衛育翔一大早走進辦公室,便察覺到有許多異樣的眼光投射到自己身上,但是當他仔細搜尋來源時,卻又立刻消失無蹤。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心中納悶著,一邊走向座位,直到走近辦公桌,他才明白了原因。
他桌上堆了一大迭的傳真紙,每張紙上都是斗大的幾個字──「恨死你!欺騙我的感情!」
碩大的黑字在白紙上看來特別醒目。
會是誰寫這些字?是小楚嗎?衛育翔立刻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小楚的個性不像是會這樣明目張膽寫傳真到他公司來的人,她就只會悶不吭聲自動退到一旁,彷佛他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
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心痛;他真的很愛她呀!為什麼她不再給他一次機會當面聽他解釋呢?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幫她接聽電話?她不會真的背著他與別的男人搞鬼吧?
不可能,她不可能讓他戴綠帽的,他當初就是愛上她的純潔呀。
衛育翔一思及此,下意識立刻又拿起電話,准備再撥那支老是語音留言的手機號碼。
內線電話卻在此刻響了。
他立刻切掉外線,轉接內線電話。
「衛育翔,你進來一下。」經理黃克強一說完隨即掛上電話,連讓他應答的機會也沒有。
衛育翔心底立刻知道不妙了,待會兒可能要被刮頓胡子。
他邊起身走向經理辦公室,心裡邊盤算他這個月的業績做了多少,還差多少到標准……
他敲了門後進辦公室。
「這是什麼?!」
他一站定辦公桌前,黃克強立刻丟了一迭傳真紙給他,臉色比大便還臭。
衛育翔低頭一看,又是和他桌上那些內容一模一樣的傳真。
「衛育翔,不是我要說你,你在外面做什麼我不管,但是不要影響到公司,擾亂我們做事!」黃克強口氣很差,他拿起幾張傳真紙在衛育翔面前揮舞著罵道:「你看她一傳來就是十幾張,弄得我們傳真機一直占線,也沒辦法傳真出去,這搞屁啊!你最好趕緊處理清楚,不讓她再做這種事!男人要吃就要懂得把嘴巴擦干淨,明白嗎?」
「明白。」衛育翔低頭應和著,心裡卻暗罵著一定要找出到底是誰在故意搞鬼!
「你這個月目前為止的業績如何?」黃克強立刻問道。
「還差一點。」衛育翔心裡直打鼓。
「差一點?是差多少?」
「呃……大摡三分之一吧。」
「三分之一?」黃克強猛拍了下桌面斥罵道:「我看你是玩女人玩過頭啦,你不知道公司正准備裁掉幾個部門嗎?你的部門搞得不好,公司下個月就會叫你走路!你還以為像以前一樣,可以養老啊?門都沒……」
黃克強足足念了衛育翔半個多小時,才讓他離開辦公室。
衛育翔一肚子氣回到座位後,忿忿地將所有傳真全收進了公文包,交代完助理,他火速離開辦公室前往柳雨倩的家。
他知道這個時間柳雨倩還沒起床。
「叮咚!叮咚!叮咚……」
衛育翔一股氣全發洩在門鈴上,他拼命按個不停,就是要吵醒柳雨倩。
一會兒,裡面傳來咒罵的聲音。
大門終於打開,柳雨倩的聲音也一起傳來。
「你是喝醉酒、手痙攣啦!按電鈴按成這樣……」
衛育翔氣呼呼地推開門進去,一開口就劈哩啪啦罵道:「妳是什麼意思?!存心讓我在公司混不下去嗎?我混不下去對妳有什麼好處?妳說啊!」
柳雨倩一副睡眼迷蒙,還沒睡飽的模樣,瞧了他好半晌才問道:
「你是說國語嗎?我怎麼聽不懂啊?」
衛育翔冷眼盯著她,然後他立即打開公文包,翻出一迭傳真丟向她,紙張飛了滿地。
柳雨倩打了個呵欠,彎身撿起一張瞄了一眼。
「這是干嘛?」
衛育翔立刻握住她手腕高聲道:「妳還裝!這不是妳寫的嗎?敢做就要敢承認。」
柳雨倩掙扎著想掙脫,怒聲道:「我寫這做什麼呀!吃飽撐著嗎?都跟了你一年了,現在才哭天喊地說你欺騙我的感情,不是笑死人啦。」
「問題是,除了妳,還有誰會這麼無聊啊?」他依舊不放手,逼問道。
「那可得問問你的『良心』啦。」她用另一手指著他的左胸口問道:「除了方楚楚和我,你又去招惹誰啊,這下子踢到鐵板了吧。」
「妳少胡扯!老實說,妳到底有沒有寫?」衛育翔又握緊她的手腕逼視著她。
「沒──有!」
兩人互瞪了好幾秒,然後衛育翔才放開她。
「怪了,若不是妳,還有誰會這麼做?」他皺起眉頭思索著。
「你應該去問問方楚楚……」
「不可能!」衛育翔立刻一口否定。「她才不會做這種事。」
柳雨倩瞬間爆發怒氣,她立刻跳到他面前大喊:「對!我下賤!我下流!只有我才可能做出這種骯髒的勾當!你的方楚楚清純高貴,她是絕不可能……」
衛育翔握住她肩膀搖晃著:「夠了!妳說這做什麼呀。」
「說我不要臉呀!誰叫我自己低賤下流賴上你,所以現在活該被人看不起,被人誣蔑!」她邊說著眼眶漸漸泛紅。
衛育翔此刻也冷靜下來,他瞅著她低聲說道:「干嘛這樣說自己,我又沒有這樣說過……」
「沒有說過,可是你有這樣想過。」說完,一顆顆淚珠立刻從她眼角滑落。
「別又這樣好不好?」他一看她哭就慌了,隨即伸手拭掉她的淚水。
愈是這樣,柳雨倩愈止不住淚水。
「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是你也不能把我看得這麼輕賤。愛上你又不是我故意的,人家就是愛上你了嘛,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她抽噎地低泣。
他一聽她這樣說,心又軟了,忍不住輕擁她入懷。
「好啦,對不起,是我誤會妳了,對不起嘛。」
「本來你就誤會人家了。」她順勢依進他的胸膛,哽咽道:「我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更別說是破壞你的工作了,我好愛好愛好愛你喔,你知道嗎?」
他歎了口氣,不自覺更加擁緊了她。
柳雨倩見狀,立刻探手伸進他的衣服裡撫摸他的胸膛,全身癱軟在他懷裡。
「干嘛啊?」衛育翔明知故問。為了方楚楚,他已經有一星期沒來找她了。
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吹著氣。「好想你喔!想讓你抱抱啊!你已經一星期沒有抱人家了。」
「這不是抱妳了。」他故意道。
「才不是這種抱啦,你知道的啊。」她說著便將手探進他的褲襠裡愛撫,舌頭輕舔他耳垂。「我想要你!衛!」
衛育翔早已硬了起來,但他仍忍著,他不能再對不起方楚楚,她才是他的最愛。
「雨倩,我愛的是方楚楚,妳別再這樣……」他意欲澆熄她的熱情,也順便冷卻自己的欲望……
衛育翔在身體得到全然解放的同時,愧疚感立刻泉湧而上;他隨即翻身躺在一旁,對自己的肉欲又戰勝了理智十分厭惡。
柳雨倩相當清楚他此刻的想法,但她不明白,他明明就喜歡和她做愛,為什麼要抗拒這種相吸的力量?
她翻了個身,趴上他的胸膛,滿足地摟抱住他,低語:
「剛才你好棒,讓我好滿足喔。」
她豐滿的胸部抵著他,讓他的身體又再度起了變化,他又想要她了;他真恨自己的身體。
他歎了口氣,不自覺撫上她的腰說道:「若是小楚會像妳這樣就好了。」
她僵了數秒,沉住氣問道:「像我怎樣?」
「像妳這樣黏著我、又愛撒嬌啊。」他的手漸漸往下滑,揉捏著她的俏臀。「而且配合度高、又很熱情,隨我怎樣都行。」
「她配合度不高嗎?」她緩緩攀上了他的身體,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嬌聲問道。
他習慣性地握住她的腰,將她調至適當的位子,然後圈住她說道:
「她根本不讓我碰,一碰她就直發抖,像個小綿羊一樣,好像我會吃了她似的,搞得我性欲全沒了,更別提什麼配合度。」
她支著下巴,好奇地看著他。「那你到底愛她什麼呢?」
衛育翔盯著她看了好幾秒後,眼神突然轉向遠方。
「她和妳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她美麗、優雅,有一種令人無法形容的純潔氣質,像是一朵空谷幽蘭,可望而不可即,我追了她好久才得到她……」
「得到一塊死木頭,床上一點熱情也沒有。」柳雨倩不是滋味地冷哼。「這有什麼好啊!」
「妳懂什麼,她這是矜持、純潔。」他立刻辯道。
「矜持純潔能讓你快樂嗎?」她嬌蠻地摟緊他叫道:「你要的是像我這種熱情火辣,能讓你飛上雲端的人。」
他皺了皺眉頭。「妳不會懂我對她的那種感情,我是真的很愛她。」
柳雨倩盯著他那張好看的臉上正露出一種神往的表情,心中一股酸氣直冒,她恨死方楚楚!恨死了!
他明明愛著她的身體,卻想著別的女人。
她不准!不准!不准……
猛地,她像八爪魚般緊緊纏住他修長的身體,放蕩地在他身上扭動著,一邊喊道:「對,我是不懂,我只懂我愛你,我只懂如何讓你得到滿足,得到快樂。」
「妳又干嘛啦?」他極力想抗拒她挑逗的身軀,但是他的身體已經忍不住亢奮了起來。
她立刻感覺到他的興奮,便毫不猶豫地低頭舔吻他的胸口,一路直吻下去……
欲望已經徹底征服了他,此刻他只想與柳雨倩盡情享受魚水之歡,補回這一星期的禁欲之苦。
至於方楚楚……明天再說吧。
※ ※ ※
方楚楚愈來愈喜歡巴黎愜意而悠閒的生活步調。
她彷佛又回到以前在美國念書的時光,不同的是,這裡沒有繁重的課業及快速的生活節奏,有的只是輕松而緩慢的學生生活,以及對生活、藝術的細致品味。
通常白天她上完課後,會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四處閒逛,不一定買東西,有時只是逛逛路邊的手工飾品或店裡的奇品異物,有時也逛逛各家珠寶店內的流行設計。
她喜歡這樣逛東看西,也常因此為她帶來豐富的靈感,所以她背包內都會准備一本空白畫冊,靈感一來時就順手在紙上創作,而晚飯後,她會坐在窗邊將今天的草稿再加上設計,整理成一件漂亮實用的飾品。
今天她照例逛完之後,沿著河畔散步回家。
途中經過超巿,她進去挑了一些罐頭及面食,又去水果區挑了些特價的蘋果,就在她前往結帳區時,她發現似乎有雙眼睛一直盯著她。
當她朝背後望去時,沒有任何的發現。於是方楚楚加快了腳步去付帳;天色快要黑了,她住的地方離這裡還有十分鍾左右的路程,她可不想有任何的意外。
離開超巿一段距離後,她正想松口氣,以為是自己過度神經質時,突然她又感覺到背後犀利的眼光。
她立刻加快腳步,背後的腳步聲也跟著變快。方楚楚開始緊張了,她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尤其還在異鄉,這裡人生地不熟,對方不知道有什麼企圖……
當她疾步轉過街角時,趁機回頭瞄了眼身後。
一看之後,她情不自禁全身直發抖,拔腿就往前跑。
她看到他了!
是一個高壯的黑人,她從來沒見過的黑人!
令她害怕的是他盯著她的眼神,像盯著一頭獵物般。尤其是他發現她看到了他之後,竟對她伸出舌頭,作出十分下流的表情。
她覺得雙腿發軟,快跑不動了,但是一聽到身後同樣加快的腳步聲,她嚇得使勁往前跑。
怎麼辦?她住的地方就在前方,但要穿過一條暗巷,現在天色已暗下來,萬一她一進巷子就被那黑人追上,那不就慘了?
突然,她記起那暗巷的底端是某家飯店的後門,這家飯店入口在另一邊較熱鬧的巷子。
毫不遲疑地,她立刻轉了個方向朝那家飯店跑去。一進飯店大門,方楚楚發現那黑人站在飯店門外,並沒有跟進來,但眼光一刻也不離地緊盯著她。
方楚楚立刻找到飯店經理,並向他說明自己的困境,還指給他看門外的黑人。
飯店經理也很熱心,立刻帶她到廚房去,直通到飯店的後門。
方楚楚謝過經理後,立刻從後門離開,不過她仍看清楚四周沒有可疑人物後才走入暗巷。
使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她一路跑回住的地方。即使關上了一樓鐵門,她仍拼命奔上了四樓,直到回到她租的房子裡,將一道一道的門鎖鎖上後,她整個人才攤平在沙發上大口喘著氣。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大作,嚇得她立刻彈坐起來,直瞪著電話不敢動彈。
誰會在這時打電話給她?
而她好像也沒有留這支電話給誰啊?
難道會是房東?
就在她遲疑不定的時候,電話鈴聲依舊不放棄地持續響著。
她一咬牙,伸手接起了電話。
「喂?」她怯怯問道。
「喂,是方楚楚嗎?」
有點熟悉的聲音,方楚楚疑惑道:「我是啊,你是?」
「我是褚世銓,還記得嗎?」
原來是他!方楚楚松了口氣後又躺回沙發上。
「記得啊。剛才真的嚇了我一大跳。」
「發生什麼事了嗎?」他關心問道。
「我忘了給過你電話,剛才還在猜會是誰打來的電話。」她驚魂甫定,擦著額頭冒出的汗珠。
「難怪妳這麼久才來接電話,我正准備數到三十沒人來接就掛斷。」他笑笑道:「干嘛?怕仇家打來尋仇啊?」
「不是。」她歎了口氣,忍不住告訴了他:「我剛才回家途中被人跟蹤……」
「被人跟蹤?」他緊張問道:「有沒有怎樣?」
「沒有,只是被嚇壞了,現在想起來還會顫抖。」她心有余悸地說道。
「妳是怎麼發現有人跟蹤妳?」
「我回家途中去超市買東西,結果發現好像有人盯著我看……」她簡短地敘述了當時的情形,連他那下流的表情也形容給他聽。
他愈聽愈替她捏把冷汗。
「然後呢?」
她就把她鑽進飯店求救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訴他。
「還好妳臨危不亂,懂得找方法自救,真是聰明的女人!」他忍不住稱贊道。
「現在社會很亂,靠警察保護實在太慢了,尤其在異國更是如此,如果又語言不通就更糟糕了,下次妳要早一點回家,別在外面留太晚。」
「我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當時真的手腳發軟,差點跑不動了。」她搖頭歎道。「下次真的要早點回家。」
「其實愈危險的狀況要愈冷靜,千萬不要自亂陣腳。我曾經聽過一個案例,就是保持冷靜而救了自己。想聽嗎?」他問道。
「想。」她換了個舒服的位子坐好。
「有一位美容師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她順手就叫了路邊的出租車坐上,結果出租車司機心懷不軌,故意繞到偏僻的郊外;那美容師也很冷靜,就不理司機低頭做她的事。那出租車司機一直從後照鏡瞄她,發現她怎麼一會兒不見、一會又好端端坐在那裡,剛好車子又經過墳墓邊,司機心裡有點發毛,過一會兒他就干脆停在路邊准備施暴;結果一抬頭看見那位小姐滿臉花花綠綠,比鬼還難看,他嚇得丟下車子就跑,那美容師立刻爬上駕駛座,開了車直驅警察局,因此而救了自己。」
方楚楚聽得目瞪口呆。
「好勇敢的女孩子喔,她是拿化妝品塗滿自己的臉嗎?」她好奇問道。
「沒錯,她開車到警察局時還真把那些人民保母嚇得以為見鬼了。」他又問她:「這件案例還有一個重點,妳知道嗎?」
「嗯,不知道,是她要會開車嗎?」她猜道。
他聞言笑道:「這倒也是一個重點,否則有車不會開,要逃也會有點困難。不過還有另一個重點就是證據。法律一向講求證據,今天這個美容師開著出租車跑了,其實司機可以反告她偷車,這樣子美容師反而觸法,但是因為她一臉可怕的妝替她自己做了證據,不會有人沒事把自己塗得這麼恐怖,全體警察局裡的警員也可以替她作證。」
他停頓數秒又繼續說道:
「其實這也是順便教妳,萬一發生了任何狀況,要記得盡可能保持現場狀況,立刻打電話讓警察來作紀錄,自己也要保持原來的狀態,萬一有官司糾紛時,勝算的機會才會高,現代人應該要懂得用法律保護自己……」
「若是每個人都懂得用法律保護自己,你們律師不就沒飯吃了?」她打趣問道。
「問得好。這個問題就如同社會上若沒有殺人搶劫,就不需要制定重刑一樣不可能。」他解釋道:「許多人都認為自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所以平時根本不會去注意,等到事情發生了,只好花錢請律師消災,所以律師這行業仍會應大眾的需求而存活著。」
「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在你們身上展現無遺。」她頗贊同地說。
「只要學有專長,都能運用自己擁有的知識與資源,為自己帶來強大的力量,只要妳懂得運用的話。」
「你這話讓我想起一部片子『刺激一九九五』,你看過嗎?」她興致勃勃道。
「當然,這部片子很棒,我家有買光盤,沒片子看時我都會再翻出來看。」他立即附和道。「男主角實在太厲害了,可以潛藏二十年不改目標地去做一件事,這種毅力很驚人。」
「對呀,他也是利用他的專長取得別人的信賴,到最後也成功地幫助他自己逃獄……」
兩人又熱烈地討論了最近看的電影,一致對「全民公敵」大有好評,又繼續探討劇中男主角也是律師,如何在最後關頭救了自己。
「下次有機會可以一起去看電影。」褚世銓不禁脫口而出。
方楚楚一愣,不假思索立即反應道:「你女朋友不會介意嗎?」
「我沒有女朋友。」他隨即回道。「而且朋友相偕去看電影,這並沒有什麼。」
「但是很多女孩子並不這麼認為……」
「妳認為呢?」他追問。
「我?」她遲疑片刻才回答。「我會選擇志趣相投的朋友一起,不熟的人尤其是男人更是不太可能和他出去的,如果這男人有女朋友,我還會避嫌。」
「妳也認為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嗎?」
「老實說,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朋友……」
「現在有一個啦。」他笑道。
方楚楚微微一笑:「你是毛遂自薦嗎?」
「我覺得和妳聊天滿愉快的。」
「而且很昂貴。」她提醒他:「這是國際電話耶。」
「兩個月而已呀,再說妳總會回台灣吧?」他無所謂地說道:「就當作是偶爾奢侈一下。」
「你還真大方。」她忍不住說道。直到肚子咕嚕咕嚕叫,她才決定要先祭五髒廟。「對不起,我的肚子不爭氣,它已經在抗議了,我要去吃飯了。對了,你芯片收到了嗎?」
「已經收到了,所以打來跟妳說一聲。妳趕快去吃飯吧,下次我有空再打給妳,可以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不擔心電話費賬單嚇死你的話。」她事先提醒他。「而且要先聲明,我現在是個窮學生,沒有多余的錢禮尚往來打給你喔。」
「好。」他笑道:「等妳回台灣後,再禮尚往來打給我,可以吧?」
「沒問題。」她已經當他是朋友了,所以回答也很直接。「那你沒事就別再浪費錢打來了。」
他在那頭哈哈大笑:「已經開始替我省錢啦?」
「不,是替我以後省錢。」她笑著反駁。
掛上電話後,方楚楚舒了一口氣。跟褚世銓講完話,她剛才的恐懼害怕也跟著消失了,現在的心情安定很多。
這該感謝他這位從天而降的朋友吧。
方楚楚不禁會心一笑;也許真要歸功於這裡的悠閒生活讓她徹底的放輕松,也收起自己原本沉默容易緊張的個性,才能這麼自在地和他聊天,沒有結結巴巴。
真希望這樣的輕松自在能持續下去,甚至足以讓她回去面對台灣的一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