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似曾相識的眼光裡興奮起來:「嘿嘿,怎麼樣,想起來了吧,我是雅希姐的助手小凡啊,上次她來上海開演唱會,我們還一起吃過飯的呢!」
靠!蔣皎。
她怎麼又來了!
「她在賓館等你。」小凡說,「我喊了車來,就在巷口那邊等著,我們快走吧。」
「不去,我要睡覺。」我乾脆地說。
就在這時,我越過小凡的肩膀看到巷口那邊有幾個男生朝我這裡走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我認得,我曾經替他買過一台電腦,我那時候正缺錢花,看那小子呆頭呆腦肯定不會玩電腦,於是就隨便弄了一台糊弄他並大大地賺了一把差價。那台電腦的確是有些破了,我費勁了心思才把它整得看上去能用,結果電腦被那小子拿回家不久硬盤就整個犧牲了,別說打遊戲,連字都打不了,這不,天天吵著鬧著非要退貨,煩都給他煩死!
「那走吧。」我說,「我們走後門。」
車子一路開到了和平飯店。
「跟我來吧。」小凡說,「雅希姐喜歡這裡,每次來都住這裡,你還記得麼?」
我當然記得,那個聖誕節,我被蔣雅希同學灌醉了,帶到這裡來。哦不,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有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記不記得都無所謂。
我們上了樓,小凡替我按了門鈴。
裡面傳出蔣皎的聲音:「進來吧,門開著。」
我推開門,小凡沒有跟著我走進來。門在我的身後沉重地合上,我走到裡面,看到站在窗台邊的她,室內的溫度很低,情景並不像我想像的那麼曖昧,她穿了一套較薄的紅色的運動衫,頭髮束成高高的馬尾,並沒有化妝,轉頭衝我微笑。
我說了一句廢話:「你又來了?」
「許帥,」她說,「你換了手機卡?」
「是的。」我在椅子上坐下說,「沒辦法,老是欠費停機,只好做換卡一族。」
她嘻嘻地笑,從冰箱裡拿了飲料遞給我:「這些日子,你有沒有想過我呢?」
「有時候在網上看到關於你的消息。」我避重就輕地答,「你知道我這個人,從不看電視的也不看報紙的。」
「我問你有沒有想過我呢?」算我倒霉,一天遇上兩個「不屈不撓不好惹」型。
「有。」我說。
她靠近我一點點,眼睛看著我的眼睛,說了兩個字:「撒謊。」
我呵呵地笑起來。我是覺得好笑,她明明知道我是撒謊,還非要問那麼愚蠢的問題,這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是什麼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蔣皎說,「你一定在想,這個女人夠蠢的,對不對?」
「言重了!」我把飲料放到茶几上,拍一下手。
她呵呵地笑起來:「許帥,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
「你還記得初中時候的我嗎?在你眼裡,那時候的我,是不是比現在還要蠢呢?」
「這個……」我想了一下後回答她,「這個還真不好說。」
「其實說起來,你算是我的初戀,對不對?」
「對。」我在心裡對此表示強烈反對,但我卻好脾氣地看著她的眼睛說,「後來我們分手,你愛上了別的男人。」
「你知道為什麼嗎?其實我一直都想告訴你為什麼,只可惜聖誕節那個晚上,你喝得爛醉如泥。」
「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當然不。」蔣皎看著我,嬌媚地說,「我想你了。我們這麼久不見,難道你不想抱抱我嗎?」
我坐在那裡沒動。
蔣皎就笑起來:「你知道嗎,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一直都這麼規規矩矩,讀書的時候,明明對我有想法,卻連跟我牽手都不敢。」
「所以你後來才會愛上一流氓?」
「不不不,別再提他,」蔣皎堅決地說,「我早就不愛他了。從我自己變成一個流氓那天起。」她說完,哈哈大笑起來,一面說,一面從運動服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香煙,點燃一根,抽起來。
我拉了拉她的運動服:「你怎麼穿成這樣?你應該穿睡衣。」
她拂開我的手縱聲大笑,自己的手指卻曖昧地碰到我臉上來,用一種試圖迷死我的唱歌般的語氣誇我:「許帥你知道嗎,你就是扮流氓,那也是個貴族流氓。」
我不說話,用扮酷來接受她的吹捧。
蔣皎說,「我明晚有演出,運動服可以讓我顯得精神些。」
「怎麼你覺得你不夠精神嗎?」
她更靠近我一點,讓我看她的黑眼圈:「你看仔細些,我四十八小時沒睡。」
「那你就睡吧。」我說。
「我要你陪我。」她的手臂纏上來。
「你剛說了,我變不了流氓。」我說。
「你放心,這只是交易。」蔣皎說,「無需付出感情。你是唯一一個值得我去交易的男人,明白嗎?」
「交易什麼?」我問她。
「快樂。」她把煙頭滅掉說,「以我的快樂,去交易你的快樂。何況,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對不對?」
「蔣皎。」我試圖推開她。
「叫我雅希。」她並不放開我。我的腦子裡很混亂,我別開頭去,她卻用力掰正我的腦袋,一字一句地說:「許帥,我不要你成為流氓,你是屬於上流社會的,我知道你不甘心過現在的生活,我可以幫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