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後不久,一身夜行衣飾,蒙著臉的人在花園的假山與樹蔭間問電插,避過往來的奴婢,從窗外跳入厲無痕的寢室中。
小心翼翼地關上窗,伸手把頭上的黑巾扯下,滿頭青絲瀉下,仿如流水,蒙面人露出一張略顯蒼白,但秀麗如畫的臉孔。
「滄海!滄海!」一直站在床頭架子上的鸚鵡撲著翅膀飛起來到他的手臂上,沈滄海隨手摸了它一下,走到桌邊,在燈火之一下提起毛筆,在手上和白絹小心地加上附注。
絹上本來就畫滿道路機關,他再提筆加注,就更顯得密密麻麻。
沈滄海把白絹拿近細細閱覽,俊秀的臉孔上神色異常專注認具,確定沒有遺漏之處,才微微放松下來,對著白絹吹了吹後,卷成條狀綁在鸚鵡的腳上。
拍一拍鸚鵡的頭,它便從窗口飛出,轉瞬飛遠。
「小武,你一定要伶俐一點,把這張地圖平安送到凌大哥的手上……」喃喃說著,沈滄海臉上浮起淡淡的湟然。
自己現在做的事,若被別人知道了……沈滄海的心倏然一跳,不敢再想下去。
看一看天色,他匆匆脫去靴子,褪下夜行衣飾收好,鑽進被窩不久,房門就被推了開來。
從外走進來的腳步輕細若無,沈滄海只當作聽不見。
腳步聲在他的床邊停下來,沈滄海連大氣也不敢吸一下,雙手緊緊抓著被衾裝睡。
黑影籠罩著他,形成沉重的壓力,心越跳越快,心跳聲也益發響亮,就在快站不下去的時候,站在床邊的人終於開口。
「小海,明知我回來了,為什麼不睜開眼睛?」
聲音溫和而語調平板,如此獨特的嗓子只屬於厲無痕一人,沈滄海無法裝下去了,睜開眼睛,卻不抬頭看去。
「小海,今天感覺怎樣?好點沒有?」厲無痕掖起衣擺,在床邊坐下。
「好。」沈滄海僵硬地點點頭,定睛看著被衾上的花紋。
「聽錦瑟說,你睡了一整天,連午飯也沒有起來吃。我叫廚房煮了燕窩粥,你先吃一點開胃,等一會兒錦瑟會送晚膳過來。」
厲無痕邊說,邊拿起身旁的青花瓷碗來,碗裡浮著燕窩絲與幾顆銀杏,他舀起一匙,小心吹涼,送到沈滄海唇邊。
粥香撲鼻,沈滄海忙了整天,確實饑腸轆轆,遲疑半晌,湊近頭去。
大約吃了半碗,便不吃了,厲無痕不以為然地皺一皺眉頭。
「你最近瘦了很多,再多吃一點。」說著,便把湯匙送上前去。
他的話語雖然淡淡,卻從來是不容拒絕的,沈滄海咬一咬唇,又吃了半碗,一直到碗底朝天,厲無痕才把瓷碗放下去。
「小海,這半個月來,我都比較忙碌,山下聚集了……」厲無痕本來想說千刃崖下聚集了不少武林正道的人士,意欲對他們不利,但遲疑半晌,始終沒有說出口,改口說。「既然你不舒服,這幾天你留在房間裡好好休息,不要四處走動。」
自從武林聯盟發出英雄帖要與他們聖教為難後,這半個月來山下聚集大批武林中人,凌青雲身為武林盟主當然身在其中,厲無痕不想沈滄海與凌青雲再扯上關系,思量過後,索性不提。
更不想說出口的是,由凌青雲帶領的武林正道忽然在山下聚集,是否與沈滄海有關?厲無痕微一晃頭,把這個念頭趕出腦海。
天魔教被武林正道稱為魔教,自入關以來,記不得已經被圍攻過多少次,但憑著山崖天險機關,總能化險為夷,這次厲狂天閉關,由無痕主理教務,表面上按兵不動,實際已暗暗召回遍布各地的分壇好手,不日便到,到時再依布置而行,厲無痕有信心必能一舉把山下的烏合之眾擊潰。
到時,定要親手把凌青雲刺死!
心裡雖想著血腥殺戳的事,但厲無痕臉上的神態依舊儒雅溫柔,笑著對沈滄海說。「大哥答應了我,之前你下山雖然不能把冰魄神珠找回來,但等他出關後,一樣會正式任命你為光明護法,到時在教中便能與我並肩。」
還不是要聽你的話,做你想做的事!沈滄海不以為然地想著,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眼睛始終沒有落在厲無痕身上。
俯視著他明顯蒼白瘦削不少的雙頰半晌,厲無痕伸出手去。
「小海,你瘦了很多,是身體還痛嗎?讓我看看吧。」
「不要!」沈滄海的反應極大,猛地揮開了他的手,抱著被子向床角縮去。
厲無痕不著痕跡地把手收回去,笑說。「我不會做什麼的,過來,讓我看看。已經一個多月,你的傷應該好得七七八八,不應該再整日躺在床上。」
沈滄海怎麼肯到他身邊去,反而把身體縮成更小的一團,仿若驚弓之鳥,他抱著腿瑟縮在床角,被衾在身上一轉,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藏在披散頭發陰影中的眼眸盈滿驚惶與戒備。
看著他臉上戒備驚恐的神色,厲無痕心裡感到不快,卻反而勾起薄唇,露出一抹莫測的微笑。
「小海,過來。」這四個字說得極慢,似乎沒有半點火氣,沈滄海聽在耳裡卻忍不住渾身顫動。
他從來不敢違抗厲無痕的話,但這次咽了幾次喉頭,終於沒有向他走近,垂著頭,雙手把身上的被拿抓得牢牢,就似抓著最後的希望似的,用力得手指指尖都發白了。
「你的膽子真的越來越大了。」
厲無痕笑了笑,神色不似生氣,丟下這麼一句話後,竟從床邊走開了。見他沒有立刻發作,沈滄海松一口氣,繃緊的身子不自覺地放松。
只是一瞬問,他身上的被衾被用力拉開,一股巨力扯著他的右手,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沈滄海回過神來,剛想掙扎,便覺下身一涼,連褻褲也被脫了下來。
厲無痕的動作極快,迅雷不及掩耳間,便回到床邊,拉下他身上的被衾,扯著他的手把他抱到自己身上。
到沈滄海覺悟時,已經形成一個背對著坐在他大腿上,雙膝豎立大開的羞恥姿態。
「放開我!」沈滄海踢腿掙扎,卻被他隨手捉住腳踝。
兩條長腿被拉得更開,臀向前挺出,露出雪瓣間小巧的秘地,厲無痕把剛剛取來的翡翠玉手鏡放在他的臀下,笑說。「小海,你不想讓我看,那你就自己看看,看得清楚一點。」
臀瓣被掰開了,花蕾被殘忍地暴露在空氣之中,鏡面反射出冰冷的光芒,像要把身體內刺傷一樣,花蕾害怕地瑟縮顫抖著,每一道細細的皺褶都被鏡面反映出來,看得清清楚楚。
沈滄海從未遇過這樣的事情,羞恥屈辱得全身發抖,偏偏厲無痕把他抓得牢牢,非要他看著自己的恥處不可。
「無痕哥……」他再也忍耐不住,顫動著身子,吃力地扭轉脖子,向厲無痕求饒。「不要……不要看了。」
「終於懂得求我了嗎?」厲無痕微微一笑,神色溫柔似水。「這個月來,我以為你連我的名字也不會叫了。」
「無痕哥,不敢了……無痕哥……」沈滄海晃著頭,怎麼也不肯再向自己的身體看去,一再向厲無痕哀求。
等厲無痕把藥塗抹好後,他已經全身發軟了,雙眼紅通通的,完全被淚水蒙住。
厲無痕知道自己又做得過分了,微微懊惱起來,松開他的腿,改為抱住他的肩膀,唇附在汗濕發紅的耳邊輕吻兩下。
「小海,我知道你害怕,我暫時不會再對你做那件事,不過,我不能永遠忍下去,你遲早都要習慣的……」
沈滄海根本不理他,待手腳有了力氣,便爬下去,抱著被子。
看著他爬離自己,在被窩裡縮成一團的樣子,厲無痕再次坐到床邊,微笑著歎一口氣。
「小海,乖一點……我不想罰你,你不要逼我。」
手伸進被窩裡,輕輕摸著沈滄海的脖子,那裡被咬下一片血肉的傷口還未完全痊愈,指腹撫過便引起一股戰栗,忍耐著可怖的感覺,沈滄海拼命地對自己說:不用怕,不用怕!很快……很快你就可以擺脫他的陰影了,很快……
六月初六,是凌青雲與沈滄海約定的日子,也是沈滄海一生中無法忘記的惡夢之夜。
當晚,月黑風高,霎雨微微,厲無痕的房間內響起了近日少有的言笑晏晏之聲。
豐富的菜餚放滿一桌,厲無痕與沈滄海對坐桌旁。
沈滄海今天特意打扮過,一身簇新的鵝黃綢緞袍子,頭發在腦後編成無數小辮,齊眉勒著鑲著綠翡翠的金帶,襯著丹鳳眼內的星光點點,一洗連日來的頹色,整個兒容光煥發的,好不照人。
「無痕哥,今天廚房剛送了一瓶荔枝釀過來。這幾道小菜正好配著送酒。」他伸手把桌上的一個白玉酒瓶舉起,倒了兩杯酒出來,看著對座的厲無痕燦然一笑,眸若辰星。
厲無痕說。「你向來不飲酒的。」
「今天想試一下嘛。」沈滄海吐一吐舌頭,俊秀的臉孔上浮起點點頑皮之色。「我淺嘗一點點,余下來的無痕哥都要喝光呀!」
「好,你喜歡就好了……」深邃的眼睛看著他,厲無痕輕聲說。「小海,你今天主動找我,我很高興。」
從他的話語中聽出真正的欣慰意味,沈滄海不知怎地,心劇跳一下,拿著酒杯的抖,酒灑了大半。
「啊!對不起……我再斟一次。」他微微慌亂起來,拿過酒瓶便要再次斟滿。
「不用麻煩了!」厲無痕阻止了他的動作,徑自拿那只半滿的酒杯一同時,舉起右手對後的錦瑟揮一揮。「錦瑟,不必侍候了,回房休息吧!」
「是的,二少爺!」錦瑟應是,肅然退下。
出去時,響亮的關門聲與緊接著的靜寂,令沈滄海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吸一口氣,勉強保持鎮定,他勾起一抹笑容,對著厲無痕舉起酒杯。「無痕哥,小海敬你一杯。」
厲無痕沒有立刻舉杯回應,指頭盤旋著白玉酒杯,看著杯裡倒映的眼眸露出沉思之色。
見他久久不動,沈滄海忍不住想:難道已經被他發現了?看著他莫測的深邃雙眸,沈滄海的手指尖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
「小海……」
厲無痕輕喚一聲,沈滄海的心倏地劇跳,項背瞬間被冷汗濕透。
「小海,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為心事分神的厲無痕一時間沒有留意到沈滄海發白的臉色,左手伸出去,在桌面上輕輕地握著沈滄海的右手,俯身,說:「小海,你坐在這裡和我一起吃飯,我心裡很高興。有些話我想說很久了……我知道這幾個月我們的關系很差,你年紀還小,有些事我或者真的處理得不好。」
沈滄海一直歪著頭疑惑地聽著,聽到這裡,雙眼瞪得大大的。
「不是!不會……我……」
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厲無痕攏一攏指尖,稍稍用力握住他的手背。
「小海,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厲無痕頓了頓,沉吟一下才接著道。「在秘地裡的那一夜,我知道你是不願意的……」
提起那一夜,沈滄海的腦海裡倏然閃過影像,那一夜璀璨眩目的光影之間,淫糜的呻吟喘息,肢體繞纏,強烈疼痛與恥辱感至今未散,雙頰瞬間漲紅。
看著他的神色,厲無痕低聲說。「我仔細想過,我有時候……或者是太霸道了,不是我想的,不過,每每傷害了你。」
聽他這麼說,沈滄海的心一緊,眼眶裡水波蕩漾起來,感動的感覺剛剛冒升,厲無痕接下來說的話又叫他的心瞬間冷了下去。
「但是,我不會後悔!小海,你是我的。我不可以讓你有離開我的機會……只要在魔神前結合,立下永恆之誓,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或許是早了一點,但是,我必須要這樣做。我要令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沈滄海聽著,手腳漸漸冷卻,心更加冷得如墜冰窖。他垂下頭去,不想再看厲無痕的臉。
「小海……」厲無痕也沉默下來,抬起手,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然而,心裡的苦悶卻非一杯酒所能澆去。
他放下酒杯,沈滄海反而在這時候抬起頭來,看著他。
「無痕哥,我一直都很尊重你,敬愛你。」烏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厲無痕,他緩緩地說。「但是,你養大我,不代表我要做所有你想我做的事。」
他的語氣稍為奇怪,厲無痕忍不住挑一挑眉頭。
「小海?」
「你先聽我說。無痕哥,有些話我想說得久了,但是從來不敢對你說。」
沈滄海輕輕地說。「你養大我,教我武功。我感激你,敬愛你,難道不足夠嗎?我知道我擁有的一切一切都是你賜給我,我欠你的一輩子也還不了。但是,就因為這樣,我就要照你的心意而活?」
厲無痕皺一皺眉頭,卻沒有開口說話,他倒想聽聽沈滄海的心底話。
「從小到大,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寄人籬下的,你對我再好,我始終是奴僕下人,你說什麼我不敢不從,你喜歡的我就拼命去學去做。無痕哥,我知道…」我知道沒有你,我的一生都只會是一個奴僕,或者早就熬不住苦頭死掉了,我感激你,我願意一輩侍候你,把恩情還給你。但是……但是,我真的無法忍受那樣的事。」
沈滄海的心情漸漸漸激動,聲音也漸漸尖銳。
「你支配著我的一切……和你在一起,我根本沒有自己!你想做什麼就做什づ,從來不會理我的感受,這些年來,我以為我早就習慣了,但原來不是的……我不是泥娃娃,不是你想揉成怎樣就怎樣的!我欠你的恩倩,把你當做兄長師長一樣敬愛尊重,這樣不可以嗎?為什麼非要我用身體還給你不可?你教我一身武功,難道就是要我在你身下承歡嗎?」
饒是厲無痕城府深沉,也終於忍耐不住,冷冷吆道。「你胡說什麼?」
「對了!你就是這樣,永遠不聽我的說話!」
不理他的喝止,沈滄海晃晃頭,露出一抹受傷的神色。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從來不允許我有別的心思!我從你身上學了一身武功,我不想就此困在你的身邊,我不想再做你的附屬品,我想到外面去……我想走走看看,海闊天空,我從來沒有見識過。我想要自由……無痕哥,你可以讓我自由嗎?」
厲無痕不語,臉沉如水,便把他拉向自己,左手甫用力,腦海忽然一暈,竟由指尖開始酥麻起來。
「怎會?」厲無痕倏地一愣,但瞬即明白過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小海,你在酒中……」
沈滄海站起來,垂下眼瞼,輕聲說。「是,我加了一點迷藥。」
「你竟敢……」厲無痕身軀搖搖晃晃的,一句話也難以說得完全,勉強用手托著頭,才不至立時倒下去。
「我本來不敢,是你逼我的。就是那一晚,你把我逼到這樣的地步……」沈滄海垂首輕聲說著,緩步走到窗前,推開窗子,做了個手勢,一條黑影矯健地從外面竄了進來。
厲無痕昏迷前最後看見的景象就是一個穿著緊身夜行衣的男人站在沈滄海的身邊,沈滄海叫了他一聲。
「凌大哥……」
急怒攻心,藥運行更快,厲無痕雙眼向著前方,盯著沈滄海模模糊糊的身影,提起最後一點力氣,冷冷地說。「小海,你敢逃,就要逃遠一點,千萬別要讓我抓回來,否則……」
話始終沒有說完,他終於倒了下去,上身倒在桌子上,砰的一聲,碗筷都跳了起來。
沈滄海的身子微微一震,接著,耳邊響起鏗的一聲,凌青雲抽出背上長劍一言不發地向厲無痕走去。
「凌大哥?」沈滄海怔了怔,眼看著他的劍尖對准厲無痕的後心刺下去,才回過神來,猛地跑過去,擋在昏迷的厲無痕與劍尖中間。
「你想做什麼?」
凌青雲說:「滄海,所謂『一不做二不休』,讓我把他殺了,你以後就不必怕他會前來追捕你。「他盯著厲無痕的背心,神采風流的眼睛裡泛起一股凌厲殺意。
「這怎麼可以?」沈滄漲嚇得不輕,展開雙臂,把凌青雲和厲無痕再隔開一點。
凌青雲瞇一瞇眼,說。「滄海,難道你忘記了,他是害死你父母的凶手嗎?難道你不想為父母報仇嗎?而且,你剛才也聽到他的說話吧?你今日放過他,他日後不會放過你的。」
他永遠懂得用說話煽動人心,沈滄海想起父母不明不白的慘死,再想自己以後都要在他陰影下躲藏逃亡,果然動搖起來。
乘著他出神之際,凌青雲忽地一彈劍尖,劍滿如弦,從沈滄海左半身掠過,向厲無痕疾刺而去。
劍風從身側飛掠,沈滄海倏地驚醒。
「不!不可以!」來不及思考,身體已先一步反應,左手五指伸張,徒手便把劍刃抓住。
「滄海!」凌青雲嚇了一跳,忙不迭松手撤劍。
雖然立刻撤劍,但沈滄浪的左手手心已經被劍刀割出兩道口子,鮮血淋漓。
「滄海,你傻了嗎?」凌青雲罵道,運指如飛,連點他手腕三大要穴止住鮮血流出,再從懷中拿出金創藥,倒在他的掌心上。
沈滄海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反應竟如此直接,愣愣地看著傷口,到凌青雲把金創藥倒在他掌心時,才在刺痛中回過神來。
「凌大哥,你不可以殺你,你傷害了他,我就不跟你走了!」
聽見他的話,凌青雲垂下的眼睛裡閃過遲疑之色,半晌後,點頭答應。
「好!我現在不殺他!」
現在不殺,不代表一會兒不殺。中了他的迷藥,厲無痕至少要兩個時辰才能醒過來,他始終過不了今晚!凌青雲在心中得意地笑了笑,把沈滄海的左手包扎好,說。「滄海,我們該走了。」
「嗯……」沈滄海點點頭,走到櫃子那裡,拿起自己的金笛插入衣帶。
他昨天收拾行李,才發覺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帶走。他擁有的所有的東西都是厲無痕送給他的,他既然要離開厲無痕,自然不能夠厚著臉皮拿走。
緩緩走到桌邊,他脫下拇指上的翡翠指環,放在厲無痕臉側。
他知道這指環是厲無痕母親的遺物,他要走,就不能再戴了。
凌青雲在旁邊催促道。「滄海,要走了。」
「嗯!」沈滄海抿唇,走了兩步,忽然掉頭,再次走到桌邊。
探手入懷,拿出那個裝著娘親的頭發的荷包,和指環一起放著。
「無痕哥,我知道我欠你的……就和當年一樣,我把我的護身符留給你,希望你快樂。」輕輕細細的聲音中,看著厲無痕的頭頂,一滴淚驀地掉了下來。
看著淚珠滴在手背,他不覺怔了怔,凝視著久久不動。
「滄海。」見他臉上漸露不捨之色,凌青雲皺一皺眉頭,故意上前,插入他與厲無痕中間。「若再不走,只怕就要被人發覺了,你在信中寫的守衛交更時辰已經過了,我們出去本來就不容易……你說過,我們可以從秘道離開,到底秘道何在?」
「就在這裡。」沈滄海把眼淚抹了,把他帶到秘道人口前面,照著之前默記的機變括動方法轉動牆上的鐵八卦,不一會,秘道入口果然打了開來。
「這就是秘道的入口?」看著地下漆黑的大洞,凌青雲雙眼裡倏然之間亮起照照光芒,「嗯!」沈滄海點點頭,拿起旁邊的燭台,首先步下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