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巨型的書櫃,一張上面堆滿了文件的實木辦公桌,還有一個幾乎已經被埋在那堆文件中的嬌小身影。
戚懷風一邊振筆疾書的在手中的文件上簽上自己的大名,一邊探手正準備取來下一個文件夾,但是秘書的聲音卻選在這個時候在內線電話中響起。
「代理總裁,戚氏的總經理有事找您。」
之所以成為代理總裁,完全是因為那天和東方慕辰的衝突之後,席傑邦便心疾復發,不但如此,整個人還變得消沉無比,完全無心於公事。
若說她對進公司來幫忙還有什麼猶豫的話,那這樣的情況也足以教她壯士斷腕,不得不為了。
所以進公司這幾天,她不但忙著查閱成堆的文件,強迫自己去熟悉這個她以前完全不熟悉的領域,她還得見一個又一個的廠商,又得應付銀行,每天過得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將公公一輩子的心血斷送。
不過在這一陣子的努力下,她終於漸漸的進入狀況,也終於明白了席氏企業現在的處境,公公畢竟是年紀大了,無法花太多的心力在公司上,使得公司逐漸的衰敗。再加上這一陣子市場上有心人士的破壞,許多業務都被人以不合理的低價或手段給強搶而去,導致席氏企業外表看來雖風光,但內部卻問題重重,若不趕快穩下公司的主要業務,恐怕真的會被人擊垮。
「大哥來了?!」秘書的話讓戚懷風振筆疾書的手頓住,一種睽違已久的恐懼悄悄的刷白了她的臉龐。可儘管是這樣,她仍然選擇堅強面對,她抬起頭,試著自信的應對,「請他進來,還有,麻煩你泡兩杯咖啡進來。」
「是的!」秘書俐落的結束了通話,不一會辦公室的門被大剌刺的推開。
「大哥。」一見來人,她有禮的頷首,隨即起身,然後偕同戚駱威在辦公室一側的沙發上坐下。「今天怎麼有空來?」
戚懷風的態度說不上熱絡,彷彿自己面對的不是親人,而是一個普通的朋友。
在戚家,一向沒有什麼感人熱淚的親情,尤其是對她這個從小就不受重視的女兒而言,親情更是一種不可奢求的期盼。
當初父親驟逝,家裡的企業搖搖欲墜,她的婚姻便是在他的強力主導和逼迫下定的,她等於是被賣給了席家。
而她之所以心甘情願的嫁給一個不愛她,甚至不願意娶她的男人,就是為了一償戚家對她的養育之恩。
婚後,她甚少回去娘家,幾乎等於是和戚家斷了關係,偶爾會從公公的嘴裡知道大哥將戚家的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她其實也挺為他高興的。
但他真的會是想要弄垮席家的罪魁禍首嗎?東方慕辰的話彷彿猶在耳邊。
應該不會吧?
有這麼多家企業,大哥又何必一定要為難席氏呢?難道他真的冷血到連一點點的血脈之親都不顧嗎?
戚懷風努力的想要相信大哥不會對自己這麼殘忍,畢竟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又是他堅持要她嫁進席家的,他又怎會置她的生活於不顧呢?
可是如果不是的話,他今天又為何出現?萬般的思緒在她的腦海裡面打轉,戚懷風臉上的笑容未減,但心中的疑慮卻愈深。
「是有那麼一點總裁的架子,連我來都還得要通報,才能晉見。」戚駱威的語氣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譏誚,戚懷風可以輕易的感受到他的輕視。
她試著不被這樣的話影響,仍是挺直了脊背問道:「大哥來是談公事,還是私事??公事或是私事,端看你怎麼界定。」戚駱威模稜兩可的答道,嚴厲的五官甚至沒有摻上一絲笑容。
「這話怎麼說呢?」戚懷風不解的問,兩道細緻的柳眉微微的皺起,一抹不好 的預感逐漸的在她心頭浮現。
或許東方慕辰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造成席氏企業如今這樣混亂的那只黑手,難道真的是自家的大哥?
「我今天來的目的,其實很簡單。」戚駱威勾勒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冷笑。
「大哥請說。」
「我來是希望你能運用你現有的能力,將公司的股票全數賣給我。」
震驚的倒抽了一 口氣,不敢相信這句話真的是從她的親大哥口中說出。
「大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有些激動的問道。
「當然,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戚駱威有些不悅的橫了她一眼,好像是在責怪她那不敬的話語。
「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在席家可以獨掌大權,席氏很快地就是戚家的囊中物了,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
「那麼席氏被狙擊是由你主導這件事也是真的嘍!」初時的震驚過去,戚懷風的腦袋開始靈活的運轉。
「想不到你的消息也挺靈通的,我還以為你真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菜鳥呢?」臉上依然展露著輕視的淺笑,戚駱威諷刺的說道。
「大哥,你怎麼能做這種事?你明知道席家是我的婆家,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有這麼多的企業,你為什麼……」
「我不是要來聽這些廢話的,席家是你的婆家又怎麼樣?戚家對你還有養育之恩,這兩家對你熟輕熟重,我想你應該分得很清楚吧!」「大哥!」她忍不住地板起臉,輕喝了一聲,阻止了他那似是而非的說法。
她當然知道兩家熟輕熟重,畢竟不管是她公公,還是小姑都待她很好,甚至是比自家的親人還好,她怎麼可能捨他們而就自己這個堪稱自私自口利的大哥呢!「嘖!顯然席家的米讓你養大了膽子,以前你似乎從來不敢這麼對我大聲說話的」戚駱威被她這麼一喝,有著微微的怔愣,但他很快的又回過神來,不悅的評論起她的態度。「大哥,我是不可能會幫你併吞席氏的,席氏是我的家。」戚懷風正色且肯定︶的說道,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卻不能不在乎席家父女。「那麼你的意思是要與我為敵咯!」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戚駱威顯然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底。
「雖然這會讓我增添不少麻煩,可是結果仍是一樣的,不過你要知道,如果你選擇與我為敵,那麼我將會絲毫不留情面,而戚家與你也將再無任何瓜葛。」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真這麼選擇的話,那麼將來席氏落敗,他也是不會再認她這個妹妹的。
「哥,如果你還念著我們那點僅有的兄妹情份,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做,可是如果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這個妹妹,那麼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掠奪席氏企業。」
「好,這倒是挺有趣的!」揚起一抹陰惻惻的笑容,戚駱威眸底的陰狠盡現。
「那我就拭目以待,我倒要看看你這株商場的嫩草要怎麼對付我,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狠話一撂,戚駱威一兒刻起身,大步走人,彷彿多留一秒都嫌浪費似的。
「大哥,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們算是親人嗎?」再也忍不住地,她在戚駱威踏出門口的那一剎那,朝他那消瘦的背影問道。
他緩緩的回過頭,那是一張很熟悉,但卻又教她覺得陌生的臉龐。
「你很快就會知道這個答案了,很快的。」
莫名的,戚懷風突地感到背脊一陣的寒涼,一種打從心底發出的冷,因為戚駱威那冰寒的眼神而泛至全身。
「大哥……」她還要說些什麼,但是威駱威已經絕然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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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徐徐,艷陽高照,是一個踏青郊遊的好日子。
火焰門的幾個男人拗不過妻子們愛玩的心,於是只好順著她們的意在自家院子裡舉辦了一個小型的烤肉派對。
一群小鬼頭在一旁高興的東跑西竄,為人父母的則是含笑的三三兩兩待在一旁談夭說地,好不愉快。
唯一破壞這融洽畫面的,就是一張足堪媲美萬年寒冰的冷瞼。
宛若一顆孤寂的辰星,東方慕辰一個人冷著臉坐在一旁,一手拿著冰涼的啤酒猛灌,一雙冷眼則不停的輪流來回在幾個男人之間瞪著。
「月,你有沒有覺得辰最近怪怪的?」一邊享受著露天烤肉的悠閒,刻意忽視那背後的冷風颼颼,文連星像是做戲似地抬手撞了撞好友的手臂問道。
他問的雖然是瞿焰月,可是佇在一旁的火耀日卻像是已經隱忍很久似的,搶先一步答道:「何只是怪怪,簡直是怪到了極點好嗎?自從他從醫院回來後,就好像是匹少了伴的孤狼,看什麼都不順眼,我就不懂,他要真那麼想那個叫什麼懷風的女人,幹麼不去找她?」
火耀日的聲音不大不小,只是恰恰好可以竄進東方慕辰的耳膜,讓他立刻宛若一隻刺蝟似的全身的寒毛筆直的豎起。但他卻仍選擇不動聲色的坐著,仰頭再灌入了一口冰涼的啤酒,試圖澆熄胸臆中因為「懷風」這兩字所引發的熊熊怒焰。「就是說嘛!最近我看火焰門裡的弟兄,個個都垂頭喪氣的,不知道被整得有多慘,我看再這樣子下去,火焰門不用別的幫派來搶地盤,自己就已經因為不當管理而先垮了。」
哪會不知道兩個好友的心意,他們這番話的用意必定是想要刺激那固執得要命的東方慕辰,於是瞿焰月也不甘寂寞的湊上了一腳。
「其實他不去找她才好,要不然我可又有得忙了。」
「哦!這話怎麼說?」火耀日很有默契的接口問道。
「你知道不知道,他那不自量力的老婆最近代替他那年邁的公公,接掌了席氏這個燙手山芋?」
「知道啊!可是這又關你什麼事?」火耀日完全不解的說。
「現在的席氏就像是風中殘燭一樣,被戚駱威的公司給打得落花流水,要是辰去找了人家,結果不小心又心疼了人家,那不是又得我出馬去搞定這件事了嗎?」
「咦!你說的是那個在商場上風評一向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有點不擇手段的戚駱威嗎?」
瞿焰月不但答了,還刻意在「風評不好」和「不擇手段」這兩個詞上加大了音調,擺明了就是要讓「第四者」聽到。
「除了他還有誰?」
「可是他不是戚懷風的哥哥嗎?怎麼會做出這麼狠的事情呢?」火耀日不解的問。
「呵!那個人除了權勢與金錢之外,一概六親不認。」文連星不悅的嗤道,「所以你說,若是辰一旦管了這檔子事,那我是不是又要為了拯救他家的公司而努力呢?」
「說得也是。」其餘兩人有志一同的點點頭。
「而且你相信不相信,如果辰一旦管了這檔子事,那不只我忙,可能連你們也得被一起拖下水耶!」
文連星繼續說著,眼神還不住的往東方慕辰獨坐的地方瞄去,果然就見原本八風吹不動的身影,已然不耐的移了移。
心知他們的計策已經奏了效,於是他朝瞿焰月和火耀日使了個眼色,準備更加把勁的下重藥,他就不信辰可以真的做到無動於衷的地步。
「這又關我們什麼事?負責公司的是你,商業上的事自然也是歸你管,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才輪得到我們,記得嗎?」
「我當然知道啊!可是我聽說戚駱威對於懷風的頑抗已經沒有什麼耐心了,所以他準備……」
文連星突然的住了嘴,神秘的賣起關子。
「準備怎麼樣?」如他們所料的,問話的既不是火耀日,也不是瞿焰月,而是那個「八風吹不動」的東方慕辰。
「咦!怎麼辰也對這事有興趣嗎?」文連星做戲的本領十足,他狀似驚訝的看著東方慕辰那像是不知從何飛來的身影,故做不知的問道。
可心急的東方慕辰哪裡有那麼多的耐心看著他做戲,於是只手一抓,已然箝住了文連星的咽喉,厲聲的追問:「我問你那個該死的戚駱威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什麼還得日和月出手。」
「你幹麼那麼在乎?你不是誓言不管席家的事嗎?你不是說懷風不是你的老婆,而是姓席的人嗎?」
文連星涼涼的反問,彷彿那只足以致命的「龍爪手」此刻的位置不在他的頸項上,他的生命也一點都不垂危。
「你到底說不說?」東方慕辰咬牙問道,「還是你想要讓黎兒做寡婦?」
「給我一個理由,我才要告訴你。」篤定東方慕辰再怎麼「喪盡天良」,也不可能對自家的兄弟下毒手,所以他的威脅一點兒也不可怕。
「戚懷風是我老婆,是以後我孩子的媽,我能不管嗎?」東方慕辰驀地在文連星的耳際低吼,那聲音差點就要震破了他的耳膜。
在幾天的冷靜後,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愛上了那個叫戚懷風的白癡女人,她就是有本事牽動自己的情緒,打破他的冷酷,挑動他的感情,他向來不是自欺欺人的人,既然明白了,他不會讓任何人去傷害她。
「喂,可是明明是你自己不承認她是你老婆的,幹麼現在又來凶人?」文連星得寸進尺的嘀嘀咕咕,一直到東方慕辰眸中的耐性盡失,殺機盡現,他這才連忙的說:「你先放開我才說,我怕你等一下聽到消息會失手殺了我。」
「你……」東方慕辰咬牙怒瞪了文連星」眼,然後這才鬆開自己的箝制。
「星,我看你就別玩了,辰的表現已經很清楚了,懷風對他而言是一個重要的女人,你就快說吧!」
好不容易,終於有人發揮至高無上的友情為東方慕辰說了句話,火耀日也不忘點了點頭,「是啊,那可是他的老婆耶!要是不小心玩死了,只怕你的黎兒也要少了個老公。」
「好吧!算是怕了你了,還說什麼不在意,其實還不是比誰都還在意!」文連星心不甘情不願的咕噥了聲,這才說:「她那沒人性的大哥,對於懷風的頑抗很沒耐心,已經開始在和義大利的黑手黨接洽,準備找人做了這個絆腳石。」
「他們接了?」東方慕辰冷凝的問道,這樁生意誰若敢接,就可以準備被毀幫滅派了。
「本來要接,只不過不小心收到了一點小密報,所以沒接,不過卻有賞金獵人接了。」
這當然是他的功勞嘍!為了不讓西西里島上的秩序大亂,他只好委屈點做了「抓耙子」,小小的警告了一下義大利的黑手黨教父——那個女人他惹不得。
「是誰?」東方慕辰的聲音又冷上了幾分,壯碩的身子開始散發著肅殺的氣息。
「還沒有查出來,所以懷風的處境……」
他的話都還沒有說完,東方慕辰已經像是一陣風似的旋走了,那快得驚人的行動力讓其他三個男人也忍不住的瞠口口結舌。
「還說不關他的事,我看根本就是愛慘了還不自知,真是可憐。」文連星用著過來人的眼光,憐憫的說道。
「沒錯!」他的說法,立刻便換得了其他兩人有志一同的點頭贊成,三個過命的兄弟有默契的交換了意個眼神,大家便立刻心領神會。
那個意思就是,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讓東方慕辰抱得美人歸,膽敢阻擋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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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涼風微送,在那催人入夢的寧靜下,除了月娘和星子之外,眾人似乎都挺善待自己的早早入了夢。
但即使早睡早起身體好是眾人的共識,可偏偏卻有人悲慘的得和成堆的公文打交道,而必須與周公失約。
「鈐——鈐——」
陣陣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四周的寂靜,也讓戚懷風暫時不得已放下手上的筆,她轉轉僵硬的項頸,然後這才接起電話。
這個時候會打這支專線的人不出兩人,一個就是關心她的應兒,另一個則是比關心更關心她的公公。
「喂……」疲憊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送至彼端。
果不期然,她的聲音未落,席應兒那充滿精神的聲音已然響起「嫂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公司?」
嬌俏的聲音中有著濃濃的擔心和關心,在轉瞬間已然泛入了戚懷風的心田,拂去她那身的疲累。
應兒的擔心和關心,讓她更加的肯定自己這麼做絕對沒錯,因為即使他們之間沒有血緣,可是公公和應兒他們早已毫無保留的視她為家人,而她亦然。
所以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最親最愛的家人,再辛苦、再累,甚至因此而失了回娘家的路,都是值得的。
「明天要和借貸的銀行開會,所以得通宵看資料。」戚懷風簡單的解釋,甚至盡量的抽離了早已瀰漫在心田的憂心,就是不願意還在病中的公公擔心。
「嫂子,爸很擔心你,他怕你累壞了身子。」席應兒的聲音裡也摻著濃濃的憂心,相信不只席傑邦,就連席應兒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疲累。
「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只要好好照顧爸就行了。」閉上眼,雙手揉了揉已經酸疼的居間,她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緊繃。
「不行!沒道理讓你一個人扛,明天我就去公司幫你。」儘管懷風說沒事,可是她怎麼可能相信,於是當機立斷的做下了決定。
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商場的女人,突然之間卻得扛下席氏這個爛攤子,不忙到焦頭爛額就已經是個奇跡了,怎麼可能真沒事。
「可是你還要上課。」戚懷風甚至不用考慮,就已經拒絕了她的熱心。「而且這些商業上的事,你懂嗎?」
應兒和她一樣從來不曾接觸過這類的事情,她們都被保護得太好,所以就算應兒放棄學業來幫她,不過也是杯水車薪,救不了火的。
「那我去找我那沒良心的大哥。」
「你認為他會願意來幫忙嗎?」戚懷風只是淡淡的問。
「不願意也得願意,就算得跪下來求他,我也不在乎,我可不希望看到你累進了醫院,而且這本來就是他該扛的事情。」席應兒抱不平的說道。
「他和爸的心結太深,若解不開,就算人被你求來了也沒用。」腦中倏地浮現出他那日冷冰冰的模樣,卻也同時浮現他與自己相吻的那一幕。「你忘了嗎?他並不承認自己姓席。」
戚懷風心驀地一緊,萬般的心緒已然翻上。
不自覺的伸手輕觸著那彷彿猶留他的溫度的唇。
「大嫂,你真的不在乎嗎?」席應兒天外飛來一筆的這麼問著。
「你怎麼會這麼問?」戚懷風反問,顯然不怎麼想回答這個問題。
「就是你最後在醫院那幾天,我不是在醫院照顧你嗎?有很多護士和醫生都在問我那個對你很好、很體貼的丈夫怎麼都沒有來。」
「那又怎樣?」
「大哥其實還算一表人材,如果他真的如護士、醫生所說的對你那麼好,而且你們本來就是夫妻,甚至洞過房、同過床,雖然他曾經對你那麼壞,可是我覺得他已經很認真在彌補了,你對他真的不動心嗎?」
真的不動心嗎?這個問題問得真好。
因為即使她不願意承認,可是這個問題都不曉得在她的心裡翻攪過多少次了。
曾經她自以為今生對感情一事不再心動,因為所有她曾面臨的感情都是殘破不全的,一段段不成圓的弧代表的是一顆顆碎了的心。
不可否認的,在他主動幫她照顧東東的時候,她動了心;在他突然吻她的時候,她又動了心,可是……
動了心又如何呢?現實還是沒有改變,他仇視著她視如父親的公公,也仇視著她視如妹妹的應兒,他甚至仇視著「席」這個姓。
這樣深切的矛盾讓她寧願選擇逃避這樣的問題。
「不知道。」任由那矛盾的感覺不斷的在她的心中發酵、擴張,戚懷風誠實的回答著席應兒的詢問。「我現在忙著對席氏救亡圖存,真的沒有那個心力去想這些。」
「可是……」席應兒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戚懷風卻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
「太晚了,你該睡了,而且我還得繼續看資料,我們下次再聊吧!」
「嗯!」無奈的應了一聲,應兒在這個時刻已經下定了決心明天要去找大哥,無論如何都要他回來,否則嫂子就真的要累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