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請稍候。」寧宸以標準的服務態度向兩人點頭微笑,目光掃過凌馭日時,迅速瞥了眼仍被他緊緊抓著的手腕。
凌馭日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放開了手,靜靜站在一邊欣賞寧宸純熟利落的調酒動作,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幾分鐘功夫,寧宸已放下了手中的調酒器,先向著一杯顏色火紅耀目的酒中撒了些極細小的鹽粒,在酒精燈上略一加熱,便將這杯白色輕塵飄舞如烈日下飛雪的酒水送到了雪兒的面前。緊接著又朝另一杯深沉黑暗有如嚴冬之寒夜的酒中加了少許碎冰,輕輕搖晃,轉手遞給了凌馭日。
居然是這樣的顏色?這酒……也能喝嗎?凌馭日有些疑惑地端詳著手中的酒杯,目光轉向含笑靜立的寧宸。
敢喝嗎?淺淺的笑容裡隱隱含著挑戰的意味。
有什麼不敢!量你也不敢玩什麼鬼花樣。凌馭日立即以目光回應,毫不猶豫地舉杯一飲而盡。
這杯酒初入口時,滿口裡只覺清涼冷冽,倒真似帶著幾分冷面殺手的冰寒氣息。可是一到了腹中,凌馭日只覺得一股狂暴兇猛的烈焰陡然自小腹爆炸燃燒,來勢之快,力道之猛,竟有如猝不及防間驟遇突襲,那一陣致命般的狂猛熱力差一點令他驚叫了出來。
饒是他心裡早有戒備,鎮定功夫又高人一等,也還是被嗆得悶咳了幾聲。長長吐出一口氣,凌馭日苦笑著放下緊握的酒杯,見寧宸正對他揚眉輕笑,一副『你倒看我能不能拿你怎麼樣』的得意神情,清亮的眼中笑意閃動,滿是計謀得逞的佻皮意味。
那彎彎牽起的唇,閃閃發亮的眼,依稀還是當年那神采飛揚的開心模樣。
見了這睽隔已久的熟悉笑容,凌馭日竟有半晌說不出話來。
「深沉如夜,冷靜如冰,出其不意,一擊必中。果然是殺手本色。」停了一會兒,凌馭日收回心神,淡淡吐出幾句評語。
「謝謝。」寧宸微笑道,「先生還要點什麼嗎?」
再給你機會整我一次嗎?凌馭日心裡好笑地搖了搖頭,卻仍然不肯走開,悠閒地站在吧檯前打量裡面的各色酒類。
他怎麼還不肯走?雖然凌馭日沒有說話,但仍然感受到強大壓力的寧宸忍不住有些著急,藉著收回酒杯的機會向雪兒迅速使了個眼色。雪兒眨了眨眼睛,卻像沒看到一樣只是淺淺地輕呷著杯中的酒,一邊笑吟吟地問:「酒裡為什麼要撒鹽?」
「因為鹽溶解得比較慢。」看到雪兒會意的表示,寧宸知道麻煩馬上就要解決,心情輕鬆地耐心回答:「而且這種鹽裡加了薄荷,那種清涼的口感更像雪的味道。」
「原來是這樣啊,謝謝你調的好酒。」雪兒笑著放下杯子,儀態優雅地轉向一旁的凌馭日:「先生,這支曲子是我最喜歡的,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凌馭日微微一怔,目光飛快地向著寧宸掃了一眼,馬上禮貌地微笑點頭,挽著雪兒的手臂走向大廳中央的舞池。
送走了雪兒和凌馭日,寧宸立刻悄悄離開了大廳,回到公司在莊園後方的臨時宿舍。晚宴至少會持續到一兩點,在那之前所有的服務人員都會忙著工作,宿舍裡不大可能會有人來,正可以從容仔細地檢查一下隨身工具,為今夜的行動做好準備。
本來寧宸並沒打算今夜就匆匆採取行動,可是今晚的一連兩個意外相遇讓他改變了計劃。
雖然並不怕他,但是與凌馭日如此近距離的密切接觸始終令寧宸不安,而凌馭日對他行動目標的強烈興趣也使他深深地感到威脅。無論身在何處,只要看到凌馭日悠然淡定,彷彿洞悉一切天機的淡淡笑容,寧宸總會有一種目標被操縱,計劃被看穿,行動被掌控的異樣感覺。
雖然有的時候他明明知道事情並非如此。
只要條件允許,還是早點結束任務離開這裡的好。收好隨身裝備,寧宸懶懶地倒在床上,腦中的思緒仍然有些紛亂。
思想老是不受控制地回到過去。
看來我的自制力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啊。寧宸無奈地輕聲歎息。
凌馭日簡直就是條最最有效的導火線,只需要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語,風輕雲淡的一個笑容,就足以引爆他壓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不管他平日裡藏得有多好,壓得有多緊。
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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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知多少時候,門上突然響起輕輕的敲擊聲。聽起來彷彿是雜亂無章的信手敲打,其實卻是用摩士電碼不停地重複著一個字:雪。
雪兒?她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寧宸一躍而起,動作十分迅速地打開房門,將站在門外的雪兒一把拉了進來,馬上關好門,沉聲道:「有意外嗎?為什麼來這裡找我?」
就像沒聽到寧宸的問話一般,雪兒興高采烈地一下跳到寧宸懷裡,緊緊地抱著他大叫:「寧大哥,我好想你哦。」
這算什麼回答?歎了口氣,寧宸哭笑不得地把雪兒從身上拉下來:「雪兒,你現在不是十三歲了,安分一點可不可以?真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是怎麼當警察的。」
雪兒皺皺鼻子,笑嘻嘻地道:「我爺爺是國際刑警,老爸是警察總監,老媽是特警技術專家,哥哥也是前國際刑警。生在這種警察世家的我,就算閉著眼睛也知道怎麼當警察,就不用你來擔心啦。」
「那你放著好好的警校不上,幹什麼跑來給小偷當助手?」寧宸忍不住反問。「顧嵐怎麼也不把你管緊一點?」
「我會給杜雲飛做助手?」顧雪不屑地揚揚眉,「是他被我招安過來當助手才對。這可是爺爺給我安排的畢業實習,要不是哥哥堅持要我找他做助手,我才不會叫他來幫忙呢。」
原來是這樣!想起顧雪從十三歲起就立下把『無影神偷』捉拿歸案的偉大志願,以及這幾年裡處處跟杜雲飛過不去的麻煩態度,寧宸不覺恍然失笑,一下子明白了杜雲飛脫不開身的真正原因。
先是著名神偷,後是頂尖殺手,看來顧嵐對這個妹妹還真是照顧得很,說什麼也不肯讓她一個人跑來冒險。
「為什麼到這裡找我?」
寧宸正一正臉色,「都要畢業了,還不懂得保護自己嗎?如果被人看到了,大有可能會懷疑你的身份。」
顧雪一臉輕鬆坐到床上,從手袋裡取出一隻精緻的粉盒放在枕邊:「我來送這個給你,你一定用得到。」
寧宸略略打量了一下那只粉盒,眼睛突然一亮:「指紋?」
「沒錯。」顧雪笑吟吟地回答,「哈里爵士倒是很有紳士風度呢,不但幫我把掉落的粉盒揀起來,還陪我聊了好一陣子。」
「好了好了,東西收到,你快點離開吧。」寧宸連推帶拉地牽著不情不願的顧雪往門口走,「後面沒你的事了,今天就回家。」
「回家?我已經準備好晚上的行動了。」顧雪眨眨眼睛,一副不解的樣子,「這畢竟是我的畢業實習吧?」
寧宸的臉色倏的一沉:「如果你堅持跟我一起去,我就毀掉資料取消行動。你想增加經驗,以後我可以陪你多出幾次任務,可是這一次情況不同,你必須聽我的命令。」
聽到寧宸少有的強硬口吻,顧雪側著頭細細研究了一會兒他的表情,看他擺出一副毫無商量餘地的堅決態度,終於點頭道:「好,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則。就算你取消行動,我也不會一個人先離開。」
「好吧,隨你,不過一定要小心。」熟知顧雪性格的寧宸放棄了說服她的打算,匆匆把她送出門外,立即回房開始提取粉盒上的指紋。
指紋一共三個。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中指的指紋嚴格說來只有半個,但是應該已經足夠了。
存盤,關機,寧宸剛把微型電腦收回口袋,緊鎖著的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打開。寧宸詫異地轉頭回望,目光卻在看清來人時陡然一凝。
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幾乎是在看見凌馭日的同時,寧宸自在隨意的站姿立刻變得筆挺,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緊繃了起來。
「有什麼事?」淡淡的聲音還算得上客氣,但投向門口的目光中卻滿是戒備。
沒有回應。
情形好像有點不對。
觸角異常敏銳的寧宸,憑著對凌馭日性情習慣的熟知,立即感覺到了瀰漫在他身體周圍的淡淡危險氣息。
驟眼看去,凌馭日的表情彷彿並沒有什麼異樣,輪廓分明的臉上平靜如水,嘴角的笑容也仍然優雅而溫和。但是對於熟悉他每一個表情變化的寧宸來說,卻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的表情平靜得過份,笑容有一點僵硬,眼中的光芒更是一片冰冷。
凌馭日靜靜地站在門口,目光在室內緩緩掃視了一周,從寧宸凌亂不堪的床移到枕巾脫落的枕,又從枕邊的精巧粉盒轉到寧宸身上領口半開的折皺襯衫,最後停留在他肩頭的一根柔黑長髮上面。
原本就冷如寒冰的眸中頓時蒙上一層濃濃的陰鬱。
跟了凌馭日那麼多年,寧宸不止一次見過他情緒失控的時候。可無論是雷霆霹靂般的狂暴怒火,還是冷酷無情的陰狠殺氣,都不曾讓寧宸像今天這樣深切地感受到他心底難以壓抑的憤怒。
他的情緒分明沒有失控,卻偏偏比失控的時候更讓寧宸感到不寒而慄。
「跟我來。」凌馭日丟下冷冰冰的三個字,看也不看寧宸,掉頭就走。
「凌馭日,現在我已經不是俯首聽從你號令的忠誠屬下了。」寧宸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口氣平靜地揚聲說道。
凌馭日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冷冷回答:「除非你馬上辭職,否則,現在我就是你必須熱情服務的尊貴客人。」
寧宸的身子一僵,沉默了一會兒,一言不發地跟著凌馭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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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凌馭日就丟下寧宸逕自進了臥室。過了半天,推門出來,對一直站在客廳裡動都沒動的寧宸淡淡地說了句:「去收拾乾淨。」
寧宸點點頭,走進臥室,發現屋子裡像被炸彈炸過一樣,幾乎所有東西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也不知道他怎麼做的,十幾隻水晶杯碟居然在厚厚的地毯上摔得粉碎。
真看不出他的破壞力竟有這麼強。寧宸詫異地回頭看了眼凌馭日,發現他的右手上還有一滴滴的血珠在緩緩往下滴落。
寧宸更加詫異。
凌馭日的自制能力十分驚人。那麼多年來,寧宸幾乎沒見過幾回他發火動怒的時候,更是從來沒有見過他把怒火發洩到自己身上。
通常的情形都是凌馭日令得惹火他的人生不如死。
見寧宸仍然站在原地不動,凌馭日冷哼一聲,向著亂成一團的屋子揚了揚臉。
寧宸咬了咬嘴唇,緩緩蹲下身子開始收拾一地的碎片。
房間裡沒有吸塵器,寧宸也懶得去拿。明知道凌馭日是在故意拿自己煞性子,就算快點做完了也一樣會有別的花樣出來,索性用最累的方法干,也好讓他出夠了氣,省得再添新的麻煩。
反正現在是在人簷下。
只是不知道凌馭日的火氣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大。
寧宸再回頭看他一眼,凌馭日就雙手抱胸地倚在門口,臉上沒什麼表情,身上那股隱隱湧動的危險氣息平靜了些,可是並沒有消退的跡象。
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寧宸才把地板上的碎片全部收拾乾淨。雖然不是什麼高強度勞動,可是對體力一直不算太好的寧宸來說,長時間維持伏身揀拾的姿勢一樣辛苦,沒過多少時候,白皙的額頭上已見了汗。
撿起最後一塊碎片,寧宸站直身子。動作不算很急,卻仍覺得有一點輕微的暈眩,身體不易察覺地微微一晃。
一雙手臂立刻從背後圍了上來。
分不清是出於多年冒險的殺手本能還是對凌馭日無時或忘的警戒意識,寧宸近乎條件反射般地迅速做出反擊動作,修長柔韌的身體陡地下挫,雙手疾速上翻,握住對方的手腕,停也不停地向前猛扯,弓身發力,乾淨利落的一個背摔,將凌馭日一下子遠遠摔出。
原本無意攻擊的凌馭日猝然受襲,一時反應不及地吃了個虧。可是他深厚的功夫底子立時發揮了作用,並沒有如預期結果般狼狽地重重摔落,而是在半空中一個靈活的翻身轉折,穩穩地挺身站在了地上。
「好功夫。」凌馭日輕輕鼓掌,「這一招還是我教給你的,沒想到在我自己身上用得這麼成功,倒真稱得上是青出於藍。」
蓄勢以待他出手還擊的寧宸立刻僵在當地。
「你現在覺得已經勝得過我了?」凌馭日悠然問道,一邊在房裡閒閒踱步,最終又停在了寧宸的背後。
「怎麼,還想試一次嗎?」寧宸並不轉身,甚至連頭都沒有回,「別再低估我的身手。」
「我從來都沒小看過你呢,晨陽。」凌馭日輕輕一笑,「可是,給你幫手的那個漂亮小姑娘,她也有你這麼好的功夫嗎?」
寧宸的後背微微一凝,馬上不動聲色地回答:「什麼小姑娘?獨來獨往的殺手居然會有搭擋,難道怕死得不夠快麼?「
「是嗎?原來你跟那個喝『六月雪』的小姑娘大使眼色,只是在表達愛慕之情,而不是讓她把我引開?」凌馭日輕笑著反問。
「真佩服你捕風捉影的本事。」寧宸心裡吃了一驚,對凌馭日細緻入微的觀察大感意外,嘴裡的回答卻仍然滴水不漏,「不去給八卦小報當記者,實在是浪費了你豐富的聯想力。」
「只是八卦記者嗎?晨陽,看來我沒有低估你的身手,你卻小看了我的能耐。」凌馭日淡淡地說,「顧雪,十七歲,出身警察世家,接受國際刑警特訓的警校實習生。精於槍法,擅長電腦,精通機械電子裝備,格鬥與柔道卻成績平平。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女孩也敢跑到這裡來玩火,還真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她不是你的搭擋嗎?很好。我正愁沒事情打發時間。」
凌馭日的口氣十分平淡,就彷彿談起什麼電影明星一般信口道來,可是說出的內容卻聽得寧宸臉色發白,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凌馭日的消息怎麼會如此靈通,竟能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中查到雪兒的真實身份?要知道,雪兒只是個沒有任何公開身份的警校學生,從來沒出過一項任務,她在警方的記錄應該是一片空白,沒道理剛一露面就被人查得清清楚楚。除非,她的一切行蹤與活動根本就已被人徹底掌握。
寧宸不願也不敢相信顧運中會粗疏大意到拿著親生孫女的性命開玩笑,可是他也同樣不敢低估凌馭日近乎神鬼莫測的可怕實力。
怎麼辦?寧宸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手心裡滿是冷汗。
顧嵐是他最敬重最信任的至交好友。
雪兒是他最親近最寵溺的小妹妹。
而凌馭日……
「想抱住你,也許真的不大容易。可是要抱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凌馭日的聲音如絲綢般輕軟柔滑,可話裡濃濃的威脅意味不用耳朵都聽得出來。
緊咬著牙關,寧宸一動不動地站在原處,毫無抗拒地任憑凌馭日慢慢將自己環繞在懷中。
只是環繞,而不是擁抱。
隔著薄薄的亞麻襯衫,寧宸能清楚地感受到凌馭日身上灼人的體溫,卻感覺不到他的一舉一動中帶著任何溫度。
那雙堅實有力的手臂,動作近乎冰冷。
「果然不出所料呢。」凌馭日在寧宸耳邊得意地低笑,「只要找到一個人的弱點,取勝就會由變成輕鬆的遊戲。這也是我教你的,對不對?」
寧宸咬牙不語。
「那個漂亮的小搭擋,對你真的很重要嗎?」凌馭日問道,口氣中隱隱透出的惡劣意圖讓寧宸無法回答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
如果他說不重要,凌馭日就會馬上毫不留情地對付雪兒,以此來懲罰寧宸對他的說謊。
如果他說重要,雪兒必然會成為凌馭日牽制甚至掌控他的有效籌碼,從此捲入他們的糾纏而永無寧日。
無法回答。雖然兩個人都清楚地知道答案。
「你不開口,我就當你否認。」凌馭日繼續緊逼,「我的手下就在外面,他們可比你服從又忠心,執行命令從來都不打折扣。」
「如果你真的什麼都清楚,就該知道她是雲飛的搭擋,我只是臨時替補。」寧宸有意地避重就輕。
「那又怎麼樣?」凌馭日冷笑,「我還知道你們已認識了四年。」
「雪兒是顧嵐的妹妹。」寧宸匆匆地解釋。
「雪兒?」凌馭日輕輕重複了一句,口氣更加平靜得令人不安,「需要說那麼多嗎?我要的只是一個字而已。是,還是不?」
寧宸沉默良久。
從來不知道一個字的份量會是如此的沉重,也從來不知道說出一個字會是如此的艱難。
「是。」極低的聲音,極清楚的回答。
吐出這個字,房中又是一片沉默。
寧宸可以清楚地聽到凌馭日的呼吸在那一瞬間的停頓。
幾乎是同時,原本是鬆鬆環繞在身上的手臂驟然收緊。那一雙明明帶著體溫的手臂,竟硬得像鐵,冷得像冰。
就彷彿兩道堅硬無情的鋼箍緊緊勒住了胸膛,雙臂幾乎折斷,脅骨幾乎碎裂,呼吸幾乎停止。所到之處,從肌肉到骨胳乃至內臟,無一不承受著幾乎無法負荷的壓力與痛楚。
沉默依舊。
「好。」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凌馭日突然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接下來的事情,在寧宸弄明白那個好字的含義之前,就已經如同疾風暴雨般席捲而來,快得沒有給他留下分毫喘息和思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