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雲疼愛著讓他感動不已的小丫頭,卻也妒忌著這丫頭心中竟曾有他人。
這日總管帶來了新找來的幾位奴僕,讓他們負責打掃煮飯,而小歡待在房裡,不知該做些什麼。
她倚著窗欞發愣,直到公子的臉龐突然出現在窗口。
「啊!嚇著小歡了。」
她先是一驚,再露出俏皮的一笑。這一笑,看得蔚凌雲著迷。
「香腮似雪,燦笑如花。」
「什麼?」
「誇你。」
「公子莫逗小歡了,您知道我書念得不多。」
「往後你要幾位夫子,我都幫你請來。」蔚凌雲搖開玉扇。「走吧!隨我去城外騎馬散心。」
今日春光明媚,蔚凌雲想帶小歡四處走走,小歡知道公子心意,很是感動,但一瞧見他手上的那壺酒,便噘起唇辦。「公子不說要戒酒了嗎?」
蔚凌雲仰首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
小歡瞅了他一眼。「明朝餓死在路邊。」
蔚凌雲聞言,爽朗笑開。「小丫頭,這話跟誰學的?」
「自己說的。」小歡也笑了。
「看來得幫你多請些夫子了。」蔚凌雲倚上窗台,手中玉扇親匿地點著小歡的秀額,看著小歡露出了無邪的笑靨。
她天真可人,雙眸靈動,蔚凌雲瞧著:心神一蕩,俯首便往小歡的雙唇吻去。
「唔!」小歡慌忙閃避,卻已不及,蔚凌雲一親芳澤後仰起首,看著小歡羞紅了兩頰。
「醉了。」蔚凌雲揮扇,逕自仰首朗笑,這丫頭讓人沉醉,勝過任何名酒。
「公子再不戒酒,小歡就不理你了。」她嗔著,蔚凌雲卻已拉起她的手腕,示意她跟在後頭,一起到馬廄牽馬去。
舂陽斜照,暖在兩人心頭,小歡暗許,但願就這樣和公子在蔚府歡欣度過往後的日子,再也不想起那令人淚流的往事。
兩人的笑語在馬廄間傳開,蔚凌雲環著小歡的纖腰扶她上馬,直說她太纖瘦,小歡則笑嗔著說這回換她把他留在樹上。
蔚凌雲的駿馬高大,小歡搖搖晃晃地跨上比自己個頭還高的馬鞍時,俯身時露出了從小佩戴在身上的錦囊,就在此時,總管帶來的洗衣婆婆瞬間停下了腳步。
「這兒是馬廄,前方是洗衣的地方,再拐個彎是柴房……」總管正帶著幾名新進府裡的奴僕熟悉蔚家環境,卻見負責洗衣的容婆婆突然停了下來。
「杵在那做什麼?」總管問道。
容婆婆聽見總管催促的聲音,慌忙挪移了腳步,但方纔所見之景,卻讓她仍處在震驚中。
「那錦囊……錦囊……」她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她多年打聽,好不容易找到了蔚家,但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竟還會在這裡……遇見令她意想不到、震驚不已的人。
***
蔚凌雲帶著小歡,一路往城郊去,垂柳依依,綠水悠悠,他心曠神怡,擁著懷裡的小歡策馬奔馳。
「呵呵、呵呵……好快啊!」小歡抓緊馬鬃,露出笑靨,隨著馬蹄上下晃動。
蔚凌雲一手持韁繩,一手拎起了酒壺,爽快一飲,心情大好。
「公子,往後戒酒好嗎?」小歡回頭對他說。
「如果我戒酒,你就一輩子跟著我?」蔚凌雲反問。
小歡嫣然一笑,俯首不答,蔚凌雲手上的韁繩陡然一緊,馬兒應勢瞬間停下,硬是讓小歡失了重心,重重往蔚凌雲懷中倒去。
「要不要跟著我?」蔚凌雲再問,揚起的嘴角噙著一絲邪氣。
小歡倒在他懷中,一顆小腦袋猛地撞上他堅硬的胸膛,撞得七葷八素,慌忙要起身,怎料蔚凌雲大掌襲來,不顧小歡掙扎,握住她纖腰硬是抱起她。
「唉呦!」小歡驚呼一聲,她被轉了個身,面對著她無禮的主子。
「我在問你話呢!」
「跟著你,好讓你欺侮一輩子?」在高大的馬上小歡有些慌張,緊緊拉著蔚凌雲的衣裳,分明有些畏懼,但就是不肯說出口。
「小丫頭,我就愛你的倔。」
蔚凌雲那抹笑容更深,陡然再拉起韁繩,在小歡的驚呼聲中,再次策馬奔騰。
「停……停下來啦!」
小歡的聲音就像她現在的心情,顛簸震盪,她倒坐在馬前,身旁的景色一路迅速往後倒退,不諳馬術的她又驚又氣,公子實在不講道理,她卻別無他法,只能埋在他懷裡嬌嗔。
蔚凌雲馬術一流,隨手一揮便讓駿馬聽命揚蹄,小歡在馬背上東搖西晃,但就是沒晃出他懷裡。
「吁!」奔馳了一會,蔚凌雲又倏地停下了馬,小歡又是一個重心不穩,跌在他懷裡。
「還不答應?」蔚凌雲使壞,硬是要欺負小歡。
小歡氣喘吁吁,使力要將貼上他胸懷的臉頰抬起,但這馬兒何時又要狂奔,她實在沒個准,她才學會一點兒的馬術,哪能應付這般疾馳,她想放開手卻又不敢,只有羞惱地瞅著她那蠻橫的公子。
「我就偏不……」
「偏不?」
「你……你別再讓馬兒跑了。」
「那還不答應?」蔚凌雲作勢揚起手臂,小歡果然嚇得馬上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裳。
「好,我答應你戒酒。」蔚凌雲揚起的臂膀卻是輕輕地摟上她。
「當真?」小歡雙眸一亮。
「當真。」蔚凌雲說得深情。「現在就戒。」說罷他執起酒壺,往上一揚,小歡本以為他要扔開,怎料蔚凌雲竟手臂一彎,將酒壺湊到嘴邊飲上一口,小歡瞪著大眼,卻沒想到公子竟火速低下了頭。
「我現在就『藉酒』……裝瘋。」
什麼?哪有這般強詞奪理的?小歡開口要罵,卻見蔚凌雲已欺上了她,在她閃避不及之時,她的唇辦頓時傳來一陣溫潤,蔚凌雲的情意在她唇畔上蔓延氾濫。
「你怎可如此……實在很故意……」小歡欲言,但雙唇被吻著怎說得清楚,她索性伸手一推,本想推開這蠻橫之人,不料蔚凌雲卻似早巳知悉她要做什麼,雙足一踢,馬兒立即揚蹄再奔,雙手騰空的小歡立即一驚,別無他選,只有再緊緊扯住蔚凌雲。
蔚凌雲可得意了,暫且不管這丫頭回府是不是又會在他酒裡加些什麼,他的大掌趁勢把住小歡的螓首,馬兒跑著,小歡只能不斷向後仰,蔚凌雲也沒客氣,俯身欺上她,渾身氣息盡在她小小的臉蛋上散開。
「放……」小歡就是開不了口,因為蔚凌雲的吻再度落了下來,一時輕啄她耳垂,一時又如雷雨般落在她的頸肩,她啟唇欲嗔,旋即又被他封住了小嘴。
蔚凌雲仗著精湛的馬術,讓他的小丫鬟知道他滿懷的情意,而小歡只有天旋地轉地任憑馬兒奔馳、身前公子使壞,她羞紅了耳根,怎麼也想不出逃脫的法子。
***
這些日子總是讓公子『欺侮』得七葷八素的小歡,癱在蔚凌雲房內的桌旁,失魂地望著窗外。
皎潔圓月懸空,她思緒紛飛,遠眺不語。
公子待她是真的好,不管她是丫鬟身份,硬是讓人伺候起她,一會有人送晚膳進房,一會有人洗衣打掃,她什麼也不用動手,只須待坐在房裡。
「娘,您說小歡這樣好不好?您在天上,是不是也希望小歡放下一切恩怨?還是您會怨小歡,竟只顧兒女私情,不顧常家仇恨?」她反覆問著自己,獨自思忖,無人可訴,憂愁漸漸上了眉頭。
蔚凌雲對她的寵愛和常家滿門含冤的仇恨惹得小歡揪起了心,就連蔚凌雲走進房裡,她都未察覺。
「小歡,在想什麼?」蔚凌雲喊著,卻發現小歡似沒聽見。「小歡!」他又喚了一次,小歡才赫然抬起頭,見是公子來了,她慌忙抹去眼角滲出的淚珠。
「是什麼事讓你如此失神落淚?」蔚凌雲攏起了眉。
「沒……沒有,小歡沒事。」
「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總背著我暗自神傷?」
蔚凌雲最近幾日早已察覺,無論兩人在一起時有多少歡樂笑語,只要她一人獨處時,總不時帶著黯然的神情。
「真的沒事,公子多心了。」小歡只能這樣推說,她實在無法將真相說出口。
不料蔚凌雲沉下臉色。「我想只有一事讓你不敢對我表明,就是你壓根還忘不了那甜言蜜語的多情郎,是吧?」蔚凌雲始終無法釋懷小歡的心曾被上官仲勾引,現在見她獨自流淚,想必是為了此事。
「不是的!公子。」
「不必再多言。」
「公子真的誤會了。」
「此事不要再提起!」蔚凌雲負氣地甩袖離去。
動了真情便容易失了理智,蔚凌雲妒忌之心掩蓋了他平目的瀟灑氣度,不等小歡解釋,他已離開房間,不願再多說。
小歡什麼都來不及解釋,跌坐回椅上,落下了眼淚。此時房門被敲響,她忙拭著眼角。」什麼人?」
「小姐,是容婆婆,給您送乾淨的衣裳來了。」
原來是新來的洗衣婆婆,小歡開了門。「容婆婆,請別喊我小姐,我也只是個丫鬟,喚我小歡就行了。」
容婆婆聽見」小歡」二字,雙手不自覺地發顫,一對眼珠猛盯著小歡瞧,好似要將她看進骨子裡。
「容婆婆怎麼了?」小歡察覺有異。
「沒事、沒事,小的退下了。」
小歡收下衣裳,合上了門,容婆婆用幾乎失了力氣的雙腳,一步一步吃力地走開。
這晚,小歡在蔚凌雲房裡等了一整夜。
想來公子是真的動氣了,一夜未歸,她又急又怒,急的是自個兒不知該怎麼向他解釋,她心中當真沒有那個風流的上官仲;怒的是公子一夜不歸,肯定又是到那些青樓酒館尋歡買醉。
「可惡,那些姑娘就不會甜言蜜語嗎?冤枉我也罷,自己還去尋那些鶯燕,真是氣死人了。」小歡在房裡來來回回走著,蔚凌雲的一言一行都牽動著她,那日在城郊的歡愉,他溫熱的唇辦;今日他的誤解,整夜不歸,層層疊疊的回憶交錯在她腦海中。
天將明時,卻仍不見公子回府,小歡心中一氣,起身往馬廄去。
「哼!還說要教我馬術,結果還不是仗著自己會騎馬欺侮人?」她想起那日的光景,拉出一匹馬。「我這就去找你說個明白。」動了真情,小歡也不能忍受蔚凌雲再跟什麼狐媚姑娘攪和在一起,不管自己到底學了幾分馭馬之術,硬是爬上了馬背,跨上馬鞍要出府尋人。
同樣一整夜沒睡的容婆婆,瞧見小歡騎著匹馬出府。她當小歡熟稔馬術,沒有喚住小歡,事實上,她已決定不與小姐相認。
這麼多年,她從北走到南,為的就是打探蔚家遷至何處。當年常夫人將還是娃兒的常妍歡托付給身為奶娘的她,讓她倆連夜逃出,就是希望能讓常家留下一個活口。常家最後就只剩下她們兩相依為命,她拚上這條命也要保護小姐。
但從眾人呵護的千金成為流落街頭的小娃兒,年幼的常妍歡身子承受不了,常夫人給的銀兩她全數請了大夫給小姐醫病,加上流離失所的逃命日子,戰亂中兩人成了乞兒。
容婆婆清楚記得,她是如何叮囑小姐不能對任何人提及全名及家世,但有一日當她行乞回到兩人容身的破廟時,竟發現原本熟睡的小姐不見了,這一別就是十多年,她怎麼也沒料到,竟會讓她在蔚府見到小姐。
在紛亂的戰事中,容婆婆本以為再也無法尋回失散的小姐,一路往南尋,戰事平了,也讓她找著了當年的蔚家,本想藉著這次機會混進府中替常家報仇,卻沒料到,竟見著身戴錦囊的小姐。
她和小歡一樣,來來回回苦思,她見小姐深愛著蔚家公子,心中萬般驚駭,卻終究不忍告訴小姐一切。
「或許什麼都別讓小姐知道,讓她過著現下平安的日子是最好的。」容婆婆看見小歡在蔚府儼然過著以往小姐的生活,有人伺候吃穿,照料一切,她痛下決心,隱忍一切,暗中看顧著她,打算絕口不提往事。
騎著馬兒上街的小歡,本還順利地駕馭著馬匹,不料到了人來人往的市集,馬兒開始不聽使喚,馬背上的她開始搖晃。
「唉呀!快閃開!」小歡眼見就要撞到街旁的小販,急忙用力一拉韁繩,別過頭卻又驚見另一邊的路旁有個娃兒,她顧不得其他,韁繩又是一扯。她本以為安全了,怎料此時大街上鑼鼓喧騰,原來是正逢人家辦喜事,這下可糟了,馬匹聽到震天價響的鑼鼓聲,開始不聽使喚。
「嘶」的一聲仰起馬背開始在街上亂竄,無論小歡怎麼使勁也控制不了,馬兒開始在街頭狂奔。
「停!停下!」小歡驚慌失措,急拉馬卻無用,馬兒越奔越狂,小歡伏在馬背上已失了重心,沒想到馬兒突然一個起伏,她沒抓穩,驚叫一聲後竟就從馬上摔了下來,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
蔚府
容婆婆擠在一大群人後,不斷抬頭想看看被許多人包圍的小歡。
小歡全身是傷,說不出話,容婆婆急得不斷暗拭淚水,突然她的身體被重重推開,是蔚凌雲趕回府了。
蔚凌雲騎著快馬趕回蔚家,推開人群奔至小歡和大夫面前。
「怎麼回事?!」他怒聲詢問,一旁大夫忙要他放低聲音。
「蔚公子,小歡姑娘不慎落馬,身上多處外傷,您先冷靜下來,讓大伙抬她進房吧。」
蔚凌雲面色依舊慍怒,他親自抱起小歡,小心翼翼地步入房中。
「是誰讓她騎馬的?」他低聲問著,音調卻令人不寒而慄。「說!」
蔚府沒有人出聲,大家都知道,公子心中現在只有小歡丫頭。
沉寂了許久,終於有人站到了蔚凌雲的面前。
「公子,小歡獨自騎馬出府,是為了找你。」說話的是容婆婆。
「找我?」
「您昨晚一夜未歸,小歡小姐一夜不睡等著您。等不著,天一亮就牽著馬,應當是想要去酒坊把您找回來。小的不知小歡小姐不會騎馬,否則一定攔下。瞧她傷成這樣,真是可憐。」
容婆婆淚眼看著小歡,她怎忍心小姐為了一個留連花叢的公子哥傷成這樣,她話語中對蔚凌雲不留情面,一想到受傷的小歡就哀傷不已。
蔚凌雲聽了這話後感到錯愕,而蔚夫人身旁的嬤嬤已察覺些許不對勁。
蔚凌雲面色鐵青,不發一語。昨日他負氣離開,沒想到這丫頭竟傻得想要獨自騎馬尋回他。是他的猜忌心害了她、還是她傻得分不清他根本不可能對那些青樓姑娘認真?
「盡快替她醫治,無論多貴的藥材,我都要她痊癒。」蔚凌雲對著大夫說,心底黯然思忖:傻丫頭,都是猜疑和爐忌,讓我們傷了彼此。
他伸手想輕撫小歡的秀額,但見她滿身傷痕,懸空的手頓時停住,滿心不捨。
直到夜已深,蔚凌雲仍倚在床邊守著小歡。
他自責著,若非當初自己和她鬧著玩,不好好教她騎馬,或許今日她也不會傷得這樣重,而自己不要一時心煩又流連酒坊尋歡,今日小歡也不會躺在這兒。
蔚凌雲深歎了一口氣,就見蔚夫人出現在房門口。「凌兒,讓我看看小歡。」
蔚夫人由嬤嬤扶著走進了房間,瞧了瞧床上裹滿紗布的人兒。「這丫頭對你可好?」她問著蔚凌雲。
「好。」
「當初為娘就是見她心地純善,忠心為主,才會讓她到你身邊,怎料今日會傷成這樣。」
「是孩兒不對。」
「你可介意小歡是丫鬟出身?」
「她不是丫鬟。」蔚凌雲心意已定。「我要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你可想清楚了?」
「再清楚不過。」蔚凌雲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著。「縱使在孩兒心頭,仍對蔚家過往之事無法釋懷,但這與小歡無關,往後孩兒絕不會再做出讓她傷心之事。」
「好。」蔚夫人欣慰地點了點頭。「凌兒,往後好好照顧小歡,待她身子養好些,娘就替你們辦喜事。」說罷,夫人走到小歡身旁,察看她的傷勢。
蔚夫人看見小歡頸上用紅線繫著的錦囊,瞧了瞧並伸手去取,隨後她突然發現小歡的腰間有個月形印記,讓她不禁注視了一會。
「很特別的胎印。」蔚夫人輕聲說了句,再吩咐嬤嬤明日看著廚房燉煮藥湯,便回房休息。
蔚凌雲整夜守在小歡身旁,不忍睡去,小歡一個呻吟,他便立刻起身察看。
月夜朦朧,夜風微寒,小歡眼眸半睜半合,夢囈連連。
蔚凌雲先是帶著憐惜替她蓋好被褥,卻越聽她的夢語,越覺得事有蹊蹺。
小歡話語含糊,依稀呢喃說著:」娘,小歡這樣對不對?蔚家對不起我們,我該跟著蔚家公子嗎?」
「對不起你們?」蔚凌雲有些差異,小歡不曾提及家世,他也沒多問,為何蔚家會對不起她?
小歡眼皮跳動,蔚凌雲繼續聽著,不料卻聽見令他震驚不已之事。
「我們常家只剩小歡了嗎?爹、娘,小歡好孤單啊……」
蔚凌雲霍地起身,不可置信。
「小歡說什麼?」他連退了數步。「常家?!」蔚凌雲面容驟變,反覆念著小歡方才說的夢話,雙眸炯然如火……
蔚夫人回房後,和蔚老爺談及探視小歡之事。
「這丫頭惹人愛憐,對凌兒也是真心,凌兒若要娶她為妻,老爺不反對吧?」蔚夫人問著。
「凌兒與我多年不曾交談,我怎管得住他?若能在我有生之年,看見他成親,自是歡喜。凌兒要娶誰,我這做爹的沒有什麼意見。」
蔚夫人點了點頭,又說道:」對了,我剛瞧見小歡的腰間有個月形印記,有如一彎明月,讓人忍不住多瞧幾眼。」
「你說什麼?」原本氣色不佳躺在床上的蔚老爺,一聽到夫人這麼說,陡然坐起了身。」你說什麼月形印記?再說一次……咳!」
「老爺您怎了?」蔚夫人不明白這件隨口一提的小事,怎會讓老爺有如此大的反應,她連忙拍著老爺的背。
蔚老爺卻清楚思及,當年他至常家作客,抱起常家么女逗弄時,親眼所見的特別胎記……
那女娃左側腰間,有個如上弦月的印記,當年抱起她時,從衣角露出的這個胎記還讓他多看了幾眼。常家的一切,這麼多年來不斷在他心中糾結,他是怎麼也忘不了,每個夜晚都在他的腦海中翻轉折騰,現在由夫人口中聽到此事,他不覺面色泛白,雙手顫抖。
「去……去趁這丫頭熟睡之時,瞧瞧她頸上是不是掛著個鎖片,上頭是不是刻著她的生辰八字……」蔚老爺急忙抓著夫人的手。」她的生辰日,就是、就是……咳!」
常家遇難當日,就是這娃兒的五歲生辰,蔚老爺將當年之事記得一清二楚,卻一陣急咳說不出口,一旁的嬤嬤見老爺神色不對,忙過來攙扶,卻聽見老爺口中唸唸有詞。
「報應來了、報應來了……她是來報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