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地球真的這麼小,沒想到左胤聿的「藝喬」和邵巧妤開的咖啡屋居然只有幾條街的距離,可分隔的這五年多來,他們卻從來沒遇到過!
「原來人與人的緣分都是注定好的,沒有緣分的時候,就算近在咫尺,也不會發現。」喬可漣有感而發。
「所以緣分一來的時候,妳想跑都跑不掉。」不顧公司員工人來人往,左胤聿當著眾人的眼光,輕啄她粉嫩的雙唇。
他是老闆,所以可以對眾人的竊竊私語以及投射過來的驚訝目光視若無睹,但她卻無法神色自若的面對大家好奇的眼神。
一直到走進他的辦公室,她都低著頭,不敢直視四周。
「我怎麼覺得我們一個是警官、一個是嫌犯,妳以為這裡是警局啊?」瞧她沿路揪著他的衣袖,低頭緊跟著他步伐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真會以為她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你說得輕鬆,這裡是你的地盤,你當然天不怕、地不怕。」不是她在說,方才外面那群各個看來精明幹練的男、女,打量她的眼神彷彿是X光,銳利得讓她覺得她好像沒穿衣服般。
「妳以前面對眾人演說、主持招生時,怎麼就沒見妳害怕過?」他揶揄的笑說。
「那不一樣,那時我年紀小,就像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喜歡表演就上台表演囉!就不知道為什麼一面對你,我什麼自信、勇氣就都不見了。」她悶悶的說,她早就有自知之明,知道她這輩子就栽在他這個剋星手裡。
「我有這麼可怕嗎?」
「你沒聽過伴君如伴虎嗎?待在一個壞男人身邊,比身處龍潭虎穴還要來得駭人!」
「妳這是在拐彎罵我是壞男人嗎?」他作勢掏掏耳朵,唇邊噙著一抹危險的笑。
「是你自己要對號入座的,我可沒有指名道姓。」
不錯嘛!這麼久沒見,他的小可憐居然練就了牙尖嘴利的功夫,罵人竟然不帶髒字。
很好!他喜歡這樣的她——現在的她比過去還要讓他期待,從現在起的每一天,他都不會無聊了。
左胤聿讚賞似的在她的唇上重重印下一記,「如果我真的是壞男人,那妳就是最壞的壞女人,妳沒聽過惡馬就要惡人騎嗎?世上能馴服我這匹惡馬的就只有妳這個大惡人了!」
喬可漣不情願的癟嘴,她就說,不管她口齒再怎麼伶俐,和他相比,她根本就只算是幼幼班的程度。
「算了,好女不跟惡男鬥。」她裝作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樣。
「謝謝最可愛的惡人小姐放小的一馬,小的願意以身相許。」左胤聿笑著將她擁入懷中。
「不久的將來,妳就要成為這家公司的老闆娘,這裡也算是妳的地盤,請妳以後要常來這裡走動,認識一下環境:也請妳在走動時注意架勢,能多大搖大擺就盡量大搖大擺,卯起來展現妳老闆娘的氣勢沒關係,知道嗎?」過去的經驗告訴他,對付她那根深柢固的沒自信就是要單刀直入,開門見山的下達命令,不然就要考慮採取更熱情的手段來逼她就範。
「我有說我要嫁給你嗎?」現在的情況好像似曾相識,即使換了地點、變了時空,溫暖的貼心感一樣在第一時間傳進她的心中。
「我等妳等了五年,還為了妳開了一間公司,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為我開公司?」
「妳別告訴我,妳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喔!」他故作大受打擊狀。
「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呀!」她不好意思告訴他,在與他相認前,她根本沒聽過這間公司的名字。
左胤聿悠悠地歎口氣,不知該笑她的無知,還是心疼她這麼多年來封閉自己的奼女生活,「妳不是都有上網嗎?」
說到她的專長,喬可漣一臉的得意樣,她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個網購達人。
看她揚起眉,一臉驕傲的準備發言,左胤聿搶先說:「我指的不是什麼比價購物,或是拍賣競標。」
看他一臉的不以為然,喬可漣很後悔告訴他,她這些年來,大半時間都窩在計算機前生活。
「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我知道你在四年前創立了『藝喬』,且在短短幾年內就以先見的眼光快速的……」
她的回應正中左胤聿下懷,他像是抓到她的小辮子般笑得很賊,「哈!被我抓到了吧?妳果然有偷偷在關心我的事情。」
「你……」原來這個大壞蛋是故意試探她的,喬可漣不依的掄起粉拳準備報仇。
大手一把包住她的拳頭,左胤聿收起玩笑的表情,用極認真的口吻緩緩述說:「當年我父親看不慣我在失去妳後的頹廢,所以拿錢出來開了一間公司,想轉移我的心思。一開始,我根本無心工作,等發現外界是以看好戲的心態期待這家公司被我搞垮後,我才決心要振作起來,一方面是不想讓我父親丟臉,另一方面則是要證明自己的能力,更重要的是,我想藉著工作來麻痺失去妳的心痛。」
喬可漣聽得好心疼——沒想到他競帶著這樣的心情度過了這五年,幸好他當時沒有一蹶不振,否則他們就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更別提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輕快道:「如果這間公司真是為我開的,那最大的功臣應該是你父親,他可是幕後的金主耶!」
「公司是我老爸投資的沒錯,但最初因我無心經營,公司也曾搖搖欲墜過,當時我可沒拿家裡的一毛錢,完全是憑自己的真本事救回公司:在我的努力之下,才能把公司帶到現在的規模。」他可不想被人誤會是個只會找家人援助的二世祖。
「公司搖搖欲墜也是你害的,你本來就有責任去補救,這有什麼好驕傲的?」縱使心裡對他的成就感到驕傲,她還是嘴硬的沒有表現出來。
她故意漠視他的努力,引來他的抗議,「喂!妳到底有沒有認真瀏覽那些關於我的網頁啊?這中間我付出多少精神,可是在業界有目共睹的。」
「好啦,,我都知道啦!我很感動也很心疼,這樣可以了吧?」她討好似的在他的臉上香了一記。
「這麼敷衍!」他小聲的咕噥,顯然對她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很不滿意。
「不然你要怎樣?」這傢伙很貪心耶!她都拋下矜持,主動獻吻了,他老大居然還要抱怨。
算了,一向被動的她,居然肯主動親他,這也算是有進步,「可以告訴我,妳在感動什麼嗎?」
咦?不是說出感覺就好了,怎麼還要她發表感想呢?「你消沉到差點失去一間公司是因為我,打起精神沒日沒夜的工作也是因為我,我當然會很感動囉!」
「妳是應該為了這些事而感動沒錯,但妳沒發現重點嗎?」
「什麼重點?」
「妳知道我們公司的名稱嗎?」他試著點醒她。
他是不是真把她當成笨蛋啦?「廢話,我當然知道。」他一臉的期待令她感到困惑,「不就是『藝喬』嗎?」
「對呀!『藝喬』。」他刻意一個宇、一個宇的以嘴型強調。
「對呀!『藝喬』。」她傻傻的重複著他說的話,他到底是在賣什麼關子,她知道「藝喬」,然後呢?
一直「藝喬」、「藝喬」的,快把她的頭給搞暈了,他到底是要喬什麼東東啦?
突然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在她的腦中一閃而過,難道……
「妳終於發現了?妳終於知道我有多麼想念妳了吧?」就是因為無法忘記她,他才會把公司取名「藝喬」——既符合公司形象,也是他想念她的一種方式……
藝喬,憶喬……對她的思念也是支持他努力經營公司的最大力量,這一刻,喬可漣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激動,緊緊的抱住他。
此時此刻,她還有什麼好不安、好懷疑的?
沒有了!過去的悲傷、難過就只是一場夢境,這個壞男人讓她體會過現實的殘酷,又讓她發現原來現實世界也是可以這樣的幸福。
她投降了,她心甘情願的對他投降了。「不行啦,,我真的很緊張耶!」
「又不是第一次,妳是在怕什麼?」
「可是我很久沒有過了,我……」喬可漣緊張到連臉皮都在抽搐。
「別怕,乖!妳先深呼吸,試著放輕鬆。」唯恐她臨陣脫逃,左胤聿捺著性子哄著。
她乖乖聽話的調整自己的呼吸,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死定了啦!就跟你說,我已經很久沒面對群眾說話,你還硬要我接這個工作!」
就算是要突破心防,也該要循序漸進吧?
現在的她,光是聽到台下的鼓動聲就已經兩腿發軟了,等會兒要她站上舞檯面對上千名觀眾,她說不定會直接昏倒在舞台上。
左胤聿將她發冷的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中,堅定且信心滿滿的凝視著她,「在我第一次聽妳的廣播時,除了覺得聲音似曾相識外,重點是,妳透過麥克風傳出來的聲音是具有渲染力的,所以妳要對自己有信心。」
當年曾主持學校大、小活動的她,雖然難掩大將之風,口條也很清晰,但聲音略顯稚氣,感覺像是訓練有素,所以照本宣科的菁英:但現在,在經過人生的歷練,情感更加豐富的她,不僅聲音能收放自如,輕易的引入共鳴,比起當年的她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單是因為聲音讓她得到他的青睞,她嗓音裡純粹且自然的穿透力才是他會決定非她不可,並親自簽約的主要原因。
「你喜歡的是我主持廣播的方式,可這並不代表我有本事掌握這麼大型的活動,你不怕我搞砸嗎?」一想到「搞砸」,喬可漣的喉頭又是一陣乾澀。
「大型?比起我們公司其它企畫案,這根本是小巫見大巫。」當他發現屬意的主持人選竟然就是她,而她又有可能對這樣的場合生疏時,他是有做過最壞的打算,但就算這場活動搞砸了,對枝葉茂盛的「藝喬」來說,也不會有任何影響,況且他對她的臨場反應一直都很有信心。
「你別安慰我,現在外面聚集了起碼有兩、三千人吧?」而且還在陸續增加中!
今天的氣溫應該不到十度,在這麼冷的天氣,卻跑來這裡和一堆陌生人一起吹風,是怎樣?大家都這麼閒嗎?
「妳知道香港新生代歌壇小天後年初在紅磡的萬人演唱會嗎?」他相信她身為D J,對演藝界的盛事應該瞭如指掌才對,「我們『藝喬』正是那場演唱會重要的協辦單位;而美國當紅男子團體這次的國際巡演也是由我們公司主辦,另外日本那個實力派歌姬下個月在東京巨蛋的大型演唱會,從人員編制、嘉賓邀請、舞台籌備……所有的大、小事都由我們一手包辦。」
喬可漣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他的「藝喬」比她想像的還有規模,她那天看到的網頁介紹只是九牛一毛。
過去那個主辦街頭晚會就讓她佩服的左胤聿,才經過五年時間,居然能有這麼亮眼的成績單,也難怪他會不把兩、三千名觀眾放在眼裡。
喬可漣目瞪口呆的傻樣子起碼持續了一分鐘,左胤聿不禁懷疑是不是天氣太冷把她給凍僵了?
他將溫暖的大手貼上她冰涼的臉頰,「妳是嚇傻了,還是凍僵了?趕快醒一醒,倒數stand by囉!」經過他的安慰,她應該可以用平常心來應對了吧?
喬可漣猛地回神,聽見音樂聲由弱漸強,這代表離開場時間已不到幾分鐘,「慘了、慘了!如果『藝喬』苦心建立的專業形象被我毀於一旦的話,我是不是就要切愎謝罪了?」
咦?他的安慰造成反效果了嗎?「妳聽著,無論好壞有我頂著,妳只要像綵排時那樣放輕鬆就好。」
「那、那如果我吃螺絲怎麼辦?還是我忘了流程,把黑的說成白的,壓軸變開場,開場變串場……天哪!要是我胡言亂語怎麼辦?」厚!早知道就不要接下這份工作,弄得現在騎虎難下!
「反正妳自由發揮就好,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
「這是你說的喔!那……那我等一下如果忘記流程,我就介紹你上台來跳舞可以嗎?」
「拜託千萬不要!我已經好多年沒跳舞了,要是妳真的把我介紹上台,只會落得我們兩人大眼瞪小眼,場子變得更尷尬。」他趕忙勸阻她打消念頭。
「你不是說你愛我,那你就要陪我共患難呀!如果……」
喬可漣話還沒說完,就被工作人員拉到舞台旁就定位,她求助的眼神飄向左胤尋。他則是以無聲的嘴型回道:「加油!」兩個字。
待喬可漣上台後,他繞到舞台正前方,讓她能一眼就看見他。現在的他,除了讓她知道他一直都在陪著她、替她加油外,其它他真的愛莫能助。
也許是她天生站上舞台就會自然激發出潛能,也或者是她後天的底子扎得夠穩,從站上舞台拿起麥克風說話的那一秒開始,無論是主要表演的介紹,還是串場節目的氣氛掌控,喬可漣將每一分火候都拿捏得十分恰當,就連有突發狀況,她也能機伶的反應,整體表現顯得落落大方。
站在台下的左胤聿有剎那問感覺到時空錯亂——曾經他們有好長一段時間也是這樣隔著一個舞台的距離,只是如今在台下凝望的人是他。
想當初,她就是以這種非常喜歡的心情默默追著他的每一次表演,每次在台下也是帶著這樣雀躍的心情期待著他下一秒鐘的表現,然後得意的肯定她自己的眼光。
她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表現得比他預期的還要好太多,他從以前就知道她是一塊璞玉,現在他更感覺她是塊值得珍藏的瑰寶。
他的寶貝小可憐,他要永遠把她捧在手掌心裡呵護,一輩子都不捨得再放手。
「不要哭了好不好?」左胤聿無奈的看著眼前的淚人兒,從他接到電話,到去機場接到她,她起碼哭了快兩個小時,就連餐點上了,她也是邊哭邊吃,絲毫不放過任何一秒哭的機會。
「他真的很過分……我、我不要回去了啦!」嚴雅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們畢竟是夫妻,有什麼話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中國人勸和不勸離,雖然不瞭解他們夫妻的狀況,但他不想為了安慰她而故意表現得與她同仇敵愾。
說來他和嚴雅靜還真是有緣,當年只用一通電話就分得乾乾淨淨,從來沒想過會有再見面的機會,沒想到多年後,在一次餐會上碰到面,那時他才知道這兩年她因覓得良人而閃電結婚,目前正過著幸福的小女人生活。
這次的偶遇讓他發現,個性相似的他們原來可以無所不聊——他和嚴雅靜不適合成為情人,卻適合成為很好的朋友。
只是他本來以為以她強勢的個性,很有可能會終生不婚,果然是一物克一物,他不得不佩服她現任的老公。
由於他早已心有所屬,更不想落人口實,所以與嚴雅靜的聯絡並不頻繁,只是偶爾吃個飯、敘敘舊。
今天她突然打了一通電話,要他放下身邊所有工作過去陪她;他是可以不買嚴雅靜的帳,不過她威脅他如果不立刻出現,她就要帶著肚子裡的小生命一起去跳海!
天啊!小孩又不是他的,她怎麼能以此作為要挾?可偏偏他是真的放心不下,只好傻傻的看著她哭。
「他欺負妳嗎?」他是不介意替她飛一趟美國去教訓對方,可也得先把事情弄清楚。
「嗯!」隨著她用力的點頭,眼中的淚珠也跟著掉落,「他最近老是找理由加班、晚歸,我看他不是嫌棄我的身材變形,就是根本外面有別人了啦!」
不是吧!就這樣?
就這麼芝麻綠豆的小事也值得她大小姐飛過大半個地球來找他哭訴?怎麼經過這麼多年,她我行我素的個性都沒改變呢?
「妳才懷孕幾個月,根本就看不出來,再說妳的身材也沒變形呀!」看她平坦的小腹,根本看不出是懷有身孕的人,難道這是傳說中的產前憂鬱症在作怪嗎?
「你的意思是,現在都是我的錯囉?」她一副「你敢點頭,我就死給你看」的映樣。
眼見她的激動已經引來餐廳其它用餐客人對他投以不諒解的眼光,左胤聿只能含著眼淚、帶著微笑的小聲安撫她。「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事情不一定像妳想的那麼嚴重。」
「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去就是了。」她倔強的抬起下巴。
「他知不知道妳跑回台灣?」
「我管他知不知道,反正他一點都不在乎我!」一說到傷心處,她哭得更加難過。
左胤聿的頭有種痛到快要炸開的感覺,家人應該都不在台灣。「那妳打算住哪裡?」據他所知,她的
「我不知道,就讓我自生自滅好了。」她賭氣的別開頭。
可惡!這女人擺明就是要賴上他!「我先安排妳去住飯店好了。」
以他的經濟能力,讓她住個把月的旅館並不成問題,更何況她老公應該不至於真的就這樣不管她吧?
「為什麼不能住你家?」教她一個人住在飯店,她還真有點怕。
「我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要是到時被她老公誤會,他就算跳到黃河都洗不清;更何況他也不希望他的小可憐會誤會。
「你有女朋友囉?」這下該嚴雅靜好奇了,據她所知,他不是一直在等待某個女人嗎?難道他放棄了?
「嗯!」一想起他的小可憐,左胤聿的嘴角不自覺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真的嗎?恭喜你囉!」她是真的很替他高興。
曾經她也後悔過沒有好好珍惜他這個癡情的好男人,還老是濫用他對她的忍耐度,不過她很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這男人的確很執著、很優秀,起碼他對自己的感情很負責任。
對於他,她有著愧疚,也有著感激,所以她比誰都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至於她,嗚嗚……她好可憐喔!說不定她就要帶著肚子裡的寶寶從此浪跡天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