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月也要來上夜班吧?"
"是啊,店長有問我要不要來上."
"我去年有上過,從除夕到初三可是會累死人哩.一大堆參拜或是看日出的客人,反正就是源源不絕."
"無所謂啊,反正我又沒事.而且正月上班的時薪比較高吧."
楠田誇張地歎口氣,闔上雜誌.
"是不是你那個陰沉的同居人回老家你會寂寞,所以不如來上班的好呀?"
透皺起眉頭.
"幹嘛說什麼陰沉這麼難聽啊?而且籐島又不回老家,他跟家人好像處的不太好."
"是嗎?"
"他是說已經退籍了"
楠田瞪大眼睛
"退籍?你的意思是說脫離家裡的戶口嗎?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耶."
"是啊.我也有點在意,不過這種事總是不方便問."
人家也有人家的私事啊.如果籐島不主動說,透想知道就非開口不可.像他不回老家的事,也是透主動問才知道.
搬到那間公寓已經一個月了,原是陌生人的楠田都可以變成無話不談的朋友,然而之於籐島卻還仍舊保持著距離.而無法縮短距離的原因是接受籐島照顧的心虛,以及上班後相處時間變短.過著一班生活模式的籐島跟夜貓子的自己,兩人只有在吃晚飯的時候才會見面.籐島在吃飯時也不說話,一吃完就關到房間裡去,透連跟他聊天的機會都沒有.
可能是工作忙碌的關係吧,籐島每天總是累著一張臉回來.不是低著頭,就是走起路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一看就知道疲勞過度.因此每當飯後他關進房裡,透就想他大概是累壞了想要早點休息.
但是獨自一人被留在客廳,連個說話對象也沒有實在很寂寞.然而無論透再怎麼想說話,看到籐島累成那樣也不敢叫住他.
楠田打開漫畫雜誌中的廣告折頁,上面除了介紹女藝人的寫真集之外,背面還有一些風景和動物的寫真集.
"對了,我住院的時候很無聊,所以籐島會帶些書給我打發時間,全都是寫真集哩."
"裸體寫真集嗎?"
"如果是的話還算有用處."
楠田哈哈大笑.
"怎麼會帶寫真集這麼奇怪的書?要打發時間的話多半不是雜誌就是電玩才對啊"
"是啊,不過他都專程帶來了,我也不好意思抱怨"
透住院的那段期間,籐島帶來的寫真集就超過二十本.看到擺在病床架上的那些書,有些護士還誤以為透喜歡攝影.
"那是籐島先生自己的興趣嗎?"
"我也很想知道."
楠田起右眼.
"就是會有這種人啦.覺得自己喜歡的東西別人也會喜歡"
"別這麼說,他也是一番好意."
透還沒看過籐島的房間,有事的話都是敲門找他,沒有進到裡面.籐島雖然沒說不讓他進去,他也不敢擅自進別人房間他開始想像一打開最裡面那扇門,眼前會出現一排大書櫃,上面擺滿寫真集,旁邊還有專家用的大型照相機.
"聽你這麼說"
楠田把手放在後腦勺.
"籐島先生這個人也不知道是細心,溫和,還是有點脫線."
籐島這個男人是怎麼想也讓人想不透,真想要瞭解他的話,可能還需要多一點線索.
不過透唯一能確定的就是:
"他不是個壞人."
跟楠田聊籐島那天,隨著下午五點的鬧鐘聲起床的透穿上外套,帶好手套和圍巾,做了萬全的準備之後,出外採買晚餐的食材.
他跟商店街的歐巴桑門討價還價完,一回到家就開始做飯.做好雞肉蓋飯後,他準備等籐島回來在淋上最後的蛋汁.
知道籐島從不做飯之後,透就開始自炊.眼看籐島每天都在便利商店附近的超市買便當和小菜,兩人份的餐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如果可以自炊,起碼能稍微減輕籐島的負擔.當他提出'我可以自己做晚飯嗎?'的要求時,籐島乾脆地答應了,但一看到透做的是兩人份就立刻要求他停止.籐島意指只要做自己的份就好,可以不必管他.明明在餐費或服裝等方面都慷慨資助他的籐島,卻極端厭惡透為自己做些什麼.
但是透也不想一直過著這種近乎小白臉般的生活.為了對抗這個頑強的男人,他擬了一套作戰策略.如果對籐島說自炊是為了省錢,他一定不會答應,所以透換了一個'我想自己做飯'的迂迴借口.也算是自己的興趣吧,透還可以把做好的成品跟籐島一起分享.
剛開始自炊的時候非常辛苦.透本來以為自己從前很會做菜,心想憑感覺去做應該沒啥問題,沒想到那只是他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還連累籐島要吃難吃的飯菜.然而不管是水放太少煮的太硬的米飯,或是炒過頭一點嚼勁都沒有的青菜,還是煎焦的漢堡,籐島都毫無怨言且面無表情地吃下去.
摸索了一陣子之後,透的手藝好不容易精進許多.只要照著食譜說的量下去控制,味道就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一天,籐島七點半才回來.兩人吃到一半得時候,籐島難得地對透說'吃完飯我有事想跟你說,麻煩你留在客廳一下.'透揣測他是不是打算叫自己搬出去.
吃過晚餐,透泡了兩杯咖啡.在客廳的沙發跟籐島面對面坐下.一星期前,沙發進駐了籐島家.箱子都已經整理好,窗簾也掛上去了,看著老是一點生活感也沒有的客廳,透無意中自言自語'如果有沙發就好了.'隔天,籐島就給他一張信用卡托他去買沙發.自己一句話就讓籐島破費,透過意不去地說'我只是口說說而已你不用當真啦',但籐島還是堅持.既然無法說服這個頑固的男人,透只好選了一套既便宜坐起來又舒服的沙發組.自從這套有著復古茶色的沙發送到之後,一吃完飯就關進房裡的籐島也變的會在客廳多停留片刻.
籐島遞給透一個書店的紙帶,拿出裡面的東西一看,透又開始心情複雜起來.那是打工時才看過的,漫畫雜誌廣告折頁上的東西.
"謝謝你"
人家特地買來的東西,透也不好意思說不要,只得低頭稱謝.翻著手上這本名為的寫真集,充滿懷舊色彩的城鎮風景在紙上生動地活躍起來.
當透把寫真集放到一邊時,籐島又拿出一個比雜誌更大的紙袋出來.透不解地看著籐島,對方只叫他先打開來看.拿出來的是一本上面印著"SUOU攝影技術專校"字樣的入學資料.
"這所學校位在距離這裡五站遠的地方.入學條件是高中畢業,或同等學歷皆可.面試和論文在三月舉行,四月入學"
"請等一下"
透慌忙把資料放在桌上.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上這所攝影專校嗎?"
"我覺得不錯"
男人的眼神清楚寫著認真二字.
"我知道把攝影當職業很辛苦,不過你還年輕,就當作挑戰也不錯.學費方面我會資助你,你如果不願意,就當是我借你的,什麼時候還都行."
等一下,他從沒說過自己喜歡攝影或是想進修啊,為什麼籐島會買寫真籍,又突然拿入學資料給他?如果自己對攝影有點興趣當然是沒什麼不好,但去上一所自己完全沒興趣的學校,還要拿這個當職業,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不敢直視籐島的透猶豫了一下.
"為什麼?"
對方訝異地回問
"你雖然送給我不少寫真集,但我完全沒有想自己動手拍的想法啊"
"接觸之後就會有興趣啊"
籐島似乎不把透的拒絕當一回事,逕自拿起桌上的寫真集翻了起來,停在某一頁上浮現微笑.那是一張小女孩抱著娃娃,站在舊雜貨店前哭泣的照片
"你能拍出感動人心的照片,我想你一定可以成為一位優秀的攝影師."
他連碰也沒有碰過照相機,憑什麼根據這麼斷言?
"距離入學時間還有三個月,你好好考慮吧."
籐島走出客廳之後,透眺望著留在桌上的寫真集.他也覺得那些照片拍的好,能夠從畫面感受到人的氣息,但卻激不起一絲自己也想拍拍看的衝動.
深夜的便利商店沒有半個客人.每天凌晨四點是客人最少的時候,一直要到第一班電車發車才會陸續有人上門.所以這段時間可說是一天中'被遺忘的時光'.
補好貨的透走回收銀台,看到坐在裡面的楠田睏倦地半閉著眼,還打了個大呵欠.
"雖然忙起來很煩但太閒也很無聊"
"是啊"
楠田揉揉眼睛歎了口氣
"今天是二十四號吧?"
透拍了拍放在櫃檯旁的聖誕老公公玩偶的頭
"是啊,就是一年一度的聖誕節"
楠田一副受不了般地搔搔頭
"我們完全是受了西歐文化的影響.日本人只要過年就好啦,可惡!"
楠田前幾天才剛跟交往兩個月的女朋友分手,本來還愉快地計畫聖誕夜要做什麼,卻因為情海生波而搖身一變成了反對聖誕派.透苦笑地看著他.
"對了,我之前問過朋友,真要玩攝影的話,可得花上不少錢哩."
"是嗎"
楠田凝視著透的臉
"籐島先生之後有沒有說什麼?"
"就是那樣啊,一碰面就問我考慮得怎麼樣."
明明叫他要好好考慮的籐島,或許是察覺到透真的沒興趣,只要看到他就不停地問'你決定了沒有'.他雖然會回答'我還在考慮',但老實說,被問久了真的很煩.
"籐島先生與其說是你的朋友,倒還比較像包養你的人."
聽到楠田這麼說,透覺得自己真像個小白臉一樣,心中十分不悅.
"你上次跟我說過後我有在想啊,搞不好你在失憶之前就對攝影有興趣,或許還說過想成為攝影家呢."
"應該沒有."
"你不是失去記憶嗎?這很難說吧."
透用手指輕敲著桌面.
"如果我在失憶之前就喜歡攝影,看到寫真集不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啊住.院那段時間我不知道看過多少本,卻一點也不想自己動手拍."
"那你要不要問問籐島先生本人啊?為什麼要你去上攝影專校的理由"
老實說他不是沒想過,想問卻問不出口.籐島偶爾會把寫真集拿到客廳來看,有些是透也有的,不過籐島從沒開口向他借,而是直接多買一本自己擁有.透覺得籐島是喜歡照片的,儘管他沒開口說過,不過他看著寫真集的眼神比自己認真而且溫柔.
所以要透學攝影必定是籐島的自己的希望.透很怕自己一旦斷然拒絕的話,會讓已經不太親密的關係變的更加疏遠.而且萬一發生爭執,籐島要把自己趕出去的話,完全沒有過去記憶的他就會變成孤單一人.因此他即使不願意,也不敢直接說討厭或不要.
自動們在這時開了,隨著客人進入店內隨之響起特殊的電子音.透和楠田同時回頭,反射性地異口同聲說'歡迎光臨'.看到來客是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兩人心中都開始警戒起來.之前店長有交代,愈接近年底強盜愈多,尤其是在這種時間帶.
但透一跟男人視線相交後,警戒心就像煙霧般消失無蹤.來的人是籐島,他慢慢逛了一圈後,拿著一罐即溶咖啡和巧克力走到收銀台前.
"總共是五百七十三元"
男人掏著錢包.明明住在一起,一句話都沒說似乎有點奇怪.透向籐島搭話:
"怎ど這ど晚還出來?"
籐島抬起頭.吃晚飯時透就覺得他的臉色難看,現在看起來又多了一層慘白.眼裡泛滿了血絲.
"有份資料一定做完,可是我很想睡覺想泡咖啡卻發現喝完了,愈喝不到就想喝,於是才出來散步順便把咖啡買回去."
籐島連歎氣聲都充滿疲累.
"你工作很忙嗎?"
"一到年底哪家公司都一樣吧.你也要好好加油."
店裡的音樂換成輕快的聖誕歌曲,伸手接零錢的男人忽然停下.
"哦"
自言自語完之後才拿了找錢走出店外.籐島離去後,楠田興致勃勃地湊過臉來.
"他該不會就是籐島先生吧?"
聽到透回答'是啊',楠田哦了一聲.
"我之前就看過他好幾次了.聽你形容我還以為他是那種閉塞型的人,沒想到看起來還滿正常的嘛."
"我可沒有說他是閉塞型的人啊."
"話是沒錯."
客人又進來了,這次是個年輕女子.透邊 打著收款機,邊想著籐島疲倦的表情.今晚弄點好料的來給他補一補吧.而且又是聖誕節正好有個吃大餐的名目.他邊找錢邊開始想今天的菜單.
到了商店街,透在熟是老闆娘的推薦下買了火雞肉.試吃過照燒口味後,發現美味不輸給雞肉.再加上奶油濃湯,酒漬雞肉,水果沙拉,幾道菜擺下來,餐桌看起來比平常豐盛不少.
都已經準備好大餐了,主角籐島卻還沒回來.捧著肚子躺在沙發上等待的透,不知不覺睡著.被搖醒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抱歉我回來晚了."
籐島臉上有著明顯的黑眼圈,表情比昨天還累.透站起來想去熱菜,籐島卻把手上一個大紙袋遞給他.
"這是什ど?"
"買給你的,打開來看吧."
比起要接受饋贈的自己,送人東西的籐島反而一臉期待的樣子.透雖然隱約有不祥的預感,但還是不辜負期待地把紙袋裡的東西拿出來.撕破紙袋,一看到盒上印的照片,透二話不說立刻連紙袋一起還給籐島.
"我不能收,請你拿回去退."
籐島沒有接下.
"你不用跟我客氣."
"我沒有客氣."
光看盒子外包裝的說明就知道是台單眼相機,而且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你就當作是我送你的聖誕禮物吧.或許觸摸到真實的照相機,你就會改變心意了."
"請你拿去退吧."
"沒這個必要."
"那我拿去退好了."
聽到這裡籐島才知道,透是打從心底不想要這台相機.本來疲倦卻泛著歡欣的表情,忽然陰鬱下來.
"你不喜歡這台的話那我去換別的機種"
再也受不了的透大聲說.
"不管是這台相機還是別台照相機,我都不想要.我不知道你是抱著什ど樣的期待才送我照相機,但不管你怎ど說,我都沒有想要從事攝影工作的意願."
透終於說出口了.雖然害怕籐島的反應,但也有種解脫的感覺.他對攝影真的沒興趣,光是有心沒有用,必須要很有興趣才行.
"你為什ど會沒有興趣?"
籐島的聲音和表情明顯地在責備著透.
"就是沒有感受到魅力啊"
"但是總有一天會感受到的."
聽到男人依舊強調著可能性,透不耐地打斷他.
"攝影不是只有興趣就能從事的職業,需要一種想去做的衝動.可惜我並沒有這種衝動.如果抱著這種不置可否的心態去學習,相信也維持不了多久."
透確定籐島聽到他的話了.但對方沉吟片刻又低聲說:
"我還是覺得你進這行比較好."
自己都已經如此強調沒興趣了,這個男人卻完全不想去瞭解.透愈想愈火大.
"籐島,你為何要一直拘泥攝影上面呢?我不想強迫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
籐島皺起眉頭.
"我沒有強迫你什ど啊"
不是一直問,就是契而不捨地勸說,還敢說沒強迫.透氣的踢桌腳洩憤,聲音大到讓坐在對面的籐島都嚇一跳.
"這還不叫強迫嗎?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你卻在這種情況下不斷地勸說我我都說了對攝影沒興趣啊!"
"但是你沒有說討厭."
"要不是顧慮到你的感受,我早說了.我是在迂迴地告訴你我不想要啊!"
對面的男人歎了口氣,就像看著鬧彆扭的孩子般,那種表情卻更讓透覺得受傷.
"你冷靜一點聽我說.你現在在便利商店打工,剛開始一兩個月還能當作重新習慣回到社會的感覺.但都過了這ど久,也該找尋自己想做的事."
透想到最初那間醫院的醫生說過的話
'與其拘泥過去還不如展望未來'
他不是不明白醫生和籐島的意思,但說的容易,要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有那ど簡單嗎?
透愈來愈不想跟籐島溝通,而開始自暴自棄起來.
"無所謂啊.我要繼續打工,反正等記憶恢復之後我就會知道自己想做什ど,然後回到原來的生活."
"你有沒有想過要多久才能恢復記憶呢?"
籐島毫不修飾的疑問,讓透握緊拳心低下頭.
"或許是明天,或許是一輩子也不會想起.與其等那種不可知的未來,還不如現在就開始經營自己的生活,這樣不是更有建設性嗎?"
"我不是說了我不想學攝影嗎!"
透忍不住大叫出來.
"別這ど衝動,我不想跟你爭執."
對方愈是冷靜,透就愈是更亢奮.籐島雖然強硬,透也知道他說的沒錯.或許他是對的,但此刻感情用事的透完全無法接受,只想不顧一切地反抗籐島.
"好啊,我恢復記憶就沒事了吧?我會用力恢復從前的記憶."
透用力敲打沙發背.
"你要怎ど恢復?"
在籐島的追問下,透半晌說不出任何話.
"我我可以去問以前公司的同事或是其它認識的人.也許就想得起來"
"醫生沒有告訴你,就算拚命回溯過去也不見得有用嗎?去找認識的人對恢復記憶並沒有太大幫助."
男人冷靜的幾乎讓透想哭.他瞪了籐島一眼後衝出客廳,關進自己房裡.像冬眠的動物般抱著頭縮進棉被裡.他流出了悔恨的眼淚,咒罵著什ど都想不起來的自己和專制的同居人.
飢餓的感覺早丟到九霄雲外去了,桌上那豐盛的聖誕大餐現在想起也只是徒增空虛而已.半小時後,外面傳來敲門聲他知道對方是誰,所以沒有響應.
"我說的太過分了對不起."
籐島隔著門向透道歉.聽到他的道歉,透下意識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自己現在能夠依靠的只有籐島,他很清楚如果被拋棄,自己將會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只要恢復記憶的話透緊抓著棉被.只要能恢復記憶,想起籐島以外的朋友和自己想做的事就不用一直抱著這種懸空的孤獨感生活了.
搭乘特急電車需時兩個半小時的地方,就是自己從前所住的城市.一過了縣境雨就變成了雪,看來這裡還滿接近內陸的.
昨夜透下了決心,要重返自己住過的地方.跟籐島爭執過後,他忽然極想回到自己的舊居看看.雖然不見得就能立刻恢復記憶,但起碼可以找到一點自己跟過去的連結.
為了多找一些線索,透把籐島所說的自己放從前用過東西的箱子搬出來,找了一遍裡面只有幾件褪色的衣服和餐具,全然沒有任何有助於恢復記憶的東西.
決定回去的透卻不知該回哪裡才好寫履歷表的時候籐島只告訴他高中和公司的名稱籐島堅持'回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因此透不敢直問昔日住所和宅配公司的地址
隔天,下了班的透第一時間先到醫院去.一到外科處的護士站,認識的護士立刻探出頭來說'你不是透嗎?怎麼了?'他立刻表明想知道過去住所的來意.護士告知主治醫生剛好在裡面,就轉身離去叫人.然而主治醫生也不知道透以前的住所,病歷表上寫的是籐島的地址.熱心的醫生告訴透之前那家急診醫院的電話,要他到那裡去問問看.
那家急診醫院位於附近的另一個縣市.當初透轉院時,印象中似乎坐了很久的救護車.沒想到居然位在那麼遠的地方.坐了好長一段電車,下站時已經開始下雪了.
到了急診醫院,那位醫生還記得他.連說了兩次'你的失去記憶實在讓我印象深刻'握著得來不易的寫有住所資料的紙條,透在醫院門口撘上了出租車.不便宜的車資雖然令他心痛,但是一想到回程要花那麼多時間,他就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找路上.上了車他請司機按地址去找路.
"差不多是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