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西施 第六章
    蕭森走至大廳,一個身著白衣,挺拔頎長的男子背對著他,雙手交叉地放在胸前,正欣賞著牆上的一幅畫,男子聽到腳步聲,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似地,連動也不動地就開口道:"又見面了,蕭森!"蕭森沈著地來到他身後,應聲道:"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吧?"朗朗笑聲好似空谷回音般迴盪在大廳中,震得所有的人耳膜嗡嗡作響,白衣男子轉過身,當其他人瞧見他的容貌時,都不自禁地倒抽一口氣,世上竟有這等秀麗的男子,若非親眼所見,大概沒有人敢相信。

    但見他色如敷粉,唇若施脂,眉挑遠山,目若秋波,眼神流轉間似笑非笑,若有情似無情,一身白衣、一隻折扇,氣度瀟灑得直教人幾乎為之窒息,彷彿讓他看上一眼,今生即足矣。

    這男人就是江湖人聞之色變,而女人又愛之如狂的鬼手華陀杜逸飛||杜十三。

    蕭森即使已見過杜十三兩次,每一次仍忍不住要讚歎,也只有他這樣的人物才配得起當紅兒的大哥,如果他們不是在如此的狀況下認識的話,說不定還有成為好朋友的可能,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大概是微乎其微吧!

    杜十三滿眼含笑地掃視全場,那笑容如旭日東昇般燦爛迷人,讓在場所有看熱鬧的丫鬟、婢女心跳都漏了半拍,可是當他眼神駐足在蕭森身上時,卻驟轉為犀利尖銳,他冷冷道:"紅兒呢?我是來帶她回去的!"蕭森一言不發地搖頭,眼睛直視著杜十三,大有向他挑釁之意。

    杜十三微微一笑,收起折扇,用平靜得教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道:"你已經從我手中奪走一樣東西,我不能再讓你奪走第二樣!""紅兒不是東西,也不屬於你!"蕭森淡淡回道,意態從容至極。

    "是嗎?她可是我看著長大的親妹妹。"言語間,杜十三以快得讓人看不清楚的速度來到蕭森面前,單手直取他命門,同時說:"想娶她,得先過了我這一關!""想帶走她,也得先過我這關!"蕭森微一側肩,巧妙地避開杜十三的攻擊,這次說什麼他是不會再讓了,第一次為了取得靈芝,所以讓了杜十三一招;第二次為了紅兒,他心有顧忌,乃再一次傷在杜十三手中;但是現在他會傾全力留下他心愛的女人,即使必須血濺五步,也在所不惜。

    於是一藍一白,兩個當代高手,在慕容家的大廳中展開一場生死鬥,而這廂的輕紅卻渾然不知有二個她至愛的男人正在為她拼得你死我活呢!

    輕紅坐在梳妝台前,怔怔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一搭沒一搭地梳著那一頭如瀑布般的烏黑秀髮,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蕭森滿臉怒氣離去的樣子,那句"我本想帶著娘和你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過我們三個人的生活。"就像海浪般一波波來了又退、退了又來,教她想忘也忘不掉,既傷心又後悔,難道他就這麼絕情,不肯原諒她一時的錯嗎?

    森哥哥,為什麼你從不肯給我任何承諾,又不告訴我你的一切呢?相愛的兩個人不是應該彼此相知相惜,彼此相扶持,相尊重嗎?可是對我來說,你的一切卻是那麼地不可知,那麼地遙遠,這讓我好怕,好怕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好怕有一天你會離我而去,你知道嗎?紅兒好喜歡你,紅兒好愛你,可你卻吝惜給我一句承諾!只要一句,只要一句話,紅兒就算死了也沒有關係!

    思及此,她的淚水就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滴落,眼前跟著一片模糊,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愛哭了?竟然動不動就掉眼淚。

    正想著時,原本出去端水的麝月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不好了!大少爺他……他……"由於跑得太快,以致她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別急,慢慢說,大少爺怎麼了?"輕紅聽到事關蕭森,一顆心不由得糾結起來,但仍故作鎮定的問著麝月。

    麝月喘了喘氣說:"剛剛不曉得從哪兒來的一位年輕公子,說是找姑娘你的,大少爺聽了就出去看,沒想到這個人見了大少爺一言不和,揮拳便打,現在二人正在大廳裡打得不可開交呢!"輕紅聽了,立刻想到一定是大哥杜十三來找她,可是大哥怎麼會和蕭森動起手來呢?一想到此,心中頓時慌成一片,急忙披件衣服便要麝月扶她去看看。

    還沒走到大廳,便聽到陣陣的吵雜聲,門口、窗邊擠滿了慕容家的人,一看到輕紅來到,人群中有人便說:"杜姑娘,裡頭很危險,你的身子弱,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以免被波及,受傷了就不好。"輕紅顧不得這麼許多,當下與麝月二人排開群眾,奮力擠進廳中,只見大廳中桌子、椅子倒的倒壞的壞,地上滿是花瓶、古董碎片,其中一白一藍二條人影正打得難分軒輊,掌聲呼呼,衣衫飄飄,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大夥兒唯恐被掌風掃到,都躲得遠遠的,欣賞這難得一見的龍虎鬥,輕紅著急地想上前阻止,卻被慕容徹和麝月拉住了。

    "瞧這二人鬥得正熱,你上前也沒有用,萬一被掌風波及就不好了!"慕容徹倒是好整以暇,氣定神閒地勸阻著,他深知蕭森的武功絕不在杜十三之下,雖然他是第一次見到名震武林的鬼手華陀,可是以蕭森這幾年在外闖蕩的修為及聲名來看,這二個人可說是勢均力敵,不相上下!

    "可是……"她心急如焚地看著,一刻也靜不下來,何況傷到任何一個都是她所不樂見的,於是她上前大喊:"別打了,別打了!"場中二人奔騰跳躍,拳來腳往,根本聽不進她的話,而輕紅唯恐他們再打下去會出事,於是掙脫麝月的手,跑向打鬥中的二人,圍觀的人群被輕紅這種不要命的行為嚇得驚叫連連,所幸二人眼尖,一個即時將已發出的掌力擊向一旁的桌子,一個硬生生收回攻勢,各自跳了開來,同時氣急敗壞大叫:"紅兒,你做什麼?""紅兒,這兒沒你的事,麝月,帶小姐回房休息!"蕭森立即吩咐道。

    杜十三也點頭道:"紅兒,你一旁休息,等大哥解決了這小子就帶你回家!"蕭森聞言臉色一沈,"我說過,想帶走她,除非我躺下!""你以為我不敢?今天就算殺了你,我也要帶走紅兒!"杜十三冷笑道,一面將妹妹推往人群,當他欲回身再鬥時,輕紅拉住他。

    "哥,不要,不要傷害他。"她哀求著,這話語不但沒有奏效,反倒讓杜十三怒極而笑,他大步向前,伸手便是一掌。

    "紅兒,這是我和你大哥的事,不要插嘴。"蕭森輕輕鬆鬆閃過,準備再戰。

    杜十三見狀由腰際取下軟劍握在手中,輕紅一看到大哥取出兵器,立刻知道若不阻止,恐怕蕭森今天不免會血濺當場。

    "哥,別傷他,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又與你何干?難不成他……"杜十三手握軟劍狐疑道,兩眼炯炯有神盯著蕭森。

    "有,當然有關。"輕紅腦中想著看有什麼方法可以保護蕭森不要受傷,因為她深知杜十三的脾氣,一旦他取出軟劍若不見血絕不回鞘,情急之下,她只好說:"他……他早已與我結成夫妻。"紅暈順著臉頰蔓延至脖子,輕紅低著頭不敢看人,所有的人都詫異地聽著,包括蕭森在內,"哥,你不能傷他,他如果怎麼樣,要紅兒如何見人呢?"蕭森二道劍眉隆起,眼神是說不出的複雜詫異,相較於蕭森,杜十三則像憤怒的雄獅般,眼中罩滿寒意,一副想殺人的模樣。"什麼?"他轉向蕭森,"你碰了她?"蕭森一言不發地沈著臉,等於默認了輕紅所說的話,杜十三怒不可遏地揪著蕭森的衣領,"你敢碰她?"蕭森身子靈巧一轉,化解杜十三的手勁,一副做了就做了,你又能奈我何的表情。

    "我非殺了你不可!"杜十三怒吼一聲,抽出軟劍便要砍去,一旁的輕紅見了大喊,"不要,大哥,不要!"眼見杜十三的劍已經碰著蕭森的衣襟,輕紅只覺得天旋地轉,胸口一陣悶痛,眼前的東西盡在打轉。

    "別打了,杜姑娘昏倒了!"麝月扶著輕紅往後倒的身子,急得大喊,慕容徹趕忙上前阻止場中又鬥成一團的二人,"大哥,紅兒昏倒了!"二人聞言各自分開,"紅兒,紅兒!"蕭森一把抱起輕紅呼喚著。

    杜十三幫輕紅把著脈,隨即臉色發白,對蕭森說:"不好,她心症又發作了!"當下二人顧不得再鬥,一個抱著輕紅一個尾隨,迅速奔往梅園。

    將輕紅放在床上後,蕭森既心疼又懊悔,回過頭對杜十三說:"紅兒怎麼了?"杜十三蹙著眉頭,一言不發地從懷中取出銀針,迅速地在輕紅兩耳各輕輕紮了一下,不多久絲絲鮮血緩緩流出,待血不再流後,他才伸手拭去血跡同時為輕紅蓋上被子,回過身說:"她發燒了,我先為她放血降溫,她是什麼時候病的?"這下輪到蕭森蹙起眉頭,他坐在床沿,輕撫著那散落在枕邊的髮絲,搖頭道:"我不知道!"杜十三怒不可遏地揪住蕭森的衣領,咬牙道:"你連她什麼時候病的都不知道,還敢說要娶她?"蕭森偏過頭專注地盯著床上沈睡的輕紅,低聲說:"我昨天和紅兒吵架了,她一夜沒有回房,可能是這樣才感染了風寒……""哼!"杜十三冷哼一聲,放開蕭森,"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帶她回去嗎?"蕭森抬起頭望著一臉冷然的杜十三,等待他的答案。

    不料杜十三並沒有回答,反倒盯著蕭森問:"你愛她嗎?""我第一次看見紅兒時,就知道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想要的女人,那時我甚至想擄走她,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過只有我們二個人的生活。"一抹微笑浮現在蕭森嘴角,他好似已墜入屬於他和輕紅的二人世界中,"愛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一刻都想和她在一起,欣賞她的笑、她的美、她的溫柔、她的善解人意,更想寵她、疼她,恨不得向所有的人宣告,她杜輕紅是我的女人,如果你說這就是愛,那我承認我的確愛她,而且為她瘋狂!"這回答再明確不過了,杜十三眼中原有的敵意隨著蕭森這番話漸漸消融無蹤,他望著沈睡的妹妹,不知該替唯一的妹妹找到終身歸宿高興還是該難過,因為有件事他必須讓蕭森知道,如果蕭森是真愛紅兒,相信他是不會在乎,甚至會更疼愛紅兒才是。

    "但是我怕紅兒無法盡到一個妻子應該盡的責任。"杜十三沈聲說。

    蕭森愕然地問:"你說什麼?""我怕紅兒可能無法為你生兒育女。"他望向蕭森,"因為她有病!""怎麼會?紅兒雖然嬌弱了些,卻也不至於……""你既然與她做了夫妻,有過親密關係,應該很熟悉她身上的香味吧?"蕭森點頭,其實何止熟悉,他幾乎是為那誘人的幽香沈醉了!

    杜十三走至窗邊,兩手抱胸說:"紅兒自小就患有心痛的毛病,我娘為了她的病費盡心神,終於找到一種長於西域散著香味的異果可以醫治這病,所以紅兒長年累月吃著這果子,雖然沒有發病,但也沒有根治,只要受到刺激,就有復發的可能。三年前我娘過世時,紅兒因為悲傷過度,使得舊病復發,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她從鬼門關搶救回來。之後為了怕紅兒觸景傷情,也是為了栽種那西域異果,我帶著紅兒踏片大江南北,尋找適合的水土,一直到最近半年才在荊山一帶定居。前次你從我手中奪走的靈芝,就是替紅兒準備的,沒想到你卻救了她,我們這筆帳就算扯平了。"杜十三的話讓蕭森心頭一凜,他低頭望著熟睡中的輕紅,心中說有多懊悔就有多懊悔,原來她身上那令他神魂顛倒的香味是這樣得來的,原來他給娘吃的靈芝是杜十三準備給她吃的,如果早知道,當初說什麼也不會去奪取,說什麼也不會那樣對她發脾氣,讓她傷心難過!

    "這和生兒育女有什麼關係?"蕭森突然想到這問題。

    "不是絕對,但多少有關,因為紅兒身子弱,我怕她承受不起生孩子這種耗神又耗力的事,弄不好說不定會送了她一條命!""那麼她會習醫,也是因為這樣了?""沒錯,我娘是名醫之後,為了讓紅兒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所以教她醫術,好自救救人。"杜十三面色凝重道:"你還想娶她嗎?"蕭森想也不想微笑道:"人生有很多事都是世俗所累積成,其實人可以有更多不同的選擇,沒有孩子雖然遺憾,但卻可以讓我全心全意照顧紅兒,有了孩子恐怕就沒有辦法這樣了。""你會一輩子愛護她、照顧她,絕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流半滴眼淚?""蕭森豈是輕易許諾之人?紅兒是我一生最愛,我不愛她照顧她,難道要照顧別人不成?"杜十三無言了,激賞之情出現在他眼中,或許他們兩人除了姻親關係外,還可以成為好朋友呢!他的視線輪流在蕭森和輕紅身上穿梭,看著蕭森緊握著輕紅的手,臉上所寫的儘是心疼與憐惜,於是又一次試探地問:"你會好好待她?""我恨不得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蕭森牛頭不對馬嘴地說著,杜十三卻聽得滿意極了,他知道這麼一句話中包含了蕭森的愛與憐,也明白素以冷漠著稱的玉蕭公子蕭森不是無情,只是沒能遇到一個令他傾心愛戀的女子,來激發出他的熱情與狂烈,而今顯然他已遇到了!

    一抹微笑浮在杜十三嘴角,他點頭道:"好,我現在身上沒帶果子,不過還有一種方法可以讓紅兒醒過來,你照我說的去做。"於是蕭森依著杜十三的話,以自身純厚的內力由壇中穴起為輕紅推撫週身十三個穴道,不多時輕紅口中吐出一聲輕歎,悠悠轉醒。

    她一醒過來見著蕭森,便抓著他的手道:"你受傷了?""沒有,只劃破衣服。"蕭森搖搖頭,將她欲坐起來的身子又壓回床上,同時沈聲說:"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病的事?"輕紅默然一笑,這笑是如此無力、無奈,看得蕭森的心揪成一團,她輕聲說:"你不是不要我了?又哪會在乎我得了什麼病呢?""我沒有……"蕭森的話被輕紅落在枕邊的淚珠打斷,他俯下身子,以手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一面低聲說:"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不意輕紅聽了這話,淚水掉得更凶,哽咽地說:"你騙人,你根本不在乎我,要不然你不會那樣掉頭就走……"她的話讓二片灼熱所堵住,蕭森顧不得一旁的杜十三,急急以吻封住她所有的話,同時吻去她滿頰的淚水。

    "紅兒,別哭,我現在當著你大哥的面,請求你嫁給我,好嗎?"聽得此言,輕紅心中又喜又驚,當她轉向杜十三時,這才想到剛才蕭森吻她的一幕,不是全讓大哥看見了嗎?真是羞死人了!她紅著臉將被褥拉上來蓋住臉龐,不過這樣的喜悅並未持續多久,因為她想到在大廳上曾說過與蕭森早結成夫妻的話,他該不是在大哥的脅迫下才答應娶她的吧?不,雖然她是那麼想嫁他為妻,為他洗衣燒飯,替他生一窩小壯丁,與他廝守一輩子,卻不要他是在被強迫的情形下答應的,那樣只證明一件事,他根本不愛她!

    想到此,輕紅揭開被子探出頭說:"我不要!"這話讓蕭森和杜十三愣了好一陣子,兩人對看幾眼,實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向來知道妹妹脾氣的杜十三撐開扇子一臉沈思表情盯著兩人看,他輕歎了口氣,搖搖頭說:"蕭森,我把紅兒交給你了!至於她願不願意,則不是我能決定的。"說完一甩袖子便瀟灑地推門出去,對著梅園外一幹好奇的奴僕笑笑,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他認得,正是服侍紅兒的貼身女僕,好像叫麝月吧!他走上前準備和麝月交代該如何照顧紅兒。

    麝月見到一表人才、俊俏出眾的杜十三向自己走來,頓時連氣都快喘不過來,整張臉霎時紅得像掛在樹梢上的紅燈籠。

    而在房裡,輕紅的話蕭森並不以為意,他心想只是女孩家鬧鬧脾氣罷了!誰教他們剛吵過架呢!

    "紅兒,告訴我你去哪兒了?為什麼會病成這樣?大夥兒到處找都找不到你,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他好脾氣地低聲問著,一手輕撫著那雪白的小臉。

    輕紅別過頭去,避開他的眼光和他的撫觸,她的沈默教蕭森有些著急,索性整個人半壓著她,兩手緊握住她的皓腕,強迫兩人面對面。"還在生我的氣?"見輕紅仍舊嘟著小嘴不說話,"紅兒!"蕭森這次語帶威脅地喊著。

    輕紅不覺又淚水盈眶,"你……你為什麼答應娶我?難道你不知道我可能無法為你生孩子嗎?你不是已經知道我有病了?是不是大哥和老夫人逼你的?還是我剛才的話讓你下不了台,所以……""紅兒!"蕭森心痛如絞地瞅著心上人,不敢相信她竟是如此看輕自己,如此地沒有安全感,而他卻認為兩人的感情世界真誠最重要,所以一直吝惜於給她言語上的承諾,讓她獨自一人面對滿園的謠言和耳語,這任誰都是受不了的,何況是嬌弱如她。

    "紅兒,別這樣,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不該誤會你和子軒,可是在到處都找不到你時,卻見你和子軒抱在一起,教我能作何想?""我一直都待在石洞中,在那裡我想了很多,也許我真的不該奢想會有一個男人愛我而不介意我的病,從小我就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愛人,因為每一天的生命都可能是最後一天,直到認識你,我才知道原來活著可以有這麼多的期待、快樂,我好愛你,好想作你的妻子,可是……可是我不要你可憐我,不要你因為別人的壓力而娶我,我不要,不要!"過度的心痛讓蕭森臉上面無表情,她的話一句句都深深刺入他的心扉,教他的心不斷地在流血。該如何安慰這個對自己、對他沒有信心的小東西呢?原本對於她的不信任感到心痛,現在卻是對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慚愧,如果他不是投注那麼多的心力在身邊的事,也不會疏忽她的感受了。

    但該說什麼才足以撫慰她脆弱、受傷的心?似乎一切的言語都不夠,唯有靠行動吧!

    蕭森低頭輕啄她的唇,然後起身為她蓋好被子,臨離去前說:"別胡思亂想,你安心養病,等身子好些我們就拜堂成親。"果不其然,接下來幾天慕容家的人開始忙著準備蕭森的婚事,花似芳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強撐著尚未痊癒的身子指揮上下,由於這麼一件喜事,連帶的已經暮氣沈沈許久的慕容家也動了起來,所有的人都感染了喜氣。

    這天,蕭森與輕紅就在花似芳的主婚下及杜十三、慕容徹等人的祝福下拜堂完婚,沒有敲鑼打鼓,沒有賀客盈門,卻有著所有人最真摯的祝福,在簡單隆重地舉行過儀式後,二人被送入洞房。

    新房裡,點著一對大紅蠟燭,輕紅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坐在床沿,終於門被推開。蕭森跨了進來,由於頭罩紅巾,因此她無從得知蕭森的表情!只從他腳穿的一雙靴子來判斷二人的位置和距離。

    蕭森身著大紅莽袍,頭戴禮帽,一進入房間他便取下禮帽放在桌上,然後走到輕紅身旁靜靜站了一會兒才揭起頭巾,為她取下沈重的鳳冠,見她垂著頸項不敢看他,蕭森索性托起那嬌美如花的臉柔聲說:"累不累?"她搖搖頭,蕭森微微一笑,取過桌上的酒壺,以壺就口灌了一大口,然後托起她的下巴將酒一口一口地餵她,末了還給了她長長的一吻,"這是交杯酒!"他又再一次取過酒壺,這次輕紅喘著氣拒絕了。

    "我不會喝酒。""我知道。"他啞著嗓子說:"我只是要你牢牢記住,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這是我們的交杯酒。"他半哄半強迫地餵著她,吻著她,身子半壓著她,一面嗅著那令他神魂蕩漾的柔軟馨香。

    "你為什麼娶我?是不是大哥逼你的?"已進入微醺狀態的輕紅又一次不死心地問道。只見她眼神迷濛,朱唇微啟,雙頰酡紅地偎著蕭森,只有在這時候一切的羞澀與矜持才消釋無形,她才敢吐出真心話,而這正是蕭森的目的,他不要他的妻子悶悶不樂地藏著心事,他要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

    "不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強迫我,我娶你只因為我愛你,我想和你這樣永永遠遠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真的?"喜悅在心中慢慢擴散開來,他愛她,他說愛她,這是真的還是她喝醉了胡思亂想所產生的幻聽幻語?輕紅閉上眼睛害怕自己所聽到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如果是這樣,那她情願永遠不要醒來。

    "看著我,紅兒!"蕭森愛憐地吻著她,一面動手解開她的衣服。

    "做什麼?"輕紅張開眼有些慌張地問,同時手忙腳亂地拉著已被退至腰際的衣服。

    "小傻瓜,你不是說要和我做夫妻嗎?我現在教你怎麼做夫妻。"他低笑著,逕自退去她所有衣物,一雙手在那曼妙玲瓏有致的曲線上輕撫著,引起她陣陣的輕顫,而吻如同雨點般落在她每一吋肌膚上,"你好香!"每吻一次,蕭森便情不自禁地說著。

    "森哥哥,我……我好熱,好熱……"輕紅喃喃地說,頭也不自覺地擺動著,一聲聲的嬌喘低吟引得蕭森如癡如狂。

    "紅兒,來!"他引導輕紅解開自己身上的衣服,當所有的束縛除去,二具滾燙的軀體緊貼在一起時,一切的思慮都脫離遠颺,只想此時此刻永遠存在,永不逝去!

    突然一陣撕扯般的疼痛讓輕紅猛地驚醒過來,"不要!"她掙扎著,想把蕭森推離開自己身上,但他以吻堵住那脫口而出的抗拒,讓二人深深地、完全地合而為一,不多久輕紅感到從身體深處傳來的歡愉代替了先前的疼痛,慢慢將二人淹沒在狂喜中。

    一番雲雨之後,蕭森拉過錦被覆蓋在兩人身上,滿是愛憐地摟著她,一面拂去她額頭上的汗水,手指沿著那美好的唇形畫著,一面說:"紅兒,看著我!"輕紅搖搖頭,緊閉著雙眼,放縱的激情讓她久久無法平息,而兩人間的親密更教她羞得不敢看他。天老爺,她該如何見人呢?夫妻間竟是如此地隱私親密,那日自己在大庭廣眾下說和蕭森早結成夫妻,別人會怎麼看她哪!為什麼她老有一種被欺負的感覺呢?

    蕭森手指撫著那被他吻得腫脹的唇,心知他的新娘,他的小妻子羞得不敢看他,顯然她還沒習慣這種親密關係。嗅著她的芳香,他低聲道:"還疼嗎?對不起,我實在無法克制自己,下次就不會了。"輕紅知道他在說什麼,當下粉拳又搥又打的,嘴裡嚷嚷著:"你欺負我!教人家以後怎麼見人嘛!"蕭森不痛不癢地任由她發洩,待她睜開一雙美目時,才逗著她說:"不能見人,那我們就躲在房裡都不要出去好了。""你……你明知道人家在說什麼,還故意……"輕紅嘟起小嘴,作勢要起床。

    他一把拉她躺回自己身旁,雙手環著那不盈一握的纖腰,低聲說:"我當然知道,可是那是你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吧?謝謝你,紅兒。"想到那天為了救他,她在大庭廣眾下紅著臉所說的話,心中就不勝感動。他捏捏她的鼻子,繼續道:"你既然已經是我的妻子,又有誰敢說你閒話?""可是……""沒有可是,從來沒有人可以勉強我做任何我不願做的事。""不,我怕,我怕沒有辦法盡到妻子的責任,我怕有一天我會突然……"又來了!這小東西究竟何時才能停止繼續看輕自己、妄自菲薄?蕭森無限心疼地在心中嘀咕著。

    "傻瓜,妻子並不只是娶來生兒育女的,娶你是為了能一輩子好好疼你、愛你,與你共同廝守,如果真要找女人為我生孩子,我早就做了。"輕紅驚愕地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逸飛都告訴我了,你自己是大夫,對自己的身體應該最清楚才對,其實你並沒有所想的那麼嬌弱沒用,看看你在這裡所過的日子,既快樂又開心,所有人都愛你、喜歡你,而你也很盡心地為人看病,如此的生活讓你犯病了嗎?即使是生病,也有我照顧你,你不再是一個人了。別擔心、別胡思亂想,相信我好不好?"自從那天的一場比鬥之後,蕭森和杜十三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二人秉燭促膝而談,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你……即使我們可能沒有孩子……"輕紅說不出話了。

    "我愛你啊!何況沒有孩子我才能全心全意照顧你,不是嗎?""森哥哥,我……我……"輕紅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她雙手攬住他的脖子,把頭埋入他肩窩,"我好愛你,好愛你啊!"兩人靜靜依偎了好一陣子,心情一放鬆,輕紅靈活的小腦袋瓜又動了起來,她突然想到他剛剛說"要生孩子的話早就找人來生"那句話,頓時又嘟起小嘴問:"你是第一次嗎?"蕭森愣了愣,然後幾乎是失笑地堵住她的唇,老實不客氣地一陣好吻,聰明地不去回答這個足以打翻幾大桶醋的問題。

    其實他早在十六歲的懵懂之年,就被慕容家一個年長他幾歲的婢女引誘,失去了童貞,在江湖走動的那幾年裡,也斷斷續續有過幾個紅粉知己,而以蕭森的風流倜儻與卓越不群,身邊總有一堆女人圍繞著,只是他從未對終身大事認真考慮過,直到在山裡撞見這個如同精靈化身般,集女人的美麗嫵媚和少女羞澀純真氣質於一身的杜輕紅,他才徹徹底底的跌入情網而無法自拔。

    現在這個女子已成為他的妻子,他要和她攜手共度後半輩子,更要盡其一生來呵護照顧她,蕭森滿足地拉著輕紅躺在自己身上,深怕壓著了柔弱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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