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後的鳳陽——
沈夕曛一手抱著小昊鈞,一手提著竹籃,正準備到田里給左騫送中飯。
正午時分,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刻,可沈夕曛一點也不在意,她抱著兒子緩緩走在田埂上,迎面吹來的,是飽含泥土和青草香的春風。
她有多久沒聞到這種味道了?是一年還是兩年?沈夕曛忘記了,她只記得是好久好久以前;如果從上一次鳳陽大旱算起,只怕更久了呢!
想著,她已經來到田間,遠遠的就看到左騫老當益壯的身影正彎著腰插秧。
『爹,您老人家休息一下吧,該吃飯了!』
看見沈夕曛抱著小孫孫來到,左騫笑開了嘴,忙到田澗邊洗乾淨了手,拉著沈夕曛到樹蔭下坐。
『小光,太陽這麼大,你身子又弱,實在不需要特地跑一趟替我送飯的!』
『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出來透透氣,省得老是在家裡窩著窩出病來。』
『你這丫頭,總有你說的!』左騫端起飯碗,吃起中飯來。
沈夕曛倚樹而坐,眺望眼前這一片綠意盎然的田,心裡掠過無數感慨。
這畝田雖小,卻是父親辭官後所僅有的,以往他們父女倆就靠著這一小畝田過日子。
鳳陽大旱時,田龜裂了,田里所種的一切都枯死了,所以他們父女只好離開鳳陽到京城,想不到父親竟就死在京城,再也無法回到鳳陽。
幸好上天待她不薄,走了一個沈放,又賜給她一個左騫,雖然左騫不是她的親生爹爹,可對她的疼愛之情絕不下於沈放;對小昊鈞,左騫更是疼得不得了,害得沈夕曛常常想,如果有一天昊鈞變壞了、不聽話了,肯定都是左騫給寵出來的!
就在沈夕曛胡思亂想之際,幾匹快馬從官道遠遠而來。
沈夕曛並沒有注意,直到一名男子走到她面前擋住陽光,才使得她抬起頭,『你是……』
煜礽微微一笑,對著沈夕曛一拱手,『小嫂子,我們見過一次面的,小嫂子忘了嗎?』
沈夕曛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俊美高大,笑容爽朗好看,眉宇間有幾分硞似煜祌的男子,『你是……十四爺?』
煜礽一點頭,『小嫂子,好久不見了!』然後他又對一旁忙著收碗筷的左騫點點頭。
沈夕曛立即站了起來,兩手下意識地抱緊小昊鈞,因為看到煜礽會讓她想到煜祌,而想到煜祌,就會使她整個人緊張起來。
『十四爺,你從京城到這兒來有事嗎?』
『當然,否則我何必遠從京城,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馬不停蹄地趕到鳳陽?』
煜礽若有所思地說著,視線落在沈夕曛懷裡那個正睡得香甜的昊鈞身上,『這小傢伙,越大越像四哥了,只可惜四哥可能看不到了,否則他不知會有多高興!』
煜礽的話讓沈夕曛一愣,『十四爺,你說什麼?你剛剛說四爺怎麼啦?』
煜礽臉色一沉,直截了當地說︰『我四哥快死了,我希望你能在他臨終前,帶著孩子去見他最後一面。』
沈夕曛像被悶雷打到似的,耳朵嗡嗡作響,好半天沒有反應。
煜祌快死了?那個讓她又愛又恨,又想他又怕見他的煜祌快死了?沈夕曛瞪著煜礽頻頻搖頭,『不可能!他怎麼會死?雖然他沒有很強健,可是也不至於……』
沈夕曛說不出那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個『死』字啊!
『我有說四哥生病了嗎?』煜礽突地說道。
這又讓沈夕曛愣住,你不是說他快死了?』
『四哥是快死了,但我沒說他病了。』
沈夕曛愈聽是愈糊塗了,『十四爺,我聽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四爺快死了,卻又不是生病?』
煜礽盯著沈夕曛美麗出塵,卻略顯蒼的的姣好面容瞧,心裡暗暗讚歎著,這女子真美,無怪乎四哥會為她神魂顛倒,連親王都不想做了。
他緩緩說道︰『四哥為了你和皇阿瑪鬧翻了,皇阿瑪氣得不得了,於是下令將四哥關在宗人府閉門思過。』
沈夕曛詫異極了,『他是皇子,怎麼會被關進宗人府?』
『我們雖貴為皇子,可一旦犯錯所受的責罰,卻遠非一般心所能想像;就像我自己,也曾經被圈禁了大半年呢!』煜大手一揮,『不談這些陳年往事了!小嫂子,今天我是來問你,肯不肯跟我回京城探望四哥?因為四哥打被關進宗人府後就滴水不進,他說如果皇阿瑪不同意讓你入旗籍、不同意讓他娶你為妻的話,那他寧可餓死。小嫂子,我一向敬愛四哥,他是除了五哥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所以我實在不忍心看他受苦,甚至傻傻地賠上一條命。小嫂子,你肯隨我回去看四哥嗎?』
沈夕曛哽咽得早已說不出話來,『我……』
『你不肯嗎?』煜礽歎口氣,『五哥說對了,他說四哥傷你傷得太深,沒有哪個女人承受得起,也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輕易原諒這樣一個男人;可我還是要說,四哥真的很愛你,否則他也不會以死來明志了!』
沈夕曛還是只哭不說話,這時懷中的小昊鈞因為感受到母親的傷心而醒過來,嘴巴一扁,似乎就要哭出來。
煜礽搖頭,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沈夕曛,『這是四哥交代我要給你的,他說見玉如見人,你既然不願意見他,那就看看這塊玉吧!將來孩子長大,就將這塊玉給他,好讓他知道他的阿瑪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沈夕曛淚眼矇矓地接過來,那是當初煜祌送給她的鴛鴦玦。
她嘴巴一張,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我……』
一旁的左騫看了忍不住開口︰『小光,我知道你還愛著四爺,既然愛著他,為什麼不去看他?』
『爹,你……』
左騫長歎道︰『我知道你常一個人半夜哭著醒來,也知道你常看著鈞兒發呆,更知道你有幾次甚至已經收拾好包袱準備離開,可因為心裡惦記著我這個老頭子,所以沒有成行。』
沈夕曛走到左騫面前,淚流滿面,『爹,我……』
『你去吧!不要惦記著我這個老頭子,你應該去找四爺才對,畢竟他是你所愛的男人,只有他才能給你幸福,況且他還是鈞兒的爹,不是嗎?』
『可是我走了,爹一個人怎麼辦?』
左騫微微一笑,『我還有這片田啊?我這輩子算是已經活夠了,死了妻子女兒,還能幸運地得到你這麼個孝順的義女,更有這片田為伴,我還有什麼好不知足的?小光,你去吧,爹不希望你將來後悔。』
『可是我……』
煜礽插嘴道︰『小嫂子,如果你不放心,我留兩個親兵在這兒陪你義父、你看如何?』
沈夕曛睜大眼睛,『十四爺,你真的願意這麼做?』
『這有什麼難的。』煜礽回頭喊道︰『高於、李彬,我記得你們兩個是徽州人,離這兒不遠,是嗎?』
『是的,十四爺。』
『那好,你們兩個就留在這兒,兩個月後回京城換班,我會提報吏部加你們的薪糧,知道嗎?』
『謝十四爺恩典!』
煜礽對沈夕曛道︰『小嫂子,這下子你總該可以跟我走了吧?』
至此,沈夕曛已沒有理由推拒了。
她拜別左騫,帶著昊鈞,跟著煜礽坐上馬車往京城而去。
在煜礽的照顧和陪伴下,沈夕曛很快地又回到京城。她沒有時間去回味京城的繁華,甚至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便讓煜礽帶往宗人府。
站在一間四處都有侍衛看守的屋子前,煜礽對沈夕曛說道︰『小嫂子,就是這兒了,你進去吧!』
不給沈夕曛猶豫的時間,煜礽從背後一推,將沈夕曛推入屋子裡,然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又把門關上。
沈夕曛極為詫異。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
一個念頭未完,沈夕曛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熟悉又略帶有幾分沙啞的聲音——
『小光,我終於把你盼來了!』
沈夕曛身子一僵,整個人釘在當場無法動彈。
一雙溫暖的大手從後面環住沈夕曛,環住她懷裡的小昊鈞,一張熱得會燙人的嘴貼上她的頸項、湊近她的耳朵,『小光,我好想你,想得都快發瘋了!』
沈夕曛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了。熟悉的擁抱、熟悉的親吻、熟悉的聲調,是他,是那個令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她緩緩回過頭,迎上煜祌那深邃多情的眸子,迎上煜祌那瘦骨嶙峋、憔悴不堪的身形。
沈夕曛頓時大驚,『你……你怎麼會瘦成這樣?』
她抖著手,輕撫他瘦得幾乎凹陷的臉頰,看著他兩鬢參差不齊的華髮。他才幾歲,卻已有白髮!
煜祌抓住她的手湊到嘴邊,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吸吮、親吻著,『小光,別說這些,告訴我,你好不好?』
沈夕曛低下頭,眼淚幾乎快流出來,可這一低頭,卻教她瞧見了地上擺著已冷掉的飯菜。『你沒吃飯嗎?』
他啞著聲說︰『見不到你我食不下嚥,就算吃了也是味如嚼蠟,不如不吃。』
眼淚終自沈夕曛的臉龐滑落,『這怎麼成,人又不是鐵打的,怎麼可以不吃飯!』
煜祌不在乎地笑笑,『如果你肯陪我,我就吃。』
沈夕曛沒有說話,只是夾起一口冷飯送到他唇邊。
煜祌張嘴吃飯,雙目卻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小光,你瘦了!』
她搖頭,繼續喂煜祌吃飯。
可煜祌卻吃不到半碗飯就不吃了,『我吃不下了,小光,過來這兒,讓我瞧瞧你可好?』
她含著淚,又送出一口菜到煜祌唇邊,『爺,多少再吃些吧!你一個大男人,只吃這麼點成嗎?』
『沒有你,我生不如死,吃了也是白吃,除非你答應留下來陪我,而且永遠不再離開我。』
『我……』
『小光,你還生我的氣,還恨我,不肯原諒我嗎?』他伸手撫著她的頭髮,『小光,如果可以,我絕對不會那樣對你,我寧願自己死了,也不會再那樣傷害你,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沈夕曛又是搖頭,可豆大的淚珠卻不住滾落。
煜祌不禁有些失望,『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求你原諒,也沒有立場要求你回來,我只想告訴你,我愛你,在我死之前告訴你一聲,我愛你,真的愛你——』
『不,別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我不准你死,絕對絕對不准你死!』沈夕曛哭著撲入煜祌懷中,仰起小臉堵住煜祌的唇。
煜祌輕歎口氣,滿足地張嘴接受了沈夕曛,吸吮著他記憶中那最甜美、最柔軟的香唇,擁抱他回憶裡那最溫柔、最美麗的情人,傾訴別後日子裡,那數不盡的相思與纏綿愛意。
久久,煜祌戀戀不捨地鬆開沈夕曛,摟著她在炕上坐下,『小光,是十四弟找你回來的吧?』
沈夕曛偎在他懷中輕聲道︰『嗯,十四爺告訴我你快死了,要我無論如何都得趕來見你一面。我本來是不相信十四爺的話,畢竟他是你弟弟,為你說話也是應該的,沒想到你竟然是真的……』
說著,沈夕曛不禁又紅了眼眶,『傻瓜,你這個天字第一號大傻瓜,為什麼這麼做!我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樣做嗎?』
煜祌淺淺一笑,『那我問你,我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樣付出姑娘家的清白、付出一切,未出閣就生孩子不說,還差點送了命嗎?』
沈夕曛又哭又笑的瞪著他,『還敢說!若不是你強逼著我替你生孩子,我怎麼會……』
他斜睇著她,『我逼你?如果你自己不答應,我怎麼敢逼你?』
『你……』沈夕曛羞紅了臉,纖纖玉指往他額頭一點,『你這個人真是壞透了,天生的壞胚子,我怎麼會愛上你這種人呢!』
『你終於承認愛我了。』
『你……』
煜祌低頭吻了吻她,『別生氣,實在是因為我太久沒看見你,所以忍不住想逗逗你。其實十四弟說得沒錯,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沒了你、沒了鈞兒,我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你是親王,是堂堂的皇阿哥,何愁沒有女人要嫁給你,何愁沒有女人想替你生孩子?』
『我知道,皇阿瑪也是這樣跟我說,但皇阿瑪不知道,天下女人雖多,你卻只有一個,而我就只愛這一個你,倔強、溫葇又堅強的你。』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肇英把我關在柴房裡?還說要把孩子送給蘭馨公主,甚至……甚至叫阿倫泰和肇英來殺我滅口?』
煜祌聞言一驚,『我叫阿倫泰和肇英去殺你滅口?小光,這就是你離開我的原因嗎?』
『嗯,我嚇壞了,以為你真是這樣的男人,騙了我的身子後,不但想把孩子送人,還想殺我滅口,你說我能不逃嗎?』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我愛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想殺你?小光,這當中一定有誤會!我承認自己曾經叫阿倫泰去找你,不過那是去救你,而非殺你。』
『救我?』
『沒錯!蘭馨叫肇英把你關在柴房裡,目的就是要奪走孩子,取得鴛鴦玦裡的寶藏,加上她對你有了孩子心存嫉妒,所以才會故意在你面前說要抱走孩子。』
『那你呢?你為什麼要答應她?甚至明知道我被關在柴房裡,還故意和她……和她……』沈夕曛說不下去了。只要一想起煜祌在光天化日下和蘭馨親熱的種種情況,她就心痛如絞。
『小光,如果我不那麼做,蘭馨會放過你嗎?她想殺你,你知不知道?』
沈夕曛一愣,『她想殺我?這怎麼可能!』
『記不記得我曾經帶你去固安縣見陳善?』
『記得,那天你還為爹爹和姑姑報仇了呢!』
『可你知道我那天為什麼會氣急敗壞的先走了嗎?』
沈夕曛秀眉一皺。是有這麼一回事,煜祌後來確實丟下自己先走了。『爺,你會先走,難道和蘭馨有關?』
『沒錯!那天不曉得是誰告訴蘭馨你在十笏園的事,所以我急忙趕回去想阻止她,想不到她還是趁我去巡視皇城時跑去見你。』
『換作我是她,我也會這樣做的,畢竟有誰可以忍受丈夫在外頭另有女人呢?』
『不,如果不是肇英一心想獲得寶藏,以她的個性,你早被她殺了。我這麼說並非無憑無據,不是曾經有刺客想殺你嗎?那就是蘭馨派去的!』
『那阿倫泰來的那一天,肇英說要殺我,也是她……』
『沒錯,如果不這樣,你會倉皇出走,甚至為了逃命而淪為乞丐嗎?』想到此,煜祌的心痛得揪成一團,『小光,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為什麼寧可讓自己變成乞丐也不肯來找我?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瘋了嗎?我以為你會去賣唱,因此將京城附近,甚至各省的酒館、客棧都踏遍了,卻怎麼都找不到你,原來你竟然……』
沈夕曛無奈一笑,『在那種狀況下,你不覺得我躲在乞丐堆裡,反而是最安全的嗎?既不用擔心會被你找到,又可以填飽肚子。』
煜祌搖頭,『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原諒自己竟然讓你變成乞丐!』
她伸手摀住他的嘴,『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是不是真的愛我,是不是真的要把鈞兒送人?』
『我當然愛你,否則我不會瞞著你,不敢告訴你實情。我承認一開始時確實是為了鴛鴦玦才找上你,但後來我被你的美麗、你的善良和堅強所感動,因此才決定正式和蘭馨攤牌。想不到我才剛準備和她攤牌,她倒先找上你了。』
『四爺,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個鴛鴦玦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為什麼會有寶藏的傳說?』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詳細情形恐怕得問皇阿瑪了。』
『你是說……當今皇上?』
『嗯,皇阿瑪正等著我們,咱們去見他吧!』
沈夕曛來不及反應,就讓煜祌拉著離開屋子,往養心殿而去。
養心殿裡,乾隆正和幾名妃子下棋品茶。
煜祌領著沈夕曛來到乾隆跟前跪下,『兒臣叩見皇阿瑪,皇阿瑪金安。』
乾隆哼了一聲,『你這小兔崽子,總算肯從宗人府裡滾出來了?』
煜祌一叩頭,『兒臣知錯,請皇阿瑪責罰。』
乾隆抬頭看了煜祌一眼,視線落在一旁手足無措的沈夕曛身上,『煜祌,這是誰?』
煜祌忙拉著她跪下,『皇阿瑪,這就是沈放的女兒沈夕曛。』
『喔,你就是沈夕曛?』
沈夕曛從沒見過皇帝、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胡亂磕頭,『民女沈夕曛叩見皇上!』
『把頭抬起來。』
沈夕曛聞言,猶疑不安地抬起頭看著乾隆。
乾隆微微一怔,『果然是國色天香,連牡丹都讓你給比下去了,難怪煜祌這小兔崽子可以為了你,連朕這個皇阿瑪都不要了!』
煜祌一聽連忙開口︰『皇阿瑪,這件事罪在兒臣,請皇阿瑪不要責怪小光。』
乾隆只是斜瞪他一眼,又轉向沈夕曛道︰『那是朕的小孫孫嗎?抱過來讓朕瞧瞧。』
沈夕曛不敢怠慢,忙將小昊鈞遞了上去。
乾隆接過孩子,見他兩眼靈活有神,相貌俊秀可人,和煜祌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忍不住笑開了臉,『好啊!果然是朕的小孫孫,叫什麼名字啊?』
煜祌搶著回答︰『回皇阿瑪,這孩子叫——』
豈料卻吃了乾隆一頓排頭,『朕沒問你。小光,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啟稟皇上,這孩子叫昊鈞,是四爺取的。』
乾隆應了聲,眼中露出讚許之色。總算這小兔崽子還有點眼光。
『小光,朕這兒也沒什麼好給這小孫孫的,就把這玉如意賞給他吧!』
沈夕曛慌忙接下,『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