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d fever 23
    那眼神仿佛恐懼的小動物般,裸露在空氣中的下半身簌簌顫抖著。透忽然覺得害怕起來,他害怕再這樣打下去,籐島有一天真的會被他打死。

    透跳離這個殘破不堪的男人身邊。”出、出去!”他抖著聲音怒罵。”快給我出去!”

    籐島搖搖晃晃站起來,彎著腰撿起透丟過來的衣服。進來的時候,他明明那麼溫柔地對自己微笑,出去時神情卻滿布陰霾。

    等籐島出去後,透不斷敲擊著牆壁,他不曉得該拿自己怎麼辦。他好想追上那個被自己趕出去的男人,又怕一看到他就想打,自己的情緒還一團混亂,一定會把他打傷得更厲害。

    他好想見他,見不到他總覺得寂寞,見到他是很高興,卻又忍不住會出手、想要打他,不這麼做的話,無法替自己的罪惡感找借口。對籐島來說並不公平吧,明明只是喜歡一個人,卻要承受這麼多肉體的傷害。

    透抱頭倒在床上,不知該如何是好。今後自己該怎麼辦呢?要怎麼樣才能從沖擊著心中的焦急和不安,還有寂寞和罪惡感中解脫出來呢?……這一天,籐島的房間直到半夜還傳出聲音,或許是在收拾被透砸得一塌糊塗的殘局吧。

    籐島從伊豆回來的隔天,透就到圖書館找舊報紙看。他找到了六年前所發生的交通意外新聞,刊登得不大,只有文字沒有照片。雖然有寫出被害人的名字,卻沒有自己的名字。如果以毫無先見的客觀角度去看,搞不好會以為有錯的是被害者。

    再隔天,透跟學校請假後,到自己曾居住的城市去、他到警察局想問出被害人的地址,卻得不到回答。他漫步在當時車禍現場的干線道路上,卻毫無在這裡撞過人的印象。

    透把花放正路邊,面對柵欄時,忽然感覺背後刮來一陣強風。他緩緩回頭心想,如果就這樣被車撞死,自己也不會後侮吧。

    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直到日落時分透才緩緩走向前。風變得好冷。

    回到公寓已經晚上十點,他脫掉鞋子直接進房。今天走了太多路好累。想去見被害人的家屬或掃墓,或許都只不過是自我滿足而已。

    被他撞死的是什麼樣的男人?有父母、姊姊……以及比自己光明的前途。那要不要來交換呢?透在心中對不知名的人訴說著,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代替那個人死去……。

    聽到敲門的聲音,透從床上坐起來卻沒有回答。”晚一點的時候,有人打電話給你。”

    籐島低聲說。”是個叫阪上的人,他問你怎麼沒去學校。……就這樣。”

    他聽到踩動地板的聲音,籐島傳達完訊息就走回自己房間。等外面完全無聲之後,透才打開房門,籐島當然沒有站在那裡。

    自從前天他對籐島又踢又打後,就無法正眼面對他。他怕自己看了之後又想揍人……在這樣紛亂的心情下,他一定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萬一過度失控,搞不好會活活把他打死。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性的透,盡量避免跟籐島碰面。

    ……或許該是離開這裡的時候了。為了籐島,也為了自己,應該考慮分開住比較好,然而,他沒有勇氣切斷與籐島之間的聯系。

    他走到籐島房間停下來,盯著房門看。他把這個房間弄得亂七八糟,卻沒有道歉。盡管已在心裡道過無數次對不起,卻從未真正說出口。

    終究還是說不出口的透回到自己房間,他滿腦子都是被自己撞死的男人和籐島的事。

    進入十月之後,逃學快翹成習慣的透開始認真上課。把注意力都放在課業上之後,自己撞死人和籐島的事才稍微遠離。

    學校每個月都會出作業,透的作品總是被老師評為”自我意識太重”。雖然角度好,取景也美,但就是沒有感情。透一開始當然生氣,不過聽久了也漸漸麻痺,到最後就沒啥感覺了。反正他本來就是個沒有感情的人。

    十一月初,老師出了一份需要兩人一組合作完成的作業,主題是”陰與陽”,要跟誰一組由老師來決定。透被分配跟一個叫江口的十九歲女生一組。透的拿手項目是靜物,女生則是人物;要兩人合作提出作品,就必須在素材方面達到某種共識才行。

    光是在下課時間商量還不夠,兩人頻繁地到對方家裡討論。江口家的兄弟姊妹多,無法集中精神,所以多半是在透的房間裡討論。兩人煩惱半天後,才決定主題為”動物”,以寵物和食物來表現”陰與陽”的特性。

    十一月中旬,在交差的前一天,兩人在透的房間決定要交出的作品。討論幾回之後,終於決定提出冷凍工廠裡吊在半空中的屠宰牛,以及抱著可愛兔子微笑的小女孩這兩張照片。兩張照片並排在一起,以視覺效果來說的確相當震撼。”那明天交作業的時候就拜托你囉。”

    臨走前,江口在門口對透比了比大拇指。”……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現在已經過十一點了。”

    江口說,自己有騎小綿羊來沒關系,當她轉身握住門把時,門忽然從外面用力拉開,嚇了一跳的江口”呀啊!”地大叫出來。

    開門的人原來是籐島。他早已下班回來,可能是到便利商店去了吧?身上只穿著白襯衫沒有外套。

    籐島也吃驚地微張著嘴,跟江口視線相交後,低聲說了句”抱歉”。”啊、該說抱歉的是我。透,我走了。”

    籐島看著江口遠去的背影。關上門後只剩兩人尷尬相對,透迅速窩回自己房間。

    隔天,打完工的透回到家已經半夜兩點。懶得洗澡的他直接躺上床,想說就這樣睡覺時,聽到敲門的聲音。”我有事要跟你說。”

    籐島許久沒有主動找他說話。透看了一下時鍾,現在是午夜兩點十五分……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有什麼話非在這種時候說不可?”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要回答,只要聽我說就好。”

    透從床上站起來,緩緩走近門邊。”你恢復記憶已經快一年了,看來很習慣這裡的生活,我想我們也該分開住了。”

    透霎時全身僵硬。”我們現在的生活模式也是各過各的,跟自己住沒什麼不同。當然在你畢業之前,我會繼續當你的經濟後盾。”

    透啪地一聲打開門。穿著睡衣的籐島一臉驚慌地看著他,旋即又變得面無表情。”原來你嫌我是個包袱,想早點丟掉就對了?”

    眼神毫無表情的籐島仰望著透。”我從來沒有認為你是包袱,也會繼續金援你。……只是,我們繼續住在一起已經沒有意義。”

    住在一起的意義……透開始思考。即使同住一個屋簷下,彼此既不說話,自從那天之後也沒有做愛……的確是沒什麼意義。”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裡。”

    他口是心非地說:”攝影需要花很多錢,你現在雖然答應要金援我,搞不好等我搬出去就反悔,我可不要擔這種心。”

    這只是借口。他知道即使分開住,籐島也不會不管自己。而且透手上還有木下聰子還來的六百萬,根本不需要籐島的援助。但他絕對不會說出來。

    一無所知的男人沈吟地說:”我會努力讓你無後顧之憂地援助你。”

    不管透說什麼,籐島總是以”離開”為前提進行著話題。”我只是找不到機會而已,其實之前就覺得這麼做比較好。”

    兩人之間彌漫著沉默。之前他被自己毆打、強迫做愛的時候也沒有叫他離開,為什麼現在才提出這種要求?”你不是有喜歡的對象嗎?”

    透吃驚地看著籐島。對方抬起頭來,臉上好像在笑……。”昨天那個女孩穿的鞋子,我已經在門口看過好多次了。”

    透這才知道籐島在說什麼。”你在說……””你談戀愛是很自然的事,只是,住在這裡談戀愛會有點不方便吧?”

    這只是好聽的借口。”而且現在的你,除了金錢方面的援助外,並不需要我……。請你再考慮一下搬出去的事,求求你。”籐島低著頭對透說。”這麼晚了,不好意思打擾你……晚安。”

    籐島轉過身,透下意識抓住他的右手,把他拉進自己房裡。”怎、怎麼了……”

    透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知道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他把籐島拉進自己懷中,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他好久沒有聞到的男人味道,足以讓他的血液在瞬間以倍速奔流起來。透無言地把籐島推倒在床上。”……透……”

    然後從上方覆蓋住他。”快……快住手!”

    籐島在透身下掙扎。”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不能這麼做……”

    他用右手遮住臉,拼命抗拒。搞不好……透忽然想到。搞不好他以為自己有女朋友而嫉妒?會提出要分開住也是這個原因吧?

    籐島那意想不到的可愛反應,讓透的下半身開始蠢動起來。早就失控的理性讓他把手伸進籐島的內褲,握住他那橫臥在毛叢中的分*。”不、不要!”

    因為籐島不斷踢動雙腳抵抗,透只好松手。籐島狼狽地滾到床下向門

    口爬去,透隨即追上壓住他的背脊,失去抵抗力的籐島只能拼命揮動雙手。”你要是不想挨打就給我乖一點。”

    即使透這麼威脅,籐島還是繼續抵抗。透氣得啃咬他的白皙頸項。”好痛……”

    籐島頓時停下動作。透又趁機繼續咬他的頸邊,籐島全身劇烈顫抖。”求求你……求求你……真的不要……””馬上就好。”

    透在哀求的男人耳邊低語,然後將他礙事的褲子全褪到膝蓋以下。”不要、不要!”

    都到了這種地步,籐島還持續掙扎。在心中咂舌的透,抱著反正只要進去你就拿我沒輒的心態,將自己的**頂在籐島的後門上。”救我……救我……透……”籐島低聲哀求。

    他明明叫著自己的名字,聽來卻不像在叫自己。原本准備長驅直入的透停下動作。”透……透……”

    這個男人到底在叫誰?到底是在跟誰求救?

    趁透停下動作,籐島頭也不回地逃出房間。褲子脫到一半,**也呈勃起狀態,樣子相當滑稽的透茫然跪在床上。

    籐島是真的在求救,但卻不是向”我”,不是現在的我。

    他應該喜歡我才對,但他的眼中真的有”我”嗎?

    透站起來,沖動地掄拳往牆壁揮去。不管自己做什麼他都陪在身邊,所以他才會以為自己被愛著。……他愛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自己是不被任何人需要的吧……想到這裡,透不覺顫栗起來。

    隔天,看籐島出去上班後,透摸進他的房裡。這是從伊豆旅行他大鬧那次之後,第一次進來。

    以前的淺綠色窗簾和床單換成白色,讓透有種進到陌生房間的錯覺。那些被撕破的書應該已經丟了,看起來相當空虛的書架,讓整個房間顯得比以前更煞風景。

    透走到桌邊,伸手拉開最下面的抽屜,把放在裡面的相簿和裝著拍立得的紙袋全部丟到垃圾桶,他把垃圾袋拿到樓下的集中處時,剛好碰到垃圾車過來,看到六年間的自己消失在垃圾車的滾輪之中,透在心中暗罵活該。

    這一天,透在居酒屋洗碗的時候被店長叫去。這個愛找碴的男人不知道又有什麼屁要放,透不耐地走過去,卻聽到他說”有人找你,在後門”。他訝異地問”是誰?”,店長只曖昧地聳聳肩說”我也不知道,好像有急事的樣子”。

    透定到後門,才發現來人是籐島。他穿著上班的西裝服,卻沒有拿著公文包。”抱歉打擾你工作,有件事我一定要問你。”

    面無血色的籐島抖著聲音問。”是你把我抽屜裡的照片拿走的吧?……請把照片還給我。”

    透皺起眉頭。”我不知道。”

    他轉身想要進去,卻被籐島抓住右手。”除了你之外不會有別人,求求你把照片還給我。””少囉唆啦,不過是幾張照片而已,干嘛這麼大驚小怪?而且那不是”我”的照片嗎?要怎麼處理是我的自由吧?”

    透粗暴地甩開籐島的手。一臉悲痛表情的籐島,二話不說就跪在水泥地上。”求求你、把照片還給我,求求你……”

    透冷淡地俯視著籐島在地上摩擦的頭,覺得那個莫名其妙的自己和惡心的照片,以及眼前下跪的男人都令他不快到極點。……看到路過行人訝異地看著籐島,透歎了口氣。”我丟了。”

    籐島抬起頭來,茫然地問”丟了…?”。”今天是回收的日子啊。””你、你騙我……”

    籐島用力搖頭。”你騙我……””要不然你回去找啊……反正絕對找不到。”

    透的話才說完,籐島已經轉身跑了出去,沒幾秒就消失在路的另一邊。透回到店裡默默洗著不斷送來的餐具,從沒失手的他打破了兩個盤子,看不下去的店長把他趕到外面去當服務生。他又把客人點的菜報錯給廚房,被店長罵得狗血淋頭。受不了囉唆的店長,透隨便掰了個不舒服的理由想早退,最後還聽到店長嘲諷地說”打工還真是輕松啊”。

    早退的透回到公寓。門口一片黑暗,沒看到籐島的鞋,他到房間找了一圈也沒看到他人。找出楠田告訴他的手機號碼,聽到響聲就在附近,籐島連手機也沒帶走。

    透不知道籐島會到哪裡去,搞不好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了……。”可惡……”

    透罵了一聲後沖出門外。盡管不知道籐島會在哪裡,但待在

    透罵了一聲後沖出門外。盡管不知道籐島會在哪裡,但待在家裡等也不是辦法。

    干枯的落葉在地面上翻滾,秋末的寒風讓透汗濕的身體急速降溫。他來到公園繞了半圈後,聽到右手邊傳來嘰啊的聲音。一座游樂道具旁邊有個人影,那模樣不像是小孩子。

    透慢慢走近秋千,籐島低垂著頭坐在孩童用的秋千上。秋千隨著他身體的搖動發出吱嘎聲。

    知道透站在面前,籐島並未抬起頭,他明知道透就在身邊,卻一句話也不說。”……你回去吧。”

    在長長的沉默後,籐島低聲說。他的聲音比寒風還冷。”再等一下我就會回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透抓住籐島的手,硬把他從秋千上拉起來。兩人拉扯半天後,雙雙跌坐在地上,透抓起他的西裝後領想把他拖走,但要單手抓一個奮力掙扎的男人畢竟不容易。透不小心松了手,籐島便趁機跳起來,頭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要是就這樣讓他跑掉,恐怕再也找不回來了,被恐怖想法所占據的透,沒命地追趕。籐島逃到旁邊一座小攀爬架後面,透追上來,籐島就往同一個方向逃。透根本無法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抓不到籐島。兩人就隔著一個小攀爬架你追我躲。

    半天之後,籐島不再逃避,看到透走近也毫無動靜。透緩緩沿著攀爬架走過去,用力抓住男人木然站在原地的手。

    透把籐島拉到附近的草叢裡,把他推倒在樹根旁的柔軟草地上。

    他拉掉籐島的領帶,撕開他的襯衫,籐島仍然沒有掙扎。然後他扯掉籐島的長褲,分開他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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