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空蕩蕩的，一個僕役也不見，張琚到了門口就停步不走，只是示意讓他進去，煥月站在堂中，疑惑的看著四周……夜魘呢？突然一陣狂風吹過，卷起堂中的華麗幃帳……傳來陣陣寒意……
“夜國師……你在哪裡吧……”煥月淡淡的說，“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呢……”
“本王在這裡……”夜魘出現在門口，手中端著雕工精細的玉杯，透過白玉色，可隱隱看見杯中紅艷的液體……夜魘緩緩的走至煥月身邊，仰首喝下杯中的液體，微笑著靜靜的望著他……“月，休息了幾日，好一些了麼？……”煥月望著他溫柔的笑容，總覺得不太對，那雙漆黑的眸中只有陰森寒冷的殺氣，不見絲毫笑意……
“恩……，謝謝夜國師的關心……”
夜魘伸出手撫摩他細致的臉頰，卻被煥月閃開，他竟然奇跡般的沒有發火，只是笑了一下，便收手回去……
“月……那位太子殿下的血似乎也很美味呢……”夜魘涼涼的說著，平淡的表情象是在談論天氣般……
“夜……你……”煥月驚慌的轉過臉來。
“你好象該叫我夜國師吧……”夜魘滿意的看著煥月驚慌失措的表情，心中的怒火更熾……
“夜國師，成祖陛下不會同意的……“
“那個老匹夫，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毀了這個國家……”夜魘有意貼近煥月的耳邊，冷冷的說著，“還是，你不願意呢？……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可以考慮……”灼熱的氣息讓煥月不禁戰栗了一下……
“我答應……”煥月不假思索的允諾夜魘，無論如何，不能因為自己再害了別人……
“煥月大人對太子殿下真是一往情深呢，本國師是不是做了惡人呢……”夜魘冷笑著轉過身。“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要你發誓，從今以後，你永遠屬於我……”
煥月楞了一下，“我發誓……”
“很好……”夜魘手緩緩扣上他的頸項，一道紅炎過去，頸項處多了一條盤繞的紅龍，龍尾卷繞在纖細的頸項上，龍身沿著鎖骨延伸到左胸前，龍的左爪正好扣在心髒……
“你永遠不能忤逆我的任何命令，否則，龍爪會刺穿你的心髒喔！”，他邪邪的笑了一下……“還有，我答應你不殺朱勖，可沒有說過，不會讓人殺他，對不對？”
煥月倏然睜大眼睛，難道……
“你真聰明……”夜魘輕輕吻上他冰涼的雙唇，輕柔陰冷的說，“我要你親手殺了他！”
“不……”
“呵呵……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哦，三天之後，帶他的心髒來見我……”夜魘松開手，笑著望著他，“現在你可以回太子府了……”
煥月靜靜的望著他，淡淡的笑了……夜，你是想證明什麼呢？生命對我來說，本來就不再重要了……你何苦浪費精力來救我……“我滿足你的願望……”
“月……，你真的好單純，我能看懂你的心哦……”夜魘伸手抬起煥月尖削的下巴，望進那雙清澈的眼中，“你如果不動手，你會受很多苦，即使是地府也不敢收留你的……”
煥月伸手揮開他，轉身向門外走去……夜魘冷冷的環胸笑著，月，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與他訣別呢……我是不是很好心呢……我說過，我得不到的東西，任何人也別想得到！
“夜主人……”張琚出現在門口，望著煥月離去的背影，“要不要琚去跟蹤呢？”
“不用，他逃不出我的手心……”夜魘冷冷的笑著，如果他不達成我的要求，如同撕裂心髒般的痛苦，不是人類可以忍受的……他一定會回來求我……
我該去哪裡呢？出了國師府的大門，煥月在繁華的京城裡游蕩，連年的征戰，現在已經是國不象國，家不成家，但繁華的汴京依舊歌舞升平……天大地大，卻連我的容身之處都沒有……
轉眼游蕩了半日，天也漸漸的黑了下來，……煥月有些茫然的望著前面的路，該去那裡呢？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滴水未沾，眼前也漸漸有些模糊起來……
“公子？公子你還好吧……”聽到有人呼喚，煥月抬起疲累的眼……好美的女子……小巧圓潤的臉，一雙靈動的眼眸，帶著擔心與焦慮……
“我……”
“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小綠，快來幫忙……”女子驚呼著……
“唔……”煥月緩緩睜開眼睛，淺紫色衣衫的女子關切的坐在他身邊……“公子，好點了嗎？”
煥月坐起身，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裡？……”
紫衣女子笑了一下，輕輕的站起身，“這裡是軟玉樓，小女子冷如煙……”
“軟玉樓？”，煥月楞了一下，看見女子淒然的笑臉，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公子不必介懷……如煙生在風塵，早已習慣了……不知公子……”
“如煙姑娘……”煥月淡淡的笑了一下，眸中一閃而逝的憂傷落入冷如煙眼中，“天色已晚，公子如果不嫌棄，就暫時在暖玉樓休息吧……如煙告辭了……”
煥月望著翩翩離去的身影，輕輕的笑了一下……
隴首雲飛，江邊日晚，煙波滿目憑闌久。
立望關河蕭索，千裡清秋，忍凝眸。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別來錦字終難偶。
斷雁無憑，冉冉飛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當初，有多少、幽歡佳會，豈知聚散難期，翻成雨恨雲愁。
阻追游。每登山臨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場消黯，永日無言，卻下層樓
窗外傳來淒淒然然的歌聲，伴著悠揚的樂曲飄進屋內……‘……豈知聚散難期，翻成雨恨雲愁。……’煥月低吟著，推開窗望向窗外……對面的樓上紅燈高照，人聲鼎沸，鶯歌燕舞，好不熱鬧……
突然胸口傳來一陣巨痛，煥月悶哼了一聲，退了一步跌坐在桌邊……好痛……他皺著眉，握緊胸前的衣服……是夜在提醒我嗎？……他突然意識到，以夜魘的殘暴來說……他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摧毀任何一個膽敢忤逆他的人……如果呆在這裡，一定會害了如煙……
如果我連死亡都沒有辦法選擇，那麼，我能去的地方，只有那裡……
他輕輕的關好房門，轉身欲離開時，聽到後面幽幽的一聲歎息，回頭一看，冷如煙依舊一身粉紫，披著一件長長的紫色披風，“公子多保重，如煙不遠送了……”
煥月默默的恭身告辭，籍著月光，向太師府走去……
“這人真是的，不肯報上姓名也就罷了，居然連謝謝也不說！”，小綠氣呼呼的說。
“小綠！也許他有難言之隱吧…………我累了，回去休息吧……””
好冷……煥月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佇立在國師府門前憂郁著……剛欲伸手開門，就見門突然打開，張琚站在門後鄙夷的望著他，“夜主人有請……”
果然不出所料，無論在任何地方，都逃不過他的掌控呵……煥月冷冷的望了張琚一眼，傲然踏入門內……
“月，你果然回來了，才出去了一天而已，事情已經辦完了嗎？……”夜魘慵懶的靠在太師椅上，端著玉杯的手微微的晃著，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我做不到……”煥月淡淡的開口
“然後呢……”，依舊是平淡的語氣，煥月茫然的抬起頭來望著夜魘……我就是做不到而已，然後……然後……隨便你吧……
“沒有了麼……”，夜魘突然出現在煥月面前，如同獵食的黑豹緊緊的鎖住面前的獵物般靜靜的望著，伸手抬起他蒼白的臉面對自己，“你忘記你的誓言了嗎？你是屬於我的！三天的期限未到，你居然還有空在煙花之地流連忘返，本王對你的博愛都自歎不如啊！”
他在說什麼？煥月平靜的望了他一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呢……”
“欲加之罪？煥月大人嚴重了……您是太子殿下身邊的紅人呢……我這個小小的國師，能耐你何呢？”夜魘冷笑著，一字一句的說著。
“夜皇陛下，明人不說暗話，你究竟想做什麼？是我……是我傷了你，背叛了你……要我生，要我死不是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嗎？”煥月轉臉望向門外，夜深人靜，心境淒涼呵……“你要我的血，我可以給你……要我的命，也可以給你，……只要你開口，可是我不會殺了太子，他與我有恩……”
“有恩？？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本王就是罪大惡極到煥月大人一定要殺了才解恨的地步嗎？”夜魘松開手，修長冰冷的手指沿著纖細的頸項漸漸下移，最後停在心口，輕聲的笑著“問我要什麼？我要這個……”
煥月睜大雙眼，剛欲開口，夜魘倏然收手回去，“違背我的命令，你等死吧……滾！”被他推的踉蹌一步，煥月沒有再回頭，默默轉身向堂外走去……
“清舞！”
“夜主人……”清舞閃身出現，半跪在夜魘面前
“讓你辦的事情？……”
“回主人的話，清舞已經按照主人的吩咐，挑起李之允對朱家王朝的不滿了……”
“很好……，好戲，開始了……”夜魘坐到堂中的大椅上，單手拖著下巴，微瞇著眼望著明滅不定的燭火，扯開一抹危險的笑意……
煥月坐在床前，從回來開始，無焦距的目光就固定在一點不曾移動過，‘我要這個……’，腦海中反復閃現的就是夜魘那陰冷的笑，和笑容背後隱藏的讓人恐懼的憤怒……
“煥月公子……”，清冷的嗓音拉回了他的神志，望向來人……
“……清舞？”
“三年多未見了，公子一切可好？”，清舞靜靜的望著一身白衣的纖麗身影，俊秀非凡的面龐並未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改變，反而退去了少年的青澀，更有一種纖塵不染的魅力……不愧是讓夜皇陛下至今難忘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讓我有些佩服的人類……
“恩……”煥月淡淡的笑了一下，物事人非，事易時移，即使逃離了三年，卻終究什麼也沒有改變……唯一變化的，是我的心……和……他的情……
清舞突然發現領口未曾遮擋的地方露出一些猙獰的艷紅，她一陣心驚，沖上前去，烈炎咒！！她驚呼一聲，“這是！……夜皇？？？……”
煥月有些狼狽的側過臉，整理好衣衫，“我發誓不會背叛他……”
“不是的，煥月公子可知道著烈炎咒的威力嗎？”，清舞有些迷茫了，夜皇不是愛著煥月嗎，為何用如此殘酷的法術？在魔界呆了幾百年，是第二次見到這種咒數，第一個是意圖反叛的魔界貴族，夜皇在施加烈炎咒後，操縱他殺了自己全族人，而後笑著望著那個反叛的貴族因為一件無法達成的命令而受到咒語的反噬，痛苦之極，最後在不能忍受的情況下，撕裂自己的胸膛，慘死當場……那血腥的場面，讓所有的妖魔臉色巨變。對於夜皇更是敬而遠之，談虎色變……
“呵呵……”煥月突然笑出聲，清亮的眼眸望著清舞，“清舞你很善良哦……，我不知道所謂的烈炎咒，不過卻很明白夜皇恨我的心情……”
“當時……為什麼？……你……愛夜主人吧？”
“愛他嗎？”煥月輕輕的說著，“我已經沒有任何的勇氣了……”
清舞不再說話，靜靜的望了煥月一會兒，轉身離開……
“夜主人……”清舞半跪著，望著前方俊美的君王，猶豫著是不是該開口。
“清舞，本王讓你到人界來，不是讓你當木頭的……”夜魘端起杯中紅艷的液體，輕啜了一口，皺了皺眉，“味道真差……”
“琚！告訴煥月大人，說本國師要煉丹了……”，夜魘將杯子連同杯中的液體扔向一邊服侍他的張琚，艷紅的血灑了張琚一身……
“是……”，張琚立即會意，恭敬的拾起夜光杯向堂外走去……
“清舞，你不是有話要對本王說？”
“夜主人，煥月公子身上的烈炎咒……？”
“呵呵……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它的威力了？……”，夜魘森冷的瞇起眼，邪邪的笑著，“再過兩天，他就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主人是讓他做什麼事情嗎？”
夜魘看著清舞緊張的表情，冷冷的開口，“清舞，最恨人類的你同情他嗎？”
“夜主人，清舞只是認為，煥月公子他與一般凡人不同……”
“不同？？哼……他甚至比一般人類都不如！！我要他嘗盡背叛我的痛苦，然後再親手，撕裂他的身體，喝干他的血液！！”夜魘腦海中閃過煥月與朱勖相擁親吻的一幕，眼眸變的赤紅……“我要他，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清舞望見夜魘眸中濃烈的殺意，顫抖了一下，不敢再開口說話……夜主人，為什麼不仔細的看看煥月的心呢……那樣一個倨傲的人，寧願委屈自己受盡痛苦，也依然回到你身邊，你不考慮一下為什麼呢……強烈的愛，才會有深重的恨……也正是強烈的愛，能支撐著那個疲憊的靈魂，默默的守侯在你身邊，承擔你所有的恨意，期盼著有一天，能用他的生命，來平復你的傷呵……
“夜主人……”張琚他踏進正堂，手中捧著盛滿鮮血的夜光杯，濃稠殷紅的液體在燭火的照耀下發出妖異的光澤。夜魘笑了一下，伸手接過輕啜了一口，“本王果然沒有白等三年……”，狂妄低沉的笑聲，在諾大的堂中回蕩……清舞沉默的望了一會，悄然退下……
好痛……煥月努力的單手包扎著手腕處的傷口，炎刃果然是與普通的刀刃不同，血雖然不再從傷口滲出，可是皮膚被撕裂的痛楚卻依然持續不斷的傳達過來……煥月勉強包扎好傷口，低頭望了望胸口處盤踞的紅龍，龍爪處艷紅的仿佛會滴下血來……他輕輕的歎口氣，吹熄燭火，和衣斜靠在床上……
皇兒……皇兒……
好大的霧哦，我是在哪裡？有誰在呼喚我嗎？……
皇兒……
母妃？？是母妃嗎？……
皇兒，你過的還好嗎？娘很想你……
母妃，孩兒……孩兒過的很好……母妃不要掛念……
皇兒，娘明白你的心……你累嗎？
母妃……孩兒很想您，孩兒去陪您好嗎？……
傻皇兒，你還有心願未了吧……為什麼不告訴夜皇，你的心呢……
孩兒……
皇兒，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不能再挽回了……不要讓自己後悔哦……娘要走了……皇兒要多保重……
“母妃！！”，煥月突然驚醒，睜開眼睛望著一片漆黑的房間……多久沒有夢見母妃了，那曾經短暫的幸福如同前世般那麼遙遠……母妃，你知道孩兒的心嗎？孩兒真的該告訴他嗎……
看現在的天色，可能才剛過三更吧，煥月披衣坐起，推門走出房外……
夜涼如水，一勾殘月掛在天空，慘淡的白光照在蕭瑟的枝頭，為空寂的夜色更添一份淒惻……
“夜……”，煥月輕撫著手腕，低低的喚著，“我，愛你……你知道嗎……”，不去考慮什麼規范倫理，不在乎人妖有別……我只是單純的愛上了你，你的霸道，你的狂妄，和你不經意流露出的淡淡的柔情……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那刀，是刺在自己的身上，不用傷害你……不用看到你悲傷痛恨的眼眸……
“煥月公子……”
煥月轉過臉，望著走進門來的清舞，輕輕的笑了一下，從前在魔界宮殿，最不屑與他講話的就是清舞……而今，在人間，唯一一個真正關心照顧他的也是清舞，真是諷刺……
“清舞……你怎麼又過來了？……”
“煥月公子，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不適？”，已經過了兩天了，清舞真的有些擔心的問到
“沒有……我很好……”，煥月輕輕的回答，只是心口處時時傳來巨痛，不過好在暫時可以忍受……清舞不放心的看了他一會，轉身離開之即輕輕的說，“即使夜主人不相信你，你也該告訴他，你的感情……”
“……”，煥月楞了一下，回給清舞一抹眩目的微笑。
“煥月大人！夜主人有請……”張琚突然出現在門口，盛氣凌人的說了一聲，不屑的看了清舞和煥月一眼轉身離開。
“賤人！”清舞冷哼了一聲，愚昧無知，夜皇陛下豈會對這種人類動心！
清舞隨著煥月踏入偏廳，只見夜魘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單手握拳托腮望著走入房內的煥月……“月……本王給你最後的機會哦……否則不要怪本王不念舊情！”他冷笑著，望著廳中欲顯單薄的身影。
舊情？……還有嗎？煥月自嘲的笑笑，我早就不奢求了……夜魘見他神游太虛，憤怒的一掌拍上桌子，幾上的器具皆被震碎，散落了一地，他輕笑了一下，陰冷的聲音象是從地獄深出發出一般，一字一句的說：“月，你不要後悔哦……”
煥月靜靜望向他，平靜卻又倔強的搖搖頭，夜魘冷哼一聲，開口問到：“煥月，我要你拿來的朱勖的心髒，可有辦到嗎？……”
煥月呆了一下，什麼？明知故問嗎？正在思索著，就見清舞的聲音，“不要回答！！”，而後跪下對夜魘說到，“夜主人，請您在給煥月公子些時間吧……”
“清舞……你跟隨我有多久了？”
“回夜主人，有五百年了……”
“夠久了……”夜魘邪魅恐怖的聲音仿佛奪命修羅般，帶著刺骨的寒意……
煥月頓時明白他的答案就是開啟咒語的鑰匙，而清舞正是明白此事而阻止他回答……夜魘的手心漸漸出現一團紅光，清舞只是堅定的望著他，沒有絲毫的畏懼……
“不要！”煥月飛身擋在清舞面前，清澈的眼眸望著怒氣沖天的夜魘，“我回答你……”
清舞著急的欲開口阻止，卻在望見煥月眼中那抹淒涼而滿足的微笑而倏然停住，煥月淡淡的望著夜魘，輕輕的開口，“夜主人，我沒有完成您的指……示……”
話還沒有說完，煥月突然眼前黑了一下，左胸處傳來如同胸部被完全撕裂般的巨痛，一陣比一陣強，他痛苦的退了一步，用手扶著廳中的柱子不讓自己倒下……
“煥月公子！”清舞焦急的喚到，轉過臉看著陰沉的夜皇，漆黑如潭的眸中不見任何情緒，只有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好象幾百年前看哪個貴族死在他面前時一樣的表情，嗜血而冷酷……
煥月覺得胸腔幾乎被撕開了，強大的痛讓他幾乎要暈厥過去，可是大腦卻如同不聽使喚般，清醒的感受到每一分痛苦，他緊緊的咬著下唇，迷茫的目光望向堂中模糊不清的人影，虛浮的腳步支撐不了益發沉重的身體，沿著柱子緩緩的劃落到地面，被咬破的嘴唇淌下殷紅的血，順著蒼白的下顎滴落到白衣上……
好痛！……好痛……煥月拼命的握緊胸前的衣服，用力的手心開始淌出鮮血，他仿佛沒有意識到似的，一經用力握著……好痛苦……夜，你真的這麼恨我嗎，我好想死，求你，讓我死了好嗎……煥月努力的抬起頭，望著前方漆黑的眸子……夜，我愛你，所以，我願意承擔你所有的恨意，死在你手中，我心甘情願……
痛楚一陣強過一陣，如果手中有利刃，我恐怕會毫不猶豫的穿進胸膛吧……煥月努力的抬起頭，迷茫的雙眼望著前方俊美邪魅的男子，心中一片淒惻……
“夜魘！我不愛你，即使死也不會愛你！你死心吧！”，煥月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吼著，滿意的看見夜魘猩紅狠戾的眸光，他喘息了一下，“夜魘，即使你控制的了我的身體，卻控制不了我的心！我鄙視你！”
望著夜魘狂怒的向他走來，一把扼住自己的頸項，將自己硬生生的扯起，煥月淒然的笑了一下，蒼白的面容因為痛楚和窒息變的淒厲異常……
“鄙視本王？”夜魘冷冷的在他耳邊說，“你很有勇氣……”，他緩緩的握住纖細的手臂，只聽“喀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的響起，清舞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幕，幾乎停止了思考……
“啊！……”，當第二根骨頭的斷裂聲再次響起時，煥月再也抑制不住強烈的痛楚，失聲叫出來，迷幻的雙眼望著前方狠戾的男人，煥月輕輕的笑了……是的，夜……就這樣，殺了我吧……這樣，我就不用痛苦的掙扎在愛你與被你痛恨的間隙……可以徹底的消失……最好，讓我不要再有輪回……情，真的好痛苦……
清舞清楚的看見他的悲傷絕望的笑意，也看見夜魘幾乎瘋狂的漫天怒火，折斷了他的雙臂後，狠狠的將虛弱的身體扔出去，撞到柱子上，再跌落到地面……
“煥月公子……”
“不……不要過來……”煥月張口吐出一口血，勉強的再次支撐起殘破的身體，靠在柱上，斷了的手臂垂在身側，鮮血順著纖細蒼白的手臂滴落到地面……原本纖塵不染的白衣上如同盛開朵朵的紅蓮，煥月絕美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那種難以名狀的悲傷從他美麗清澈的眸中溢出……
“我毀了你的靈魂！讓你永世不能超升！……”，夜魘手心中出現艷紅的光，緩緩的覆在煥月的頭上，七彩環仿佛感應到了什麼似的，不停的變幻著眩目的色澤，煥月痛苦的捂住胸口，努力抬起眼眸，仿佛要將他刻進心版中一般，深深的望著他，而後緩緩的閉上眼睛，斂去眸中的依戀和悲傷……我愛你……夜……愛你，可是你的恨太深，讓我沒有任何的勇氣去接近你……只有你親自殺了我……你才可以平靜吧……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愛……你……”，煥月輕輕的動動嘴唇，無聲的向夜魘述說著心中的牽掛……夜，你要幸福哦……一定要幸福……
夜魘將他抱懷中，低頭輕輕的吻了一下帶著血腥味的唇，殘酷無情的語氣中竟然有著微微的顫抖，“別了……我的月…………”眼看紅光漸漸消失在煥月頭上，煥月的呼吸也越來越輕，絕美的臉上掛了淡淡的笑意……殷紅的血不停的從嘴角溢出，染紅了雪白的衣衫，配著虛軟身體漸漸的劃落……
“不要！！”清舞瘋了似的撲上來，握住夜魘的手，“夜主人，煥月公子他愛你啊！”
夜魘震了一下，象是突然醒悟般，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的雙手，剛才發生了什麼？我都做了什麼？他飛速的抱起煥月幾乎氣息全無的身體，平放在地上，對一邊嚇呆的張琚大喝一聲“給我滾！！”，張琚嚇的動也不趕動，被夜魘拂袖將他掃出門去，隨後轉身對清舞說，“清舞，幫我看守門廳，任何人進來，格殺勿論！”
“是！”清舞抽出隨身配劍，走到門口猶豫著回頭，“煥月公子他……”
“我要補回他的魂魄！”夜魘低低的說了一聲，有些顫抖的手撫上蒼白絕美的面容……月……為什麼要激怒我……為什麼……
“夜，要我幫忙嗎？”
“暗主人！！”清舞驚喜的望著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