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醒了嗎?」一張如同陽光般的笑臉出現在面前,微塵皺了皺眉,冷冷的轉過臉去,身上微微移動就傳來鑽心的巨痛……
「你別動哦……你現在已經被纏的像個粽子了……恩,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易青,今年二十,看你的樣子,比我小些,叫我青哥就好了……」
「滾開!!你很吵……」
「你!!你!!……」
「你什麼啊你……」一個和藹的聲音出現在身後,微塵乾脆閉上眼睛,不願回頭……
「師父啊!!我辛辛苦苦把這小子從樹上背下來,他非但不道謝,開口就讓我滾啊……」
「讓你滾,你就滾唄……」真是個笨徒弟,老人無奈的歎口氣,看著微塵緊閉的雙眼……好個相貌出眾的孩子,可惜……
「緣生緣滅……孩子,你何苦如此想不開呢……」
「不要你們多事!」微塵冷冷的掙扎著起身,準備離去……
「喂!!你可不要動啊!!」易青衝上前來,一把將他就要摔倒的身體抱起,重新放回到床上,「你怎麼那麼苯啊!天下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要你這樣!」
「……」微塵冷冷的給了他一個白眼,想不開嗎?不是的,只不過累的不願意再思考了而已……
「拜我師父為師吧!我們一起濟世救人啊!」
「……」好吵!微塵乾脆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臭小子,你又不理人!!!」
「……」
轉眼間時光飛逝,山中的桃花開了四次,山中的樹葉枯了四次,遠方的候鳥秋來春去……在這靜謐的森林中,安靜恬適的生活著,外面的戰火硝煙,改朝換代彷彿都是離自己很遙遠的事情……遠的他根本不願去理會……
「塵……我回來了……」,聽到那猴子般飛速奔來的腳步聲,微塵揚手灑出一片紅霧……
「你太狠了吧……」易青笑著運氣趨開毒霧,緩步像他走來……「我有給你帶來外界的消息哦……」易青蹲坐在微塵身邊,看他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草藥,把它們分門別類的放好……「你到是聽我說啊!唐幼帝不願臣服朱溫,投崖自盡了耶……真便宜了朱溫那個奸賊……要說那個皇帝……」
微塵淡淡的笑了一下,投崖也不肯降嗎?荒淫無度的王家,也算出了個有節氣的人,可惜生錯了時代……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你很刮噪!!比女人還煩……」微塵冷冷的起身,給了易青一個白眼,拿著整理好的草藥轉身走回自己的木屋……
易青燦爛的笑著坐在地上,手托著下巴望者遠去的白色人影……雖然淡漠一如從前,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有些落寞冰冷的眸中,開始有了溫暖的笑意,,孤高清冷的外表下,有顆纖細善良的心,但是,他從來不提起往事……只是偶爾會斜靠在樹上,握著酒杯出神的回想著什麼……也只有在哪個時候,才可以隱約接觸到他孤寂而悲傷的靈魂……
「傻徒弟!,不要色心大發!!「,耆老人站在易青旁邊,狠狠的敲了他一下。
「師父啊!!您也太偏心了吧……」易青的哀叫聲,傳到微塵的木屋中,讓他的眸中不自覺的染上笑意……畢竟,人間還是有溫暖,只不過,我以前沒有遇到,也不願意相信罷了……
來到這個山中已經過了四年,這並不漫長的時光,卻可以慢慢的讓人忘卻傷痛……耆老人是隱藏不露的高手,無論是五行八卦,劍術武功,都極為精通,醫術造詣更是達到無人能及的地步……當年被易青所救,耆老人暗中點化,將平生醫術絕學盡相傳授……現在在人間中,恐怕無人能出我左右吧……微塵靜靜的望著天空的新月……,微冷的夜風捲起單薄的衣衫,在夜空中飄蕩……
『我會回來!!!親手撕裂你!!!』
他笑了一下,仰手將杯中的酒喝盡……我這樣每日想著你,回憶著過去……是不是,就是思念呢?……,我就在這裡,不會躲,也不再逃……等你看者依然瀟灑自在的我,是怎樣痛恨的表情……
「塵兒……」
「……」聽到耆老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微塵默默的回頭,抬眼望向那張慈祥的面孔,歲月的痕跡,人生的滄桑,在他的唇角髮際刻下了印記,卻怎樣也埋沒不了依然明亮的眼眸,彷彿可以容納黑暗的夜空,又彷彿清澄明淨的湖水……讓人肅然起敬……
耆老人微微頷首笑著望著微塵,「塵兒,最近京城附近的村落中,出現了嚴重的瘟疫……據說是妖魔作祟,你可聽青兒說起嗎?」
微臣皺了皺眉頭,淡淡的搖搖頭……
「如果我老頭子委託你下山救治……」
「微塵這就動身……」
「唉!你這孩子,我老人家只不過問問,你也不必走的如此匆忙,明天用過早膳在動身吧……」
「……」微塵默默的點頭,轉過身去,依舊靜靜的望著夜空,一身的孤寂如同天上的彎月,冰冷而眩目……
「塵!你慢慢走嘛!幹嗎那麼急著趕路……路上的風景這麼好……」
「……」微塵冷冷的回頭瞪了身後不停講話的男人一眼,當初拜別耆老人的時候,這個猴子樣的人非要跟在身後,說是擔心,要保護我……微塵想到這,不禁歎口氣……算了,不想和他計較……想跟就跟著吧……
走了兩天的路,終於到了京城附近……連年的征戰,將大好河山破壞殆盡,只剩下遍野狼籍……原本戰亂連綿加上瘟疫橫行,幾乎四處都可見到孤墳冥紙……好一片蒼涼的景象……
微塵越往回京城的路上走,就越覺得熟悉和恐怖……他冷冷的停下腳步,回頭對一邊四處看的易青說,「你不要跟來,傍晚時分,城中客棧見」
「哎……」易青還來不及說話,就見纖麗的白影向城中飛奔而去……「可惡的傢伙,城中那麼多家客棧,他說的是哪家啊?」
「……」微塵站在百花樓的大門前,舊地重遊不勝淒涼……往日喧囂一時的百花樓,雖一切如舊,卻安靜的幾乎沒有人氣……微塵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覺,踏入前院……
「公子??是……」只聽叮噹一聲脆響,微塵還來不及回過神來,只覺突然有東西撞進他懷中,緊緊的抱著……
「雙…兒……?」
「公子,您去哪了?雙兒好想你!……」
「……」
「公子好狠心,留下雙兒一個人……」雙兒說著開始嗚咽起來……
「雙兒……」微塵淡淡的喚了一聲,抬手拭去雙兒臉上的淚水,「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半年前,有一男一女來到這裡,打聽公子的下落,我們說不知道,他們笑著說公子做了對不起他們主人的事情,,如果公子不去城東山上的莊內向他們主人賠罪,那麼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便消失了……」
「然後呢?」
「然後他們走的一個月後,城郊開始爆發瘟疫,死的人越來越多,人們都說是公子得罪了神人……」
「是我嗎?」微塵冷笑了一下,半年前……他的傷,已經好了嗎?-
魔界-
「暗,你還在找他嗎?」
「……」暗冥冷冷的瞪了夜魘一眼,眼中徹骨的恨意毫無保留的自漆黑的瞳眸中散發出來……
「不是說,那日他燒了別莊,跳崖自盡了嗎?」
暗冥的眼神一暗,心中一陣絞痛……「如果真是那樣,我就殺光天下人!讓他後悔他這個愚蠢的舉動!」
「如果……」
「夜!!你是不是太閒?找個人類玩玩吧!」
「哼……我可沒你那麼無聊……你還是好自為知吧……」
夜魘消失後,暗冥坐在華美的皇座上,冷冷的望者下面垂手戰慄的魔界貴族,狠狠的捏碎手中的酒杯……「全部給我滾!!!」
微塵……塵……你想用死亡來逃離我的報復嗎?那麼,我就殺光天下人,然後找出你的輪迴轉世,狠狠的撕碎你的靈魂!……背叛我的痛楚,我要你親自品嚐!!……
「暗主人!!……人間方面傳來消息了……哪個人類去別莊了……」
「是嗎?那你們先替我『好好』的款待他哦……」暗冥幽深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卻瞬間被怒火和仇恨取代……
依然華美的別莊,絲毫沒有祝融過境的痕跡……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與從前相同……微塵淡淡的笑了一下……剛欲舉步邁進,卻突然被人攔了下來……
微塵冷冷的看了攔路的人一眼,雖不俊美,卻也給人強大的壓迫感,額頭一個青黑色的印記,更顯得冷硬……
「我要見你家主人……」
「主人不在!」冷的好像冰刃刺過耳際的聲音,竟然聽得出極端的痛恨和嘲諷,男人陰森的眼默默的打量著微塵……欣長瘦削的身材,出色的五官,俊朗的眉毛,和一雙如同夜空般沉寂的眼眸……雖然左頰處的傷疤破壞了俊美的容貌,卻依然如同傲然的白梅,超凡脫俗,冰冷清逸……
微塵冷笑一聲,「那就告訴暗冥,我微塵來實踐諾言……如果要找我,就自己來……」說完,轉身離去,留下一個愕然的人呆站在莊門口……
「是嗎?他還是一如往常啊……」暗冥冷笑者,望著前來稟報的人,……這才是我的塵……那副清高純潔的外表,冷傲淡漠的性格,讓我更有報復的慾望……我想看見,被撕破偽善面具的你是怎樣哭著跪在我的腳下,搖著你卑賤的尾巴企求我的憐憫……到那時侯,我就可以享受勝利的喜悅,笑著看著你這個無恥的背叛著的死亡……
「玄華,隨本王去凡間,接個美人回來……」
一個面容清秀,與微塵相似的面孔的青年出現在門口,一雙絕美的眸中漾著微塵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笑容,恭敬卻柔和的說,「是……玄華給主人更衣……」
「啊!!!」易青誇張的叫著,瞪著默默坐在一邊喝茶的人,衝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領,「臭小子,我四處找你!你死到什麼地方去了!!!」
「不用你管!「
「什麼!!你小子好沒良心!!我……」
「滾!!」微塵冷冷的甩開易青的手,「你不要再跟著我!很煩!」
易青呆了一下,不自覺的鬆開手,怒氣在眼中醞釀著,「你!!!……好,我現在就走!!以後你我情誼一刀兩斷!!!!!!」
微塵眼色暗了一下,轉身正欲走出門,突然頓了一下身……「青……幫我照顧,百花樓的雙兒……」聽似淡漠的口氣,卻讓易青楞住了……他第一次開口叫我的名字……,可是,為什麼聽起來好似在訣別……
就在他恍神的空擋,微塵已經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