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夢 3
    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思緒卻不受控制的飛到遠方,滿腦子,都是落葉飄飛的樹下,唯美和諧的畫面,不知道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胸口壓抑著什麼要爆發出來的情感,究竟是什麼?是他對我是了什麼妖法嗎,為什麼我的心,會那麼痛,好像被什麼人大力扼住了呼吸,喘不過氣來……

    「咳咳……。」

    樓圻抬手捂唇,壓抑了輕咳,站在天橋上,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摩肩接踵的人群,形形色色,喜怒哀樂的表情,突然一陣輕笑。

    記得初次遇見世的自己,淡漠的性格,事不關己的態度,超脫的仿若不是這個世間的人。對任何事情,從來沒有關注過,也從來不曾想過,會有那麼一天,自己會重視一個人……

    自從母親去世後,再也不曾為什麼事情困擾,也不再明白什麼為憂心,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有著普通人類擁有的一切,雖然依然不明白什麼是快樂,卻切實感受到了什麼是哀傷……

    哀傷??

    樓圻愕然的抬起頭,清冷的眸子裡,漾出一絲驚異的神色,我在想什麼?可惡!我究竟著了什麼魔!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可悲的情緒裡!

    甩甩頭,抬頭看向天際,晚秋的午後,雖然微微有些風,卻依然不會覺得寒冷,溫柔的陽光失去了夏日的炎暴,暖暖的撒在身上。從天橋眺望過去,不遠處是個大型的遊樂場,依稀可以聽見傳出的笑聲。

    拎起書包,揚手甩在身後,風吹開額前細密的劉海,濃密的睫毛下,如秋水般明亮而清澈的眼眸,已然散去了適才的迷惘,流露出,屬於樓圻的清冷傲然。

    且不管未來如何,如果命運早已經注定,那麼我又何苦為了將來而憂心!摸了口袋裡所剩不多的錢,轉身朝遊樂場方向走去。

    瘋玩了一個下午的感覺,真的好痛快,雖然很累,但從來都沒有這麼放鬆過……

    坐在高高的摩天輪上,感受著越來越接近的蔚藍,彷彿觸手可及的顏色,blue,不是代表憂傷,而是天開地闊的,屬於自由的顏色。

    樓圻垂下頭,看著掌心中的兩個硬幣,啟唇輕笑,玩到只剩這麼些錢了,連坐巴士也不夠,何況去那麼偏遠的海邊。索性回闊別兩個月之久的屬於自己的小窩看看吧,但願房東還沒有將我的東西丟出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偏僻的小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呼嘯的夜風,穿過領口鑽入身上,冷得有些刺骨。「咳,咳……」,估計再次受了涼的緣故,咳嗽有些加劇的跡象,樓圻加快腳步,朝原先的住處走去。

    到了暮色降臨,萬家燈火的時候,總算站在那棟小破的樓前,上樓取了鑰匙開門,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房門大開,裡面的東西,除了破舊的被褥,什麼都不剩。

    「還真狠啊,咳,咳……」,面對目前的慘況,樓圻喃喃的開口。

    不知真麼回事,身上沒有什麼力氣,頭也昏沉沉的,怕是真的生病了,樓圻無奈的笑了一下,這是出去瀟灑玩樂的下場……

    靠在牆壁上的身軀,無力的炎著牆壁滑下,瑟縮在前角,背後的牆冰冰冷冷的,讓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世的大宅中,那有力的臂膀,將貼在玻璃上的自己納入溫暖的懷抱,「人間秋季的雨夜,很冷……」

    「真的呢,以前怎麼沒有發覺,秋天,原來這麼冷……,咳咳……」

    「你好大的膽子呢!」,冷酷低沉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中迴盪。

    樓圻微微的抬起頭,瞇了眼,眼前依舊一片漆黑,幻聽嗎?撇嘴自嘲的淺笑一下,我不知道我已經習慣他的存在到出現幻聽的地步。

    「誰允許你擅自離開我的身邊!不要忘了,你和我簽訂了契約!你是屬於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什麼地方也不准去!」冰冷的聲音依舊在耳畔迴盪,似乎帶了駭人的殘暴。

    「沒有啊,咳,我不過是沒有錢……沒有錢……回去了……而已……咳,咳,咳……」樓圻輕輕的開口,昏沉的思緒中,是世那雙深紫的眸,狂暴的,溫柔的,冷酷的,戲謔的眼神。他會為我擔心嗎?可惜,我不需要,不需要他自以為是的擔心……

    「咳咳,咳……」

    「生病了?」

    「不要你管!我很累,你不要侵擾我的思緒,快滾!」,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氣力甩了甩手示意他離開。

    「滾?!!!,你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一到銀光閃過,世俊美的容顏上,似乎有著狂怒的猙獰,漂浮在空氣中的銀髮,彷彿被子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拂動,不停的在黑夜中飛舞,冷酷的紫眸散發出一抹猩紅,帶著嗜血的殘暴,冷冷的盯著蜷縮在牆角的淡泊身影。

    「你……」,樓圻再次吃力的抬起頭,看著銀光中高大張狂的身影,虛弱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很快的淡去,恢復成一貫的冰冷,咬牙站起身,輕輕的開口,「我不過回來看看而以,咳……」

    「你好大膽子!」世瞬間移動到他面前,單手扼住尖削的下巴,「誰允許你擅自離開!」

    幾乎被捏碎額骨的疼痛,讓樓圻不自覺地咬緊下唇,「我不是你的奴隸!」

    「找死!「,加重了手指的力道,世狂怒的吻上蒼白的唇,卻才愕然發現,瘦削的身體,不但冰冷得可怕,還有些微的顫抖,蒼白臉頰的溫度灼燙得有些異常。

    「咳……放……放開……咳,咳……」頭越來越重,腳步也越來越虛浮……,樓圻緩緩合上眼,任由自己的身體向下沉淪,沉淪……

    「可惡!……」,一把攬起虛軟的身體,緊緊擁在懷裡,方纔所有的憤怒和狂暴,瞬間轉化為從未有過的焦灼,一到銀光閃過,瞬間消失在黑夜裡。

    「呃……」

    「醒了嗎?」

    睜開眼睛,四週一片墨藍的海,那時世最喜歡的顏色。身邊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淡淡的松香味,讓他意識到,自己是被擁在一具寬闊的胸膛裡,是他。

    眼前再次閃過中午艷陽中,微風下,世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淡漠神情,撇過臉去,煩躁的心情,讓自己都覺得很陌生。

    「身體感覺怎麼樣了呢?」,世手中散發著淡淡的銀光,撫上樓圻的額際,嘲諷中毫不掩飾的憤怒語氣冷冷傳來,「我在校門口等你了足足兩個小時,你到瀟灑得四處去玩。還玩到病倒在地上!」

    他等我嗎?樓圻怔了一下,額頭傳來的淡淡涼氣,讓樓圻明白世在幫他恢復體力,心中一暖,撰緊手中的被子,低低的開口,「對不起……」

    「什麼?」,世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似乎夾雜著什麼,飛快的又消失去,「你那麼小聲音,我怎麼聽得到?」

    「聽不到就算了。」,樓圻也懶得抬頭,閉上眼睛輕喘一口氣,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卻輕鬆了許多,合眼沉沉睡去。

    世靜靜的打量了睡夢中瑩潤的容顏,食指抹出一道紫光,點在他額際,翻身下床。

    「幻影!」

    「屬下在,參見王上!」

    腳下出現單膝跪地的藍色身影,恭敬的開口,「王可是要回去幻境嗎?」

    「幻境情況如何?」

    「在您修養的這段時間裡,界王一直呆在冰水殿,似乎嵐霧大人出了什麼事情。」

    「哼!嵐霧本來就是本王的人,他即便奪了去又能如何,況且,沒有本王的允許,他二人即便情投意合,嵐霧也斷然不會呆在界身邊!」

    「王,屬下……」

    「有話便說!」

    「是,嵐霧大人既然與界王相愛,王上為何不成全他們,也剛好可以平息了與界王的戰爭。況且王上炎火宮中寵人無數,也不少嵐霧大……」

    「住口!」,世冷冷的開口,語氣中的威嚴和殘酷讓人不寒而慄。

    幻影臉色一陣慘白,趕緊垂下頭,「臣逾越了!請王上息怒!」

    「本王不願再次提醒,嵐霧的身份,豈能和那些人相提並論!」

    「臣明白。」

    「繼續探界王動向,至於他和嵐霧的情況,本王倒是覺得非常有趣。」

    幻影抬起頭來,盯著尊貴的幻境之王,世王與界王本是幻境之神耗盡所有神力,經過億萬年時間創造出來的統治者,管轄三界,包括天界十二區,中界五區,下界十八區,雖然三界各區分別有統治者,並從造世之初紛爭不斷,世王與界王也從來未曾干涉過,界王性格狂暴狠戾,渾身散發著一股駭人的戾氣,而世王則是變幻無常,表面看來甚少喜形於色,但格外喜歡四處搜尋獵物,玩弄與股掌之間,一旦膩煩,便毫不留情的毀掉,與其說他們是正統的魔神,不如說他們更為接近魔的脾性,酷愛殺戮血腥,並且極其鄙夷中界,認為中界地球人類不配擁有和支配大地。兩人雖然性格迥異,卻從未相互交惡,整個幻境也算過了數萬年安定的日子。

    在現世人間歷一百八十年前,世王與界王同遊人界時,撿回來一對被遺棄的孿生兄妹,帶回幻境撫養,並分別成為世王與界王的侍童,他們就是嵐霧與結香。

    不知為何,世王與界王都對嵐霧異常的執著,半年前,更因為嵐霧反目成仇,在幻境內部發動戰爭,死傷無數,硬是將嵐霧強搶回冰水殿囚禁,而世王也被他的魔力所傷,來到中界第三區,地球。

    其實,對於世王的態度,屬下均在紛紛猜測,世王對嵐霧雖然執著,卻總覺得是在耍弄界王與嵐霧二人,只可惜當局者迷,嵐霧和界王均套在迷陣裡,脫不了身。

    「王上,您的身體……」

    「界的功力,還不至於能傷了我!」

    「王上打算什麼時候返回炎火宮?臣等等的好著急。」

    世微瞇了眼,回頭望了望沉睡的樓圻,冷冷一笑,「很快,我會傳你來收拾殘局。」

    「是,屬下明白了。」

    「退下……」

    「屬下告退。」

    看著藍光消失在空中,世轉過臉,漠然望著睡的不甚安穩的樓圻,冰冷的唇挑起一抹笑,緩緩走到沉睡的人兒身邊,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的觸摸著細膩的皮膚,眼神散發出輕蔑和玩味的笑意,我的圻,你開始動心了吧,對那個溫柔的冷世……

    「嗨,早上好啊!」,一大早開開心心踏進門來的華瀧,剛進了門,就看見一副劍拔弩張的場面,當事人之一的樓圻,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向窗外,對於即將發生在面前的血拚場景,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今天又在上演什麼戲碼?」,對於這幾乎雷同的場面,華瀧早就習以為常,但仍然好奇的捅了捅一邊摒氣不作聲的同學,努了努嘴,「那兩個人,在幹什麼?」

    自從半月前,樓圻和自己偶然看見了冷世與一個女生在樹下的情景,第二天來上學的時候,冷世雖然和以前一樣不多言,卻只在樓圻附近出現,即便樓圻依舊對他不理不睬,但他霸道冰冷的神色,也嚇得許多想接近他,或者想接近樓圻的男男女女,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最明顯的就是那雙冷眸裡散發出來的,強烈的獨佔欲,彷彿樓圻屬於他一般,讓許多人對他們的關係產生遐想,不過到還真成立了樓圻與冷世的擁護派,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不喜歡看見清秀出塵的樓圻與冷漠俊美的冷世站在一起的情形呢。

    但是,就有人不願意,所以,每天就這樣上演了幾乎雷同的劇情。

    華瀧歎口氣,轉頭看向對立的兩方……

    依舊冰冷面無表情的冷世,佔有性的環住樓圻的肩膀,坐在樓圻身後的桌子上,順著樓圻的目光望向窗外,對身邊拳頭握的死緊的樓清,根本毫不理視。

    而樓清,則是不甘心的拉了樓圻的胳膊,欲扯向自己的方向,卻被冷世握了樓圻的手,霸道的幾乎將樓圻攬在自己懷裡。

    「放開我哥!」

    「關你什麼事!」,世冷冷得抬起眼,將腿蹺到樓圻的桌子上,將樓圻完全與樓清隔了開來,「滾!」

    「該滾得是你!你摟著我哥做什麼!變態!」

    世變了臉色,漆黑的眸子閃過一抹怒意,卻又嗤笑出聲,剛準備開口,卻見一邊沉默的樓圻轉了臉過來,「小清,你每天跑來這裡,究竟有什麼事情?」

    樓清年輕陽光的臉上,攏上悲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圻,哥哥……,我……」

    「我現在不是很好嘛,不要說了,回去上課!咳咳……」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不欠我什麼,不要總是用一副虧欠了我的表情看著我。」樓圻淡淡的抬眼看著樓清,如波的眼神,輕渺如煙,如同鏡湖的水,朦朧中,帶著一切如空的淡然。

    樓清沉默了一下,彷彿下了什麼決心般開口,「哥,告訴我,你是不是和冷世住在一起,只要說是,還是不是?」

    「是。」樓圻挑了眉,對上除了華瀧外,所有詫異的眼,「那又怎樣?」

    「哥!」,樓清激動的聲音似乎都在顫抖,拳頭用力握得發白,「你怎麼可以……」

    「我離開了家,去那裡是我的事,你不要多操心!」

    樓清臉色慘白了一下,看著樓圻身後冷笑的有些糝人的臉,顧不得在場這許多人,不甘心的大吼出聲,「圻!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待我!你明知道我喜……」

    「呃,」華瀧眼疾手快的衝上前來摀住樓清的嘴,對呆立當場的眾人嬉笑著開口,「沒什麼,沒什麼。」

    垂下頭來,貼在樓清耳邊,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開口,「樓清,如果你說出口,你連哥哥也沒了!」

    樓清突然清醒過來,看著樓圻有些蒼白的面色,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頓了半響,一語不發的轉頭離去。經過世身邊時,頓了一下,抬頭觸見的,是一雙充滿煞氣陰冷的眼睛,隱隱散發著魔性的紫光,

    「如果繼續說下去,我會殺了你!」充滿威脅的話語,直達腦部,樓清愕然抬頭,俊逸的臉上露出訝異的神色,瞬間轉變成為恐懼,轉頭飛快的離去。

    世垂頭看了樓圻一眼,依舊平和淡漠的容顏下,沒有絲毫的波動,瘦弱的身軀卻有著些微的顫抖,不禁用了力,將他攬入懷裡。

    樓圻皺了皺眉,冷冷的開口,「放開!」

    「今天請假!」世拋下這句話給一邊眼冒紅心的女班長,沒有多言,不顧樓圻的掙扎和眾人詫異曖昧的眼光,拉了他轉身朝教室外面走去。

    路過華瀧身邊事,側頭瞥了一眼,「你還算有點用。」

    華瀧呆立半許,才突然醒悟過來,對著已經快消失的背影憤怒的伸出中指大吼,「奶奶的,你去死啦!」

    「幹什麼!」被他硬是拖到車裡的樓圻,有些不悅的開口。

    「玩。」

    「我沒空,讓我下去!」

    「給我閉嘴!」

    「你憑什麼……」,剩下的話,全數湮沒在世霸道的唇裡,淺嘗輒止的吻逐漸加深,樓圻睜大了雙眼,腦中一片空白。

    他從來沒有這樣吻過自己,世的吻,從來如同蜻蜓點水般,輕輕柔柔,溫暖的唇在觸到自己皮膚的那一刻,輕輕落下一吻,便很快離去,讓人有種被呵護的錯覺。這是第一次,如同情人般的深吻……

    「呃……」

    看著懷中的人而蒼白的臉色泛起紅暈,世輕笑一下,鬆開扼住他雙腕的手,再次垂下頭,在他唇畔輕輕一吻,「傻瓜,不會用鼻子呼吸嗎?」

    樓圻恨恨得瞪了他一眼,抬手擦拭著自己的唇,「變態!」

    世笑了一下,自得的靠在座椅上,側頭笑著看樓圻難得露出的孩子氣的表情,深邃的眸子,如同溫柔的海,漾滿了柔情。幾乎讓人沉溺在那雙溫柔的眸中,深紫色的,如同海底的紫色水晶,足以魅惑人類的靈魂……

    「愛上我了嗎?」

    樓圻愣了一下,撇過臉去,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壓下心中翻湧不停的情潮,淡淡的開口,「沒有。」

    「有一點喜歡嗎?」

    樓圻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回頭。世莫測的一笑,將他拉入懷裡抱著,樓圻只是微微抗拒了一下,也沒有多做掙扎,靜靜的側頭靠在他寬闊的懷裡,熟悉的松香味繚繞在鼻尖,彷彿著了魔一般,讓他有種慾望,就這樣一直依靠下去。

    整整一天,世就帶著樓圻四處遊玩,花鳥市場,古玩店,小吃街,遊樂園,能去的地方,都轉了個遍。從來都沒有這麼放縱的玩過的樓圻,眉眼間終於流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一邊緊緊攥著他冰涼的手的世,時而逗樓圻開心,時而靜靜的凝視著他被風吹紅的臉頰和唇角泛起的絕美笑意,若有所思的想些什麼。

    傍晚時分,被世蠻橫的拖去離住處不遠的高檔餐館裡吃了晚飯,然後驅車駛向海邊……

    夜晚的海,靜謐而莊嚴,深沉的墨藍於天色混為一體,皎潔的月光,朦朧了星光,灑在銀色的沙灘上,白的沙,散發出如同珍珠般柔和的光澤。

    陰冷的海風,帶著潮濕的清爽,與海浪在夜裡淺吟低唱。

    樓圻微微側頭看看了隨行在身側的世,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原有的外形,月光照耀在狂妄俊美的容顏上,如同神祇般優雅而高貴,渾身籠罩著淺藍色的薄光。銀色的發隨著風在身邊舞動,糾纏在樓圻的頸項,酥酥癢癢的。停下腳步,抬手捉住鑽入領際的長髮,握在掌心裡,月光下,攤開了手來,銀髮如同有生命般,發出銀蘭的光澤。

    「好美……」

    發自內心地讚歎著,鬆開手,看著海風將它們撩起,飛揚。

    「我們吸收天地精華而存在。」世笑著,擋在樓圻身側,不著痕跡地為他掩去海風帶來的冰涼。

    「我還以為你們吃人。」

    「很少,除非我們損耗太多的元氣。」

    樓圻抬頭看了他一眼,轉眼看著月光,「今天是人間的中秋。」

    「中秋?」

    「閤家團圓的日子。」

    「想家了?」

    「沒有。」

    世抬手我住樓圻冰冷的手,「想去空中看看嗎?看看我們眼中的人間。也許,可以看見你的家……。」

    樓圻抬眼看著世溫柔的紫眸,沒有多說話,溫潤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感動。

    漂浮在空中,抬頭看著月光照耀下的海,連綿的群山,原來,夜月中的人間,竟然如此的美,如滿天繁星般耀眼的燈火,七彩霓虹,如同絢爛的煙花。

    「漂亮嗎……」

    「嗯。」

    「那裡,」,順著他的手望去,海崖邊白色的建築,亮著微弱的光,「是我們的家。」

    心又微微的痛了一下,泛著甜蜜,樓圻沒有說話,只是將身體靠在了將自己擁緊的懷抱裡,淺淺一笑。

    還是,動了心吧,為了他的溫柔……

    「咳咳……」,怕是吸了海風,樓圻劇烈的咳嗽起來,胸口也微微的有些痛。

    世皺了皺眉頭,揚手化出一道薄光,如同溫暖的屏障擋去了夜空的冰涼,溫柔低沉的話語中,掩飾不住的心疼,「冷了嗎?我們回去吧。」

    「不要!咳咳……」,樓圻突然捉住他的袖,又倏然鬆開手,「再,再多呆一會兒,就一會兒……」

    世垂頭看著他絕美的容顏,溫潤的皮膚,在月光下白皙的有些透明,秀麗眉宇下清澈的眼,被纖長的睫毛籠罩出淡淡的影,氤氳而迷濛,小巧挺拔的鼻翼,飽滿瑩潤的唇,世迷惑了一下,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緩慢的滋生起來……

    沒有再多說話,只是擁著懷中有些冰冷的身體,靜靜的俯瞰著燈火通明的夜色,直到很晚……

    天氣漸漸轉涼,咳嗽也益發嚴重起來,除了胸部有些疼痛外,劇烈時,口中會隱隱帶著血腥味。樓圻掩口輕咳,透過窗戶,轉頭看著樹葉凋零殆盡的校園,耳邊喧嘩笑語,彷彿離自己很遠很遠。

    「圻!你的世呢?」華瀧不怕死的靠過來,嬉皮笑臉的調侃道,「有兩天沒看見他了。」

    「誰的世?」

    看見樓圻冷了臉,華瀧連忙改口,換上了關切的神色,「吶,圻你最近一直在咳嗽哦!又沒去醫院檢查!」

    「檢查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咳……」

    「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幾個月了,還是在咳嗽!今天放學以後我陪你去醫院!」

    「不行!下午我有事。」

    「天大的事情也要等你看完病再說!,我現在給我大哥打電話約好,你不要放我鴿子哦!」

    「……」

    樓圻知道說什麼也沒有用,索性不再開口。望著窗外飄搖的落葉,腦海中依然浮現的世那個驕傲狂妄的銀髮男子。樓圻眸中漾過一絲笑意,溫煦而柔和,不知道他的事情處理完了嗎?今天晚上,應該會回來吧。

    意識到自己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世,樓圻無奈的合上眼,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有了這種近乎牽掛的情緒,憶起幾天前,華瀧無意的言語,不禁一陣默然。

    「圻,你變了,你的眼神,變得好溫柔哦。迷死我了!」

    溫柔嗎?我不知道,只是看見那雙深邃的眸子,心中某個角落不可抑制的變得柔軟起來,或許,我是真的動了情,對那個與我相同性別的男子,那個銀髮紫眸的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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