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四次談判宣告失敗後,項衍無力的坐在政府大門門口,撰的緊緊拳頭微微有些發抖。
"小衍?"說話的是不情不願卻依舊被項衍威逼利誘抓來陪葬的程司帆,"你還好吧。"
"讓我安靜一會!"
程司帆氣的眼前一片烏黑,當我願意來啊你這個死小孩!話還沒說出口轉眼望見項衍額頭包纏的紗布頓時又軟了下來,真是被他吃定了,估計上輩子欠了他的債!"小衍,不如直接去找司馬凜吧。"
"死也不去找他!"
"那你就放棄!"
"死也不放棄!"
"那你就去死吧。"
程司帆話音枚落,就見項衍陰惻惻的抬起頭來,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呃
,我是說你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吧!"
"唔……"
政府門前來來往往的人越來越少,太陽也越來越大,程司帆真的覺得自己快被項衍的沉悶弄瘋了,"小衍,你在這麼干坐下去鷹子包也快被挖平了!"
"怎麼辦?"把頭埋進膝蓋悶悶的問道。
"如果是我,"程司帆清清嗓子,"放棄!那個墓的實際開發價值誰也不知道,中國沒有那麼多的楚幽王和三星堆,也許裡面只是一個普通的貴族墓地,發掘出來的古物價值也許還沒有發掘成本高。"
"不是!那個墓……"
想反駁,卻開口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覺得腦子裡亂呼呼的,好像有什麼呼之欲出,卻有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感覺。
"正午了,怎麼說也要先補充點能量吧。毛主席教育我們,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你給我去死!"霍的站起身白了程司帆一眼,"那個紈褲子弟住在哪兒?"
"哪個紈褲子弟?哦……"調侃的看了終於肯放下架子的項衍一眼,故意拉長了聲音笑著回答,"你說的是司馬凜?"
白眼。
"不是哦??那是誰呢?"
白眼。握拳。
"原來還是在說司馬凜哦,我只知道他住在太平洋喜來登…"
"陪我去!"
"啊!我要去吃飯……"
"住嘴!"
"綁架啊!"taxi揚著灰塵伴隨著程司帆的慘叫聲揚長而去,彷彿綁架的哀嚎,聽著煞是淒厲……-
酒店-
"小姐,請問司馬凜在幾號房?"
"請問先生貴姓?"
"我找他幹嗎要報自己……"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臉臊紅的程司帆摀住了嘴巴,"呃,麻煩小姐幫我們聯繫司馬先生,就說文物研究所的項先生有事情要和他談。"
"好的,請稍等。"
不一會前台接待小姐放下電話笑容滿面的請來服務生帶路,"司馬先生在2105號房,不過司馬先生說之想見項先生,所以……"
"人格魅力不夠。"項衍嘿嘿笑著總算報了剛才差點窒息而死的一箭之仇。
"放p拉!你快閃人!"
"你在大堂等我,敢先走我要你好看。"說完話,項衍留下氣的大眼瞪小眼的程司帆朝樓梯間走去。
'梆梆——'
'梆梆梆——'
'梆——!!!!!!!!!'眼看著敲了半天的門一直沒有人理會,項衍用力的朝門上砸了一下就準備離開,不想門就突然在眼前打開了。
司馬凜冷著臉站在門前,微微皺了眉,轉身繼續用手中的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髮朝房間裡面走去,"自己找地方座。"
"我來找你是……,呃,麻煩你可不可以穿點東西?"看著他光裸著精壯有力的身體,除了在腰際鬆鬆的圍了一塊浴巾以外,古銅色的健碩軀體猶如獵豹般慵懶的斜靠在沙發上,用那雙漆黑的眼睛冷冷的凝視著自己,項衍突然不知為什麼突然臉上一陣發燙,皺了好看的眉開口,"還是說二少爺你本來就喜歡這幅德行來接待客人?"
"哦?"司馬凜瞇了眼,"我現在才知道項先生都是穿戴整齊才洗澡的麼?"
本想調侃他一下,卻不想自己被對方將了一軍,項衍更是鬱悶的無以復加,憋了半天才抬頭"我找你是為了……"
"如果是為了'鷹子包'要求我們停工的話,那項先生就請回吧。"。依然用平淡甚至有些冷酷的聲音說著,鷹隼般銳利的眸子閃爍著難懂的情緒打量著項衍的表情,"還是說項先生有什麼比我們的工程所能獲得的利益更有利的條件麼?"
"你!"項衍被他明顯輕慢的態度氣的火燒心頭,卻又礙著有求於人,不得不壓下火來,"我希望司馬先生能夠從大局出發,我項衍以個人名譽擔保,鷹子包下絕對埋藏著戰國墓穴,而且規模……"
"項先生,請您明白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在我面前除了利益,其餘的免談。"
"可是,如果你們堅持動工,墓穴一旦被破壞,那開發的價值就……"項衍情緒有些激動得站起身來,漂亮的面孔由於憤怒和焦躁變得生動異常,司馬凜輕輕佻了唇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項衍面前,單手挑起項衍微微蒼白的臉,"項先生,我想我不用多次重申吧,我只是生意人,不打算千世留名萬古流芳,利益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項衍抬起頭,突然撞上一雙熟悉的眼睛,深邃而冰冷,"可是……"
鬆開手,轉身朝臥室方向走去,"項先生請回吧,我一會還有事情,恕不奉陪了!"
張口想說什麼,可是頭腦中卻一片暈沉,眼前晃動著無數的畫面,似乎都很熟悉,也有些陌生,依稀間似乎看見無數雙深邃的眼,溫柔的,欣喜的,激動的,悲痛的,絕望的,冥冥中傳來低沉而溫柔的呼喚,"焱……"。
'撲通'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剛伸手開臥室門的司馬凜倏然回過頭來,愕然看到項衍瘦弱的身體倒在地毯上,額頭紗布上的滲出的紅色液體灼痛了他的眼,轉過身緩緩走去,彎腰將單薄的身體抱起,垂首看著懷中蒼白卻依然俊秀的臉,笑的冷漠而滄桑,"焱,輾轉了千年,我們又何苦相逢?"——
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放大的是程司帆皮笑肉不笑的俊臉,"醒了?",悠哉的聲音彷彿是從鼻腔裡擠出來的,悶得有些讓人不舒服。項衍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索性再次合上眼睛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你敢給我裝睡試試看!"
"呃,"無奈下睜開眼,賠了個楚楚可憐的笑臉,"程大哥,那個,我們……,哦,有沒有吃的?"
眼看劈頭砸來一包麵包,項衍趕緊接住,乖乖的閉嘴不多說話。
平時素來愛開玩笑逗自己開心的程司帆只是冷冷的皺著眉頭,端了書在一邊看,彷彿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存在似的,讓項衍覺得格外不爽。
"喂,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好不好,你不怕被憋死麼!"
"……"
硬的不行咱就來軟的,"呃,這裡是城橋醫院麼?晚上吃什麼?"
"……"
"程大哥?"
"……"
"司帆哥?"
"……"
"莫名其妙的你發什麼火啊?"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卻馬上惹來了程司帆的滔天怒氣,"莫名其妙??你小子自己身體本來就不好,挖哪個狗屁墳對你有什麼好處!居然把自己弄傷不說,還疲勞過度昏倒!"
"……"
"明天就和所長說,放棄這個項目派你去協助老張……"
"我不去!"
程司帆冷冷的放下手中的書,"那可由不得你!",語畢起身抓了衣服朝門口走去,臨出門前回過頭,聲音依舊冷冷的,彷彿帶著點陌生,"你以後少和司馬凜接觸,我有事先走了。"
離開醫院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漫天艷紅的晚霞讓寧靜的小城生動了許多。不遠的廣場上,三三兩兩出來散步的人群,被美麗的餘暉攏了一身金黃。淺淺挑起唇角,索性在路邊找了長椅坐下,合了眼感受著難得的舒適靜謐……
幽幽的,緩緩的,耳邊彷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彷彿鐘鼓悠揚著千年前的風塵。
倏然睜開了眼,不遠的路邊,靠在車前高大魁偉的身形被夕陽拉長了影落在腳畔,雙手插在袋中,側著臉彷彿在思考些什麼,叼在口中的煙飄散模糊了俊美狷狂的容顏……
項衍怔了一下,腦海中彷彿突然閃過了什麼似的又飛快的消逝,站起身走上前去,"你來幹什麼?"
司馬凜側了頭將他看了一眼,轉身坐回車上,"上車!"
"去那裡?"
"……"
項衍看他似乎沒有回答的打算,也不想問下去,索性一語不發的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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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裡幹什麼?"
項衍環顧四周。
這裡是距離'鷹子包'約一公里遠的一座還未開發的荒山,山下是一個平窮的小村落,由於山下土地多含瓦礫碎石,所以對農業生產極為不利,大部分的村民都靠去外地打工謀生。留在村裡的少許人守著這片貧瘠的土地勉強度日。
"坐下。"
司馬凜靠坐在一棵樹下,拍了拍身邊的石頭冷冷的開口。
項衍有些疑惑,卻沒有開口,只是順著他的意思坐在他身邊。
夕陽漸漸消失在密林深處,林中有什麼鳥在聲嘶力竭的叫的淒厲非常,深藍天幕掛著淡淡的透明的月亮。司馬凜就那樣一語不發的靠在樹上,靜靜的凝視著天空,"聽見什麼麼?"
搖搖頭,項衍突然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漆黑的眸子裡,彷彿沉寂著深深的悲傷,只是被他很好的掩飾在凌厲的外表下,心不知怎麼的突然抽痛了一下,"你……"
"記得這裡麼?"
依然搖搖頭。
司馬凜突然笑了起來,很冷也很寂寞,"果然,你什麼都不記得。讓我連恨你的權力你都吝於給與。不愧是焱,永遠把最有利的留給自己……"
"什麼?"
看他轉了身毫無留戀的離去,彷彿突然就要消失了一般,項衍連忙伸出手捉住他的衣袖,"你……"
眼前彷彿有閃過了什麼景象——是一個陰冷的房間,一個一身血污的男人銬在牆上,烏黑的髮絲垂在臉側,彷彿笑著說些什麼……
"呃,……"頭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項衍鬆了手捂著頭蹲在地上。
司馬凜回了頭,靜靜的站在前方沒有伸出手,卻也沒有在離去。
時間就那樣凝滯著,項衍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子,彷彿和剛才的畫面漸漸交疊,那種濃烈到讓人幾乎瘋狂的悲愴,悄無聲息的融入暮色低垂的夜色,滲透到他從來沒有過波瀾的內心深處。
"焱,是誰?"
"是你,"司馬凜緩緩的伸出手,將他扶起,"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