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慕雲發出夢囈般的呢喃,魏附離一驚,陡然收回唇,坐直了身體。前方的信號燈轉綠,魏附離猛的踩下離合器,車子很快的消失在被細密小雨浸濕的街道。
睜開困乏的眼皮,視線有些模糊,隨即閉了幾秒又睜開。
眼前一片黑暗,季慕雲一陣詫異,坐直了身體,身上落下一件東西,一陣涼意襲上身來,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低頭去看,膝上躺著一件西裝,西裝裡殘留著體溫和他熟悉的味道。嘴角微微上翹,心裡暖暖的。
「謝謝。」
「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也不知道怎麼長大的。」魏附離低低嘟噥了一句。季慕雲並不在意,看了一眼手表,時問指向晚上九點。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睡了三個小時。
「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你應該叫醒我的。」季慕雲抱歉。沒有答話,魏附離徑自下車。
季慕雲苦笑,開了車門,跟著下來,也許是起得猛了,一陣強烈的眩暈沖上頭頂,季慕雲搖晃了一下,幾乎快要倒下時,卻被一只手臂及時扶住。將他朝懷裡拉近幾分,雨傘向前靠了一靠,季慕雲抬起頭向胸膛的主人道謝:
「謝謝……」
還未來得及說完話,就被這個懷抱的主人不悅地打斷:
「你這個笨蛋,身體還沒好,急著出院干什麼?就算沒你在,投資案也一樣會走的很順。」
迎上一張怒容,季慕雲怔忪了一下,想到全是因為自己的身體而耽誤了投資案的進程,不由得眼神暗了下來,他出言解釋:
「事情太多,我怕歐陽一個人忙不過來。」
歐陽、歐陽,這個名字一天到晚都掛在你的嘴邊!魏附離不免火大的想。
風揚了起來,雨水打濕了那張怒顏。
「行了!」
季慕雲伸手理了一下黏上雨水的發,遮住眼底的受傷,就勢離開了他的懷抱。
四周沉寂下來,片刻前的好氣氛彷佛被這從天而降的雨水全部沖走,只留一片尷尬的沉默。
忽然季慕雲笑了一下,那笑容看起來如此的蒼白無力。
「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話,他不給魏附離說話的時間,轉身就離開。
車子離屋子的距離並不遠,穿過細密的雨水,很快就到了門前,寒氣從頭頂覆蓋下來,很快的,整個身子都抖個不停。
掏出鑰匙的手,連連投了幾下,總算把房門打開,推門的那間,身後傳來急速的奔跑聲,然後一只大手緊緊的握住他擰開鑰匙的手。
熾熱且急促的呼吸噴在冰涼的脖子上,季慕雲的身子不禁一震。回過頭來去看身後的人,一張俊美的臉就算被雨水打濕也無損他的精悍之氣。維持著四目相視的姿勢,半晌,季慕雲歎氣道:「進來吧,你都弄濕了,洗完澡再回去吧。」推門進屋,季慕雲直接向浴室走去,魏附離則跟著進入屋內。
從浴室裡拿出干淨的毛巾,丟了一條給魏附離。
「先擦擦吧,天氣涼,別感冒了。」
「為什麼搬出來住?」環顧了一下四周,魏附離問。「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因為我長大了。」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邊說。
「什麼時候搬出來的?」
「一年前。」季慕雲抬起頭,笑著說:「你先去洗澡吧。」
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在他蒼白的嘴唇上,魏附離蹙眉。
「你先去。」
「好吧。」沒有表示異議,季慕雲直接走進浴室。浴室傳來水流的聲音,魏附離顯得有些心慌意亂,他找了個沙發坐下,怔怔地看著某處發呆。
季慕雲穿著寬大的睡袍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魏附離坐在沙發上,他似乎在沉思,似乎思緒也在游離,季慕雲搖搖頭,出聲叫他:
「換你去洗吧。」
魏附離轉過頭來,視線與季慕雲交會,他怔在當場。
季慕雲邊走邊擦著帶水的發,閃亮的水珠沿著潮濕的頭發滑落,看見魏附離在看他,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笑著問他:
「怎麼了?」
熱水暖身後,他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有些紅潤,沾染潮氣的雙唇顯得晶瑩濕潤,凌亂的黑發令他英俊的五官顯得格外狂野不羈。
他該死的英俊不凡!
將從小腹生起的情欲壓下,魏附離接過他手中的毛巾,仔細地替他擦著潮濕的黑發,洗發乳淡淡的香氣飄了過來,季慕雲柔順得像只貓。
「呵呵……」
似乎想起什麼,季慕雲輕輕地笑了起來。
「我弟弟小飛曾經說過你是一個溫柔的人。」
「又沒見過我,他這是從哪裡得來的謬論?」魏附離的目光落在季慕雲漂亮的鎖骨上,他身體一緊,回憶起曾經咬上那裡的感覺,火熱從小腹竄了上來。
「有一晚你和我一起回家,他從二樓的窗戶裡看見你的,呵呵,小孩子一個。」
視線向下,滑進了敞開的睡袍裡,玫瑰色的乳首在睡袍裡若隱若現,魏附離吞咽了一下被欲望灼燒的喉嚨,完全沒有出聲,他怕一出聲便洩露了心底的秘密。
「對了,我得給歐陽打個電話。」
季慕雲忽然想到和歐陽的約定,他站了起來。聽他這麼說,魏附離咬牙切齒,猛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讓季慕雲跌回沙發裡。
「不許給他打電話。」居高臨下,魏附離瞪著他,他用沙啞的聲音說著命令般的話,他隱隱的怒氣隨時都一觸即發。
「歐陽會擔心。」魏附離的怒氣彷佛與季慕雲無關,他看著他平靜地說。
「擔心就讓他擔心去,一天不給他打電話,他死不了。」魏附離半起眼。
知道他這樣的表情代表他已經生氣了,季慕雲卻固執己見。
「就算我不給他電話,過後他也一樣會打過來,還是你想待會被他打斷……?」
季慕雲曖昧地舔了一下下唇,他深黑的眼睛透著不一樣的光亮,彷佛刻意誘惑一般,他微微後仰了一下脖子,松垮的睡袍從肩膀上滑下半邊,露出一邊的乳首。
欲火在魏附離的眼中燃燒,他狠很的咬上那散發著甜美香氣的唇。
「季慕雲,你是故意的吧?」
急促的呼吸噴上敏感的脖子,季慕雲縮了一下。
「是又如何?難道你想做柳下惠不成?」
挑釁的目光徹底摧毀魏附離的理智,在滾燙的唇貼上挺立的乳首時,他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季慕雲吃痛地叫出了聲,抓住他腦袋的手,抗議般地扯著他潮濕的發。
「既然你有這份心,我又怎麼能讓你失望呢,慕雲?」魏附離從他的胸膛上抬起頭,看著他眼底烈焰般的欲望,季慕雲抖了一下。
覺察到他的猶豫,魏附離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呵呵呵呵……這個時候才想到退縮,怕是晚了。」粗暴的扯下剩余的遮擋物,魏附離的吻壓了下來。深沉的一吻結束,唇都被啃咬出血來,季慕雲舔了一下出血的嘴唇,狂放一笑:「怕,我就不是季慕雲,而且我說過我要你!」
又是猛烈的一吻,絲絲綿長的疼痛從唇上傳來,輾轉的吻堅決不放,仿佛要延長這折磨人的時刻。
手指從背脊滑下去,在尾骨的盡頭停頓了一下,之後直接闖了進去,犀利的痛楚從下面傳來,季慕雲咬著下唇,挺起單薄的胸膛,微微後仰著脖子,他急促地喘息著。
咬上突出的喉結,舔弄著,皮膚上黏膩的濕潤感令季慕雲起了一層疙瘩,身下的折磨仿佛永無止盡,越來越鮮明的感覺刺激著所有的神經。
季慕雲彷佛不堪忍受這般折磨,發出了低低的悲鳴:
「拿……拿出……來。」
「拿出什麼來?」惡意地又插進第二根手指,魏附離惡劣地問。
「夠……夠了……」下唇咬出血來,季慕雲艱難的吐出幾個字,身下惡意轉動的手指剝奪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遺不夠,就這樣你就不行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不該故意挑逗我,慕、雲!」加快了手指擴張的速度,他以緩慢而冗長的速度進出。
「夠了,我……我要你……進……進來……啊啊啊啊……」
抬高了堅實的臀,灼熱的堅挺迫不及待的挺了進去,直接送到底部,與汗水浸濕的身體貼合在一起,持續摩擦的地方、源源不斷的快感,身體彷佛從連接的部位開始融化。
手指忽然摸上胸口上子彈曾經穿過的痕跡,溫柔的撫摸輕得彷佛流淌的泉水:身下猛烈得撞擊,激烈的彷佛用盡全力。
兩種極致的感覺在身體裡交錯,季慕雲的身體顫抖了起來,睜開霧氣氤氳的眼眸,看著眼前正在刺穿自己的男人,他將唇狠狠貼了上去:
「這個傷痕是專門為你留的,我要讓你一輩子都記得我曾經為你獻上過生命,所以你跑不掉的,躲不掉的,你注定是我的!」
按著刺痛的眉心,魏附離將手中的檔案放下。知道自己無心看面前的這份檔案,魏附離干脆放下。站了起來,走了幾步,掏出煙盒,抽一根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又吐出。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看著眼前繚繞的煙霧,魏附離想著自己抽煙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平凡。這全是因為他!
「咚、咚。」有人敲門。思緒被人打斷,魏附離雖有不快,卻沒在臉上表示出來。
「請進。」
進來的人是布萊恩。
見來人是他,魏附離不免又想到一個月前,他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宣告將由他接任季慕雲來繼續完成投資案的一幕。
猝不及防的,完全沒有料到布萊恩的突然出現,換來的結果卻是季慕雲的突然消失。
那天之後季慕雲再也沒有在魏氏大樓裡出現過,他的住處早就人去樓空,他這個人彷佛不存在一般,消失的非常徹底,就像他曾經消失的那一次一樣。
沒有只字詞組、沒有任何線索,就算想找也毫無頭緒,更何況他的背後有斯比昂整個家族,不是沒有嘗試找過,找的結果全都是無功而返,令人失望得想要抓狂。
明知道季慕雲的再度消失與布萊恩無關,知道不該遷怒於布萊恩,可魏附離就是無法不將季慕雲的消失與布萊恩聯系在一起,因為沒有他的出現,也許季慕雲就不會消失。覺察出魏附離懷著敵意的目光,布萊恩哈哈大笑起來:「小魏,怎麼不開心呀?」布萊恩親密的稱謂令魏附離微微蹙起了眉心。「請問布萊恩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來看看小魏你好不好?」
「不敢勞布萊恩先生費心,我一切都好的很。」魏附離知道此刻自己再說下去,也許就會讓精明的布萊恩察覺到什麼,但是一想到季慕雲的失蹤,就忍不住話中帶黥。
「哦?我看未必吧?連老婆都跑了人能好嗎?」布萊恩話有所指,目光高深莫測。
「請原諒魏某愚昧,魏某不懂布萊思先生的話。在下的未婚妻好好的,昨晚剛剛與我共進晚餐,在下實在不知布萊思先生說的人是誰?」魏附離的眉心鎖緊,犀利的目光射在布萊恩的臉上
「哎……你還真是嘴硬!難怪安東尼要走。」布萊恩轉身在沙發上坐下,輕飄飄地丟給魏附離一句。
宛如當頭一棒,魏附離吃驚不已,原來布萊恩知道!
…他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他的?是歐陽還是季慕雲自己?一連幾個疑問在腦海裡閃現,魏附離臉上故作鎮定。「如果布萊恩先生知道慕雲在哪,遺請相告。」
「知道半年前我和斯比昂先生一起來中國是為了什麼嗎?」布萊恩全然不顧魏附離的心焦,風輕雲淡地轉變話題。
「不知。」魏附離雖然急於知道季慕雲的下落,但此刻他深知布萊恩到這肯定不是為了來和自己閒聊,他一定知道季慕雲在哪。
「坦白來講,斯比昂先生很欣賞你,其實我們上次過來是來看看他的孫媳婦怎樣的?換句話講,就是多個孫子很不錯:」布萊恩眨眨眼睛,狡黠從他老謀深算的臉上瓤靼i
不用摸,魏附離都知道臉紅得燙手。
「斯比昂先生很疼這個外孫的呀,要不是安東尼六歲前出過事情,說什麼他也一定要把安東尼放在身邊。」布萊恩長長歎了一口氣,彷佛無限惋惜。
「布萊恩先生是說慕雲在法國?」魏附離從布萊恩的話中聽出信息,心中大喜。
「誤?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這麼想的。好了、好了,我出來的時間也長了,歐陽那邊又要叫了,我也該回去了。」布萊恩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皺折,立刻向門口走去。「謝謝。」魏附離看著他的背影說。布萊恩擺擺手。快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
「安東尼那小子醋勁其實很大,如果不是完整的,他不會要的。我想,這就是他為什麼一聲不響跑掉的原因。」
「布萊恩先生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處理。」
三天後。
法國巴黎
斯此昂企業大樓前。
魏附離站在宏偉的建築前好一刻了,他並不著急,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面朝斯比昂大樓的入口處站著,時間剛過法國當地的下班時間,人潮從裡面湧了出來。
不動聲色的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潮,魏附離安靜地等著,他知道他要等的人肯定會出現。
果然沒過多久,人群了有一點黑色由遠而近。
他深黑的發飄逸清爽,他的目光悠遠深長,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他的笑容自信飽滿。
心跳加快了!
看著逐漸靠近的人,魏附離覺得心跳如雷,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激動過,仿佛初寶情開的那一那破電擊到。看著他等的人將要從眼前走過,魏附離出聲:「喂。」
「你在叫我嗎?」季慕雲回過頭來,明亮的眼睛真的在問。
「是在叫你。」很肯定地給出回答。
「有什麼事情嗎?」
「這一切其實都是你安排的吧?」魏附離開門見山的問。
「……」
「歐陽曾經說過這一切都是附奇安排的,你走後的這一個月我前思後想了一遍又一遍,終於發現這一切其實不是像歐陽說的那樣。」
「願聽其詳。」
「附奇是這局中的關鍵,我想,主謀是你,而不是他。知道你愛我,附奇想著與其讓陌生人擁有我,不如讓他信任的人來照顧我。你正好反利用了附奇的這點,便讓附奇成為這局中的關鍵,於是我就跳了進去,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歐陽說你有讀心的能力,想必那天你沖出來的時候,早已覺察到暗中狙擊人的想法,替我擋了一槍,前後兩槍不差半秒。那個叫米歇爾的男人出現的時機太好了,他的槍法也太准了。既然有這麼好的時機與槍法,為何偏偏要在你中槍後的半秒內補上一槍?這些也都是你們算計好的吧?
深知對方想法的你,應該死不了,所以你賭了受槍之後我的改變,你也猜到歐陽在那種情況下必然會全盤托出,想讓我追悔莫及。一切都在你的掌控吧?」
「一切都對,唯一的誤差就在最後一點,因為從中槍的那一刻起,讀心的能力突然消失不見了。所以,從那時起,我完全不知道你的想法和思緒。」
「於是你逃了?」
「是的。」干脆地承認。
「為什麼?」
「因為承受不起最後的結局與我想要的結果差距太大。」
「那一夜,我以為你已經感受到全部。」
「我好像幾秒前剛剛告訴你,我早已沒了讀心的能力。更何況我從不輕易讀取別人的心意,每讀一次,自己都的心都會痛得要死。對於你,這一生我也只讀過一次。」
「什麼時候?」
「我和歐陽在你家門前等你的那一晚。」
「為什麼是那一次?」
「我好像覺得你那個時候真的有為我動了情。」
「……」
「現在你想後悔也來得及。」猜不出男人出現在在法國的目的,更猜不到男人的想法,季慕雲揚了一下眉峰,仿佛可以坦然的面對一切;而魏附離卻看見了他眼底躲閃的慌亂,那是第一次他看見那人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可愛得令他想狠狠的咬上一口。
「記得我們曾經去看過的那場電影嗎?情節與你我的很相像。」
「當然記得!而且我更記得我說過「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你我身上,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完美的結局」。」
「現在這結局似乎就差我的一句話?」魏附離目不轉睛地看著季慕雲。
季慕雲英俊的臉上先是一陣錯愕,他深深的看進男人的眼底,仿佛一定要看出任何端倪。過了好一會,一抹動人的笑容在他的嘴角綻放,令他看起來光彩奪目。
「這倒是真的。」
「成為我的人吧!」魏附離道。
心悸!季慕雲明顯一怔,這情節似曾相識!心思電轉問,他道:「我是個男人。」
「這很顯然。」
「我可以考慮一下嗎?」
「不可以!是男人就爽快點,給我一個答案。」走了幾步,靠近,在眾目睽暌之下,季慕雲把唇貼了上去,淺淺一吻結束後,他笑容滿面。
「恭喜你,你贏了,所以我是你的了,附離。」
「痛!」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在來之前,被女人給甩了。」
「那是分手前的禮物?」
「算是吧。」
你現在很完整了?」
「算是吧。」
「是我季慕雲的了?」
「錯。」
「思?」
「你是我的了。」
「既然這樣我是否可以要點禮物?」
「請講。」
「給我三個字。」
「我愛你,慕雲。」
「好像多了兩個字。」
「沒關系,回家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說那三個字。」-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