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滔滔懶懶的放下手中的雞尾酒,無趣的看著舞池內賣命搖頭狂歡的擁擠人群,這夜店太過喧嘩嘈雜,她並不喜歡,但鎮上就這麼一家夜店,她也只能勉為其難的跟著學長們來狂歡。
看著學長與麗麗他們正在舞池內舞得盡興,她卻整個人一點元氣也沒有。
她原是想跟著來放縱自己,讓自己沉迷於迷離的五光十色中,但是音樂越嘈雜,她的心就越煩躁。
想的、煩的都是關旭那個討厭鬼。
煩啦、煩啦、煩啦——
如果不是他,她今晚就不用來這裡想要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只是沒想到,腦袋想的淨是那個摧花色魔,她想恨他卻又狠不下心來,讓她心煩洩氣到一個不行。
范滔滔生氣的拿起雞尾酒一仰而盡。
隨著時間越晚,週遭氣氛感覺越不太正常,這氛圍讓她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戒心。
為了自身安全起見,她沒等到學長他們這支勁歌舞曲結束,便自己一個人噘著嘴無趣的離開夜店。
太晚了,這種小鎮地方,人都早早上床休息了,所有店家也已經打烊,更沒有計程車這種交通工具。
但是她也不好折回去掃學長跟麗麗他們的興,要他們先帶她回去。
糟糕,那她該怎麼回去呢?
算了,大不了用走的,反正距離別墅也才幾公里遠而已,漫漫走回去,正好不用跟關旭碰面,到時他也應該睡了。
思及此,范滔滔哼著歌,甩著手中的燦金小提包,朝別墅的方向前進。
沿路有不少騎著機車的少年,朝她賣力吹口哨。
其中一輛機車挨近她。
「笑解——水喲——」
厚——拜託!
這是哪裡來的人?真是一點格調都沒有,滿嘴的台灣「狗」語。
她一向最喜歡漂漂亮亮的出門,一路接收來自四面八方的欣羨歎息目光,然後囊括一堆讚美回家,但這並不表示,她喜歡讓這種阿飛少年「虧」。
「笑解——汝一個狼不會寂寞喲——上來,偶們陪汝氣玩啦!」騎機車的一名少年,不懷好意的搭訕。
「狗狗粉厲害的喲——」後座的人也附和。
跟他們去玩,她還寧願回家跟那個討人厭的關旭四目相對,最起碼還賞心悅目。
范滔滔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的,絲毫不理會他們,繼續朝她的回家之路前進。
「笑解——喲厚——」機車少年不死心的跟在她身邊。
「走開!不要擋我的路。」她開始後悔自己一個人先行離去。
「笑解,給點面子!」
「我眼光沒這麼差,請不要纏著我。」她不耐煩的回嘴。
「哇哩咧!看得起汝,素給汝面子,汝不要給偶敬酒不粗,粗晗酒。」機車少年拉她纖細的裸臂。
范滔滔一陣驚愕,用力甩開他們,然後一臉嫌棄的斥喝。
「請你放尊重點!」
「喝!尊重?汝這種半夜在街上閒逛的落翅仔貨色,不需要多尊重,汝狗狗偶是看得起汝勒,汝別不咨豪逮。」
她喜歡打扮得時髦流行,並不代表是他們口中的不良少女!
敢說她是落翅仔?
范滔滔不由得一陣怒火如狂風驟雨般,瞬間席捲全身。
「我就是不知好歹怎麼樣?你們再纏著我,我就報警。」她抽出提包內的小手機,作勢撥著電話。
機車少年一手將她的手機打掉,兩人不懷好意的圍住她。
「你們想做什麼?」她驚惶放聲尖叫。
「怎樣?等等汝就朱道。」機車少年拿起手機像是在交代什麼。
其中一名少年用力抓住她不斷後退的身子。
「啊——」范滔滔被這突然抓住她的少年,給嚇得驚叫連連,一直拚命往後退。「救命啊!來人啊!」
但她卻一個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石頭,重心不穩,踉蹌的跌倒在地,無意間壓到她方才被打掉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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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點點,涼風陣陣,不遠處傳來海浪拍打在沙灘上的聲音,大地此刻甚為幽靜——
關旭捻熄手上的煙蒂。一整晚幾乎陷入發呆猛抽煙的狀態,他雙掌搓著臉龐,疲憊的仰天吁氣。
已是半夜三更,滔滔卻還流連在外,雖然這小鎮上的安全還無慮,但他卻一整晚心神不寧。
他掏出口袋裡的皮夾。望著被他小心翼翼保存在皮夾內的相片,對著相片中的俏佳人眉頭深鎖。
從他第一眼見到滔滔開始,他就已經被她深深吸引,他小心、不著痕跡的呵護著她已經好幾年,壓抑著自己對她滿腔的愛意,靜靜等著她長大,他等待的時間已經夠久,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
他的舉動過於粗暴,因此傷害了滔滔,讓她對他非常不諒解,這點他可以理解,但他並不後悔自己的行為。
只是兩人目前劍拔弩張的情況如果不設法解決,前景恐怕很不樂觀。
算了!
多想無益,這一切還是得等滔滔看清自己的心,兩人才可能有未來,不過滔滔短時間內,恐怕還不清楚自己的心早已經背叛了她自己。
「旭,你在想什麼呢?從未見過你有這種表情。」藉著談公事之便,雪兒又深夜來訪。
今晚沒有什麼人在別墅,正好合她的意。
「沒什麼,你是說,朱先生答應與我會面?」
「是啊!下禮拜三晚上八點……」
忽地,手機鈴聲響起。
關旭挑眉拿起手機,睨了一眼上頭的時間,凌晨兩點半,這時候會是誰?
「這麼晚肯定是惡作劇的電話,別接了。」雪兒接收他的手機。
她可不想讓任何會破壞他們兩人復合的事情發生。
「不行,這是我私人的電話,這麼晚一定有要事。」關旭有點生氣的拿回自己的手機,按下接聽鍵,「哪位?」
「啊——救……命……啊……」
電話彼端傳來訊號不明的雜音,讓他不容易聽清楚對方的聲音。
這是滔滔喊叫的聲音!
關旭神情閃過一絲錯愕,震驚的瞠大眼,臉龐倏地刷白,冷顫從腳底延竄腦門,一種恐怖意念如潮水侵蝕了他。
他當下甩門而出。
「喂——關旭,你上哪兒去?」任憑雪兒在他身後如何呼喊,也無法讓他停下腳步。
關旭一刻也不敢耽誤,車子如電光石火般往鎮上狂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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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放開我!」范滔滔死命的掙扎。
「沒關係,汝盡量叫啊!給他叫大聲一點,順便告訴汝,今天素不會有條子臨檢的。」
那兩名機車少年瞬間吆喝來一群同伴,包圍住她,一個個不懷好意的朝她逼近。
一種恐怖的想法從腳底蔓延開來,她該怎麼辦?
老天爺!她怎麼會遇上這種事?早知道她夜路走多了會遇到鬼,說什麼都要留下來與關旭那個大色鬼大眼瞪小眼。
現在她該如何是好?三更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嶺,有誰會來救她啊?
她倉皇的退了數步,渾身打顫。
「臭娘們,你再給我叫啊!」
「汝狗狗偶給汝面子,汝還不豬道要塑像,那偶就給汝一點顏色瞧瞧。」帶頭少年學著古惑仔,托起她的下巴,淫邪的仔細瞧著她。
「救命啊!」
「汝叫啊!汝就算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停下車的。」
范滔滔眼見自己根本沒有一絲可以逃跑或求援的機會,想到自己可能會淪為他們發洩的對象,而渾身寒顫不已。
「不要!走開!」她絕望的嘶吼。
關旭駕著車,流著冷汗,一路往鎮上飛奔而去。
也許是警察今晚未出來執行臨檢,飆車人潮明顯增加很多,這讓他更為擔心。
驀地∼
一群飆車族停在路旁的機車未熄火,嗡嗡不絕於耳的高分貝引擎聲,引起他的注意,他銳眸一瞥,一個驚慌失措的女人臉孔,隨即映入他的眼。
他心臟差點停止。
隨即,一記駭人的恐怖煞車聲,隨著高超的急轉彎在車道上響起,關旭逆向行駛,朝親車族聚集的地點衝去。
那群飆車少年,看到遠遠的有一輛車朝他們急速而來,但是一直沒有放慢速度的跡象,他們情急之下跳開,深怕自己被那不長眼的車子給撞了。
緊接著,又是一記駭人的緊急煞車聲。
一記暴喝,隨著甩門聲傳來。
「放開她!」
關旭下了車,全身緊繃,唇抿成一條剛毅的直線,炯銳的眼瞬也不瞬的盯著那幾名不良青少年。
「關……關……關……旭……」
就在魔爪肆無忌憚的往范滔滔胸脯襲擊,范滔滔感到徹底絕望之際,不敢相信的看著風馳電掣呼嘯來到的關旭,宛如救世主般矗立在她面前。
「嘖!汝……汝老兄是哪個道上的?」帶頭的少年很不爽的向前質問。
「我說放開她,你們再不放開她,我會讓你們後悔。」關旭怒火沖天的撂下狠話。
「老兄,英雄救米得先看看偶手中的傢伙肯不肯……」少年不懷好意的甩動手中木棍。
關旭只是冷冷的扯動唇角,隨後一記奪命的哀號,劃破不太平靜的夜空。
「啊——」
少年的手腕連棍被關旭以猛烈的力道夾中,一折,登時痛人心扉,在輕微的「喀喀」聲中。腕骨瞬問斷了。無法再握棍。
少年痛不欲生的倒臥在地慘叫。
他的慘狀,讓其餘同黨心生畏懼,猶豫的不敢向前。
「滔滔,你沒事吧?」關旭冷聲詢問。
「我……你……我、我……」范滔滔用力擦掉眼淚,想回話卻口吃。
她望向關旭那張陰冷的臉龐,心頭猛然一震,他敏銳的眼就像一隻充滿戒備的豹,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攻擊侵犯他的人,比這群不良少年更恐怖。
藉著微弱的月色,關旭瞧見臉色嚇白,全身顫抖不停的范滔滔,她肯定是受到不小的驚嚇。
他臉罩寒霜,姿態嚴厲的怒視這群少年,眼裡燃燒熊熊怒火,像是要將他們吞噬。
「滔滔,過來!」他伸出手要她放膽走過來。
「我……」范滔滔不安的瞄著她身旁那群不良少年。
「別怕!放心走過來,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可是……」范滔滔淚眼婆娑的望著他。
「不要怕,我會帶你回去。」
他低沉渾厚的嗓音,讓她感到一股特別的男性堅強,彷彿只要有他在,即使天崩地裂也不足為懼……
「關……旭……」她緩緩走向他。
就在她距離一臂之遙時,關旭拉過她的手,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中。
瞬間,范滔滔忽然有種感觸,這廣闊的胸膛好溫暖……她梨花帶雨的望著他,猛然抱住他大哭。
「哇!關旭……我嚇死了……我……我以為……他們要……」
關旭抱住她的剎那,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冒汗,甚至有些顫抖,幸好滔滔沒事,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深吸口氣,輕柔拍著她的背,「別怕,別怕,沒事,我來接你回去。」
「可……可是……」
「你先上車等我。把眼睛閉上不要看,記得將車門鎖好。」他哄著她。
「你……你小心一點……」
瞧見關旭眼尾的暗示,不想成為他的累贅,范滔滔只好咬著下唇,聽話乖乖的上車。
「兄弟!上!」一名身材壯碩的少年,率先操起木棍,直劈關旭而去。
關旭勁道十足的長腿,將那少年一踢,少年連人帶棍被踹飛出去,撞上一旁停放的機車。
「上啊!」一群人蜂擁而上。
剛開始,關旭還游刃有餘的赤手空拳對付他們,但即使動作再俐落,功夫再了得,也難敵猴群夾槍帶棍的猛烈攻擊,他不慎被人擊中了左邊臉頰,嘴角滑出一道殷紅血水。
「啊——關旭危險……」
雖然關旭要范滔滔閉上眼睛,不要看這血腥暴力的場面,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從指縫中偷瞄,看得心驚膽跳,不時尖叫。
關旭吐出一大口血水,擦去血漬,噙著冷笑,逼近僅剩的幾名不良少年,冷冷的笑聲叫人驚慌失措。
此刻的他,像一頭墊伏已久的野狼,亟欲將獵物撕裂粉碎。
一名躲在一旁見情勢不對的少年,馬上抽出藏在機車下的開山刀,狠絕的朝關旭揮刀而去。
「看我砍死你!」
意料之外的局面,讓關旭措手不及,他的手臂隨即血流如注。
關旭臉上沒有疼痛的神色,只見他嘴角依舊冷沉的勾動,慢慢逼近他。
「你很帶種喲!少年人。」他冷凝痞痞的嗓音,宛如地獄來的使者,叫人聽了毛骨悚然。
那名拔刀的少年,被他逐漸逼近的無形氣勢嚇到腿軟,加上遠遠的便聽到警車鳴笛聲,更是嚇得刀子一撇,連滾帶爬的跳上機車逃命去。
「關……關旭……你沒事吧?」
那群青少年鳥獸散後,范滔滔跌跌撞撞的衝下車。
「我不礙事,倒是你沒受傷吧?」關旭不急著替自己止血,反而先查看范滔滔是否受傷。
「怎麼辦?都是我害了你……」
柔荑顫抖的撫上他受傷嚴重的臉龐,和血流不止的刀傷,她捂著唇,強忍著淚。
「傻瓜,這只是一點傷,沒什麼大礙,你別哭。」他摟著她的頭,親吻她的髮絲安慰。
「你……都受這麼重的傷了,還說沒什麼……」
「只要你沒事就好,走,我帶你回去。」
簡單一句我帶你回去,讓范滔滔更是淚如雨下,已經分不清此時是感動澠是感激。
她只知道,整個心滿滿的都是他。
「滔滔,下次再不開心,我讓你揍,不要一個人半夜在外頭閒逛了,太危險了,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時趕到的。」
「嗯……」
這一刻,范滔滔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溫柔,和自己壓抑在心靈深處的那份對他源源不絕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