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煩啦!
為何她的腦袋整晚都像是故障的電腦主機一般,不斷地重複開機,出現在腦海裡的全是江秉鈞那張還算帥氣瀟灑,帶著一絲狂妄的臉?
朱晏綾兩眼發直,躺在床上仰望著天花板,腦中不斷重複著在圖書館裡發生的丟臉畫面。
難得的假日就這麼被毀了。她原想好好睡一頓大頭覺的,卻事與願違,就這麼眼巴巴的睜著眼直到天亮。
她和江秉鈞居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差點擦槍走火的意外,這意外讓她煩躁不已,失眠了一整晚,滿腦子都是他、他、他。
江秉鈞就像一道關不掉的電腦程式,反覆出現在螢幕前,更硬是佔據記憶體的空間,無法刪除。
討厭啦!
為什麼她已經用力甩頭,還是無法將他從腦海中消除呢?她多想真有個Delete鍵可以按下,讓那份記憶消失。
為何會如此呢?
偏偏她始終無法理清自己為何莫名的煩躁,也無法擺脫那混沌的思緒。
她只記得,在她跌入江秉鈞懷中那一瞬間,時間恍如靜止了。
那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他不同於同年齡男孩的身形,粗壯的手臂,寬闊厚實的胸肌,在在顯示出成熟男人結實的體魄,暖暖的男性氣息往她襲來,轟得她腦子裡一片空白,臉頰莫名其妙的發燙。
現在只要一想起他,就會沒來由的滿臉紅暈,心跳狂奔。
她……不會對他心動了吧?
不,絕不可能!
她喜歡的人是學長耶,溫文儒雅的學長,白色情人節那天,她已經開口問學長是否願意與她交往了,她怎麼可能對江秉鈞……
她甩甩頭,想將昨日那深植腦海,一直揮之不去的限制級畫面甩掉。
啊——不行,她再不找個地方發洩那些煩躁,她會抓狂。
去道館裡練練拳腳,發洩一番吧.
她倏地跳下床,隨意換了件休閒衫和牛仔褲。
拿起梳子梳頭時,看著鏡中人頂著一雙熊貓眼,一副精神委靡,慘不忍睹模樣,她就有說不出的氣惱。
這時,房門忽然被打了開來。
「啊——二哥,你怎麼不敲門啊,嚇了我一大跳耶!」
「抱歉,綾綾,有人找妳。」
「找我?是誰?」她放下梳子,納悶的轉過身。
「妳何不自己下去看看?」朱星宇臉上帶著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搞什麼飛機啊?二哥究竟在賣什麼關子?臉上的笑詭異得教人心底發毛。
朱晏綾咕噥著走下樓,打算去瞧個究竟,到底是誰一大清早就擾人清夢。
將門板用力一拉,霍然映入眼簾的竟是那張擾了她一晚,讓她心神不寧的臉龐。
她猛然瞠大眼,「秉鈞?」看見他的剎那,她的心又漏跳了好幾拍。
「不要告訴我妳還在睡覺。」
「有事嗎?」天啊,她的心跳居然驟然加速,彷彿有無數只小鹿在她心裡狂奔。
「妳有空嗎?」
「做什麼?你是不是有不會的功課要問我?」朱晏綾趕緊調勻呼吸,壓下劇烈的心跳。
奇怪,江秉鈞明明沒有什麼改變,為何今天看見他,她心底會浮起一股從未有過的雀躍感覺?
「不是,妳哪只眼睛看過我是用功的學生了?」
他可不是那種會為了一題不僅的問題便跑到老師家去的認真學生。
「那……你怎麼會來找我?」
「陪我去看電影。」
「什麼……」由於過度震驚,她未來得及吞下的口水就這麼卡在喉嚨.
朱晏綾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連忙用力捶著胸口。
「抱歉,你說……什麼……」
「不過是找妳去看電影,有必要嚇成這樣嗎?」江秉鈞挑眉撇嘴,有些不爽她那過度誇張的震驚表情。
「看電影?怎麼突然想找我去看電影?」她順過氣之後才反問道。
「女人,妳很囉唆耶,找妳去看電影還要理由啊?」他濃眉一挑。不悅的睨著她。
「秉鈞,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家裡唸書,準備應付畢業考跟大考啊!別忘了你已經錯過甄試,現在只剩下大考這個機會了,怎麼不用功點?」
江秉鈞瞇起眼。喔,這女人還真把自己當成他的師長咧,每天照三餐耳提面命,念到他耳朵都長繭了。
「閉嘴,停止妳的嘮叨,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擺平,妳不用替我擔心,現在,我只想知道妳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電影。」
「我是為你好耶……」
「要或不要?」他臉色難看的逼近她。
「啊……那我考慮一下。」
「考慮?考慮什麼,走了。」江秉鈞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往外拉。
「等等,我去跟我哥哥說一聲。」這傢伙何時變得這麼孔武有力了?朱晏綾吃力的想掙脫他的箝制。
「不用了,我剛剛已經請示過他,他答應讓妳跟我去看電影。」
「你說什麼?他怎麼可能同意?」
「不用懷疑,走吧。」他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架離家門。
「喂,秉鈞——」她被他硬架上車,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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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院前滿是擁擠的人群,朱晏綾坐在電影院對面的露天咖啡座等江秉鈞,雙肘支著下顎,噘著紅唇,睨了一眼腕表,滿臉不耐煩。
好慢喔。
不是已經開始售票了嗎?
江秉鈞去買票,怎麼這麼久啊?
她已經坐不住了耶。
這兒到處都是雙雙對對、卿卿我我的情侶,在她面前大演刺激養眼的親密鏡頭。
她一個人坐在這裡,實在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雙眼睛往哪兒擺都不對,只好將頭壓得低低的,猛喝咖啡。
忽地,她的眸光不經意的落在一對正從她前面經過的情侶上。
男方身上的背包引起她的注意。
唔,怎麼有人眼光跟她一樣,買了那個背包,那背包背起來果然好看,相信背在暈長身上更好看。
這還真得感謝秉鈞,那天要不是他背了這款背包出來,她還真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如此適合年輕男子的品牌。
不知是什麼樣的人眼光這麼巧與她相同?
她將視線往上揚,然而笑意瞬間凍結在唇邊。
她驚愕地瞠大杏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男子。
學長?
震驚的心仍未恢復,她便聽到學長與他身邊那女生的交談聲。
「你是說,你的背包是那個男人婆送的?」
「呵,看不出她的眼光還不錯,花錢更是阿沙力。我上網查過了,這牌子的背包不便宜,是英國最新竄起的名牌,最少都要五位數起跳。」
「那男人婆怎麼會肯花錢送你這麼貴的背包啊?」那女生不太高興的扯扯他的衣袖。
「她是在白色情人節送我的,妳說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跟你表白啊!你該不會接受了吧?」
「妳當我那麼傻嗎?我只是在她面前做做樣子,瞭解吧?哪個男人會喜歡她那種男人婆,除非是傻子。」
「你不喜歡人家,還好意思收她的禮物?」
「不收白不收啊,尤其是這種名牌禮物,換作妳,妳會拒絕嗎?只要對她微微笑,說些她喜歡聽的話,就常常有意想不到的驚喜,當然不能放棄這樣的好康了。」
原本極好的興致瞬間消失無蹤,朱晏綾的臉色瞬間刷白。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沒想到溫文儒雅的學長竟有著如此醜陋不堪的一面,這樣戲弄她的感情,踐踏她的真心。
她的真心慘遭學長無情的利用,狠心的糟蹋……一股心酸直撲鼻端而來。
望著學長越走越遠的身影,她不管如何努力壓抑這難過的情緒,淚水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朱晏綾,我買了爆米花,妳還想吃什麼東西嗎?我……」
江秉鈞手中抱著兩桶爆米花走來,看到哭得淚漣漣的朱晏綾,他呆愣了下,手中的爆米花隨即一拋,上前扶住她的雙肩。
他慌張地問:「妳怎麼了?剛剛有人欺負妳嗎?」
「沒有……」她迅速轉過身,不讓他看見她哭泣的模樣。
「都哭成這樣還說沒有!」他生氣的將她的身子轉回來。
「我就說沒有啊……」看見他慌張的神情,朱晏綾的淚水掉得更凶。
她掙扎著想背對他,不讓他看見她哭花的臉,偏偏天不從人願,不管她如何使勁地想轉過身,他的兩隻鐵掌依舊緊緊箝制住她的手臂,不讓她逃避他犀利的眸光與質問。
「睜眼說瞎話也要有圓謊的本錢,朱晏綾,妳剛剛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他生氣的暴吼一聲。
看著他一副不逼出一點蛛絲馬跡誓不罷休的堅決臉孔,朱晏綾帶著淚水的臉上滿是苦笑。
片刻後,她才緩緩地道:「秉鈞,我……我……覺得我好傻……」她眼中噙著淚,聲音瘖啞。
「傻?妳現在才知道妳很傻嗎?」
看見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住落下,一副心碎神傷的模樣,江秉鈞心頭就有說不出的不捨,他故意調侃著她,試圖讓她不再傷心。
「你……」
「說說看妳有多傻吧。」他掏出手帕替她將臉上的淚擦去。
「剛剛……」朱晏綾咬了咬下唇。「我看到我喜歡的那個學長……」
肯定是讓她看見了什麼令她心傷的事了。
江秉鈞搭著她顫抖的肩,不著痕跡的將她移向他,讓她僵硬的身子依靠著他.
「他跟我們學校裡的一位學妹一起出來……約會……」
果然,江秉鈞抿緊唇.
「他身上背的那個背包是……我送給他當作告白禮物的……他背著我送他的禮物跟別人約會……
「我聽到他說,只要對我這個男人婆微微笑,說些我喜歡聽的話,做做樣子,就常常有意想不到的驚喜禮物出現……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朱晏綾淚眼朦朧,癟著嘴看他一眼,成串的眼淚又滑落臉龐。
可惡,那個混蛋是誰?
憤恨的怒火油然升起,江秉鈞氣得直想揍人。
「你知道嗎?那天我找遍了整間百貨公司,都找不到適合的禮物可以送他,後來在精品區看到一款跟你那天背的一模一樣的背包,我覺得很好看,所以……買了一個不同顏色的……」
「那個背包花光了妳所有的積蓄,對吧?」
「嗯。但那是其次……我傷心的是……他如此戲弄我、利用我……」她吸著鼻子苦笑道。
可惡,就別讓他查出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否則肯定不饒他!
「你說我是不是很傻?當了這麼久的傻瓜,被他耍得團團轉還不知道……」
「妳應該慶幸才對。」
「怎麼說?」朱晏綾眨了眨充滿水霧的眼睛。
「幸好及早發現啊,不然妳還真不知要笨多久。」江秉鈞惡作劇般用力的揉了揉她的發。
「你這是安慰我還是取笑我啊?」她有些生氣的拉下他的手,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妳真不知好歹耶,難得我同情心大發,更是發揮前所未有的愛心與耐心聽妳訴苦。妳居然說我取笑妳?」他故意對她擠眉弄眼,抱怨連連。
「你的表情好誇張,醜死了!」朱晏綾幾乎被他的鬼臉給逗笑。
「妳不知道我犧牲有多大嗎?嫌我醜?還沒人有那麼大膽子,敢當著我的面說我醜的。」江秉鈞用力捏捏她紅通通的鼻尖。「而且還是一個哭得臉都花了的女人。」
朱晏綾忍不住笑了。想不到眼前這個如此霸氣,從不肯委屈自己的的大男孩會願意犧牲色相逗她笑,不著痕跡的想要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忘卻心傷,這份體貼讓她好感動。
「喂,你這樣批評一個淑女,不覺得過分嗎?」她好氣又好笑的在他胸膛上捶一拳。
「我堂堂一個史上無敵的超級大帥哥,被妳說成那樣,都沒計較了,妳還敢跟我計較,難怪人家都說女人小心眼。」
「是你的形容詞不能入耳!」她不甘示弱的回嘴。
「不要反駁了,這是事實,妳本來就哭得很難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妳是我看過哭相最難看的女人,以後多學學電影明星哭得梨花帶雨,才會惹人憐愛。」江秉鈞像哥兒們似的攬著她已經不再抽搐的肩。
「哼,反正我本來就是男人婆,不需要那麼虛假做作!」朱晏綾嬌嗔的瞪他一眼。
見她終於會跟他鬥嘴,恢復了以往的精神,江秉鈞鬆了口氣,推著她往電影院的方向走。
「走吧。」
「去哪?」
「再去看看有什麼電影好看啊,小姐。」
「電影?啊,我居然忘了我們是來看電影的耶!」她瞠大杏眼。「你剛剛買的那一場已經開演了嗎?」
「妳現在才想起來不會太遲了嗎?電影都已經演到一半了。」他沒好氣的斜睞她一眼。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
「有人哭得死去活來的,怎麼還會有心情看電影?」其實是見她落淚,他整個心都擰了,哪還有那個心思想到其他事?
「喔,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我們趕快去看剩下的那半場吧。」
朱晏綾拉著他往電影院的方向沖,卻被他一把拉了回來,整個身子落入他懷中,一抹充滿男性氣息的古龍水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秉鈞,怎麼了?」她訝異的抬頭看著他。
江秉鈞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的幽光,盯著她半晌。
「你不想看電影了嗎?」她滿臉不解,看著他難以解讀的眼神。
「妳知道我在想什麼嗎?」他略略彎身逼近她。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他怎麼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還有,他的臉幹嘛一直傾向她呀!
「你怎麼……」
他的逼近讓朱晏綾一顆心幾乎快跳出胸口,慌張的盯著他,雙手趕緊抵在他胸膛上,制止他的逼近。
「放心吧,就算妳是男人婆,也會有人喜歡的。」江秉鈞突然說出這句話。
「你……」她秀眉緊蹙,瞇細了瞳眸。
「放心。我會負責的。」
「負什麼責?」他在說什麼啊?讓人摸不著頭緒。
「古代人只要稍有肌膚接觸,就要負責了,而妳之前已經跟我有了那幾乎契合的親密接觸,只差中間卡著礙人的布料,所以,我一定對妳負責到底。」
朱晏綾恍然大悟,記憶迅速回到昨天的意外現場,臉迅速變得火紅,不顧形象地朝他低吼。
「江秉鈞,你給我閉上嘴!」
這傢伙是怎麼了啊?她好不容易才把那道關不掉的病毒程式丟在腦後,打算徹底忽略它曾經出現過的事實,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決定了一件事。」江秉鈞沒有理會她的話,目光緊鎖著她,表情十分凝重。
「你究竟想做什麼?」瞧著他那如此鄭重的表情,她有些心慌,困難的嚥了嚥口水,身子不自主的向後傾。
「當我女友如何?」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