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不可憐 第二章
    「什麼叫作不行?這明明是你自己的事……不管!反正他再找上門,你就回來跟他講清楚……我管你要怎麼講,總之,我是顏楚楚,不是袁尚芬!」

    好不容易花了三天的時間才把袁尚芬在大阪的電話給找到,結果通話不到三分鐘,顏楚楚就氣呼呼的掛掉!

    這三天以來,顏楚楚壓根不敢出門,她莫名不安的逃回羅東老家,透過長途電話,好說歹說的威脅利誘,才迫使袁媽咪說出袁尚芬的聯絡電話。

    袁尚芬倒好,成天不在,還說什麼流產?

    肯定每天不是新宿,就是東京的瘋狂逛街,還扯什麼大阪,明明住在東京市區,快活得像神仙,把所有的苦難全丟給她一個人扛!

    這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幫袁尚芬了,顏楚楚告訴自己,如果她再多幫那妮子一次,她就是豬!

    就在顏楚楚負氣撂下狠氣的時候,手機響了。

    肯定是袁尚芬!

    「喂,我跟你說,你少裝可憐,這一次我是不會再吃虧上當了……」

    「對不起,我是奇彬。」

    奇彬?顏楚楚快速的聯想一下——這個人絕對是詐騙集團。

    「誰?你打錯了。」

    「不,沒有……我……我就是你們說的沒用的東西……小芬的男人……」

    原來是他……顏楚楚差點沒把手機給掛了。

    「幹嘛?袁尚芬呢?」顏楚楚沒好氣的啐罵。

    「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是小芬不能回去,她剛才又出血了,醫生正在處理,我們一直住在東京的醫院,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奇彬哭著向她道歉。

    完了!她剛才是在幹什麼?顏楚楚心想,不過是件小事,她剛才吼那麼大聲做什麼?

    「她怎麼了?」顏楚楚嚇得六神無主,深怕自己的壞脾氣害得好友流產。

    「因為胎兒著床不穩定,小芬暫時沒法起床;我很對不起你,請你別怪小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要怪的話就怪我好了,請你別罵她……」

    電話那頭的哽咽聲讓顏楚楚更急了。「她沒事吧?」

    「不曉得,但她一直吵著要回去,不想拖累你……我拜託你,求求你叫她不要回去,我真的很想要有一個跟她生的孩子……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唉!顏楚楚是完全敗給他們了——一個是多年來惹是生非的麻吉好友,一個是深愛好友且無怨無悔的軟弱男人,而且又是那麼地苦苦哀求,顏楚楚一向吃軟不吃硬。

    「她呢?」歎口氣,她這輩子的幸福就決定於此刻。

    「在病床上。」

    從電話聲聽起來,那沒用的傢伙已經哭出來了。

    「她能接電話嗎?」

    「你還想罵她嗎?那你罵我好了,你儘管找我出氣,她現在的情緒很糟,真的無法承受……」

    「豬啊!我是她的好朋友,難道會叫她滾回來受死嗎?氣死我了,你叫她聽啦!」幾乎是用吼的才能制止奇彬護妻心切的呢喃,但也因為他那股護航的心,讓顏楚楚剛才的詛咒成真,自己成了一隻豬。

    然後,袁尚芬接電話了。「楚……」

    「少說廢話,你給我聽好了,這筆帳等你的小孩滾出你的肚子後再跟你算,你如果敢回來的話,我們的交情就到此為止!」

    電話那頭悶不吭聲,感覺上,袁尚芬正在哭。

    這氣氛讓顏楚楚也跟著揪心起來。「真好笑,不曉得誰才是苦主……好了啦!心情很糟嗎?」

    「嗯,難受死了,這都是報應,我拋棄了那麼多的男人,卻為了一個沒用男人的孩子在受苦、受罪,都快難過死了,也不能下床、也不能走,一直躺著、一直打針,都不敢亂動。」

    聽到花心女的現狀,顏楚楚也不禁替她難過起來。「呵,那麼慘呀?這就糟了,我從以前就一直幫你當狗頭軍師,以後不就比你更摻?」

    這種報應的說法讓兩人都笑了,也知道彼此都釋懷了。

    「那個每天騷擾你的秦什麼的,就算是個報應。」

    「還敢講,全都你害的。」

    之後她們聊了許久,顏楚楚無法像別的好朋友一樣耐心的安撫袁尚芬,只是不停講些惹她笑的話罵她,不過掛掉電話後,顏楚楚又後悔了。

    她幹嘛心軟?

    萬一尹東震又來找她的麻煩……到時誰要來救她?

    「我簡直比豬還不如!」分明是準備找碴的電話,最後卻成了善心人士。

    *****

    「小乖,你怎麼一直待在房裡?有心事嗎?還是遇到什麼難關?工作很辛苦嗎?媽咪早就告訴你別出去工作受氣,乾脆辭了工作回家來,媽咪帶你出國去散心好了。」

    敲著門的媽咪又來關心她的狀況了,顏家的大大小小一概不贊成她外出上班,要不是父親的好友介紹她到銀行上班,她哪能在外頭逍遙撒野!

    「沒事的,媽咪,我只是回來看你而已。」連忙開門,展露出乖巧而賢淑的乖乖女模樣。

    她就是正宗的人前人樣,人後鬼樣。

    因為要討媽咪的歡心,所以顏楚楚在家,簡直比日本女人更乖。

    可在外頭,卻是比流氓還使壞。

    「你沒事就好,下來喝點紅豆湯。」

    「嗯,我還沒講完電話,我一會兒就下去。」對著媽媽撒了個無傷大雅的小謊,顏楚楚有些過意不去。

    「好,別太累了,知道嗎?媽咪永遠張開手歡迎你回家。」

    微笑的點點頭,關上門後,顏楚楚鬆口氣的往床上趴倒,她好不容易才逃出這個完美的家庭,擺脫處處完美形象的淑女狀態,豈能因為尹東震的事而又綁回家來!

    看來,這裡沒法久待,但如果要回到工作崗位,她總得先想個什麼對策來對付尹東震才能回去吧!

    說難聽點,她幫袁尚芬出點子甩掉男人,成效百分之百,沒理由主角換成是她自己,腦筋就使不出賤招吧!

    問題是,沒遇過尹東震這類型的身份,他可是新郎級的輩分……

    「呵,振作、振作,不過就是甩掉男人嘛!何難之有?」伸展四肢、做做體操,顏楚楚決定重新面對難題。

    死不承認自己是那一夜的新嫁娘,對尹東震好像沒啥用處,那麼她該換點新招。

    對,就這麼決定——她得回去……對付他!

    *****

    「在銀行這麼忙碌的時候,你卻連續請假三天?知道上頭怎麼決定嗎?他們決定……」

    翌日,要對付尹東震的法子都還沒想清楚,顏楚楚就面臨了被革職的危機。

    她前腳才剛踏進銀行,後腳就被經理叫來,而面色沉重的經理似乎是想對臨時請假的顏楚楚做出什麼重大處分。

    顏楚楚當然嚇壞了!

    她面色鐵青的凝視著經理,深怕他嘴裡吐出來的下一句是……叫她回家吃自己……一顆心緊揪著不安,心跳愈來愈快,然後嚴肅的經理突然笑了出來。

    「哈哈哈,恭喜你,又為銀行立下大功。前兩天朱經理決定轉換銀行,一直等不到你,差點失去這個大客戶呢!也因此,上頭決定加你的薪,還准許你今天可以好好再休息一天,不過你得先去幫朱經理填寫一些資料。」

    吐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顏楚楚,差點從嘴巴吐出不妥當的字眼出來。

    「謝謝經理。」

    向經理行個鞠躬禮,正準備出去做事,經理卻又叫住她,「等一下。」

    顏楚楚回過頭、走上前,必恭必敬的等著他的指示。

    「其實呢!朱經理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替咱們引薦了一個大客戶。」

    「是嗎?誰?」怪不得經理樂得很,朱經理的春堂企業分明不大,把他拉進來,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大功勞可言。

    「你去了就知道。」經理鬼鬼祟祟的笑著。

    什麼嘛!還搞神秘。

    雖然心裡抱怨,但礙於長官的命令不得不從,顏楚楚沒敢再多問,回辦公桌收拾好東西,並與朱經理聯絡妥當後,與他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

    *****

    一個小時後,顏楚楚依照往例提早十五分鐘到了約見地點,在還沒看到朱經理前,她挑了一本雜誌偷閒的瀏覽,想說等看到他時再趕忙收起來。

    幾分鐘後,朱經理還是不見人影,但卻有個穿白襯衫、牛仔褲的男人從大門處晃進來。

    乍看到他時,顏楚楚立刻有種莫名不安的感覺,等他一走近,她心知不妙,闔上雜誌,瞄了來人一眼,卻沒料到他悶不吭聲的就坐到她跟前。

    「請問……」

    這句話還沒問完,來人的墨鏡一撥開……顏楚楚當下愣住了。

    真是冤家路窄,怎麼又是……尹東震?

    她大大的吞了口口水,心裡防禦的警報聲嘩然響起。

    「先生,我說你認錯人了,我叫顏楚楚,不是袁尚芬,你可不可以清醒點,離我遠一點?」

    雖然顏楚楚想來個抵死不認帳,但她的語病卻讓尹東震感覺不到有趣。

    而當他將她桌前的咖啡取來輕酌一口時,又惹來她諸多的不滿。

    「喂,那是我的咖啡……」

    「你是在介意個什麼勁?你連我的口水都吃過了,還會在乎我喝你喝過的杯子嗎?」

    一抹霞紅瞬間拂過顏楚楚的雙頰,以前,她完全只是袁尚芬的狗頭軍師,只須天馬行空的替袁尚芬出怪主意,攆走無數糾纏的討厭男人就行,她本以為這種事做來很容易;可如今,在她親身加入這個愛情戰場後,才覺得袁尚芬果然是情場奇人,她這個初生之犢似乎有點應付不來。

    「你到底在說什麼……算了,咖啡送你好了,我去別桌坐。」顏楚楚站起身,決定暫時還是用裝傻這一招來對付他。

    沒想到她才站起身,尹東震已出其不意的捉緊她的手腕,雙眼瞇細的訕笑,「我從沒告訴過你我的老婆是誰吧?你怎麼會知道袁尚芬這個人?」

    完了!

    她的不打自招,讓自己陷入困境。

    他沒說過袁尚芬的名字嗎?糟……她死定了!

    不!不成,再這麼下去,不要說是要助袁尚芬一臂之力,就連她自己也會完蛋的!

    反正已經無賴過一次,那麼她就一直繼續裝傻下去吧!

    「誰說沒有,你自己講過,你現在是得了老人癡呆症嗎?說了就忘啊?」雖然想抽回手,但顏楚楚只是更加弄痛自己,「哎喲!手很痛耶!你放開我啦!」

    見他不鬆手,她索性瞪大眼,以為他會就此鬆手。

    可尹東震卻全然無憐香惜玉的心,他既傲又凶的表情讓人看了火大。

    「快放手!不然信不信我會揍你?」

    他聞言一笑,顏楚楚還真不設防的揮拳而上,可那繡花拳很快就被他的大手給包緊,更糗的是,二度被他繞過桌子,將她攬入懷中。

    「哦!你這個人真的很過分……」顏楚楚掙扎著,很想立刻踹死這個色胚子。

    但是……

    「過分的是你們吧?就算要騙一個男人,也不必把他全家一起拖下水吧?既然有膽懷別的男人的種,就應該有膽說服自己的父親取消這場婚事,為什麼要派個姐妹淘來充數?」

    什麼……他……全都知道了嗎?

    好厲害……他是怎麼知道的?是去請FBI出馬?或是派無間道的臥底來調查?

    哦!真氣人!他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你還想繼續裝傻下去嗎?你們以為我是誰?尹東震這名字在情場上也算是家傳戶曉,袁尚芬那點小把戲是唬弄不到我的!」

    看來被耍的人,應該是她顏楚楚才對。

    她老羞成怒的想掙脫他的緊纏,卻是怎麼也無法獲得自由。

    「我原本是不想去參加那場可笑的婚禮,想讓大家都難堪,最好把你也給搞慘。」

    那他為什麼還是去了?顏楚楚是真的很想問,可她的立場尷尬,更何況現在的她還被尹東震給摟在懷裡。

    不過尹東震彷彿能洞悉她的疑惑,自動替她解惑,「可我還是到了,你想問為什麼對不對?」

    顏楚楚的嘴蠕動了一下,卻發現尹東震完全沒對她卸下心防,仍然緊摟住她不放。

    「因為我想揭穿她的假面目,讓我爸媽明白,給他兒子弄了個隨便的女人進門,是一樁錯誤的決定,不過袁尚芬算滿聰明的,居然懂得使出調虎離山之計,也還算是有點羞恥心,沒給我戴綠帽的機會,我可是完全沒想到她會大膽的派別人來對付我!」

    顏楚楚這下子不必再畏首畏尾了,反正事情都被揭穿了。「好吧!既然你什麼都清楚了,那麼放開我,我只是充當一天新娘的臨時演員,收了點袁尚芬的微薄酬謝,有什麼問題,你自己去找她解決!」

    雖然事情被揭發了,但她得把兩人的關係撇得一乾二淨,省得被拖累。

    *****

    「沒辦法。」

    對於這樣的答案,顏楚楚根本無法理解。「什麼叫作沒辦法?」

    她火了,聲音也變大了。

    「因為你是她的背後靈、她的狗頭軍師、她的甩男人顧問、她最麻吉的好朋友。」尹東震總算鬆開了她,可他這一番話像是無形的繩索,重新捆住了顏楚楚的心。

    她狼狽的奔回自己的座位,有敵意的瞪著他,半晌不吭聲。

    可尹東震不容許她用沉默來對抗他。「身份證拿出來。」

    「憑什麼?」

    「叫你拿就拿,少囉唆!」尹東震被她老愛抵抗的動作給惹毛了,在情場上……向無往不利的他,真的無法忍受她的頻頻反抗。「你不拿,我自己拿!」

    「啊,你這個無賴……」

    他搶過她的皮包,將她皮夾裡的身份證取出來。

    顏楚楚的動作慢了一拍,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份證被搶走,更氣的是,望著她身份證的他得意的笑了起來。

    「幹嘛?有什麼好笑的?」

    她搶回身份證,有一點不高興,但已經開始手足無措,不曉得自己下一刻的命運會是什麼?

    「你在害怕。」

    「誰怕你呀!」

    「你的耳朵都紅了,還說不怕?」

    糟!她的弱點一眼就被他給識破,連袁尚芬那個「損」人直到高中才發現她的秘密,沒想到這傢伙一眼就看穿了她。

    「那又怎樣,反正我不是袁尚芬,你拿我沒轍,別人問我,我一概不承認那晚的事。我叫顏楚楚,尚芬是我的好朋友,我那晚在加班,我的同事可以替我作證。」

    看來,她早已有所準備,但尹東震當然沒這麼好打發。「不管你怎麼說,這件事你都得負全責。」

    「我才不用負責,尚芬遠走高飛,你們又還沒登記,根本就不是合法夫妻;再說那晚你又遲到,能見證宴客的人就只有你的家人,你以為我會怕你嗎?」拎起皮包,顏楚楚不想跟他再廢話下去。

    「好吧!你儘管走吧!不過等你一走出這裡,我就立刻撥電話給袁伯父,告訴他袁尚芬和男人私奔,正確的住址應該是在東京的某家醫院……咦?那傢伙叫什麼……對了,叫倪奇彬……」

    原本想走的顏楚楚立刻奔回他的跟前,用手摀住他的大嘴巴,還生氣的壓低嗓音罵道:「你這個卑鄙的傢伙!」

    尹東震一點也不以為住還捉起她的手心乘機親吻了一下。

    「變態!」她氣得收回手,將皮包往桌上一砸,臭臉的坐回原位。

    「哼哼!對嘛!這才不愧是她的手帕交……」

    「少囉唆,你廢話一堆,還不是要我屈服於你,說吧!要我替你做什麼?」一臉的不甘心,連正眼都不瞧他,甚至很想給他吐口水,顏楚楚就這麼沒品的擺架子。

    「很簡單,我要你當救火隊。」

    尹東震的提議讓顏楚楚總算拿正眼瞧他了。「拜託,要找人救火,不會打一一九嗎?」

    尹東震蹙了一下眉,繼而咧口而笑,她……是把他當成殺父仇人了嗎?

    「我不想娶個有孕的女人,更何況播種的人又不是我,我想你應該聽說我爸媽依然不死心的想跟袁家結親,但被我回絕了!而我也在昨天告訴他們,其實我另外有個未婚妻,他們聽完當然是氣炸了,但最後還是願意見見那個女人。」

    「哈哈,那真是太讚了,恭喜你,有了其他女人能使此事圓滿功成,恭喜、恭喜。」顏楚楚那顆懸蕩在半空中的心還真是大大的放下了。

    起半身、彎著腰,拉著他的雙手,誠心誠意的恭賀他,然後拿起包包想要閃人。

    「你不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尹東震被她的反應給惹笑了,這女孩簡直太有趣了。

    「不必了,只要你幸福、尚芬幸福,我也會幸福的。」顏楚楚真的很天真的以為,事情就會這麼莫名其妙的結束。

    然後一句青天霹靂的話,隨著她的喜悅,大大的劈上她的頭!

    「不對,你應該要知道才對,我的新未婚妻的雙親健在,她的父親是羅東的地方紳士,母親則是喝過日本墨水的高貴淑女,她的家庭小康,還有一位哥哥已婚,夫妻是高級知識分子,遠在美國的硅谷上班。」

    這些資料好耳熟,顏楚楚急著離開的步伐愈走愈慢。

    「對了,我的未婚妻也不錯,她是財經碩士畢業,在一家國營事業上班,年紀很輕,工作很賣力,之前交往的對像只有一個,是她大學時代的puppylove。」

    回過頭,顏楚楚的不安感又緊急盤旋在她的上空,一股大難臨頭的感覺正圍繞在她身旁。

    而尹東震不疾不徐的邪笑,他那狡詐的眼神裡若有似無的為她惋惜著,「老實說,我父母早已耳聞過袁尚芬的花情史,當他們知道我的新對像不再是奇怪的知名人士,或是背景複雜的女人時,他們竟然同意我的新戀情,還限我在三天內帶她回家一趟。」

    顏楚楚走回他的面前,眼中是滿滿的疑惑,有點不敢相信剛才的那席話。「你在作……白日夢嗎?」

    輕輕將手背放在他的額頭上,這男人該不會是因為被袁尚芬耍了一次而變傻了吧!

    「沒有,我好得很呢!但你不知道要在豪門之家遊走有多困難,我的家族顯赫,大人們都正經到爆,偏偏生下一個玩世不恭的我,因為我的胡鬧,我爺爺氣到住院,我大伯要派黑道幹掉我,就連我爸都想登報跟我斷絕父子關係,我媽得憂鬱症,我姑姑不理我;再怎麼不經事的我也嗅得到家族的火藥味,所以……」

    輕撫她的手背,尹東震第三次遇到她,雖然談不上喜歡,但他並不討厭她。

    「我總得弄點新鮮事來擺平大家的怒火。」這是他的結論。

    「呵,你在開玩笑吧!」顏楚楚抽回手,緊張的吞了一下口水。

    「我這輩子是很愛開玩笑,唯獨此刻最正經。」他正襟危坐,收起痞子笑臉,裝出很正經的樣子。

    「你剛才說的未婚妻……怎麼我聽起來……有點……」她悄悄的坐在他身旁,要弄清楚事情得先向他示好,讓他心甘情願的說出口。

    「耳熟是嗎?」他輕點她一下。

    她忙不迭的點點頭,兩頰已經紅潤到不行。

    「哦!是這樣的。」他賣了個關於,先喝了一口水,然後很認真的凝望著她。

    「因為那晚的任性,隔天我酒醒了才發現我爺爺住進加護病房,又有黑道分子在門外等我,而我父母也不跟我說話,還有恐嚇電話。你是知道的,結婚前我有調查一下袁尚芬,不小心連你也一起調查了,既然她已經是別的男人的女人,那麼,我別無選擇!」

    這話說得好理直氣壯,但顏楚楚要聽的不是這些。「重點是……誰是你未婚妻?」

    「你是一般家庭出生,不曉得大家族的可怕,總之呢!我利用了一下你的背景,然後編了一下劇情,說我有多愛你之類的,所以才不想結婚,也騙他們說之前的戀情全是媒體炒作,你曉得的,在這方面你應該很清楚,就是隨便編個理由唬弄大人們。」

    顏楚楚被他不正經的回答都快搞瘋了,她的和顏悅色很快就被拉長的臭臉給取代,剛才討好的嗲音立刻成了粗聲粗氣的獅吼聲,「我只想知道,你的未婚妻是誰?你少跟我哈啦別的!」

    看到她的嚴肅表情,尹東震扯了一下嘴,微揚的倚近她,冷不防的抱著她。

    「乖,我會疼你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我,袁尚芬的醜事,我會將它給淡忘的。」

    「誰希罕你疼呀!名字,我要你說出未婚妻的名字。」顏楚楚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性情大發的氣炸了,忙不迭的推開他的輕擁,氣呼呼的瞪著他。

    尹東震氣定神閒的望著她的杏圓大眼,覺得得意極了。「很不巧,楚楚,她也叫楚楚呢!而且還姓顏,今年二十五歲,跟你一樣耶!」

    顏楚楚差點氣絕身亡站在他的面前,等她想通,想狠狠給他一巴掌時,尹東震已經站起身,走離她的視線。

    「尹東震……」

    她氣得想破口大罵,那傢伙卻是一派輕鬆的回過頭,露出可恨的笑臉,「對了,我父母想見你,明天下班後,我會去接你。」

    「誰要去啊!我才不鳥你。」拿起包包,顏楚楚氣急敗壞的走出餐廳,等她攔了輛計程車坐上去後,手機卻突然響起,原以為是上司打來的,沒想到……「Honey,你明天不來我家也沒關係,算我多事好了,袁家在啦,我大概知道,我會帶著興師問罪的心情去見無緣的丈人,拜拜!」

    該死的王八蛋,居然掛她電話!

    顏楚楚氣得回撥過去,等他一接通……「你這個殺千刀的壞男人,等著受死吧!」然後就掛斷了!

    就為了罵這麼一句話,她也把電話給掛了,但掛了之後,她的心竟是前所未有的慌張起來,怎麼辦?

    萬一那個大嘴巴真的一狀告到袁家,那袁尚芬豈不死定了?

    可若救了袁尚芬,把她自己一生的幸福交到尹東震的手裡……顏楚楚的腦中立刻浮現那個傢伙一臉淫賊似的嘴臉,她立刻打消這種善念。

    死道友,不必死貧道!

    這件事不是袁尚芬遭殃,就是她倒楣!

    管他的,反正不關她的事,該做的她都已經盡力了,袁尚芬的姦情若是被長輩們知道,也是袁尚芬自作自受,她一點也不必良心不安。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傳來袁尚芬遠自日本的漫遊簡訊及影片,該死的她竟在這個恰當的時機傳來胎兒超音波的照片,還傳簡訊說檢查過後,總沒事了,之後還……謝謝她!

    顏楚楚望著胎兒的3D影像,一顆心簡直軟到不行。

    但要她因此而假裝是尹東震的未婚妻,辦不到!她真的辦不到。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對,就是要這麼狠心,這一次,她再也不要為了一個什麼爛友情而賣了自己,絕不!

    而尹東震那個死傢伙,就等著被黑道給砍死好了,等他出殯的那一天,她也許會大發慈悲的去送他一程,所以這件事就此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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