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野玫瑰 第八章
    他居然辦得到他所承諾的事

    完成最後一場在浴室的做愛馬拉松之後,野玫瑰氣喘吁吁地倒在床上。如果奧洛夫存心把她累壞,讓她走不了,這次他的確是辦到了。

    雖然轉換‘野玫瑰’與‘妮琪’兩個身分,對她來說早已駕輕就熟,但此時此刻,她再也不想動了。如果奧洛夫臨時打電話給妮琪,要吩咐她什麼事,她也早有了准備,智慧型答錄器會幫她搞定一切。

    就在她全身放松,快要眠去的時候,旁邊的猛男依然精神奕奕,很有聊天的雅興,她甚至察覺到他輕灼的目光灑落在他身上。

    ‘你還好嗎?’他的眼中飽含著滿足,與永不止歇的欲望。

    ‘嗯。’她動手將床單往身上蓋。經過一整天的廝磨,在他身邊,裸體已經有如天經地義,但沒穿睡衣睡覺還是感覺怪怪的……

    他把床單拿開。

    她又一手把床單拉回來。

    他再把床單扯走。

    ‘奧洛夫,你在干嘛?’她想罵他,但嗓音卻因為做愛余韻而變得嬌軟,提不起勁來。

    ‘我要看你。’她橫陳的裸軀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我睡覺要蓋被子,會冷。’她打了個呵欠,手再去拉被子。

    ‘冷?放心,我跟妮琪學了一招。’奧洛夫下床,將室溫往上調。‘你不問我學了哪一招嗎?’

    她閉著眼睛歎氣。‘我討厭床上出現第二個女人的名字。’

    ‘為什麼?’他故意問。

    野玫瑰翻過身,認真地看著他。‘難道有我還不夠嗎?’

    但她既是野玫瑰,也是妮琪啊!他知道自己撩得她心煩意亂了,暗暗覺得好笑,卻不戳破她。

    ‘我有你當然就夠了,但從別人身上學來的好點子,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分享啊!’他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她瞪了他一眼。他是真傻還是裝傻?都跟他說了,床上別提起別的女人,他還不聽!‘說吧,她能有什麼好點子?’

    ‘以前我在屋裡很隨性,沖完澡,包了條浴巾就出來了……’

    她振作精神,要演戲就演個全本吧!‘你浴巾包到哪裡?’

    他賞了她一記古怪的目光。‘想也知道,不可能像女人一樣圍到胸前吧?’

    她瞇起眼。‘所以,你只圍著臀部?’想到那時自己是何等尷尬,現在還要親口聽他說起這段事,真是嘔死了。算了,豁出去跟他演到底

    他不怕死地點頭。

    她瞇著的眼縫射出一道死光。‘只蓋住重要部位?’

    看著她冒火的眼睛,他的心情還蠻愉快的。‘差不多。’

    他回想了下,那時他還不知道妮琪就是野玫瑰,居然就這樣大刺刺地半裸著出現在她面前。算一算,這甜頭她可吃得比他多

    ‘我要回去了。’野玫瑰氣得就要爬起身。

    ‘等等。’

    ‘你跟妮琪比較合拍,你的裸體,她全看光光——’

    他插嘴道:‘她沒看過專屬於你的部位。’他眨眼暗示。

    ‘你敢發誓,你的浴巾從來不曾滑掉過?’算帳的時候到了

    ‘沒有。’他有預感,她一定會氣壞了。

    說謊!說謊!他在妮琪面前掉過一次浴巾,全靠妮琪臉不紅、氣不喘地別開眼,酷酷地把浴巾遞給他,才化解尷尬。

    她火氣更大地瞪他。‘你這麼篤定?你都用三秒膠把浴巾貼在屁股上?’

    ‘好吧,就算有好了。’他拚命忍住笑,想靠過去親親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但妮琪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她還故意把空調溫度降低,就為了逼我穿上衣服。’

    ‘哼!’

    ‘現在我沿用她那招,把室溫調高,你就不用蓋被子了。’

    ‘喔。’她聽完不怒反笑。‘好吧,這是你的決定,不要後悔。’

    說完,她躺下來,尋找最舒服的入眠姿勢,嘴角滿是笑意。

    奧洛夫警敏地察覺到不對勁。‘你該不會想趁我睡著時,重施故技溜走吧?’

    ‘不。’她打了個呵欠。‘我被你累壞了,我要睡到明天早上,你得幫我放洗澡水,還要幫我按摩,但不要指望我做早餐。’

    ‘那……你不生氣了?’她乍起乍落的情緒讓他直覺有蹊蹺。‘什麼叫做“這是你的決定,不要後悔”?’

    她懶洋洋地翻過身,背對著他,從背部到玉臀的優美弧度誘人極了。

    ‘比起裸睡嘛,我比較喜歡蓋被子,尤其是兩人份的被子,因為臨時想“做什麼”都可以。’她哼了哼。‘不過調高室溫也行,到時候熱到流汗,就算你“興致勃勃”,也請恕我不“奉陪”了。’

    睡覺去!她快快樂樂閉上眼睛。

    不多時,她感覺到床面一陣輕晃,奧洛夫把搶來的被子蓋在她身上,然後下床去,把室溫連降好幾度,甚至比原來的溫度更低。

    算他上道!她主動依偎在他懷裡。

    ‘這次算你贏。’他咕噥,抬起腿包夾住她,與她緊緊糾纏。

    ‘不。’她抬臉努了努他的鼻子。‘讓我好好睡一晚,明早你就會是最大的“贏家”。’

    隔天,野玫瑰果然實踐了她的諾言。

    雲收雨歇後,野玫瑰起身著裝,准備離開。

    奧洛夫雖然明知這是短暫的分離,也許半個鍾頭或一小時後,她就會換個面貌再回來,但送她踏出門依然有著依依不捨的感覺。

    ‘你還會來見我嗎?’他問‘野玫瑰’。

    她嬌笑。‘你為你自己的“表現”打幾分?’

    ‘滿分。’他可不容人質疑他超強的‘馬達’,特別是她。

    她點點頭,伸手圈住他的後腰。

    ‘我的感受也是滿分。’她偏著頭看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他還不習慣被人誇贊,但她會幫他適應的。‘既然是滿分,我為什麼不會再回來“光顧”呢?’

    ‘這是你說的。’他低頭給她深深一吻。‘如果你沒回來“光顧”,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把你逼出來的。’他會叫‘妮琪’當場變身

    ‘逼’?為什麼要用這個字眼?野玫瑰心中打了個突。

    ‘對了,這次你該不會再派人來追我了吧?’她問。

    他搖搖頭。‘我會等你“自己回來”。’他一語雙關。

    野玫瑰狐疑地看了他好幾眼。他是不是看穿了些什麼?為什麼每句話都好像別有深意

    ‘我覺得,你有點怪怪的。’她探問。

    他坦然直視她的眼睛。‘怎麼個怪法?’

    ‘話中有話。’她也直言不諱。

    這是當然,他正在整她嘛!他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想太多了,只要想著我就好。’

    是這樣嗎?哼,反正等她換回妮琪之後,再來采查他到底哪裡怪好了。

    ‘再見。’

    ‘早點回來見我。’他微笑著,又一語雙關,目送著她離去。

    不知道為什麼,望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他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仿佛她會一去不復返。

    他關上門,笑自己多心。或許是他很少見到野玫瑰離開的背影,才會興起融合不安、不捨與憂慮的情緒。

    沒事的,反正過不了多久,妮琪就會回來了。

    當妮琪回來了,也就等於野玫瑰回來了。

    然而,過了幾個小時,妮琪並沒有‘巧合’地回來。

    她到底又繞去哪裡晃了?奧洛夫相信她一定有些易容換裝的事必須解決,但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就是不見妮琪。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打了妮琪的手機。

    線路一接通後,他立刻拿出老板的口氣,不耐地道:‘你混到哪裡去了?妮琪,馬上回來!’

    接通的另一端,傳來了熟悉的冷笑聲。

    ‘狂歡完了?奧洛夫?’那是女人的聲音,但絕對不屬於妮琪或野玫瑰。

    一道涼意從腦門順著脊柱貫穿全身。‘你為什麼會接這通電話?’是訊號被攔截、基地台被駭,還是……他不敢想像,最可怕的一種可能。

    ‘我無意中拿到這支手機,它響,我就接了。’瑪德琳夫人怪笑一聲。‘知道你有了愛人,真是讓我寬慰啊!’

    ‘我不想跟你討論我的感情生活。’

    ‘但我很有興趣讓你知道,當你有了在意的人,我對你的折磨就可以擴大成兩倍。’

    老天,這就是他最不希望發生的狀況,但它發生了

    問題在於,瑪德琳知不知道野玫瑰跟妮琪是同一個人

    奧洛夫深吸一口氣,小心地問:‘妮琪人呢?’

    她不答,繼續笑。‘知道你被女人擺了一道,我真是高興啊——這下子,我可以讓你痛苦至少三倍以上。’

    瑪德琳知道。她知道野玫瑰就是妮琪,但她以為他不知道。

    他全身僵硬,進入備戰狀態。‘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的保鑣妮琪呢?你的性感女神野玫瑰呢?是不是同時消失了?’

    ‘你對“她們”做了什麼事?’他悲憤吼問。

    他知道瑪德琳的脾氣,他表現得愈受傷,她的心情就愈爽快。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用復數來形容一個女人。’

    他裝出驚惶失措的聲音。只要讓瑪德琳以為她得逞了,相信他被兩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並且痛苦得很,她就會感到開心。

    或許她會因此放松戒備,就不會用太狠的手段去對付野玫瑰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失去控制地問。

    ‘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吧!’她說出一個地名,聽起來像遠在荒郊野外。‘我要你開車去,到達之前,先去加油站,將車子加滿油。’

    她想炸死他,他懂。加滿汽油代表她想要連骨帶肉,將他燒得精光。

    ‘你的話似乎在暗喻她欺騙了我!’他發出有如困獸般的嘶吼。

    ‘欺騙就是背叛,她背叛了你對她的信任,就像威廉背叛我一樣,在外頭生養了你。’

    奧洛夫爆出一串髒到了極點的下流話,瑪德琳得意地大笑。

    ‘不必擔心,我沒有殺了你的女人,你還有最後報仇的機會。’

    ‘叫她在那裡給我等著,我馬上到!’

    ‘歡迎來到地獄,奧洛夫。’瑪德琳陰森低語。‘我是多麼高興,能讓你嘗到相同的滋味。’

    當奧洛夫駕著車子,沖進那棟廢棄工廠的時候,門口突然被兩塊巨大的石塊給堵住了。

    野玫瑰——不,野玫瑰與妮琪的‘綜合版’正被綁在一根柱子上。

    工廠裡一片漆黑,唯靠車燈才能照亮內部。

    野玫瑰絕望地看著他跳下駕駛座。完了,她穿幫了,以最可恥、最難堪的方式穿幫了。

    她甚至不敢叫他,眼神只敢在地上游移。

    奧洛夫大步跨了過來。野玫瑰看起來……很不好,她穿著妮琪的標准配備,真皮外套,黑色背心,貼身牛仔褲,卻素著一張臉,沒有黑壓壓的眼影。而她的腳踝,系著他送給野玫瑰的鑽石踝煉。

    一切昭然若揭,瑪德琳要他用眼睛確認,野玫瑰就是妮琪,妮琪就是野玫瑰。

    他湊近她,在她耳邊小聲問:‘你知道怎麼搜尋竊聽器或監視器嗎?’

    她傻了傻。難道他不想先對她翻臉嗎?‘我……’

    ‘有什麼話等一下再談,先確認這裡沒有人監視。’奧洛夫堅持。

    她點點頭。

    奧洛夫助她脫困,然後為了隱匿行蹤,而將車燈關掉;野玫瑰則繞了整座廢棄工廠一圈,隨地撿起石塊,准確地將幾個監視器擊下,並打開皮衣的拉練扣,取出一管超迷你電子裝置。

    這個裝置是史東發明的,啟動時,足以干擾附近的電波,就算還有沒清除到的監視設備,也無法將訊號傳送出去。

    ‘都清除掉了。’她緊繃地說,因為被他當場看穿了妮琪與野玫瑰是同一個人,而心情忐忑。

    他會生氣嗎?他會爆怒嗎?他會像瑪德琳所轉述的那樣,對她大吼大叫、永不原諒嗎?野玫瑰再也沒有任何一刻比此刻更擔心,她緊抓著皮衣衣襟,僵硬地站立著。

    奧洛夫檢查第二遍後,在門口處發現一個已經在倒數計時的炸彈。

    瑪德琳很慷慨地給了他三個小時,話說回來,她之所以這麼慷慨,就代表她一定有把握除掉他。

    這是預料中之事,他穩健地走回她面前,終於可以放心地說話。

    ‘你還好嗎?’他低著頭,審視著她狼狽的樣子。‘瑪德琳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他的聲音嚴肅而緊繃,讓她更雖受。

    ‘沒有。’

    ‘沒有就好。’他將她擁進懷裡,感覺到她的哆嗦。‘你在害怕?她是怎麼抓到你的?’

    ‘她說,她已經暗中觀察我很久,早就知道野玫瑰跟妮琪是同一個人,所以趁我換裝的時候,帶了幾批人來逮住我。’她木然陳述,等著他火山爆發。

    ‘他們傷了你嗎?’他在黑暗中撫摸著她的臉,仔細嗅聞,並沒有帶血的氣味。還好!他松了口氣。

    ‘他們比一般人更難纏,我猜他們是受過精銳訓練的傭兵,我打退了兩隊人馬,第三隊再出來的時候,我就沒有辦法抵抗了。’

    他為什麼要淨問這些小細節?她已經承認自己在換裝了,難道是他太遲鈍,所以才聽不出來?不可能,奧洛夫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能打退兩隊人馬已經很厲害了。’他扶她坐下,旋開帶來的手電筒。‘我早知道,能利用將毛線帽甩到對手臉上的空檔,撿眼鏡又旋身給人一腿的妮可,絕不是省油的燈。’

    ‘……妮可?’她訥訥重復一遍。‘你……知道?’

    他點了點頭。‘夏綠蒂.妮可.安德遜,是你對嗎?’

    ‘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干媽已經將一切過去都為她抹煞了啊

    ‘我就是知道了。’

    ‘那你也早就知道我是野玫瑰,同時也是妮琪?’她震驚又不信地瞪著他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正想回答,但她不給他回話的機會。

    ‘這就是你昨天一直對我說話古裡古怪的原因,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她的擔憂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爆烈的怒氣。

    ‘你害我在這裡忐忑不安,你害我擔心你感覺被騙而生氣,結果原來你才是最大的贏家,你把我要得團團轉!’她用力捶他。‘你還故意挑起野玫瑰跟妮琪之間的心結,想讓野玫瑰吃醋,我看你玩得很樂嘛!’

    奧洛夫捉住她的雙手。她使的勁兒大,池不怕被打痛,但她打久了,自己也會痛啊

    ‘小姐,你是真的騙了我。’他噙著笑意,緩緩說道。

    ‘你說,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想到自己精心的安排在他看來就像大戲一場,她就惱火。

    ‘其實,我本來不會發現,只能怪你經驗太少。’他吻了吻她打紅、打熱了的掌心。

    ‘經驗少?我的經驗還算少?’她偷遍了歐洲、美洲,接過的任務不下數百件耶

    ‘你只有和我做愛的經驗。’

    來不及上象牙白底妝的她,自然蜜色的臉頰變得紅通通。

    ‘這關做愛什麼事?’她低聲咆哮,掩飾內心的窘迫。

    他盤著腿,輕輕把她的臉扳過來,面向著他,握住她的雙手。

    ‘那天你溜走,我叫妮琪去追你,等我找到妮琪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

    ‘你在那一天,同時吻了我跟妮琪。’語氣很怨懟。

    ‘那是因為我要確認。’他順了順她來不及整理好的卷發。

    ‘確認什麼?’

    ‘我說過,我在妮琪身上,聞到了野玫瑰的味道。’

    ‘我跟你說過,那是我們打過架的關系,你為什麼不信?’這套說詞已經綽綽有余。

    ‘但我同時也在你身上聞到另一種香氣,這是我為什麼要吻妮琪的緣故。’

    ‘什麼香氣?’

    ‘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在床上吃了什麼嗎?’

    她下意識地回答:‘草莓、蜂蜜、粉紅香檳……’可惡,居然是這些東西出賣了她

    ‘對,我在妮琪嘴裡嘗到了這些味道。’

    ‘不要臉!萬一妮琪不是野玫瑰,看你要怎麼辦?’她氣得捶他一拳。‘隨便亂吻人就是不對!’

    ‘我不隨便,我握有決定性證據。’他神秘微笑。‘那是你壓根兒沒想到的證據,所以忽略了。’

    ‘我對自己的易容術是很有信心的。’

    ‘但你卻是性愛國度的雛兒,你不知道我在你頸後留下了吻痕。’

    野玫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吻痕?’

    她居然敗在吻痕上,當初她真的沒想到

    ‘所以,你是從那個時候知道我們是同一個人。’是她漏了餡,這實在不能怪他,可是……呃啊,氣死她了,一代英名全毀

    ‘那妮可呢?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時你喝得醉醺醺,不可能記住太多妮可的事。’

    ‘妮可是我察覺到你對惡魔之心充滿了恨意與憤怒之後,翻查當年的資料,請人調查,才一一連接起來的。’

    ‘唔。’她稱贊得很不情不願。‘這點不能算你太聰明,畢竟妮琪是妮可的小名,我留下的線索太多了。但你能從當年的新聞報導看出端倪,算你厲害。’

    ‘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非要得到惡魔之心不可?’

    她娓娓道來:‘簡單來說,我的父母是被陷害的。當時豪帝已經在破產邊緣,便想利用他的心腹,也就是我的父親,策動一個計畫。他老實告訴我父親,他就要宣告破產了,但他不甘願就此沉寂,所以要求我父親帶著我母親,我和惡魔之心,先到豪帝的別墅去等他。’

    說起往事,她像是在說一個無關自己的故事。畢竟當年的平凡小女孩與如今的艷賊野玫瑰,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了。

    ‘然後,他派了殺手在路中伏擊我們。或許是我母親早有預感,因此在車子被撞的第一刻就告訴我,萬一車子停了,我必須跑到沒有人看到的地方躲起來——也因為這樣,我目睹了父母的死亡。’

    奧洛夫忍不住將她抱進懷裡,為她冷漠的陳述感到心疼。

    ‘注意到你的惡魔之心上有道缺痕嗎?那是車子被撞擊第一次,惡魔之心從我手中滑落而撞掉的缺痕。我只來得及撿走那個小小的缺角,來不及撿走整個惡魔之心。如果我當時撿走了它,你也不至於被瑪德琳夫人套上這恐怖的項圈。’

    然後,她簡短說明了之後被丟到英國,因緣際會被羅蘭夫人收養的經過。

    ‘你呢?你又為什麼跟瑪德琳夫人結下深仇大恨?’

    ‘很簡單,我的父親是她的丈夫,因為外遇而有了我。她恨我,我是她畢生的恥辱,我的存在將提醒她及所有的人,她是個被丈夫拒絕的女人——即使她有權又有勢,但她仍然被拒絕了。’

    提及往事,他的口氣也淡然。

    ‘所以,她讓我活在孤立無援又充滿敵意的環境,想辦法把我整得慘兮兮是她的生活重心。在她毒殺父親前,承諾會給我一筆遺產,惡魔之心和隨時可能爆炸的高科技項圈,就是她特地為我挑的“遺產”。’

    ‘這個過分的女人,’野玫瑰激動地罵,氣得渾身發抖。‘我們快想辦法出去,我幫你去偷她的命!’

    奧洛夫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他拉她起身,走到倒數計時的炸彈旁,指給她看。

    野玫瑰倒抽一口氣,撲到炸彈旁,用手電筒照了又照。

    炸彈被固定在地上,根本搬動不得,倒數讀秒跳個不停。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至少她可以用手表通訊器對外求救。

    ‘今天,她是鐵了心要殺我,所以設置了兩個爆炸裝置,一個在我身上,一個在地上,她還叮囑了我把車加滿油才來。’他的神情很平靜,平靜得讓野玫瑰害怕。‘你也檢查過這座工廠,知道沒有任何通道可以出去,出口也已被堵住了。’

    ‘一定有辦法的。’她固執地說道。

    ‘對,有辦法。’出乎她意料的,他點了點頭。‘只要在離固定炸彈遠一點的地方炸開另一個出口,就可以開車沖出去了。’他早已想得周全。

    ‘但我們沒有另一份炸藥。’野玫瑰提醒他,說完隨即醒悟過來。‘不,你別想做傻事!我不准你稱遂了那個壞女人的心。’

    奧洛夫低下頭來,吻著她發顫的唇,野玫瑰緊緊扣住他的雙手,不讓他采取行動。

    ‘聽著,我要你走到最遠的那一端去,那邊有個掩蔽物,我要你躲在裡面,把自己蜷起來,護住頭部。’

    ‘不要!’

    他不理會她的拒絕,繼續說:‘等另一個開口炸開之後,你就可以開車沖出去了。’

    ‘我說了不要!’她拽著他的手尖叫。

    ‘我答應瑪德琳,到加油站加油,但其實我只加了半滿的油,已經夠你離開這裡。這輛車是改裝過的,鋼板與玻璃都強化過了,就算炸出的開口不大,你也可以沖撞出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緊緊抱住奧洛夫。

    只要她不離開他,只要她不松手,奧洛夫就不會解開項圈。

    ‘我跟你一起被困住,就要跟你一起逃出去。如果逃不出去,我就跟你死在一起,你不能丟下我不管。’

    ‘我愛你,野玫瑰。’他擁抱著她,感受到她嬌軀的抖顫。

    ‘我也愛你,所以你不能叫我走。’

    ‘你對我的意義,遠大過於在巴黎這段時間。’他吻著她的指尖,帶著虔誠的態度。‘你不會知道,你對我有多大多深遠的影響力。’

    ‘那就讓我運用那些影響力,說服你讓我留下來吧!’說完,野玫瑰不認輸的個性又抬頭了。‘不然,我們一起逃出去。’

    ‘我不會跟你一起逃的。如果瑪德琳發現我伺機逃了,一定會馬上按下遙控器,你跟我在一起,只有死。’

    她抬起下巴,固執得讓他不知如何是好。‘死就死,只要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要你跟我拚搏。’

    ‘聽我的話,快走——’

    野玫瑰抬起臉,眼中有著倔強的光芒。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隨便你想炸死自己也無所謂,反正我就坐在定時炸彈旁,時間到了我一樣會粉身碎骨。’

    說著,她就松開對他的鉗制,一步步走向定時炸彈,席地而坐。

    老天,他該拿這個女人怎麼辦?難道她不能順從一些、聽話一些嗎

    兩人默默對峙了約有一世紀那麼長的時間,奧洛夫終於認輸了。

    讓她坐在定時炸彈旁,時間一到,她必死無疑,而野玫瑰一旦下定決心就會貫徹到底。如果他要她活下去,逃是唯一的辦法,而且是要快快地逃。

    他走向她,伸出手。‘上車記得系安全帶。’

    她抬起小臉,露出他所見過最美最美的笑容。

    ‘出去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拉起她。‘去哪裡都成,寶貝。’

    ‘准備好了嗎?’奧洛夫問。

    野玫瑰神情凝肅地點點頭。

    他們已經找到一堵最薄的牆壁,車頭對准了牆壁,奧洛夫一手撈過野玫瑰,深深吻她,就像要吻進她的靈魂深處,烙下永恆的印記,之後隨即催動油門。

    ‘祝我們好運。’他放掉煞車,整部車像箭一樣沖了出去。

    一瞬間,兩人都屏息以待,第一關是生是死,就在眼前

    直到奧洛夫順從直覺地轉了下方向盤,切進車流,才發現他們已經沖出廢棄工廠外。

    奧洛夫平穩又快速地駕駛著,幸好強化鋼板與玻璃都發揮了作用,雖然車身凹陷損毀,但車體運轉如常。

    野玫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快快快!我們要到史東的實驗室。’她報出地址。

    ‘史東?’

    ‘他負責研究如何解開你的項圈。’

    她的心跳得奇快無比,手指與奧洛夫未握住方向盤的手緊捫著。車上明明配備的是電子鍾,但她卻神經質得仿佛聽到了秒針滴答聲。

    項圈隨時會爆炸、項圈隨時會爆炸……

    ‘這種日子我連一分鍾都過不了,你怎麼可以忍受這麼多年?’盡管時速驚人,但她仍覺得車子仿佛在牛步。‘你怎能忍受下一秒隨時都會變成碎片的生活?’

    ‘我曾因此頹廢過很長一段時間。’奧洛夫握著方向盤,也許是死到臨頭,反而更能鎮定。

    ‘你怎麼能做到如此泰然自若?’她望著他的側臉,簡直不敢相信。

    ‘記得我剛剛說過你對我的意義,遠大過於在巴黎這段時間嗎?’他微微一笑。‘那是因為我在五年前,認識了妮可。’

    ‘妮可又沒有為你做過什麼?除了潑了你半杯啤酒。’

    ‘不,她是第一個關心我的人。她怕我感冒,她的眼神很真誠,讓我感覺到她真的在為我著想。’

    野玫瑰偷吐了下舌頭。她是真的為他著想啊!因為那時迫切想取下他的圍巾,看看項圈……不過,還是別告訴他,繼續讓他誤認好了。

    ‘後來你離開以後,我又痛痛快快地干了場架,幾乎三天起不了床,不過也把所有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那一定很痛。’她縮了縮。要是早知道兩人日後會有親密交集,她一定不會不顧義氣地跑了。

    ‘很痛,卻很有啟發性。我突然發現,一直以來,我都處在挨打的局面,我讓瑪德琳支配我的生活。那次打架讓我意識到,該是我揮拳的時候了。’

    一場架就能讓他得到這麼大的啟發?‘但你消失了好一陣子耶!’

    ‘那是段不輕松的過程,我必須瞞著瑪德琳,存錢、投資。如果讓她知道我在累積身家,就是會重演歷史,我又會被不明歹徒襲擊,所有值錢的財物——除了這個奪命項圈以外,全部被搶走,然後又回到一無所有的地步。’

    ‘你熬過來了。’她既心疼也驕傲。

    ‘卻依然受制於人。’

    ‘很快就不再是了。’她捏了捏他的掌心。‘我們會有辦法的。’

    他微微一笑。

    ‘我們會有辦法的。’她重復一遍又重復一遍。‘因為現在不再是你一個人孤軍奮戰,你有我。’她說著說著:心頭的激濤也逐漸穩定下來。

    ‘不怕了?’他早把她的焦慮看在眼底,設法開釋。

    她想了想,搖搖頭。‘就算這一刻項圈爆炸,地球毀滅,我都不怕。’

    ‘為什麼?’他溫存地笑。

    ‘因為我們在一起。’她輕聲說,愈來愈堅定。‘我們在一起。’

    ‘對。’

    奧洛夫緊扣她的手,用力踩下油門,疾駛而去。

    在這分秒必爭的一刻,他們的心是結合在一起的,分拆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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