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略微涼爽的夏日午後,光心、小羽心和她全在山崖邊的石南花丘上,曬著溫暖的太陽!
「靜言你看,那邊樹上有一顆紅色的果實,好漂亮上夏光心看著山崖邊唯一一棵樹上的果實,那鮮艷的紅在湛藍青空的陪襯下顯得特別亮麗誘人。「你知道那是什麼果實嗎?」
「不知道。」曲靜言順著夏光心的視線也看見那顆果實,但卻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只不過是一顆紅色的果子嘛。
雖然曲靜言的回答是冷淡的,但夏光心卻突然有種想摘下它的衝動。
「我好想要哦,靜言,你可以幫我摘嗎?」她臉上掛著略微嬌寵的甜笑。「我想把它拿給子曜看。」
夏光心的要求立刻將曲靜言嚇住。
那棵樹是向著懸崖外生長的,而那顆果實正好掛在懸空的高崖上,上去摘不等於自殺嗎?
「好……好高耶……我不敢……」她嚇白了臉,頻往後退。
夏光心就是那種想到什麼就要什麼的千金大小姐,對於要求別人替她做危險的事,是一點也不會覺得不應該或歉疚。她那美麗的甜笑看來像天使,事實上卻是惡魔的化身,而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雖然都曉得她有些驕縱成性,但每個見到她的人都會被她的美麗所吸引,只說她漂亮得像個天使!
聽見曲靜言的拒絕,夏光心漂亮的笑容立刻垮了下來。「膽小鬼,那我自己摘!」她瞪了她一眼,就主動攀爬上樹。
「光心不要,好危險!」見夏光心整個身體已經掛在懸崖外,曲靜言臉色蒼白地大叫。如果光心有個萬一,她一定會遭到責備的!
曲靜言突來的尖叫聲讓夏光心腳下一滑,連碰都還沒碰到那顆果實就失去重心地踏了個空,只用兩隻手臂緊緊地攀住樹枝。
「啊——救命……靜言快救我,」看著腳下懸空的深谷,夏羽心驚慌地大叫,淚水汪汪地望著嚇壞了的曲靜言。
「姐姐,羽心來救你!」一直在小丘另一頭摘石南花的羽心,在聽見了尖叫聲後立刻跑了過來,而就在發現光心姐姐吊在樹上時,她小小的身子馬上奮不顧身地也往樹幹上爬,企圖以她微薄的力量拉起比自己重一倍以上的姐姐。
「羽心,救我、快救我!」看見羽心,夏光心幾乎失去理智地叫著,完全沒想到羽心小小的身體與力量根本不可能拉得動自己。
「姐姐別怕,我會把你拉起來。」羽心繼續往樹梢移動,此時在她眼前的只有光心姐姐一個人,所有什麼危險、可怕她全不在意,小小的心靈中只是充滿著一定要把光心姐姐拉起來的念頭。
「羽心……羽心,我快掉下去了,快一點……」
「姐姐,我要抓住你了啊!」
就在羽心小小的手伸出去時,夏光心突然慌亂地一把捉住了她,並且奮力地拉住她小小的身體,企圖讓自己能夠再重行攀回樹上;但這一用力不但沒讓她更牢地攀住樹幹,反而將羽心拉下了樹,往崖底墜落。
「啊——」眼看著這可怕的一幕,曲靜言完全嚇傻了,只是不停地尖叫,然後呆看著夏光心的手再度漸漸支持不住地自己往下滑。
就在這時,一個敏捷的身影從曲靜言身旁劃過,帶起一陣風。
閻子曜遠遠地就看見了羽心自不量力的行為,他飛奔而來,但卻眼見光心一把將她從樹上拉了下去,只見她小小的身子直直地往懸崖墜下,他就連喊的時間都沒有,在那一瞬間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子曜,快救我——」見到飛奔而至的人是閻子曜,夏光心立刻哭喊了起來。
「羽心!」他像是完全沒見到夏光心般地衝至崖邊向下大吼,但很快他就發現她的衣服被勾在一棵凸出崖壁生長的樹上,岌岌可危。他立刻捉住崖邊堅韌的蔓草,並盡力將身體向下探。
「子……子曜哥哥,姐姐她……」聽見叫喚,羽心緩緩抬起頭望著他,可她叫的卻不是救命,而是顧念著自己的姐姐。
「你別動!」看見她輕微一動,那棵還很弱小的樹立刻發出將要斷裂的聲音,閻子曜立刻大吼阻止。
「子曜——」見到閻子曜竟不顧自己,只是一心要營救羽心,夏光心哀戚地叫了一聲,手再也支持不住地滑開了樹枝向下墜落。
「光心姐姐!」在夏光心掉落時,羽心小小的手想也沒想地就伸了出去,想捉住從眼前下墜的夏光心,而就在她捉住光心衣角的瞬間,她整個人也從後被閻子曜有力的手臂一把抱住。
「姐姐——」她尖喊,睜著大眼望著夏光心向下墜落,然後看著她的身體一路碰撞凸出的崖壁,最後以可怕的模樣摔落在谷底。
閻子曜也同樣目睹了這一幕,但他只是將手中的羽心抱得更緊。
「啊!姐姐、姐姐……光心姐姐——
她不會忘,一輩子不會忘記光心可怕的死狀,以及羽心哭得昏過去前的哭喊聲,還有——閻子曜幾乎完全不理會更光心、只顧著羽心安危的舉動。
那之後,羽心就發了高燒,夢中囈語不斷,在加護病房中住了一個星期之久,幾乎不治。可是當她清醒過來時,卻完全忘記了有關夏光心所有的一切。
曲靜言望著窗外,再度深吸一口煙,那場意外的記憶從未自她腦海中抹去。
「為什麼我會不記得?我不該忘記的……」夏羽心在一陣沉默後緩緩開口,此時她的眼中竟沒有半滴淚水,但她向來晶亮的黑眼瞳卻是無神得可怕,就像一個連生命都不想要的人般空洞無神。
「醫生說你是驚嚇恐懼過度,自動從記憶裡刪除了這段可怕的回憶。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你是天生的千金大小姐,受不得任何驚嚇,只要是對你有害的記憶你就會自行刪除,所以你才會活得這麼快樂,搶了姐姐的未婚夫也一點都不知情。」看著她蒼白得嚇人的臉龐,曲靜言尖銳道。
雖然說夏羽心害死夏光心的事完全是捏造的,但她從此在記憶中刪除夏光心卻是不爭的事實。那種可怕的墜崖畫面實在不是一個四歲大的小女孩可以承受的,而當時醫生則極力建議大家配合她失落的記憶,不要再觸動她脆弱的心靈。
「自行刪除有害的記憶………」夏羽心喃喃地重複。「像假的一樣,聽起來就像電影的故事情節,一點也不像是真實的事。」
原來,她竟是這麼任性的人,害死了自己的姐姐,還搶了子曜哥哥……
不過沒關係,她不會讓她自己這個殺人兇手得到原本該屬於光心姐姐的幸福,更不可能厚顏無恥地接受子曜哥哥的關懷,她就連當替代品的資格也沒有。
一直以來,雖然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但從未想過自己會是這麼可惡的人,總覺得自己的迷糊頂多是週遭人的小小笑話罷了。但如今,這一切都崩毀了,在所有幸福生活的背後,原來有這麼一段罪惡的過去。
所有的人都原諒了她,但她不會這麼輕易原諒自己的!
「對你這千金小姐來說當然像故事,反正世上所有的悲傷與不幸在你看來,全該是電影或小說裡才會發生的事。」曲靜言依然沒有放下尖刻的言語刺激。
那時的事當然像電影裡的情節,但不是她所捏造的那一部分,而是當時只有四歲的夏羽心竟會有這麼美好無懼的心,可以不顧一切地去救夏光心,就連一分猶豫也沒有。
為什麼,世界上有人可以美好到這程度?
不只是外表美麗,就連心地也是萬中選一的純善!
「言姐姐,你很恨我是嗎?」聽了曲靜言尖銳的言詞,夏羽心依然沒什麼情緒起伏地問。
她明顯地感受到那股恨意;那種恨,透過言語和目光讓她覺得全身都好疼痛。
但言姐姐恨自己也是應該的,因為光心姐姐可能是她的好朋友,而這麼多年來她卻必須配合著隱藏這一切;或許是她現在搶奪了子曜哥哥,才讓言姐姐徹底無法忍受,所以才會說出這些大家極力隱藏的事。
如果言姐姐這麼恨自己,那子曜哥哥呢?他一定更不能原諒她吧?可是,他還是這麼溫柔地對待自己,雖然有些冷淡,但依然從小照顧著她,而現在竟還要娶她!可能她真的和光心姐姐長得很像,所以他才想在自己身上尋求光心姐姐的影子,但她不能忍受自己無恥地接受這一切,她得到的已經太多了。
雖然很不應該,但她覺得昨夜的事根本就是上天一再給她的恩賜………
恨她?夏羽心的問題讓曲靜言在心底冷笑起來。她當然恨她!
自從那件意外過後,子曜就對羽心刻意冷淡疏遠,她一直以為那是因為他心裡的人是夏光心的原因;而那時他會搶先救起羽心,也是因為她年紀小。可是她想錯了……不,或許是她一直在自我蒙騙,因為如果在他心裡,光心是最重要的存在,他不可能在她這麼危急時置之不理。
我愛你,一直都只愛著你!那張字條上的字不停地在她腦裡打轉。
原來是她誤會了,從來,他的心裡就只有夏羽心一個人,只是這十五年他對夏羽心的不聞不問讓她產生了誤解!
沒得到曲靜言的任何回答,但從她醒來後所發生的一切就該知道答案。夏羽心於是沒再繼續同樣的問題,只是淡問:「子曜哥哥不在!」
經過昨夜那纏綿的溫存,若是以前的她一定會追問、在意子曜哥哥為什麼不在她身邊?但在得知自己害死親姐姐的事後,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而或許他不在,對她來說也是另一件恩賜,因為在得知這一切後,她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嗯。」曲靜言吸了最後一口煙,冷冷地從鼻子裡應了一聲。
「我想靜一靜,單獨走走。」說著,她就從床上爬起,完全沒再看曲靜言一眼,甚至就只穿著那扣了一半的襯衫、光著腳丫像幽魂般緩緩往門外走去——出了房間的門,又再出了大門,向著森林深處走去。
她沒有目標,但想從這世上消失的渴望卻比昨夜大得太多。
現在,她要帶著這罪惡之身離去,到一個沒有任何人可以找到她的地方。雖然她不知道究竟有什麼地方可以不被人找到,但她只是想走,不停地走,這樣或許可以走到世界的盡頭……
曲靜言一直坐在沙發上,直到聽見夏羽心開了大門離去的聲音,才走至客廳的大窗旁,聽著她踏在枯葉上發出的沙沙聲響,看著她纖瘦而搖搖欲墜的身影走進秋天陰冷的森林中。
然後,她拿起了行動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查頓,我是瑪麗,過來我這兒,我要你替我辦一場華麗的溺水宴會。」看著那逐漸消逝在林中的單薄身影,她不帶感情地冷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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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裡的彩繪玻璃窗透進一層層不可思議的美麗色彩,而一排排暗紅色的長條椅上坐著一身黑衣的閻子曜。
想不到竟會是他!難怪那時在機場總覺得他有著不同凡響的過人氣勢,雖表現得玩世不恭,但那種天生的威儀卻和自己旗鼓相當。
而這也是為什麼在昨晚他竟能擋下他一拳的原因。
路易斯·凡尼——那個擁有綠色眼瞳的男人竟然就是掌控了歐洲地下情報網的男人,他的真面目還沒幾個人見過,想不到他們竟是在這情況下照了面。
雖然他自己是跨國企業的掌控者,但情報的正確迅速卻也是商業制勝的關鍵,所以其實他早和路易斯·凡尼暗中較勁過不知多少回,目前勝負比數正值拉鋸。
而調查他的身份當然也花了點時間;可是在得知他的身份時,他更可以確定自己想法的正確——路易斯·凡尼絕不會是主導那一幕假戲的人。
很有可能,他其實只是這幕戲其中的一顆棋子,而他十分好奇究竟有什麼人有本事將路易斯·凡尼當成一顆棋。
當然,他最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誰主導了這一切?
但不論是誰,這個人都注定完蛋了!
忽地,教堂厚重的大門扇被推開,明亮的光線透了進來,但立刻又消失,而一個沉穩的腳步聲也緩緩地在寧靜的空間裡響起。
「你來了。」閻子曜沒回頭,只在腳步聲停在自己身後時沉聲道。
「不容易,你竟找得到我。」路易斯選擇走道另一邊、比閻子曜後兩排的位子坐下,回道。
他當然知道「夜魅」一定找得到自己,只是想不到他的速度竟出乎意料的快,並且竟直接查出他身上這支電話。看來,就在他出國這段期間,「夜魅」又擴增了情報網。
「只問你一個問題,那天讓你成了被利用的棋子的人查出來了嗎?」閻子曜直切核心地問。他曉得路易斯不可能到現在還沒查出那人是誰,但卻故意使用讓人不舒服的形容詞發問。
沒辦法,雖然知道他沒對羽心做什麼,但只要想到羽心曾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就使他難以忍受,言語間就是無法自制地刻薄起來。
對於羽心,他的獨佔欲已強到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地步。
「查頓·安德森,曾是中情局的幹員,五年前因為操守不良遭到解雇,從此銷聲匿跡——直到昨天。」說著,路易斯丟了一份檔案給他,又道:「你該知道你欠了我不少東西。」
「這我知道,不過大概還包括了你的自尊心吧。」閻子曜翻閱著檔案,依然語帶譏諷地道。
從來都能輕易掌控一切的路易斯·凡尼,竟栽在一個小小的中情局解雇幹員手中,想必內心受到不少打擊,驕傲如他是不可能好過的。
「沒錯,當然包括了自尊心和驕傲。」路易斯低笑一聲,就從教堂的長椅上站起,緩步走至閻子曜身旁,傲然地立在他坐的那排長椅邊盯著他。
他當然聽出閻子曜言語間的諷刺意味,只是他一點也不覺得生氣,畢竟能讓「夜魅」失去平時的冷靜而出言譏諷的機會實在難得,所以他甚至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呢!
「你想以什麼為交換?」閻子曜抬起頭看著他仍有些微腫的俊臉,然後也緩緩站起身,平視著他。
見閻子曜站起,路易斯滿意地在唇角掛上微笑。
「很簡單,就是這個——」說著,他舉起拳頭一拳就往閻子曜那張氣勢凌人的臉上揮去,重重地送了他一拳。
閻子曜連閃都沒閃地受了這拳,但這一拳可一點也不輕,而他的唇角也出現了血絲。接著,他立刻就又將頭轉回,與出拳的人對視,臉上的神情依然淡漠自若。
「不愧是『夜魅』,這就算扯平了。」路易斯微笑地看著閻子曜,眼中滿是英雄相惜的激賞。
能這樣毫不閃避接受他的拳頭而不倒下的人還從未出現過,「夜魅」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幸好他們兩人從來都只在情報上暗中較勁,並不是真正的敵人;如果對上了,誰勝誰敗還真是未定數。
這種可怕的男人還是少惹為妙,與之為敵絕對是自取滅亡的傻瓜。
「扯平?我以為路易斯·凡尼的交換條件會更高明些。」閻子曜冷笑道。當然,能揍自己一拳也非常人能辦得到,剛才他的確無意閃避。
「沒辦法,那東方娃娃太可愛了,我不忍心讓她受到傷害,所以才不和你多玩兩下,我想你最好別在這兒浪費太多時間。」路易斯語帶玄機地詭笑道。
他當然還是保留了點東西,否則就不好玩了。以他要調查一個人怎麼可能只限於單純的身家調查?他當然掌握得更多。
「什麼意思?」閻子曜的眼睛倏地瞇起,原本淡漠的神情立刻機警起來。
「聰明如你,應知道調查一個人該從什麼最先下手吧?」不作任何有用的回答,路易斯只是向著教堂門口走去。
全部都說清楚了還有什麼意思,自然得留點事讓「夜魅」自己解決——不過這也是在他相信「夜魅」有這能力的前提下才會這麼玩。
感覺出路易斯·凡尼有意和自己玩點小遊戲,閻子曜也就不多追問。但在路易斯即將踏出教堂時,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再度響起。「我會順便替你奪回你的驕傲,讓這男人知道自己惹錯人了。」
「麻煩你了。」教堂厚重的門扇被闔上時,路易斯只留下了聲音。
但這也是出現在教堂中的最後一個聲音,當淡淡的回音消逝時,教堂內已空無一人,兩個卓然高大的身影早已杳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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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跑車飛快地疾馳在公路上,駕駛座上的人則有著一副欲殺人的臉孔,陰沉黝黑的眼瞳中閃著駭人的光芒。
查頓,我是瑪麗,過來我這兒,我要你替我辦一場華麗的溺水宴會。
——這是從查頓·安德森行動電話上截取到的對話。
只要閻子曜願意,透過情報網想查一個人的通話紀錄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但這段對話卻讓他全身神經緊繃!
而這通電話的發話號碼竟然是來自曲靜言,而錄下的對話經過聲紋比對,也確定就是這個他最信任的秘書!
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昨夜的一切讓他徹底失去該有的理性思考,其實只要仔細想想,從羽心被設計和路易斯·凡尼共處一室的情況看來,就該曉得主使者意在讓他誤會羽心的清白,而會做出此種舉動的設計者,必定是個為妒嫉而瘋狂的女子。
其實平時冷靜的他是不會為這樣的事所動搖,絕對可以輕易看出這其中的許多破綻,但昨夜的他真是瘋了,喪失了所有的理智,徹底成為一個野蠻人。
不為什麼,只為那躺在床上的人是夏羽心!
他身旁的確圍繞著各式各樣的女人,但她們都很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知道他根本不會付出任何真心。他以金錢滿足這些女子的虛榮,兩相往來等於是種交易;但如果他發現這些女人弄混了遊戲規則,他立刻就會冷酷地斷絕往來,他非常不喜歡有人弄不清狀況。
而不可否認,這其中確有為數不少的女人是抱著真心愛慕的心態接近他,如果是這些女人所設下的圈套那他還覺得有些道理,但怎麼也想不到主使這一切的人竟會是曲靜言!
這真的沒有半點道理,因為他與她之間除了工作,根本從未談及男女情感!就如她的名字般,她一直是個沉默的女子,並且也是他得力的助手。從她爺爺去世後,閻家幾乎就將她當女兒般對待,讓她進最優良的學府受最好的教育,而她也不負所望地成為一個教養良好的女子。
沒錯,她的確是個美麗又有魅力的女人,但他確從未對她有過特殊感情,更從未感受到她對自己有什麼愛戀之心。如果他感覺到的話絕不會讓她多留在自己身邊一刻;女人因嫉妒而產生的醜陋面貌他不是沒見過,如果早察覺到她的戀慕之心的話,他絕對不會請她到別墅照顧羽心!
一想到夏羽心,閻子曜的臉色更為急切而陰沉。
他現在沒有心思去想曲靜言究竟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他唯一關心的只是羽心的安危!而此時曲靜言的手機也收不到任何訊號,他就算要弄清這是怎麼回事或想加以警告阻止也沒有辦法。
華麗的溺水宴會……
雖然車子已加速至極限地向別墅狂飄而去,但他卻依然覺得它行動如龜,而曲靜言在電話中冷然的聲音更讓他的胃隱隱作痛。
天,請千萬別讓羽心受到任何傷害,她是他衷心所愛,而且還是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讓他弄清楚自己心裡的感情,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或事從他身旁奪走她!
從前,他一直以為佔據自己心房的人是光心,因為每當看見羽心時他總會想起光心。可是就在昨夜,他明白了,自始至終他心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羽心。
原來,他對光心所抱存的根本就只是種歉疚的情感,那種眼看著她摔落山崖的罪惡感讓他不斷想起她,而這份思念卻一直被錯當成埋在心底的愛戀。畢竟當時發生意外時他竟想都沒想到光心,而她最後淒厲喊著自己名字的聲音更深深震撼了他當時的心靈。
為了這份錯置的思念,他一直以為當時自己只是為了羽心年幼才會先救她。
在那之後,他就開始漠視羽心,為的是她可愛的臉蛋及笑容會牽動這一切的記憶;而他不斷跟在她身上的目光會更讓他覺得對光心有所歉疚,畢竟,光心才是自己的未婚妻,而想看著羽心的渴望也在心中被解釋為想從她身上尋找光心的影子。
但就在昨夜當看見她和路易斯·凡尼共躺在床時,他全身爆發而出的怒氣撼動了他,而她哭泣的模樣更揉痛了他的心房,直到那時他才徹底明白自己有多在乎她、多想寵疼她、多想溫柔待她……多想徹底佔有她!
當時他心中的忿怒與痛苦彷彿將他變成了另一個人;他從抑住內心的怒火到爆發、從冷淡待她到那瘋狂的一吻……他的情緒從未這麼複雜而難以掌控過!
那時,他真的完全弄不懂自己,那瞬間所產生的狂亂嫉妒與忿怒之火幾乎要燒掉他的理智。但只要一看見她哭泣的臉龐及聽見她的嚶嚶啜泣聲,他就無法掛著一副漠然的臉孔,無法壓抑內心想呵護她的衝動。
如果當時她不逃跑,或許他還不會發覺自己對她是這麼不願放手,可是就在她纖細的身影從自己懷中竄逃而去時,他內心只有一個聲音——他不准她離開!
他就是無法不管她,面對她,他早失去了理智與所謂的正常。可他唯一清楚明白的一點就是:他不想失去她!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他會耗了十幾年才明白?而非要到這樣的時刻才遲鈍地驚覺到自己是愛她的?!對於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他可以輕易看透,想不到對於自己的心,他卻從未弄清楚過——直到昨夜。
昨夜,是多瘋狂的一個夜晚!就在瘋狂中他以男人愛女人的方式佔有了她,粗暴地、狂野地、飢渴地進佔了她……
而當她疲累得枕在自己臂彎中均勻的呼吸時,他心中竟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幸福;當她柔軟細長的身軀靠著自己時,他只覺得想微笑。在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一個女人躺在自己的懷中會讓他感到這麼滿足和快樂,而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更使他迷醉。
天,他多愛她呵!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激起他心中如此強烈的情感,只有她。
這十五年來他都在逃避、都被錯誤的情感所蒙蔽,但現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在哪裡,而他絕不讓她有任何差錯或受一絲傷害!
雖然閻子曜在心中承諾著,但他的神經依然如繃緊的弦,因為那通電話已是兩個小時前的通話紀錄!
為了與路易斯·凡尼見面,他在倫敦耽擱太久了!
雖然他的情報網很快就將這份通話紀錄調了出來,也比對出聲紋,不過這來回間還是花了近半個小時。但這就足以致命了,分秒之差的遲是最可怕的。
「該死的路易斯·凡尼!」他低咒。
不,他絕不能遲,不能!
車子不斷劃破冷冽的空氣向前飛沖,而閻子曜的眉是愈擰愈緊,胃部傳來的一陣陣痙攣痛楚幾乎讓他不能忍受。
羽心,答應我,你千萬要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