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的精力,簡直旺盛到令人發指的程度,換句話說,他根本隨時隨地都有「交配」的欲望!
雖然她愛煞了他的吻、他的碰觸、他燙人的目光,以及他所帶給她的狂喜,但……這樣的次數未免也太頻繁了吧?
「我不習慣在白天。」王茉希趕緊拒絕,不想大白天就沉淪在肉欲之中。
「不習慣?」看著那張欲蓋彌彰的暈紅小臉,呂泰揚調侃了她一句,「若我沒記錯的話,昨夜才是你第一次享受性愛。」
不滿被取笑,她正想開口反駁,耳邊卻傳來一陣沙沙聲響,她不禁偷眼望去,赫然發現他已身手俐落的翻身下床,並一一撿拾散落一地的衣褲,兀自穿了起來。
「好吧,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可以等到晚上再繼續。」
說話時,呂泰揚正穿上襯衫,由於襯衫前襟顯得有些緊繃,他只是隨意扣上幾顆鈕扣,胸膛古銅色的肌膚隱約可見,這性感迷人的模樣,令人為之怦然。
穿妥衣褲後,他將雙臂交疊在胸前,唇角漾開一抹傭懶性感的笑,讓他刀鑿般的五官顯得無比吸引人。
「或者在任何你需要的時候,我都可以滿足你。」
哼!是滿足你自己吧?
抓起薄被,王茉希頂著一張透紅的俏臉,緊緊包裹著光裸的身子,不發一語地滑下床去。
見狀,他俊眉一挑,問道:「你要上哪兒去?」
只見她裸露於外的粉嫩肌膚不斷泛著誘人的紅暈,頭也不回地應了聲,「回我房裡。」
爾後,恍若洪水猛獸正在身後追趕似的,王茉希火速返回空了一夜的房間。
笑覷著佳人那副落荒而逃的嬌羞窘態,呂泰揚性感的薄唇略微一揚,俊眸底閃過一簇興味盎然的光芒。
*
「請解釋一下,你跟進來做什麼?」鐵青著臉瞪著不請自來的跟屁蟲,王茉希冷聲拋下了句, 「別以為我跟你上過一次床,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所了。」就算兩人已經正式交往,她依然掌控所有主導權,如果他夠聰明,就應該明白這一點。
對於她盛氣凌人的語氣,呂泰揚不以為意,知道這是她為了掩飾羞怯而慣用的伎倆。
於是,他故意露出無賴的笑,柔聲更正道:「甜心,講點道理,昨晚我們至少恩愛過三次,除了第一次,其余都是你對我『為所欲所』。」
聞言,仿佛有幾百萬噸的炸藥從她頭頂上轟隆一聲爆炸開來。
這個不要臉的、殺千刀的惡魔!這種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私密事,他也好拿來說嘴?擺明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她當時怎會瞎了眼,和這家伙「有一腿」的啊?
喔,對,是他的男色。
緊閉雙眼,王茉希秀麗的五官不禁扭曲,耐性正一點一滴的瓦解,僅存的理智也逐漸潰決,她必須極力穩住情緒,才得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聽著,當我從浴室出來後,我要看見你已經消失在我房間裡。」冷冷地拋下一句話,她便旋身走向浴室,然後示威般將門狠狠關上,好讓他明白,她的憤怒已達沸點。
真是只嗆辣的小野貓,不過他喜歡!呵呵……
「你正忙著寫報告嗎?」
呂泰揚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拉開椅子,看著書桌上一疊未完成的報土口。
「事實上,解剖學是一門深奧的學問,要將解剖學念好,一定要先從骨學開始,一但把骨學念好,自然在循環、神經、肌肉各方面也會得心應手。身為未來的外科醫師一定要切記,基礎醫學念得扎實,將來在臨床手術時才不至於手忙腳亂,心生惶恐……」他邊細細叮嚀,邊隨手將她堆滿書案上顯得雜亂無章的資料逐一作整理。
直到將所有資料大約整理過後,他仍然沒聽見浴室裡傳來任何回應。
他猜想,那只小野貓現下一定很惱火,氣他干嘛還死賴在她房裡像個老學究般嘮叨個沒完。
索性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放下手中整理妥當的資料,呂泰揚取來紙筆,在紙條上留下交代的事和手機號碼後,轉身走向浴室,在緊閉的門扉上留下一個吻,然後帶著滿滿的笑意離開。
*
海鮮粥?
是她眼花了吧!
桌上那一碗還冒著騰騰熱氣,不僅看起來,就連聞起來也十分美味的熱粥真的不是她的幻覺?
只見那碗熱粥香醇味厚、料多實在,尤其是那鮮美的湯汁,她敢打包票,絕對是用上好的高湯熬煮而成的。
沐浴後強烈的饑餓感,加上從昨晚到現在仍粒米末進的王茉希,此時肚子已經叫翻天了。
正當她食指大動,准備大快朵頤時,意外發現熱粥下壓了一張字條。
她拿起字條一看,那是極富個性的字體,以有力的筆觸所寫下的。
給我最深愛的甜姊兒:
你那些解剖學的資料我已經整理過了,右乎邊的是主要的資料,剩下的就參考著用吧!對了,桌上的粥要趁熱吃,雖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但那可是我用心烹調的愛心粥喔!
還有,今天我大概一整天都會待在外頭,如果你想我的話,隨時歡迎來找我!
等你。
愛你的泰揚
末了,他還特地在紙條左下角留下一個地址與手機號碼,像生怕她找不到他似的。
「夫,真是個多管閒事的自戀狂!」當她王茉希是什麼人啊?成天只懂得黏在男人屁股後頭狂追的花癡嗎?
皺了皺鼻子,她想也不想便隨手將紙條揉成一團,丟進腳邊的紙簍裡,然後興匆匆地端起暖呼呼、香氣四溢的海鮮粥,大大舀起一湯匙往嘴裡送,仔細品味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股甜鹹適中、清淡爽口的美妙滋味溢滿口中,令她笑瞇了眼,樂不可支。
「嗯,果然是碗好粥!」結果,一眨眼的工夫,一碗極具分量的海鮮粥即如秋風掃落葉般,全數教她送進五髒廟了。
舔了舔嘴角,王茉希心滿意足擱下見底的空碗,眸光不經意地調向桌案上那已整整齊齊的資料。
好奇心一起,她不禁取來其中一疊,隨意翻閱了下,赫然發覺,呂泰揚不但已將所有的資料由淺至深幫她匯集妥當,還用紅筆圈出重點,並在旁邊細心地加上注解。
由於他專業精辟的解說,所有艱澀的難題都變得淺顯易懂,也因為如此,這份報告不但令她寫來順手,內容也是豐富扎實,精采可期。
這教一向驕傲的她雖不願承認,卻也打從心底佩服,他的確是個人才。
既然他擁有如此豐富的學識,她敢說,依他的能力,絕對可以在一流的醫院擔任出色且稱職的主治醫師。
由於今早起來得晚,王茉希吃完了粥,寫完報告,時間已經是正午時分。
「唔……好熱喔!」
外頭的太陽像一團烈火,高高懸掛在蔚藍的天空中,熾熱的陽光讓室內的溫度飄升到令人無法忍受的程度。
偏偏冷氣選在這節骨眼上來個大罷工,而唯一的風扇在日也操、暝也操的情況下,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宣告壽終正寢。
汗水從脖子上緩緩流下來,屋內顯得沉悶無比,令她就快要窒息。
不行!怎麼也得出去透透氣,活動一下筋骨,否則她一定會悶得發瘋的。
只是……這會兒該上哪兒去呢?
王茉希的視線像是受到牽引般,停留在桌腳旁的紙簍上好半晌,猶豫了片刻,她才彎腰拾回那張稍早被她丟棄的字條。
「好吧!就賣你一個面子。」
攤開被揉得皺巴巴的字條,她微蹙著眉,仔細看著上頭所寫的地址。當看清了地址尾端清清楚楚圈寫著育幼院的名稱時,久遠的回憶忽然如一把火焰般,在她腦海中辟哩咱啦地燃燒。
接著,她停留在紙條上的目光,也緩緩失去了焦距……
*
私立慈心育幼院
這是一處掩映在樹陰深處,只露出紅色磚牆,依稀可見其輪廓的舊時日式院落。
厚實的磚牆,高大的榕樹,院內一片如茵草地,一如記憶中鮮明,仿佛她不曾離開過……
眼前熟悉的景象像催眠般,啟動了王茉希腦海裡某一處早該遺忘,卻仍舊深刻的記憶。
十多年前,失去名分、被丈夫惡意離棄的母親,帶著年幼的她,漫無目地走在海邊。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母親就是在這種傳統而迂腐的教條之下,成為家族成員角逐勢力的犧牲品。
結婚十多年,始終守貞不二、克己復禮的母親,仍是一本初衷,恭儉仁厚,不但事上謹慎柔順,待下更是矜惜慈愛,然而這些婦德在公婆與丈夫的眼中全視而不見。
他們的理由是,縱然媳婦再怎麼能干、賢淑,終究不能為夫家帶來一個子嗣。
這便是他們要求母親離開王家最大的理由。
最教母親心寒的是,父親非但漠視妻子當時的無助與痛心,還同意長輩的安排,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另娶一門企業千金為妻。
母親的世界已是天崩地裂了,命運卻沒有因此而善待她。
為攆母親走,父親竟不惜以莫須有的罪名,指控唯一的女兒根本是妻子在外頭與別的男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結而生下的野種。
忿恨交織、心寒至極的母親,只有帶著年幼的她四處流浪,最後來到一處人煙罕至的海邊,私心想帶著女兒一起離開這冷漠無情的世界。
但轉念之間,她又不忍剝奪孩子生存的權利。
於是,母親在決定自我了結之際,哄騙年幼無知的孩子回到停靠在堤防邊的轎車上,給了她一項煩瑣的任務。
當她依照母親的囑咐,從車內找出一本鵝黃色的相本,並從裡頭挑出一張最喜愛的照片,興匆匆的趕回岸邊時,岸上早已不見母親的身影。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被救援人員從冰冷海水裡拉上岸的母親,那張已毫無氣息的蒼白臉龐上,依舊帶著一抹抑郁而悲愴的神情……
自從那一天起,她所有的快樂,也隨著母親的去世而宣告終止了。
爾後,無論身旁的大人怎麼詢問也不發一語的她,被送進了育幼院,直到爺爺找回了她……
王茉希輕輕推開微啟的院門,伴隨著鏈鎖的聲響,門咿呀地開了,順著石階而上,走過一段鋪著碎石的小徑,她也走進了記憶的長廊。
一陣涼風襲來,空氣中彌漫著茉莉花香與蒼蘭的香味,偶爾還能聽見從遠處隱約傳來孩子們游戲的嘻笑聲。
緩步穿過樹陰,隨著記憶,繞過長長的竹籬笆,她默默走著,直到眼前的一切霍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大片花田,當微風吹拂,花浪滾滾,呈現出一片絢麗的色彩。
然後,她看到了呂泰揚。
他像個大孩子般開懷暢笑,與孩子們在花田裡奔跑嬉戲,歡笑之聲不絕於耳,好不熱鬧。
動人的畫面令她心弦一震,從來不知道,那男人除了在床上,別的時候同樣也能軟她心中怦然。
「你是茉希吧?」
陡然,身後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溫柔叫喚,她愣愣地回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慈祥的臉龐。
「孟院長。」王茉希低喚了聲。
這聲疏離的稱呼,讓孟院長笑著輕歎口氣, 「唉!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愛同別的孩子一般喚我一聲孟媽媽,總是喊我院長。」
「呃……院長,我……」
她欲解釋,孟院長卻微笑著擺了擺手,道:「院長明白,你終究是敬愛我的,只是在你心中,媽媽這個稱呼是不允許被剝奪的,你的母親依然活在你心底深處。」
簡單幾句話,便觸動了王茉希心中隱藏多年的秘密。
她無法否認,即使當年母親狠心拋下她,含恨離開人世,但母親的音容笑貌依然深植她心中,一刻也不曾淡忘。
確實,對於可憐的母親,她還是愛多過於恨的。
「還記得呂醫師嗎?」孟院長拉著她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突然這麼問。「記得以前你最討厭打針了,可是說也奇怪,只要來院裡義診的是呂醫師,你總是搶第一。」
「啊?」王茉希一頭霧水,看著許多年不見的孟院長,不是很確定她老人家在說些什麼。
孟院長並未察覺王茉希神色有異,兀自說了下去,「呂醫師他呀,是個大忙人,卻從不曾間斷的來探望這些無父無母的孩子。除了免費診療外,還經常資助院裡林林總總的花費,為孩子們帶來許多營養補給品,更是常有的事。」
說到這兒,孟院長布滿皺紋的臉上盡是感激的神情。
「多虧有了他,不然這間搖搖欲墜的育幼院不曉得能撐到何時呢。」
聽完,王茉希的唇角微微彎起。難以想像,遠在她孩提時代,這塊橡皮糖就認識她了,怪不得當她看著他時,總有一股說不出的熟悉感。
原來那個長得帥帥卻很嘮叨的醫師、那個總是嘻皮笑臉,打針卻是一流的醫師、那個模糊卻深藏在她記憶中的熟悉輪廓是他。
真不曉得該說是台灣太小,還是命運太奇妙,曾經有過短暫交集的兩人,在經過十多年之後,竟然還能再度相遇,甚至成為一對戀人。
除了上天的安排,她也別無他想了。
正當她心中感歎,孟院長又笑容滿面的宣布另一項驚人的消息。
「所幸上蒼垂憐,終於讓這麼好的人擁有一個深愛的未婚妻。」
陡然,王茉希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未……未婚妻?」她一窒,顫抖地問:「他有未婚妻了?」
「是啊!」孟院長微笑著點點頭,又道:「前天呂醫師還興匆匆的在花田裡摘了一大束盛開的瑪格麗特,說要送給他心愛的未婚妻,還說瑪格麗特的花語是……什麼來著?喔,對了,他說是藏於心中的愛。」
「藏於心中的愛?」她重復了一遍。
「嗯,他說那句花語代表了許多年來他對未婚妻深藏於心中的情感,看著他一臉幸福洋溢的表情,我也替他感到高興。」
高興?聽到這種驚人的內幕消息,她可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那個不要臉的蛆蟲、路邊的臭狗屎、見一個愛一個的下三濫居然誆她!
怒不可遏的王茉希氣呼呼地摩拳擦掌,正想著要怎麼將那無恥之徒凌遲處死時,耳邊旋即聽見一聲由遠至近的熱情呼喚。
「親愛的,原來真的是你!」呂泰揚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喘氣吁吁的問:「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怎麼不喊我一聲?」
「我愛來就來,還得跟你通報嗎?」王茉希擺出冷酷的模樣,雙臂環胸,一臉漠然的道:「還有,你趕著救火啊,跑那麼快干嘛?多大年紀的人了,要是跌了個狗吃屎,我才懶得理你。」
他笑覷著她,問:「你這是關心我嗎?」
關心?前一秒鍾她還想擰斷他的脖子呢!
「我是怕你跌得太慘,會嚇壞了孩子們。」若不是擔心一旦動起手來場面會太過血腥,她老早就把他當沙包甩了。
「看樣子,你們已經認識啦?」看著感情似乎十分融洽的兩人,孟院長柔聲笑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沒聽你們提起過呢?」
「是我先找到她的。」呂泰揚喜不自勝的說:「現在,茉希已經是我的……」
趕在這家伙肆無忌憚的說出更令人面紅耳赤的話之前,王茉希不著痕跡的在背後狠狠擰了下他的臂膀。
當他蹙起眉,低頭望向她時,她則警告似的瞇起眼,無言的暗示著他,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小心點,別亂說話!
在一番「文攻武嚇」後,她臉色一轉,像個有教養的淑女,向孟院長露出粲然的笑容,「嚴格說來,我現在是呂醫師的學生。」
呂泰揚挑眉看向她,性感的薄唇綻出一絲詭異的笑。
王茉希瞪了回去。對,他們是接吻了,甚至還不止如此,但那又怎樣?交往歸交往,要不要公開由她決定!
「聽你這麼說,真令人失望。」一抹邪魅的笑意躍上嘴角,呂泰揚露出有些傭懶的神態,將一只手抵靠在下顎,然後極具暗示性的以食指輕點著唇,「我還以為經過昨夜之後,我們之間的關系就應該有所不同了呢。」
王茉希的嘴角隱隱抽動,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威脅她!
還好她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一旦牽涉個人私密之事,恕她沒有奉陪的興致!
「看來我們的認知好像還有著些許差距。」她望著他,語氣裡含著嘲弄,「聽說你還有個未婚妻?是哪家的小姐這麼有福氣?你打算什麼時候請喝喜酒啊?」
聞言,他眼中閃爍著光亮,惡魔般的笑又在嘴邊揚起,「你確定要我說出來?」
「有何不可?確定個好日子,大家共襄盛舉嘛!」她笑瞇了眼,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突然很想看看他黔驢技窮的模樣。
他微笑凝視著她,從她惡作劇的眸光裡察覺到一絲不懷好意。
但,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有她的關門計,他自然有他的跳牆法,何不順水推舟,干脆來個弄假成真呢?
呂泰揚強忍住笑意,對她眨眨眼睛,一本正經的說:「也對,這件事再耽擱也耽擱不了多久……」
王茉希點點頭,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孟院長,茉希的確是我的學生,除此之外,」頓了頓,他狡猾地看了她一眼,說出一個她始料未及的身分來。「她也是我既害羞又可愛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