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午後,悶熱沒有風,發黃的葉子在樹梢上搖搖欲落。
兩名中年婦人相約在紫籐蘆,她們是羅青雲和郁然。
「坦白說,今天約妳出來,是想跟妳道歉,因為我自私的行為使妳的家庭不合,造成妳的痛苦。」羅青雲開門見山的說出相約見面的目的。
郁然詫異的看著她,並沒有回話。原以為她是要跟她談判,想要她成全……不過這個女人也是厲害,一開口就道歉,讓她啞口無言,原本準備理論的台詞都無用武之地。
羅青雲清了清喉嚨,繼續說:「我不曉得你們是怎麼想我和越捷之間的關係,但我跟妳保證,我和他純粹只是談心的朋友,除此之外就沒有了,妳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郁然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聲音沒有一絲心虛,可以聽得出來並非善於勾引男人的類型。她的氣質由內而外自然散發,絲毫沒有矯揉造作,這使得郁然幾乎不懷疑她所說的話。
羅青雲將她和凌越捷當年如何被父親硬生生拆散、而她又是怎樣的軟弱沒堅持自己的感情,一古腦兒說出來。
「沒想到能在有生之年再次與他相見,所以我很珍惜與他相處的時光,我卻忽略了元配妳的感受,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妳。事情似乎是冥冥中注定好的,誰也沒能料到我的女兒竟然和你們的兒子相戀,能說是造化弄人嗎?還是我和越捷無緣,所以只得讓我們的兒女來續這份緣?」
羅青雲啜了一口清茶,繼續說著,「我的婚姻並不幸福,我和我先生一直過著同床異夢的生活,後來因為我父親病重,我就帶著曼波回台灣,從此再也沒回美國,分隔兩地的婚姻算是有名無實。寂寞空虛的我自私的希望越捷能陪我談心、散心,沒想到因為我的軟弱傷害了妳,還傷害了你們的兒子和自己的女兒……」
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元配對著情婦的面不都是要破口大罵狐狸精的嗎?為什麼對這個女人她不感到憎恨,反而同情?
「呃……我是不是講個不停,讓妳沒有說話的機會?」羅青雲見她一直沒開口,不好意思地問道:「不曉得妳有沒有什麼想說的?或想問的?」
「沒有。我知道妳今天會跟我講這些,必定有妳的想法與目的,我等著妳說完。」
「沒錯,今天約妳見面的目的有二,第一是要為我干擾了妳的家庭正式跟妳道歉,另一件事就是我明天將回美國,再也不會回來,除非……呃……除非參加曼波的婚禮。」羅青雲一口氣將她今天相約的重點說清楚。
「我無話可說,只能說謝謝妳願意退出。至於妳要回美國,我祝福妳。」郁然心想,既然人已要離開台灣,她也不再追究,只要能回到以前的日子,夫復何求。
「但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求妳……不管將來曼波和蒼陽會如何,都請妳不要怪罪曼波,這件事完全不關她的事,她完全不知情!」羅青雲誠懇的哀求著。
「曼波是個好女孩,我打從心底喜歡她,事情發生到現在,我從沒把對你們的氣憤轉嫁於她。」郁然說實話,否則當她發現事情真相時,早就將曼波拒於門外,怎還容她自由進出家門。
「謝謝妳!越捷娶到妳真是他的福氣。他老是說妳是上大給他最好的禮物。」雖然跟郁然第一次見面,但羅青雲看得出來她是個溫柔賢淑、講道理的人。
「是嗎?他這樣對妳說的?」郁然不太相信凌越捷竟會在羅青雲面前稱讚她。
「別懷疑,越捷常在我面前誇讚妳,還說他能娶到妳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我很羨慕妳和他之間的和諧互動和生活哲學,這些日子裡,越捷啟發了我很多想法,所以我決定回美國和我先生重新開始。」羅青雲由衷地說道。
「曼波,妳又再發什麼呆?」晴勻推了推曼波的手肘,將她從白日夢中召回。
「沒有……」
雖然曼波看起來像是認真盯著計算機屏幕,實際上她的思緒早就不知飛到幾千里外了。
和蒼陽起爭執到現在已經半個月了,他連一通電話也沒有給她。
和他在一起的幾個月時間似乎是一場夢,夢醒了,回到現實,徒讓作夢者欷吁不已,這個夢也徹底改變了她的生活,不但母親回美國,留下她一人孤零零地在台灣,更將她對愛情的憧憬給粉碎。
天知道她有多愛蒼陽,愛到心痛,然而由愛生恨只在一念之間。
她恨他,恨他的無情,恨他的話如刀劍,但若母親不曾介入他的家庭,她就可以理直氣壯的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始亂終棄、說他玩弄感情,但現在她什麼都不行做,也什麼都不是了……
至今她仍無法相信與蒼陽的感情就這樣不了了之,難道他們的感情真的如此脆弱,曾經的真心相待、感情全然無保留、掏心挖肺的付出,都是一場空。
曾經數次按捺不住思念的煎熬,衝動的打電話給他,每每按到最後一個號碼時就又停止。並不是她沒勇氣,而是不甘心,強烈的自尊不容許她懦弱低頭。
夜深人靜,她的心卻無法平靜,夜晚的來臨有如洪水猛獸侵襲,讓她無力招架。
獨自面對空蕩蕩的屋子,空虛又寂寞,這種感覺有如被人遺棄在寒冬夜晚的森林裡,一片黑暗,找不到出口,狼聲咆哮,揮之不去的恐懼不斷擴張,直到累了、疲了,才蜷縮在大樹下等待天明。
一個人的夜晚,往事一一湧上心頭,所有的回憶都是香濃甜蜜,他的熱吻、他的觸摸是怎樣的輕易挑起她的慾望;激情火熱、翻雲覆兩的畫面歷歷在目,如今卻已是遙不可及。他結實的臂膀有如避風港般令她感到安全,如今這個港灣卻將她強制驅離出境。
一想到與蒼陽的一切,她的心就有如刀剮般疼痛,無奈愈是不敢回想,它就愈是如狂潮般席捲著她的思緒,有如中了蠱毒般不能自己,苦不堪言。
難道蒼陽就如此冷酷無情嗎?難道她真的只是他的玩物,可有可無?
的確,他帥又多金,倒貼的女人不計其數,不缺她一個啊!
她的情緒因為愛恨交熾而反覆無常,想到蒼陽的溫柔深情,她就悲傷難過、痛不欲生;想到他的冷酷無情,她就咬牙切齒、恨之入骨,她就快要精神崩潰了,到底誰能救她?
看著好友為情所苦,晴勻萬分難過,但也無可奈何,只因她用盡各種方法,不管如何好言相勸的安慰,都無法平撫曼波的傷痛。
然而她實在受不了曼波一日復一日沒有生氣的活著,她氣得直跳腳,於是丟了幾張過去的生活照在曼波面前。
「石曼波!妳給我振作起來!回到以前的妳!去廁所照照鏡子,看看妳現在的樣子,活像個癌症末期的病患!妳看看以前的妳,多有活力,活潑可愛大方,人見人愛,現在呢?看到妳都要倒退三步,以免被衰神上身!」
晴勻不管辦公室裡同事對曼波拋來同情的眼光,繼續說著,「妳再這樣下去,男人連看都不想看妳一眼了,更別奢望蒼陽會回頭!」
大多數同事都知道曼波被男朋友甩了,心情很低落,所以聽到晴勻如此說她,不免同情曼波。然而他們知道晴勻和曼波情如親姊妹,這麼做也是為曼波好,晴勻是想用激將法激起曼波的戰鬥意識,雖然這個方法很殘忍,但長痛不如短痛,更何況這個方法也真的起了作用。
「奢望?我才不屑!」曼波在眾人面前維護自尊的賭氣說道。
「如果妳不屑他,那妳到底難過個什麼勁?」晴勻見她有所反應,趕緊打鐵趁熱。
「我是在為浪費了過去的幾個月的時間而哀悼!別以為我難過是因為他!」曼波口是心非的辯白。
「那妳到底準備要哀悼多久?妳可知道妳的行為已經影響了妳的工作品質?」晴勻知道曼波是責任心重的人,對於這種指控,絕對會予以反擊。
不出所料,曼波被激得站了起來,火氣很大的反駁,「我絕不會因為私事而影響公事!」
「是嗎?那妳就別把個人情緒帶入工作環境而影響別人。」
「我有嗎?妳說!我影響誰了?」曼波不甘示弱的挑釁回去。
「我!妳大大干擾到我,妳可知道?因為妳,我心神不寧,我擔心妳的健康,擔心妳會想不開……我擔心……」說著、說著,晴勻多愁善感的性情又讓自己紅了眼,哽咽地說不下去。
看到晴勻情緒失控,曼波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聲,索性兩人相擁而泣。
「我知道妳對我好……妳不要擔心我,我會堅強起來的……」曼波埋在晴勻的頸窩裡嗚咽著。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晴勻扭動著肩,想避開曼波的擁抱,因為曼波流在她脖子上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鼻水,弄得她又濕又癢。「妳別沾了我一身鼻水啊!快幫我擦乾淨啦!
看著彼此哭花的臉,兩人破涕而笑,似乎一切不愉快都過去了。
但是,表面上的強顏歡笑只是為了讓好友安心,其實內心的痛是一輩子都不能撫平的……
「天殺的!」
蒼陽頭痛欲裂,丟下手上的卷宗,他走向辦公室內的休閒區,打開酒櫃,拿出一瓶白蘭地,倉卒倒了一杯就一口氣喝下。
他頹喪無力地一屁股坐上沙發,低頭弓身,雙肘抵著膝蓋,手指在太陽穴按揉著,試圖減輕頭痛的程度。
他已經半個月沒回家好好睡一覺,為了壓抑思念曼波的心情,他將注意力完全投注在公事,藉以忙碌來忘卻她。但是,要忘記與她在一起的快樂點滴,是何嘗的不容易?
他可以強迫工作佔據他的肉體,但心呢?他的心還是被曼波的一顰一笑所充滿,那揮之不去的淘氣嬌笑和魚水之歡時性感的呻吟聲,在他腦海中不斷迴盪。
既然工作壓力無法壓制她如妖精般纏繞的影像,他只好友夜飲醉,醉了、睡了,隔日醒來,再撐著宿醉的身子日理萬機。
這樣的折磨,身體當然受不了,很快地,他消瘦了,黑眼圈出現,往日的硬朗不再。
他不敢回家,回到家裡,看到的事物都有她的影子,看到床與沙發,就想起她曾經與他激情的翻雲覆雨;看到廚房就想起她做的飯菜;看到地毯就想起他們曾經玩鬧扭打,翻滾後又相擁熱吻……
即使知道自己深愛著她,她也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真愛,失去她,往後的人生將味如嚼臘、毫無樂趣,但是,他不能跟一個讓母親見了就想起不愉快往事的女人遏一輩子,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快樂而使母親痛苦。
天知道他自己有多痛苦,若不是他有責任在身,早就逃之夭夭、自我放逐了。
然而,身為一企業之首,上千個員工都靠這公司過日子,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慾而影響整個企業。
他恨自己對她這麼狠心,明知道事情與她無關,卻毫不留情地牽怒於她,羞辱地。
曼波充滿恨意的眼神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太瞭解曼波了,在經過這樣的羞辱之後,她死也不會回頭求他;話如刀刺,他傷她傷得太重了。
他能請求她原諒嗎?她會原諒他嗎?如果告訴她他愛她,他願不顧一切愛她,她會再次接受他嗎?
他懦弱的不敢面對失敗,即使想見她想得快要發瘋,也跨不出腳步去面對她以及她的拒絕,他知道她會狠狠的拒絕他。
今天是回父母親家吃飯相聚的日子,他沒回去,刻意的逃開,不敢面對他們。
曼波的母親已經選擇離開,而他的父親也不再借口外出,家裡恢復原有的安樂與和諧,父母恩愛如初,而他呢?卻失去最愛的人。
到底誰才是這場婚外情的受害者?看著父母愉悅的說笑,他心中卻還是隱隱作痛啊!
聽到辦公室外頭有腳步聲,蒼陽訝異這麼晚了除了他自己,還會有誰在辦公室。
走出休閒區,他看見父母親站在開敞的辦公室門口。
「你們怎麼來了?」他驚訝地問。
「我來看看我的兒子到底把自己折磨到什麼地步……」郁然走進辦公室,看著兒子無神憔悴的雙眼以及消瘦的身子,手中還握著一杯酒,她心痛的捂著嘴啜泣起來。
「我過得好得很!」蒼陽強顏歡笑,「爸,要不要來一杯?」
「不了,你自己少喝點。」凌越捷皺著眉勸說。
「別喝了!蒼陽,你過來坐下,媽有話問你。」郁然拉著兒子的手腕往休閒區的沙發走去。
蒼陽任憑母親牽著走,三個人坐了下來。
「什麼事?」蒼陽問道。
「最近都沒看到曼波……她可好?」郁然溫柔的試探。
聽到母親的問話,蒼陽不知如何回答。他已經半個月沒見到曼波、沒跟她聯絡,怎麼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他自己也想知道她好不好。
蒼陽痛苦的眼神證明了一切,他站起來走向落地窗,逃避雙親關懷的眼神。
「你們吵架了?是不是因為她母親?」郁然站起來走向兒子。一切都如她所料,他和曼波果真因為這件事而決裂了。兒子的脾氣,她最清楚。
「媽,我和曼波的事,妳就別管了。」蒼陽沒有回答母親的問話。
「我怎能不管?原本恩愛的一對情侶,就因為你爸和石伯母的事而鬧彆扭,這……」
「媽,別說了!」蒼陽壓根兒就不想再提這件事。
「蒼陽,曼波又沒有對不起你,你何必鬧得這麼僵呢?」郁然向丈夫使了個眼色,要他幫忙勸說。
「沒錯,這件事曼波完全被蒙在鼓裡。」凌越捷站了起來。
「她早就知道你和她母親以前的關係,卻沒有告訴我,她是刻意隱瞞的!」蒼陽回過頭對著父親說。
「這又如何?她隱瞞你不過是為了能繼續和你在一起,她害怕你知道後會影響你對她的感情啊!」郁然努力為曼波說話。
「如果她真看重我們的感情,就不會隱瞞,她並沒有真誠地看待這場感情。」
「這只是你的想法,你可有想到她的立場?」
母親一針見血的道破他的疏忽,他完全忽略了曼波的感受以及她的立場,從未想過她的心情,只是自私的老想著自己。
但母親呢?她看到情婦的女兒難道不會產生反感?
「媽……難道看到曼波,妳心中不會有任何不悅或不舒服的感覺嗎?」
郁然恍然大悟。原來兒子是在擔心她的感受。
「傻孩子,媽喜歡曼波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有那種感覺呢?這件事只是一場誤會,你爸和石伯母只是久違的好朋友,更何況他們曾經是被迫分開的情侶,媽能體會他們久別重逢的喜悅。如今事情已經明朗化,我都能體諒你父親了,你為什麼還要鑽牛角尖?
「媽,妳真的不在意?」蒼陽眼睛發光,但仍有點不信任的再次確認。
如果母親真的不在意,那他的顧慮就不存在了!郁然的話驅逐了蒼陽心中的陰霾,讓他的心飛揚起來。
天哪!他要曼波再次回到身邊,不論會遭受曼波多大的恥笑與唾棄,他都不放棄!他要好好愛她、疼她、補償她,不再讓她受任何委屈。
「媽,謝謝妳!」
蒼陽在母親煩上親啄了一下,轉身衝出辦公室,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曼波決心重新振作。為了證明自己已經從痛苦深淵中爬出,不再為情而苦,她開始找朋友出去玩樂。
那天,她竟在皮包內發現KEVIN的名片,看著名片,她心中又是一陣痛,因為蒼陽曾經為了這張名片的主人而誤會她,當時她竟傻傻的原諒他,只因內心沾沾自喜於他是因嫉妒和佔有慾而醋勁大發,如今回想起來,這都只是他執行專制獨裁的一項說辭罷了。
於是她主動打電話約KEVIN,即使他的外表給人的印象是有錢的花花公子,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又是那般的嫌惡。然而,那又如何?蒼陽空有紳士外表,實質還不是一個玩弄女人、披著羊皮的惡狼!
她不否認約KEVIN出來是基於報復蒼陽的心態,她現在需要徹底擺脫感情的束縛,而她相信KEVIN正是那種極佳的玩伴,能瘋狂的玩鬧,讓她忘卻一切煩擾。
整晚,他們就在五光十色、充斥嘻哈搖滾音樂、人聲鼎沸的PUB中瘋狂的跳舞、喝酒。
三杯烈酒下肚,全身就有如魂魄出竅般輕飄飄,曼波放縱靈魂和軀體,在舞池裡狂放扭動、尖笑,將痛苦、傷悲、恨意、情感全部拋諸於腦後。
KEVIN不愧是情場老手,他說起話來雖然輕浮、愛耍嘴皮子,然而城府卻很深,他整晚刻意以紳士風度對待曼波,彬彬有禮、百般慇勤,只為了博得她的好感與信任。
他可是看準曼波心情不好,這種機會他當然得好好把握,乘虛而入是把妹必勝招數之一,今晚他一定會讓她主動投懷送抱,躺在他懷裡尋求慰藉……
「妳可知道每天打電話追我的女生有一卡車那麼多?」
「哈哈!你少吹牛了……」
一輛黑色BMW敞蓬車「吱」地一聲停在曼波家樓下,隨即是一陣男女嘻笑聲從開放的車內傳出。
「不相信?」KEVIN將原本握方向盤的手移向曼波的紅唇,輕佻的順著唇形輕撫。
「你做什麼?」曼波警覺的往後避開他的觸碰,尖聲抗議。
「不知為何……我只對妳著迷。」他邪惡的眼神散發出強烈慾望,甜言蜜語地引誘著她。
看著他眼底的淫慾,曼波感到不安與厭惡,只想趕快逃離。
當她抓起大腿上的皮包、正準備開車門衝出去時,她看到佇立在她家樓下的蒼陽,驚訝與喜悅在心中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滿腹的憤恨。
忽地,一綵帶著報復意味的淺笑在她嘴角勾著,她重新坐回位子上,一改原本嫌惡的表情,故作嬌媚的望著KEVIN。
「說,為何只對我著迷?」
KEVIN心喜自己「把妹高手」的稱號不是浪得虛名,整晚的虛假紳士行為就是為了這時刻,他確信自己今晚就能將曼波弄上床,心裡可得意極了。
「給我一個吻,我就告訴妳!」還沒等她回答,他就飢渴地強吻下去。
一陣噁心由胃裡翻騰而上,曼波緊閉雙眼,忍著淚水,心想這場戲一定得演完。她要讓蒼陽知道,她石曼波不是沒人要,想追她的男人可是不計其數,別自以為他是她的唯一!
KEVIN一雙惡手迫不及待攀上曼波腰背、將她緊緊摟向自己,當她豐滿的雙胸抵在他發熱的胸前時,他如惡狼般低吼出聲。
「天哪!妳真令我發狂!」
「KEVIN,你溫柔點嘛!這樣我無法呼吸……」曼波用力推開他的懷抱,在他耳邊輕語,藉故喘個氣,深呼吸,巧妙躲開他的吻。
「這樣就受不了了嗎?寶貝!」他習慣叫女人寶貝、蜜糖或甜心,以免在激情中錯叫名字,那可是不得了的事,身為把妹高手的他可是視此為恥辱。
他的雙手仍在她的後背上下游移。
「嗯……討厭!才不是呢!」曼波故作嬌嗔,實際心中何止「討厭」兩字可形容,根本是厭惡至極。
「這一次我會溫柔一點的,嗯?」
正當曼波咬著牙,準備再次承受狼吻之時,她聽見另一輛車「砰」地一聲關了車門,發動引擎呼嘯而去。
她急忙用力推開KEVIN,轉身躍起,站在牛皮汽車座椅上,望著蒼陽的車離去,她的胸口在抽痛,彷彿有人將她的心用力絞扭。
為什麼報復後她沒有一點的快感?反而心痛得更厲害?這到底是在報復蒼陽還是報復她自己?她真的無法分辨了。
無力的垂下雙肩,她的眼淚撲簌簌流下。
「寶貝,妳怎麼……啊!妳的高跟鞋別踩在我的皮椅上啊……這皮椅很貴的……」不知狀況而納悶的KEVIN看到皮椅被踐踏,既緊張又心疼的哀號。
「哦!是嗎?反正你老爸有的是錢!」曼波將所有的怨氣、恨意、怒氣一古腦兒的轉而發洩在KEVIN以及無辜的皮椅上,她用細尖的鞋跟猛力在皮椅上刺踏了幾下。「這算是你強吻我的代價!」
丟下話後,她隨即跳下車,頭也不回的跑回家,留下不知所措的KEVIN心疼的撫摸著被刺破的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