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 第十章
    深雪回到家時,杜振天和莊少奇都在客廳等她。

    「深雪,妳回來了!」莊少奇率先迎了上來。

    深雪只是點點頭,不想說話。

    莊少奇接過她的行李交代一旁的福伯,「把小姐的行李拿上去!」

    「深雪!」杜振天激動地叫道。

    「爸,我回來了。」來到父親的面前,深雪虛弱地微笑著。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杜振天愛憐地摟住女兒的肩。他實在不是一個好父親,才會讓女兒吃了這麼多苦。

    「爸,夏野他……他有沒有……」

    杜振天點點頭,「夏先生很守信用,銀行團的律師已經來通知我們可以再寬限一年的時間,夏先生甚至還借了一大筆資金給邦城,另外還把他的股分退了回來。」

    「退回來?!什麼意思?」深雪非常訝異。夏野為什麼要這麼做?當初他不就是為了這筆錢才答應救她的嗎?

    「他把股分轉到妳的名下,說是送妳的結婚禮物。另外他借我們的那筆錢,指名妳為償還人,無息借貸,唯一的條件是妳回邦城擔任總經理一職。」

    「為什麼?他沒有義務這麼做!」深雪斷然拒絕,「不行,我們不能平白無故拿他的錢。」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她欠他的情,這一生只怕是還不完了。

    「深雪,這是夏先生的心意,妳別辜負他了。」杜振天是明眼人,他看得出深雪和夏野之間絕對有事發生。如果不是因為有了感情,哪個男人肯為一個女人付出這麼多?

    「可是……」這一生她是注定要辜負他了。

    「深雪,妳就別想這麼多了。」莊少奇自以為是地滔滔不絕,「那錢是我們向他借的,將來還是要還的,大不了我們賺了錢以後多給他點利息就是了。至於股分,那本來就是妳的,現在物歸原主也沒什麼不對啊!」

    深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連說話的口氣也冷得凍人,「那是他的,是他冒死去救我的酬勞。」

    莊少奇被堵得啞口無言。

    兩人之間的嫌隙也就從這一刻開始。

    「深雪,既然妳已經回來,那我們可以開始準備婚禮了。妳的意思呢?」雖然現在不是個好時機,杜振天還是不得不提。

    「你們看著辦吧,我沒有意見。」不管嫁給誰都一樣,她的心跳、她的呼吸都不再具有意義。

    「結婚可是人生大事,怎麼可以沒有意見呢?」相較於深雪,莊少奇就顯得太熱切了點。「深雪,妳喜歡什麼樣式的禮服,我馬上派人到巴黎去訂製。是要香奈兒還是聖羅蘭的?」

    深雪一徑地搖頭。穿什麼牌子的禮服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莊少奇絲毫不放棄,他討好似地說:「對了,我去看過好幾家飯店的場地,婚宴我想訂在凱悅舉行,會不會太小了?」

    「深雪,妳看呢?」杜振天也問。

    「你們不是都已經決定好了,還問我做什麼?」她無法假裝自己是個快樂的新娘。

    「別這麼任性,深雪。我答應杜伯伯要給妳一個最盛大的婚禮,妳能不能合作一點?」莊少奇忍不住發了點小脾氣。

    「我很累,想休息了。」說完,深雪逕自上樓去了。

    「深雪!」

    「讓她去吧。深雪不是會拘泥這些小事的女孩,只要你好好待她就夠了,其它的並不重要。」杜振天打圓場地說。只要女兒能有好歸宿,他的心願就能了了。

    莊少奇點點頭,「你放心吧,杜伯伯,我會好好照顧深雪的。」

    深雪與莊少奇的婚宴在凱悅飯店盛大舉行。

    一時政商名人雲集,甚至還有不少媒體記者前來採訪。婚禮場面雖然稱不上是空前絕後,但也夠教人大開眼界了。

    今天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是杜振天了,他好不容易才盼到這一天,看著唯一的女兒披上白紗邁向人生的另一階段。他逭一生總算是沒有遺憾,也能對死去的妻子有所交代了。

    莊少奇則是春風得意,一臉喜氣洋洋不說,更是逢人就敬酒,一桌又一桌、一個又一個,誰也沒有漏掉地一一舉杯。

    相形之下,深雪站在旁邊好像只是點綴而已,她從頭到尾都心不在焉的,下意識地尋找著心中掛念的身影。夏野會不會來呢?

    她不時望向會場的入口,在眾多賓客之中找尋夏野的身影。

    「深雪,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莊少奇總不忘在人前表現他的體貼與關心。

    深雪搖搖頭。

    「哎呀!少奇真是疼老婆!嫂子都還沒和我們喝上兩杯就急著要她去休息,這樣不行喔,罰三杯!」中國人的婚禮最少不了的就是起哄鬧酒。

    「不行、不行,深雪不會喝酒,我來替她喝。」莊少奇一口氣喝下三杯紅酒。

    「好啊!」又有人接著起哄,「來來來!大嫂和少奇得喝個交杯酒才能過我們這一關,不然就不放你們回去洞房了!」

    「對呀、對呀!」

    「沒問題,就這一杯是嗎?」莊少奇笑問著。

    「就這一杯,別再拖拖拉拉的,快啦!」有人將酒杯塞入深雪的手中。

    「深雪,那我們……」

    「對不起。」深雪將酒杯放回桌上,笑得很僵硬地道,「我要上樓去換禮服了,不好意思,你們盡量喝。」她拉著伴娘的手轉身就走。

    莊少奇恨恨地握緊了手上的酒杯,眾人則尷尬地面面相覷。

    深雪在伴娘的陪同下回到新娘休息室。換禮服只是讓她逃離眾人圍攻的借口,因為再待在婚宴會場只怕她會發瘋。

    她根本就不該答應結婚的。

    「深雪姊,妳想先換哪一件?粉紅還是水藍的?」伴娘是深雪的表妹,一個雙十年華的可愛小姑娘。

    「隨便,妳選吧。」她提起厚重的裙襬走近床鋪。

    「怎麼可以隨便?妳是新娘子耶,當然要妳來決定。」伴娘吃力地提起兩件禮服在身上比來比去,表情很是興奮。

    「那就水藍的吧!」深雪只看了一眼,全憑直覺決定。

    她在梳妝台前坐下,在一堆化妝品和首飾間赫然看見一朵盛開的白玫瑰。

    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會送她白玫瑰。不知為什麼,深雪就是這麼肯定白玫瑰是夏野來此的明證。

    他呢?他在哪裡?深雪慌張地梭巡著。

    「深雪姊,快點換吧,大家都在等妳呢!」伴娘催促道。

    深雪的眼睛一亮,落地窗的窗簾被陣陣微風吹起,這表示窗戶被打開了,而他可能就在房間的某個角落。

    「妳先下去吧,我有點不舒服要休息一下。」深雪推著她往外走。

    「可是……」

    「沒有可是。妳就這樣告訴我爸爸,待會兒我自己下去。」深雪打開房門請她出去。

    「深雪姊……」

    深雪沒再理會她的抗議,迅速關上門並且落了鎖。

    「阿野!你在哪裡?」深雪迫不及待地往房裡跑去。

    夏野就倚在落地窗旁,黑髮俐落的束在腦後,一身黑色皮衣、皮褲,含笑地看著她。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停止了,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

    他深情的凝視讓深雪眼裡泛起薄霧。他聽見她的呼喚,所以他來了。

    「白玫瑰是我最椎心的想念,我的公主。」他朝她伸出手。

    深雪毫不遲疑地飛奔至他的懷裡,讓他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擁住她。

    她原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他這樣叫她了。

    「你……你來了,你終於來了。」她喜悅的流下淚水。

    「我來了。」夏野的唇貼在她的耳際呢喃,「我這沒用的男人,仍是克制不了再見妳一面的想望,所以我來了。」擁抱著她是他此生最奢侈的幸福。

    「我在找你……可是我找不到你……你沒有來,我一直……看不到你。」深雪抽抽噎噎地道。

    「妳是指樓下的婚宴嗎?杜老先生很周到,他送了張喜帖給我。」他苦笑了下,「不過那裡不是我這種人該出現的地方。」

    即使他警告過自己不能來,不能來打擾她平靜的生活,但隨著時間越來越近,他的心也跟著浮動起來。

    最後,他還是不顧一切地來了。他告訴自己來看她最後一眼,並且獻上他最衷心的祝福,因為從此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但是你還是來了。」她緊緊抱住他,生怕一放手他就會不見,她需要感覺他真實的存在著。

    「因為我想看看我的公主穿上新娘禮服的樣子。」夏野拉開她,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長長的頭紗和鑽飾、純白曳地的禮服,一切都是這麼的完美。「很美,比我想像中還要美上一萬倍。深雪,妳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他讚歎道。可惜卻不是他的新娘。

    「阿野,帶我走,走得遠遠的。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生活,就只有我們倆,其它的什麼也不要管,好不好?」

    夏野伸手抵住她的唇,搖搖頭。「別說會令自己後悔的話。」他太瞭解她的個性了,她絕不可能說放就放的與他遠走高飛,她的肩上還有許多責任等她去完成。

    「我……」

    「想想妳父親吧!如果妳走了,他會有多傷心?妳走了,整個邦城要交給誰,妳忍心看著它倒下去嗎?深雪,妳很聰明,別作錯誤的決定。」夏野提醒她他們身上所背負的責任不是說丟就能丟的。

    深雪的淚水又忍不住地落了下來。他還是這麼為她著想,不論將來如何變化,他是她這輩子的最愛。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擁抱著,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

    「再給我最後一個吻,讓我……」她的話還沒說完,他的唇馬上貼了上來,兩唇輕輕相貼,訴說著離別的傷感和萬般不捨。

    夏野又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語帶哽咽,「我會想妳……很想、很想妳。」

    「絕對不會比我更想你。」她的淚怎麼也止不住。

    「真是個愛哭鬼。」他笑著伸出手擦拭她頰邊的淚痕,「新娘子哭花了臉可就不好看了。」

    夏野開玩笑的一句話卻引來深雪更多的淚,他索性抱著她,讓她在他懷裡一次哭個夠。

    「我該走了,妳休息得太久,他會起疑的。」兩人都心知肚明,他指的「他」是誰。

    夏野放開她往落地窗走去,剛才他就是從這裡上來的。

    「對了,我也覺得水藍色的禮服比較適合妳,我們的品味很像喔!」

    「阿野……」

    「不要說,我都知道。」夏野打開落地窗。「再見了,我的公主。」沒有回頭,他黑色的身影在夜色的掩護下消失無蹤。

    走到梳妝台前,深雪將花梗折下,打算把白玫瑰別在發上。

    此時,一枚小小的銀戒從花瓣中掉了出來,她撿起來一看,銀戒上刻了一小句愛語——ILOVEYOU。

    看著、看著,她流下淚,然後笑了。

    七年後

    時光飛逝,深雪已成為商界數一數二的女強人,邦城在她的帶領下躍升成為台灣百大企業之一。

    隨著年歲的增加,她更為成熟,也更加美麗動人。

    深雪不是一個愛曝光的生意人,對她的家庭生活也絕口不提,因而更增添了人們對她的好奇與揣測。

    在這埸由邦城集團所舉辦的慈善酒會上,便可看出些許端倪。

    「聽說莊董這次又沒有參加了,主辦人掛的是杜老的名字。」有人如此說道。

    「哎呀!你的消息太慢了,其實莊董已經有好幾年沒和他老婆一起出現在公開場合了。」又一個好事者插話了。

    「是嗎?他們不是才結婚沒幾年嗎?我還喝過他們的喜酒呢!」

    「據說他們夫妻的感情一直不好,結婚沒多久就分居了,現在只是在等離婚而已。」這個人說得好像親眼看見了。

    「離婚?!這麼嚴重嗎?」

    「可不是啊!」

    這些對話一字不漏地全落入呆站在一旁的男人耳中。

    這男人正是夏野。

    這些年來,他解散了天鷹幫,並且接管夏氏企業,正式成為夏氏企業的領導人,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酒會上的原因。

    聽著旁人的對話,夏野暗忖著,其實在商界的社交圈中,一點點芝麻小事都能被渲染成不得了的大事,流言飛來飛去,誰曉得是真是假,這些八卦傳聞他已經聽得夠多了。

    他究竟還在期待什麼?能夠這樣遠遠地看著她就夠了,其它的,他什麼也不能做,不是嗎?

    夏野踱到會場一側的花園中抽煙,好平撫他煩躁蠢動的心。

    七年了,他沒有一天不是在想念當中度過的。要忘記一個深愛的女人,真的好難。

    這些折磨人的蝕骨相思,他已經把它當作一種享受了,雖然有點痛苦。

    夏野重重吐出一口煙。這是他自己選擇的人生,不是嗎?

    「叔叔,你可以幫我追那只蝴蝶嗎?」

    稚嫩的嗓音在夏野身旁響起。

    「你說什麼?小弟弟。」夏野低下頭和氣地對眼前的小男孩說。

    「我不叫小弟弟,我叫小光。」小光咧嘴露出一抹微笑。

    「好,小光,告訴叔叔,你在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是小朋友可以來玩耍的地方喔。」不知為什麼,小光讓夏野感覺很親切。

    「我不是來玩的,是媽咪帶我來的。」

    「那你媽咪在哪裡?」

    「在裡面。」小光白嫩嫩的小手指向宴會廳,「媽咪說等她的工作忙完,就要帶我去玩具反斗城買一個全世界最大的皮卡丘,因為上次月考我的數學考了一百分。」

    小光的童言童語讓夏野微笑了起來。他已經想不起來自己這麼輕鬆說笑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是嗎?小光真厲害。」夏野不自覺地伸出手摸摸他的頭。可能是因為他看起來很像深雪,尤其是笑起來的樣子,嘴角都有兩個小小的梨窩,讓人忍不住想親近他。

    「叔叔,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呢?你也在追蝴蝶嗎?我剛剛看到一隻好大的蝴蝶在吸花蜜,我本來只是想跟牠打個招呼的,誰曉得牠一看到我就飛走了,真是的。」小光皺皺可愛的小鼻子。

    「那是因為蝴蝶怕你把牠捉走,所以才要趕快飛走,否則牠就回不了家了。」

    「我才不會捉牠呢!媽咪說不管什麼動物都是有生命的,我們要尊重牠們,不能隨便弄死牠們。」小光小小年紀就對生命有尊重的觀念。

    「沒錯,你媽咪說得很有道理。」夏野同意地點頭。

    「嗯,媽咪很厲害喔!她什麼都知道,我們家所有的人都要聽她的話,外公要聽,王媽、福伯要聽,我也要聽。」小光眉飛色舞地推祟起母親。

    「那你爹地呢?」

    「爹地沒有和我們住在一起。」小光的眼神黯了下來,旋即在夏野的身邊坐下。

    「為什麼?」

    「媽咪說爹地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等我長大後他就會帶很多、很多禮物回來看我,然後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他真的好想爹地喔!「叔叔,我爹地會不會買皮卡丘的遊戲機給我?我好想要一台,可是媽咪說我還太小,耍等我長大一點才能買給我。」

    夏野心疼地摸摸小光的頭,「小光要做個好孩子,要乖乖聽媽咪的話,將來要保護媽咪才行啊!」

    「對呀,外公說我是男生,以後要保護媽咪免遭別人覬覦美色。」小光的小臉滿是疑問,「叔叔,『覬覦』是什麼意思?我不懂,可是外公又說得不清不楚的,還叫我不要問。」

    「覬覦的意思就像是有一個你很討厭的人,他一直想要從你手上拿走你最喜愛的東西。」夏野很認真地為他解答。

    「喔,我懂了!就像我們班最頑皮的鄭大華老是想要搶我的皮卡丘對不對?」

    「大概是這樣。」

    「那美色是什麼?」

    夏野很有耐心地回答道:「意思就是你媽咪非常漂亮。」

    「我媽咪是很漂亮啊!我覺得我媽咪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媽咪,而且我媽咪身上有一股好好聞的香味,我最喜歡賴在媽咪的懷裡讓她講故事給我聽了。」小光驕傲地說。

    「是嗎?那你媽咪叫什麼名字?」

    「我媽咪叫……」

    「小光!你在哪裡?」

    熟悉的聲音傳入夏野的耳裡。老天!他怎麼可能會忘了這個聲音,她不會就是小光的媽咪吧?

    「媽咪!」小光迅速向來人跑去。

    花園另一頭出現一位身穿黑色禮服的美婦人,她優雅地朝小光走來。

    這一刻,夏野幾乎要屏住呼吸了,「深雪……」

    「媽咪,妳的工作做完了嗎?我們可以走了嗎?這裡好無聊喔!不過還好我遇到這個叔叔,他很好心,還陪我聊天呢!」小光拉著母親的手,來到夏野面前。

    看著夏野,深雪什麼都沒說,只是微笑。

    「叔叔,這是我媽咪,你看她是不是很漂亮?我沒騙你吧!」小光得意地說。

    「真巧,在這裡遇到你。」深雪先開口招呼。

    「好久不見了,深雪。」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她,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嗯。」她點點頭,「小光沒給你添麻煩吧?」

    「小光很乖,妳把他教育得很好。」

    「謝謝。」

    「妳和莊少奇……」

    「我們離婚了。」深雪很老實地回答,「結婚三個月後他就提出離婚,我答應了。」

    「為什麼?」

    「因為小光。」

    和莊少奇結婚後,深雪就發現她懷孕六周了,她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因此和他冷戰了三個月,最後他因受不了而提出離婚要求。

    「小光他……」

    「小光是我的孩子。」深雪堅定地道。

    「他也是我的孩子吧?」他柔聲地問。

    「你……」深雪的眼神已透露出答案。

    「妳應該告訴我的,這七年來我沒有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如果不是在這裡碰到小光,妳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一個人帶孩子還要管理公司,妳的身體怎麼吃得消?」他不想一見面就說教,卻還是忍不住。

    「我……我不敢打擾你,我怕……」淚水下爭氣的滑落深雪的臉頰。「我怕你忘了我,我怕你有了新歡,我不敢說。」那些日子她真是熬得好辛苦啊。

    「傻瓜。」夏野一把擁住她,「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妳,深雪,妳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沒信心?」

    「對不起……對不起……」深雪將這七年的相思全數宣洩出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夏野捧著她的臉,吻去她的淚水,「不知道現在說這句話會不會太遲了?深雪,嫁給我好嗎?」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阻礙了。

    深雪笑著伸出右手,她的中指戴著一枚小小的銀戒。

    「妳一直戴著它!」夏野好驚訝。

    她點頭,「我早就嫁給你了。」

    「媽咪,妳和叔叔在說什麼?妳為什麼要哭?」小光不明所以地問。

    「小光,他是爹地呀!」深雪將小光推到夏野面前,「爹地回來囉!」

    「媽咪,這是真的嗎?」小光不敢相信地問道。

    「爹地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來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夏野抱起小光,高興地說:「小光,我們一起去買皮卡丘吧!」

    「媽咪……」小光有些迷糊地道。

    「我們走吧!」深雪拍拍小光的手,「和爹地一起去買皮卡丘吧!」

    夏野傾身在深雪的唇上印下一吻,「我愛妳,深雪,很抱歉這麼晚才告訴妳。」

    深雪笑了,眼中泛起一層薄霧。

    男人終究還是要尋回身上遺失的肋骨,生命才會完整。夏野於心底滿足地忖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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