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路上的行人、車輛漸漸稀少,連商店都打烊了,只有燈紅酒綠的花街此刻正點亮霓虹燈,准備展開浮華虛無的交易游戲。
酒店裡淨是喧嘩嘈雜的聲音,尋歡男人喝得爛醉後胡亂叫囂,出賣肉體的女人調笑、勸酒,為求小費多多益善。劃酒拳的吼聲、五音不全的歌聲、鼓噪叫好的笑聲,不斷地充斥耳畔。
唯獨這間超級豪華的VIP包廂內,彌漫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冷冽氣氛,彷佛一有人開口,空氣就要冰凍凝結。
「夏先生,請你幫幫我,不管你開出什麼條件,我都答應。」灰發蒼蒼的老人顫抖地說,擔憂使得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老些。
被稱作夏先生的男人恍若未聞,只是自顧自地喝著酒,摟著一名妖嬈嬌媚的豐滿女子,任她在他身上磨蹭,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完全不在意身旁跟他說話的老人。
「夏先生……算我求你,請你看在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份上,幫我這個忙,我將不惜一切的代價,只求換回我唯一的女兒。」灰發的老人是「邦城集團的創辦人兼董事長杜振天。
他的女兒杜深雪兩天前在上班的途中遭到三名蒙面歹徒綁架,要求贖金三千萬,並威脅如果三天內不交出錢來,就要讓她死得很難看。
而明天就是期限的最後一天了。
不過夏先生仍舊沒有太大的反應。
「夏先生,我求你!」看著他,杜振天很認真地說:「是不是要我跪下來求你,你才肯答應呢?」為了女兒,不要說是下跪,就算拿命去換他都願意。
「杜伯伯,算了,這種人不求也罷!」一名年輕人阻止杜振天,激動地大吼,「他不肯幫忙,我們C大可以找別人或是報警啊!」
「不行!」杜振天斷然拒絕他的提議,「他們說只要一報警就會對深雪不利,我不能冒這個險,也不容許它發生。」
「可是……」年輕人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杜振天打斷了。
「夏先生,我求求你,現在只有你能救我的女兒了。」杜振天不放棄說服他,他語帶哽咽地說:「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讓她……讓她……她還這麼年輕……還有美好前程等著她……」說著,他的眼眶熱了起來,再說下去,只怕要老淚縱橫了。
夏野在女郎耳畔俏聲說了幾句話,女郎便乖乖起身走出包廂。
有救了!杜振天的眼裡看到一絲曙光。
夏野調整一下姿勢,滿不在乎地看向杜振天,「杜老先生,我很同情你和你女兒的遭遇,但這關我什麼事呢?並不是我或我的手下綁架你的千金,你似乎找錯人了。」他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同情他人的樣子。
「這個我知道,可是那些人說他們是天鷹幫的……」
「所以你們就找上我?」夏野不置可否地笑笑。
「有人指點我們來找你,他說你會有辦法的,不管是什麼棘手的問題,只要找你,就一定會有法子解決。」商界和黑道掛勾早已經不是新聞了,在互惠互利的情況下,他們總是會達成某種默契。
「什麼棘手的問題都有辦法解決?哼!簡直把我捧成神了,我哪有這麼了不起。」他扯扯嘴角冷笑,顯然並不認同別人對他的恭維。
「可是你是……」
「天鷹幫幫主的私生子是嗎?」夏野面無表情地接下去,「所以你們才認為我能擺得平這件事,可以替你把女兒救回來,是嗎?」他點燃一支煙,重重地吐出一口煙,直噴在杜振天的老臉上,「你們不是太天真就是太愚蠢。」
「姓夏的,你不幫就算了,用不著說這些風涼話來奚落我們!杜伯伯,和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我們走!」年輕人的火氣大,一言不和就站起來准備走人。
「少奇,不要這麼沖動,有話好好說。」杜振天拉莊少奇坐下,再對夏野說道:「夏先生,少奇他年紀輕不懂事,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計較,原諒他的莽撞。」
「杜伯伯!」莊少奇喊道。姓夏的已經擺明了不肯伸出援手,他們何必再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他呢?
杜振天給了他一記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別再多嘴。
「杜老先生,這件事我真的使不上力,雖然我老子是天鷹幫的幫主,但我從來沒有拜過堂口進天鷹幫,你瞧,我甚至沒姓我老子的姓呢!」
夏野攤攤手,表示他無能為力。
「況且我老子才死沒多久,幫裡內斗得很厲害,隨便一個堂主說的話都比我有分量,我要是被卷進去,恐怕連自身的性命也有危險。不是我狠心不幫你,只是我很怕死,還想留著這條小命過過幾年好日子。」
天鷹幫的幫主雖然有過無數的女人,卻只有夏野一個兒子,而且還堅持不肯讓他姓父姓,也不肯讓他進天鷹幫來當他的左右手,所以他在幫裡一直沒有實權,但礙於身分,也沒人敢得罪他。
「夏先生,我知道這麼要求很無理,但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誰可以幫忙了。夏先生,請你救救我女兒,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答應,我全都答應!」此刻杜振天只是個救女心切的老人,即使要他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什麼條件都答應嗎?」夏野不懷好意地邪笑,他俊美的臉孔移近杜振天,用一種輕柔卻又足以讓每個人都聽清楚的音量說:「如果我說我只要你的女兒呢?」
「夏野,你別太過分了!」莊少奇激動地跳起來。這個流氓實在欺人太甚、太可惡了!
「只有這個不行,探雪她已經和少奇訂婚了,所以……我不能答應。」好不容易才出現的轉機硬生生地被自己扼殺掉了,杜振天雖然懊惱卻不後悔。
「那就沒什麼好說了,如果你打聽得夠清楚,你就會知道我夏野是什麼樣的男人。」夏野吐了個煙圈,才道:「一個沒有女人會死的男人。」他站起來打算離開,不想再繼續無意義的對話。
「夏先生,請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兒!」杜振天雙膝一曲,跪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張杜深雪兩年前大畢畢業時在校園裡拍的獨照,這是他最愛的一張相片。
「杜伯伯,快起來,別求他,你這麼做,深雪不會高興的。」莊少奇試著拉起他,卻徒勞無功。
「不,我不起來,夏先生要是不答應,我死也不起來。」雖然有點無賴,杜振天還是想賭賭看,看夏野的心腸是不是真如外傳的冷酷無情。
「杜伯伯!」莊少奇生氣地怒吼。
她是個美女。這是夏野看到照片後的第一個感覺。姣好細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膚,尤其那雙瑩瑩動人的靈活大眼,更是她全身上下引入注目的焦點,但最吸引他的是她美麗的笑顏。奇怪,他和這個女人素昧平生,剛才說要她也只是開玩笑,可是她的笑容卻像是道暖流,在他毫無防備之際竄入他的心。
也許他應該去救她。
夏野傾身向前扶起杜振天,「你說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深雪,杜深雪。」
「他們跟你要了多少錢?」夏野重新坐下。
「三千萬。」
「好,我幫你。」
「夏先生……」杜振天太過震驚,不敢相信夏野真的答應了。
「不要嗎?」夏野笑說。
「不、不,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杜振天的眼眶又濕了,「我和深雪、少奇一輩子都會感激你。」
「先別謝得這麼早,我要贖金十倍的酬勞。」
「十倍?!」
「不合理嗎?是你說不管我開出什麼條件你都會答應的,難道是我聽錯了嗎?」夏野倒是理直氣壯。
「不,我付、我付!」生怕他會反悔,杜振天一口答應。
「杜伯伯,你瘋啦?三千萬的十倍是三億啊!我們哪有這麼多錢,這家伙分明是獅子大開口!」莊少奇恨恨地瞪了夏野一眼。
「少奇,不要再說了,我說會付就是會付,即使要我賣掉所有的財產,我也願意。」杜振天嚴肅地朝夏野彎腰鞠躬,「夏先生,請你務必平安地救出我的女兒。」
「放心。」夏野取走杜振天手上的照片,拍拍他的肩。「你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汐止郊外的山上某一棟廢棄的鐵皮屋,看起來像是附近果園的農人用來休息的地方。
杜深雪在上班的途中被三個自稱是天鷹幫分子的男人綁到這個杳無人跡、只有一大片龍眼樹的地方來。
為什麼是她?
雖然綁架案在現今的社會早已不算稀奇,不管國內或國外都時有所聞,而且這種題材就連好萊塢都快拍爛了,但是她從沒想過這種事竟然真的發生在她身上。
看看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慘不忍睹。
雙手、雙腳都被粗大的麻繩綁住,嘴裡還被硬塞了條不知是哪兒弄來的髒抹布。
一頭烏黑的長發散亂地披在背上,昂貴的西裝外套沾上了不少污垢,襯衫的扣子掉了幾顆,褲腳也磨破了,連腳上費加蒙春季最新款的高跟涼鞋都不知流落何方。
簡直像個瘋婆子!她從沒有這麼狼狽過。深雪不敢想象接下來還會遭受到什麼待遇。
「大哥,你看那個老頭會不會報警?」阿甲問道。這兩天他們到處躲藏,但杜振天似乎沒有要付錢的跡象,再拖下去,情勢只會對他們越來越不利。
「他不敢,他的寶貝女兒還在我們手上,他沒那個狗膽去報警。」阿大伸出肥短的手往深雪的臉摸了一把,換來的是她惡狠狠的一記白眼,然後別過頭去。「唷!大小姐還很有骨氣嘛!」他猥瑣地奸笑,「不過我喜歡,辣得夠味,正合我意。」
「大哥,你該不是想……」阿乙比了個不雅的手勢,意思是「上她」。
「這麼漂亮的美人,我當然想!」阿大兩只手在深雪的大腿來回撫摸,「看看這一身細皮嫩肉,胸是胸、腰是腰,吹彈可破的皮膚,哪個男人不想要,不想要的一定是太監!」
深雪忍住想吐的感覺,用全身僅剩的力氣拚命掙扎。她不能讓他得逞,絕不能!
「小美人,妳也很想和我樂上一樂對不對?別急,我就來了。」阿大抱起深雪丟在一張木板床上。
阿甲見狀問道:「大哥,她不是訂婚了嗎?你這麼做,她未婚夫會不會……」
「訂婚又怎麼樣?只要是我想要的女人,尼姑我也搞啊!」阿大得意洋洋地大笑,一把扯開探雪的襯衫,露出穿著胸衣的完美渾圓。「哈哈!美呀,真是美呀!」他一邊解著她的褲頭,一邊交代,「你們兩個到外頭去守著,等我玩完了,順便讓你們也爽一爽,嘗嘗千金大小姐的滋味!」
阿甲和阿乙一看沒搞頭,便摸摸鼻子到門外把風去了。
「小美人,這裡就只剩下我們倆,妳就不用再害羞了。來吧,我會讓妳很爽的,來。」
他帶著令人作嘔的體臭和一身肥肉壓上她,大手侵占她的胸部,不安分地使力揉捏,一臉的淫蕩。
淚水在深雪的眼眶掙扎著不肯掉下來,但絕望無助與強烈的骯髒感揮之不去,他的手就像蟲爬在她的身上,粗魯地搓著她的胸脯,還扯下了她的胸罩。
深雪不停地扭動想推開他,不但徒勞無功,反而還大大增加了他的淫欲。
「別急,寶貝,我知道妳已經又濕又癢,我就來了。」阿大略略起身,以方便脫褲。
就在這當口,大門突然被人踹開,嚇得阿大趕緊拉起褲子,還到處找他遺落的手槍。
「什、什麼人?」阿大望向門口,只看見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長發及肩,身材很高大,看起來滿眼熟的。
「寶貝,我來救妳了。」夏野大步走進來,扔了件黑色的長風衣給深雪,恰好遮住了她的赤裸。
「你、你是夏野?!」阿大認出他來。這男人是幫主唯一的兒子。
「沒錯,就是我。」夏野一步步地靠近他。
「你、你想干什麼?阿甲、阿乙!」阿大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後退,雙腿不聽使喚地發顫。
「你不用再叫了,他們兩個正在享受好夢呢,別打擾人家了。」夏野再逼近一步。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個地方?你想要什麼?」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必定有所圖。
「她,杜深雪。」夏野停在深雪的面前,很有威嚴地站著。
「你聽到消息了?」
夏野點點頭,「現在把她交給我,我會放你一條生路。」
「別這樣嘛,夏野哥,她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來的,教我把她交給你,那我豈不是人財兩失,什麼甜頭都沒了。」阿大慢慢退後,在一張小茶幾旁踢到他的槍。
「廢話真多。」夏野略側過身子,打算扶起深雪。
阿大乘機撿起槍指向他,「夏野,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你是老大的私生子就可以爬到我頭上來了是吧?告訴你,我好歹是天鷹幫的堂主,你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是個私生子罷了,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你不配!」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夏野停下了動作,向阿大走去,他的聲音平靜無波,眼神卻有如冷冽的寒冰,彷佛隨時會把人凍死。
「我說,你去死吧!」阿大拉開保險,正耍扣下扳機。
豈料夏野的動作更快,敏捷地踢掉他的槍,並迅速從褲腰後方掏出一把槍抵住他的頭。
「有種你再說一遍,把剛才說的再說一遍!」夏野唇邊逸出一抹冷笑,左手緩緩拉開了保險。
「小的不敢了,夏野哥,是我錯了。」阿大沒形象地跪在地上,抱著他的大腿痛哭,「求求你高抬貴手,饒了我這條小命吧!夏野哥,我是豬、我是狗,我說的話都是不能當真的,你大人大量,原諒我呀!」他用雙手輪流掌嘴,以求同情。
可惜夏野不是個有同情心的人。
「原諒你,好讓你再去干些破壞天鷹幫名聲的下流勾當嗎?」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阿大舉起雙手保證,一臉衰相,和剛剛的威風差了十萬八千裡。
「你的發誓要是能信,豬都會說人話了。」
「夏野哥,我……」阿大的話還沒說完,一見夏野將槍口朝向他的兩腿間,驚得一道黃色的濁水從褲襠處漫了開來。「我……我……」他嚇得半死,全身的肥肉都在抖動。
「真囉唆。」夏野用槍柄敲昏了阿大。之後,他朝深雪走進去,稍稍打量了一下,「妳就是杜深雪?」
深雪警戒地看著他,仍點了下頭。
他隨即拿掉了塞在她嘴裡的布。
「救命啊!來人,救命啊!救救我!」小嘴一得到自由,深雪立刻放聲大叫。她要逃,她一定得逃走!
「我的老天,妳不要再鬼叫了,我就是來救妳的!」夏野用瑞士刀割開綁住她的繩子。
「你說謊!我聽見他叫你的名字,你們分明就是同伙的!」深雪一腳踢向他,企圖逃跑,但立即讓他制止了。
「妳以為妳這個樣子能夠跑到哪裡去?」夏野將她壓回床上,抬起一腳跨在床板,把她困在他的身前。
「去任何沒有你真們這些魔鬼的地方。」深雪驕傲地挺起腰捍,口氣尊貴有如女王。不管他是誰,她都不會屈服的。
「魔鬼?!」夏野笑了笑,把風衣裹在她的身上,「我這個魔鬼可是做了件天大的善事呢!」他彎腰抱起她,「走吧。」
「我不會跟你走!放我下來!」深雪大叫。
「妳太吵了,女人。」
夏野略俯下頭,用唇堵住了深雪喋喋不休的小嘴,走向等候在外頭的車子。
「放我走!否則我發誓即使傾家蕩產,也要將你關進牢裡,教你一輩子再也見不到溫暖美好的陽光!」深雪在後座大吼大叫著。
剛剛上了車後,夏野將她丟人後座,自己則是坐到前座,隨即車子便以時速一百二十公裡的速度狂飆在深夜無人的馬路上。
「最毒婦人心。」夏野向正在開車的小伙子說,挖苦嘲笑的意味頗濃。
「停車!放我走,你聽到了沒有?否則我要跳車了!」她馬上伸手去扳車門,但門被中控鎖鎖住了,根本打不開。
「杜小姐,這不是對救命恩人應有的態度吧?」夏野側過身轉向她,訕笑著。
「救命恩人?!你怎麼有臉這麼說!」這男人的臉皮直比萬裡長城的厚度,實在太可笑了。
「沒錯啊,是妳父親委托我來救妳的。喔!對了,還有妳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脾氣又超級大的未婚夫。」
「你騙人!」她沒有理由相信他,雖然他的確是救了她,但在她身處劣勢的情況下,還是小心為上。
「杜振天和莊少奇妳不會不認識吧?」怎麼這女人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樣,不僅凶悍、潑辣,又牙尖嘴利,和她美麗的臉蛋真是不合。
「你一定是在騙人,你分明就是和那些人串通好了,我沒看見你拿錢來。」爸爸和少奇都是商界名人,要知道他們的名字並不難,他休想騙她。
「和那些人打交道不需要用錢。」
「我看到了,你用暴力、用威脅、用武器來逼迫別人就范,他們也許怕你,但是我不怕。」雖然他並沒有殺人,但他做的事已是法律所不容的。
「妳說的是這個嗎?」夏野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槍,「它不是武器。」他拿了根煙叼在嘴上,然後拉開保險。
「你想干嘛?」深雪緊張地吞了口口水。他該不會想殺了她吧?
他笑了笑,朝煙頭扣下扳機,隨即響起「咱」的一聲,沒有火光煙硝,煙卻被點燃了。
「這只是我的特殊收藏,它唯一的功用就是替我點煙。」
「你、你讓他以為……」當時他背對著她,她並不曉得它其實不是真槍,而是一個打火機。
「以為是一把可以殺人的武器,好讓他放了妳。」他替她接下話。
夏野知道深雪想回家,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並沒有被釋放,只是從一個歹徒手中換到另一個歹徒手上而已,如果你沒記錯的話。」深雪好沒氣地說。她不是故意要激他,但她就是忍不住。
夏野聞言不但沒有生氧,反而哈哈大笑。
「我只是拿錢辦事,別告訴我妳不高興被救,難道妳寧願躺在硬木板床上,讓那個惡心的肥豬享受妳美好的身體?」他一邊說一邊以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游移。
「低級!」深雪討厭他看她的跟神,好象她正光著身子供他欣賞。
「也許妳選擇男人的口味和一般女人不同。」最後,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臉上。
「你准備向我爸敲詐多少錢?」她別過臉,決定換個話題,不想再看見他有色的眼神。
他微笑著反問,「妳認為妳值多少錢?」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她又問。
「等我拿到錢的時候。」
「現在你要帶我到哪裡去?」
「我這個魔鬼的黑暗城堡。親愛的公主,歡迎蒞臨。」語畢,夏野唇邊揚起一抹邪惡的笑。
車子停在一東兩層樓的白色洋房前。
這裡看起來很安全、很舒適,而且很隱密,四周都是高大的樹木,將主屋環繞在中央,形成一道自然的保護網,離最近的一戶人家都還有一公裡以上的距離。
深雪猜想這裡可能是台北近郊的別墅區,因為外頭實在太暗了,她什麼都看不清楚,況且一路上她忙著和夏野「講道理」,其它的什麼也沒注意。
她被帶到樓上的一個大房間,那是一個十分男性化的空間,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黑白兩色組成。白色的長毛地毯、黑色的絨布沙發、黑色的衣櫃,泛著黑色冷光的大理石茶幾,還有鋪著純黑床單的大床。
他帶她來這裡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也想象餓狼撲羊的將她撲倒在床上,然後……
恐懼突然又籠罩了過來,深雪想逃跑,但她知道他就在身後,此刻她哪裡也去不了。
「這是什麼地方?」她問。
「妳的寢宮。還滿意嗎?公主。」走到落地窗前,夏野拉上沉重的黑幔窗簾。
「你要讓我睡在這裡?」她的手腳是自由的,也許可以趁他睡著的時候再想辦法逃走。
「不要嗎?還是妳寧願睡在那間鐵皮屋?」他的口氣聽起來譏諷又冷酷。
「我沒這麼說!」深雪不甘示弱地瞪他一眼,「我只是奇怪一個壞心眼的魔鬼怎麼突然變成戴上光環的天使了?」他真是個很容易惹人生氣的家伙!
夏野微笑著,「妳希望我是哪一個呢?邪惡但俊美的魔鬼,還是善良卻乏味的天使?我猜妳最中意的還是魔鬼,對嗎?」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色迷迷的盯著她的嘴唇,彷佛在暗示著什麼。
該死!他竟然敢提醒她剛剛的吻,不!那根本不能算是吻,她不承認,絕對不承認!那只是他為了防止她尖叫的方法,對,就是這樣。
「夠了,我很累,想休息了,請你出去。」深雪推開他,轉過身背對著他說道。
夏野從衣櫃裡拿了一套休閒服丟給她。
「浴室在那。」他指指房內另一扇門,「去洗個澡吧!妳現在這副鬼樣子,沒有一個男人會想強暴妳的,至少我就不想。妳放心地洗吧!不會有人偷看的。」
「無聊!」
「我先告退了,公主,請盡情享用我為妳准備的一切。」說完,他便離開了。
深雪看看手中的衣服。她是該好好洗個澡了,現在她全身髒得要命,尤其是那肥豬留在她身上的味道,實在太惡心了!
也許那個叫夏野的男人比起那些壞人好不到哪裡去,但起碼在這裡她可以清洗身子,還有一張大床能睡個好覺,補充體力。
嗯,洗個澡、睡個覺,然後她會想出法子離開這裡。
夏野下樓來到客廳的吧台,取出一瓶陳年威士忌,倒了一杯輕啜著。
「阿隆。」
「什麼事?老大。」替夏野開車的司機阿隆,是夏野在街上撿回來的孤兒,跟著夏野有好些年了。
「去通知杜老先生,說他女兒已經平安無事,要他錢准備好,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夏野坐上高腳椅,不帶一絲情感地說。
「是。」阿隆猶豫了一下,又說:「老大,現在嗎?這麼晚了,人家說不定早睡了,還是別打擾老人家的睡眠。」
「如果你的寶貝女兒被人綁架,你還睡得著嗎?」夏野笑笑。阿隆真是個體貼的小伙子,總是會為他人著想。
「當然睡不著啦!」阿隆接著又道出無厘頭的話來,「可是我又還沒結婚,哪來的女兒?」
「算了,明早再辦吧。」夏野常常被阿隆弄得哭笑不得,不過這也正是他喜歡阿隆的原因。
「是。」說完,阿隆便要退下。
「阿隆,過來陪我喝一杯。」夏野再拿出一個杯子,倒了些酒,推到他面前。
阿隆一口氣就喝光,酒量奇差的他,一杯酒下肚就開始自言自語,「老大,杜小姐很漂亮耶!雖然她看起來又臭又髒,可是她還是很漂亮,比店裡的小姐都要美,也不是這樣啦,是她的……她的……」
「氣質是嗎?」夏野接著說。
「對,就是氣質。因為她的氣質,所以她……怎麼說呢?美得讓人不敢靠近。就好象我阿母小時候告訴我,不能用手指著月娘是一樣的感覺。老大,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
阿隆碎碎念個沒完,內容全都是和深雪有關,而夏野的確是和阿隆有同感。
「公主……」夏野又喝了口酒,小小聲地說。
「什麼?老大,你說什麼?」阿隆沒聽清楚他的話。
「沒什麼,去睡吧!」夏野拍拍他,徑自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