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將白皙的手放入軒轅掌中。雙手交握,軒轅一個用力,將那人從船上拉了下來。
那人哎了聲,撲通落水,對軒轅會將他拉下水倒不意外,只小聲道:「還是濕……」
濕什麼沒說完,雙唇已被堵上。在水中泡了這麼久,軒轅的唇是冰了,卻又帶著異樣的火熱。那積壓了一年多的熱情,透過輾轉吸吮啃噬的雙唇和激烈狂熱的擁抱,卻是無論如何也索取不夠的。
這熱情是由心引燃的三昧真火,非一般水能熄滅。那人微微一笑,閉上眼,反摟住他的頸項,順從回應著。
他們在小舟的陰影下,傾訴著離別的相思。他們是無法在一起的平行線,可是,偶爾也會有著相交而過的機會。
周圍喧嘩 的人聲,在追逐著他們於塵世間的幻影。而他們只在水中,貪戀這溫柔的一刻。
小舟不小,艙內佈置得很溫馨,雖然沒有太多擺設,但有一張柔軟的床就已經足夠了。
撥動著昊披散在枕上的黑髮,黑髮柔軟地纏繞在他的指端,一點都不像主人那麼難纏,軒轅滿足地將腦袋埋入昊氣息還未平穩下來的肩頸間。
好久沒聞到昊的氣息,摟著他的身子了。
幸福越多,越會襯得離別的日子是如何孤寂難耐。
可是,還是不願為了怕寂寞而放棄此刻的相聚。
「昊哪,你都好久好久好久不來見朕了,朕問你中秋要不要來,你還只送了朕十個字。」軒轅有些委屈地訴苦著。
什麼海內存亂己天涯若比鄰的,對情人來說,那是屁啦。大罵著髒話的軒轅毫無身為天子的自覺。天涯若比領真能讓他一伸手便摟到在比鄰的情人麼?那根本就是情人怨遙夜,即夕起相思啊——幸好今年不用再念這首詩了。
夜語昊有些倦累地笑了笑,許久未曾經歷床事,到底還是有些不舒服。他伸手推開軒轅埋在自己頸間挑逗的氣息。「本來我是要回崑崙的。」
軒轅一聽臉就拉長了,昊不由失笑,戳了戳他的臉。「結果回來時經過洞庭湖。」
軒轅開始偷笑,昊也微笑,手指改戳為撫,撫摸著軒轅又成熟了許多的臉。「那年在瀟湘山莊,你對我說,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所以他來了,沒回崑崙,來京師見那花間攜手之人。
軒轅得意於自己當年的佈局有先見之明,昊睨他一眼,潑冷水道:「我只是來看看,你是不是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昊啊~」軒轅哀叫。「不要屈解朕的愛心,除了你,朕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
臉色微紅,打斷軒轅的話。「好了好了,我知道就是,不用說了。」
昊臉皮還是這麼薄啊,怕自己說出,他也得跟著說,才每次都打斷。軒轅笑嘻嘻地看著昊清俊的臉上,難得不是因為情慾而出現紅暈,忍不住低頭咬了下。
此心已交,事實勝於無數語言。既然如此,說不說已是無妨。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度過了相見的驚喜和久違的纏綿後,軒轅終於有空想到晚上連串的巧合。「晚上之事,你到底插手了多少?」
「一點也不多。」夜語昊聞言,無辜而謙虛地搖著腦袋。「我只不過知道柳大少來找祈世子,你一定會利用他牽制祈世子的,所以就告訴鳳五一聲,讓鳳五來帶柳公子回去……」然後柳公子還沒吃飽喝足,當然會順便帶走祈世子。
「還有呢?」
「鳳五受了人情,主動說會幫你逃開。」所以莫絮才會與寶親王大打出手。
「還有呢?」
「順便請驚鴻照影來未央湖賞月。」不然就算見到面,兩人也跑給寶親王追,太不浪漫了,不合他無帝算無遺策的名聲。
「還有呢?」
「喂,煌他們會來,可不在我算計中。」
「但是你知道煌不見你,一定會跑來的。這個的確並非存心算計,只不過合理地在煌身後推一手吧。」
「這個真的是意外……」昊揉了揉鼻子。「我只不過擔心無名教的安危,提醒月後注意下煌,誰知道他真的跑來摻一手了。」
一狼一狽笑吟吟地對視著,如果讓晚上忙活了一夜的眾人見到,定要再次大罵狼狽為奸二人組。
「昊難得這麼主動地計劃安排了我們的見面,朕十分感動啊……」軒轅邊說邊吻上昊微笑的雙唇,低聲道:「春宵苦短,我們再來一次。」
帳簾再次放下的同時,響起昊的輕笑聲。「軒轅,你答應我的生辰賀禮……」
後面的話突然中斷,過了半晌,狐狸皇帝狼狽嘀咕道:「那不是重點,昊啊,朕很想你呢……」
秋風拂過,船外的月已升到中天,在船艙上白亮亮的灑了一湖清光。
這正是: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且喜無拘無束。
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須計較更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西江月·朱敦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