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沒良心 第五章
    月明星稀,萬籟俱寂。

    璩同專注子手中的書卷,端起瓷杯輕啜一口熱茶。

    「啟稟大人,有封密信要直接呈給大人。」書房外,提著燈籠的僕役壓低音量果稟報。

    「哦?快拿上來。」聽見有密信,璩同難掩激動神色。

    僕役奉上密信後,安靜的退出去。

    璩同迫不及待展信閱讀-

    任務完成,允樂公主小命休矣,兩日後,我會到城外的 土地廟領取三千兩賞銀。

    許迅

    「死了,允樂公主死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看完信 ,璩同興奮地站起,忍不住狂笑出聲。

    允樂公主一死,與寒泉國的盟約自然無法達成,新皇的 皇位也坐不穩了,很好!非常好!他的大計可謂邁出了第一步。

    壕同燒掉信紙湮滅證據,老臉浮現冷酷的笑。

    新皇沒資格登上皇位,他不配!除了二皇子永晉,誰都沒 有資格!永晉是新皇害死的,所以-

    他會要新皇付出代價!

    「臣鞏兆岳,特地前來迎接公主回宮!」

    整整齊齊兩排錦衣侍衛現身竹林裡,雄渾的音量令允樂 忍不住摀住耳朵。

    「臣已備妥軟轎,定出竹林後,公主就不用如此辛苦丁 。」鞏兆岳掃過允樂狼狽的模樣,有些諂媚地說道。

    「你們是-」看著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錦衣侍衛,允樂 有點害怕的退了兩步,躲在風滄亦身後。

    「公主,他們是負責護送你回宮的侍衛。」風滄亦恭敬 疏離地回答。

    公主?!

    不解地昂首看他,允樂怔愣。

    「是臣放信號要他們來的。」不等允樂回應,風滄亦續 道,清冷淡漠的語氣彷彿他們重回到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我不懂。」她深深看住他,無法從他平靜的臉色瞧出 任何端倪。

    他忽然轉變態度,彷彿幾天前的生死與共、萌芽情感是 她一個人的幻覺,是她做錯了什麼嗎?還是這群錦衣侍衛的出現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為何對她改了稱呼,瞬間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到天長地遠……

    風滄亦沒有對上允樂不解的目光,只是看著鞏兆岳,示 意他帶允樂離開。

    「公主,軟轎還在等著您呢!」鞏兆岳先看看欲言又止的 允樂公主,又看看冷漠如冰的風滄亦,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

    「你不陪我進宮?」沒搭理鞏兆岳,允樂話是對風滄亦說 的。

    「有鞏侍衛護送,公主的安全無虞。」

    「我沒問他,我問的人是你!」他逃避的語氣讓人氣惱。

    「……」

    「風滄亦,我還在等你回話!」允樂跺足。

    不用看都知道所有錦衣侍衛都豎尖耳朵等他的回答,風滄亦垂眸,語調清冷冷的。

    「臣的任務已結束,公主請回宮吧!」

    「風滄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心好慌,有種將被 拋下的預感,允樂聲音微微顫抖。

    「臣護送公主的任務已經結束,從這一刻開始由鞏侍衛接手,公主可以放心跟鞏侍衛離開,不日即可回到皇城見到皇上。」狠下心,風滄亦把話說絕。

    任務結束……言下之意他們不再有任何瓜葛?既然如此, 為何他昨夜要吻她,議她以為他也是同樣喜歡她的?

    到底為什麼?!

    允樂一語不發地看著他,遲遲等不到她要的答案。

    風吹過,捲起滿地落葉發出沙沙蕭索聲響,而對峙的兩人卻陷入永無止盡的沉默。

    風滄亦不看允樂,略顯蒼白的俊顏沒有任何表情。

    「風滄亦,你真的要我走?」好半晌,久到允樂確定他不會再開口,她終於澀澀地問。

    最最可笑的一點,她連被拋下的原因都不知道。

    「臣祝公主一路順風。」風滄亦抱拳行禮,毫不猶豫。

    該死的風滄亦!好似恨不得立刻擺脫她這個包袱-

    淚水沖上眼眶,允樂恨恨瞪著他,一顆心全擰成一團。

    好像打從一開始,他的態度就是匆冷匆熱,隨著心情對 她匆好匆壞,只有她一個人傻傻在意,為他匆喜匆悲。

    好!他要她走,她就走!

    反正他都能這麼輕鬆瀟灑,她有啥放不開捨不得?難道她 真非他風滄亦不可?!

    「鞏侍衛,我們走。」賭氣意味濃厚,允樂揚高小巧下 巴,高傲地甩袖就定,只不過一滴晶瑩淚珠悄悄滾落眼角,洩漏她的脆弱。

    她的淚風滄亦看見了,他狠狠握緊拳,神情漠然。

    直到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離開,風滄亦才慢慢轉身,苦澀 笑容在唇瓣漫開。

    允樂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風滄亦的態度在剎那間變了樣?!

    臨走前,她曾回眸一瞥,卻發現他始終不曾抬頭,連一點點不捨都瞧不出來。

    難道在他心中,她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存在?!

    既然如此,在她被逼得跌落山崖時,他何必假情假義跟 著她跳下?那個晚上又為什麼要吻她?擾亂一池春水後,輕鬆離開毫不留戀,到底算 什麼?

    夜已深,驛站窗外新月如勾,允樂斜靠窗欞,心中滿滿 都是得不到答案的疑問,想起離去前風滄亦的淡漠態度,淚流滿腮。

    可惡的風滄亦,她最討厭他了!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他!

    叩叩。

    「公主,您睡了嗎?」門外傳來兩聲輕敲,是鞏侍衛的聲 音。

    「我還沒睡,有事嗎?」胡亂擦去淚痕,允樂問。

    「臣帶了一個人來見您,如果您覺得累的話,明天再見 她也不遲。」鞏兆岳頓了下,補充,「她應該是公主熟識的人。」

    「是我熟識的人?」允樂怔忡。

    她所熟識的人全在晉寮行宮遇害,除了風滄亦外她誰也 不認得,現在連他也離她而去,她哪來熟識的人?

    「公主要見她嗎?」久等不到回答,鞏兆岳遲疑的問。

    「讓她進來吧!」

    確定自己臉上沒有殘留淚痕後,允樂拉開門,眼前意外 出現的熟悉臉龐讓她驚愕的出不了聲。

    「喜,喜桃?!」

    「公主!」喜桃盈盈一福,紅了眼眶。

    「喜桃,竟然是你,你果然還活著。」允樂衝上前抱住 她,又驚又喜,無法置信她就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

    鞏兆岳明白主僕兩人相見定有很多話想說,子是悄悄退 了下去。

    「喜桃,那日我一直想回去救你,可是-」允樂將喜桃拉 入房內,高興得語無倫次。「讓我好好看看你,我想死你了。」

    「公主順利逃開後,奴婢背心中了一刀,當時以為活不 成了,若非天快亮時負責送食材進宮的劉嬤嬤媽及時救了奴婢,恐怕奴婢再也無 緣見到公主。」喜桃哽咽道。

    再見面恍若隔世,彼此心情都激盪難平。

    「喜桃,是我連累你了……」想到她是為救自己而受傷, 允樂就好自責,她緊緊拒住她,紅了眼眶。「暑蘋、奶娘她們……」

    喜桃難過的搖搖頭。「整個晉寮行宮只有我一個人獲救 。」

    「是嗎?」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親耳聽見時心還是不由 得揪緊。允樂深吸口氣,擠出笑容。「至少你還活著呀!老天爺對我們還是很好的 ,相信在天上的奶娘和喜蘋也會保佑我們的。」

    「嗯。」喜桃用力點點頭,覺得這段日子淘氣愛鬧的小 公主忽然長大了。

    「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這是官眷專用的驛站,尋常人不得進入,喜桃是如何找 到這裡的?

    「奴婢傷好後一直想辦法要找公主,但都沒有任何消息 ,前幾天有名身材高壯、穿著深黑色斗篷的男子主動來找奴婢,說他知道公主的 去處。一開始奴婢陵疑他是黑衣人的同夥,但為了找到公主 ,奴婢硬著頭皮相信了,果真公主就在這裡……」喜桃緊握住允樂的手。

    身材高壯、穿著深黑色斗篷的男子……

    腦海浮現一個人影,允樂咬咬唇。

    「那男人是否帶著一把黑色長劍,表情冷漠,五官英挺 俊秀?」

    「是呀!」喜桃偷偷打量允樂的神情。「公主認識他?」

    「當初救我的人正是他。」允樂勉強扯出微笑,眼眉間 顯得低落。

    他若真對她無心,為何把她曾說過的話牢牢記著,幫她 找到喜桃。

    可知道他這樣做,只會令她更痛苦困惑!

    他對她到底怎麼想?是在意還是無所謂?只有她一個人不 安、傻傻猜測多不公平,他如果不要她,就別對她好!

    「公主,您沒事吧?怎麼好像要哭了?」伺候允樂公主多 年,她再微小的表情變化都逃不過喜桃的眼。

    搖了搖頭,允樂不肯說。

    「您不想說也沒關係,奴婢去沏茶給您喝吧!」喜桃拿起 茶壺走出去,把空間留給允樂。

    她的直覺向來很準,公主和那名神秘男子之間肯定發生 過什麼,才讓公主一想起他就黯然神傷。

    「少爺,您總算回來了,行程比您估計的還久哪!」

    千盼萬盼的少爺終於回來,亞伯拖著蹣跚步履跟著風滄 亦進屋,滿是皺紋的老臉堆著笑,開心的吩咐下人倒茶準備吃食。

    「途中出了點意外,沒事的。」

    風滄亦關上房門,這才脫下外衣,露出血肉模糊的肩傷 。

    「少爺!」看見那麼嚴重的傷口,亞伯駭然,「您怎又搞 成這副德行?這不是最近的傷吧?為什麼都不妥善照顧包紮?老奴有給您帶藥在身 上啊!」

    從外觀估計,這傷少說也有四、五日以上了,傷口非但 沒有癒合反而有惡化的傾向。對於不懂照顧自己的風滄亦, 亞伯又心疼又氣惱。

    就算自己無法包紮,城鎮裡總有大夫吧?

    「亞伯,你還記得臨行前曾對我說過什麼嗎?」風滄亦輕 輕截斷他的話。

    「老奴說過的話很多,不明白少爺指的是哪件事……」 亞伯急忙翻箱倒櫃的拿藥,不是很專心的應。

    原本房裡沒這些東西的,是為了照顧老是負傷回來的少 爺,他才準備藥箱有備無患。

    「我的身體,你說我的身體再也無法負擔更多了,是嗎? 」看著他的背影,風滄亦緩緩續道。

    亞伯從櫃裡取出藥箱的動作一僵,回頭。

    「我記得你這麼說過。」

    「沒錯。」亞伯神色凝重的頷首,「您舊傷未癒又添新 傷,經年累月如此,再不好好調養休息,恐怕……」

    「恐怕如何?」風滄亦等待下文。

    「恐伯……」亞伯數次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就是無法把話說完。

    「這回我中的鏢沒有毒,跟從前的傷比起來不算什麼,但 我卻感覺胸口氣血翻湧,不斷嘔血,這算是病症之一嗎?」風滄亦挑高一道濃眉。

    「少爺,您吐了很多血嗎?」亞伯臉色劇變,趕忙走到他 身前替他把脈。

    他沒料到風滄亦的內傷已經如此嚴重。

    「我明白了。」風滄亦薄唇揚起極淡笑弧,沒有答覆。

    「少爺,您還是休息吧!瑾南國人才濟濟,皇上沒道理非 要您不可啊!「亞伯苦口婆心的勸說,不忍他再繼續賣命。

    「我還不能休息,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風滄亦搖頭 。

    「這不是不治之症,只要您好好休養,情緒不要有太大 的起伏,一段時間後即可恢復健康。」亞伯急急解釋。

    別等到病入骨髓,到時再挽救已來不及。

    「如今朝政不穩,還有人想對新皇不利,最重要的…… 」風滄亦話聲微頓。「一日未能重振風家聲譽,我一日不能鬆懈。」

    風家,又是為了風家。

    為了老太爺一時糊塗所犯的過錯,少爺付出多少代價啊!

    「少爺,難為你了。」亞伯哽了聲,替從小看到大的少 爺感到不捨。

    「亞伯,不是說好不再為這事難過嗎?怎麼又哭了。」風 滄亦無所謂地笑了笑,反過來安慰亞伯。

    「抱歉,老奴-」亞伯抹抹淚,仍是難過。

    「亞伯,先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吧!否則我這隻手恐怕就要 廢了。」風滄亦半開玩笑道,轉移話題。

    「是,老奴立刻處理。」亞伯回過神,連忙幫他清理傷口。

    看著亞伯熟練的動作,風滄亦思緒飄得好遠,眼前浮現 的是允樂調皮的笑靨。

    一轉眼,他們已十天沒見,不知道她現在好嗎?是否因為 他的狠心而傷心?現在的她肯定怨他入骨吧!

    這樣也好,不然依他這樣的身體……依他們風家的情況 ,他能承諾她什麼呢?

    「啟稟皇上,允樂公主到了,她在碧朝殿等您呢!」

    御書房裡俏然無聲,小太監謹慎恭敬地在旁研墨,正在 批閱奏章的新皇聽見昭公公的稟報,臉龐難得出現喜悅之情。

    「允樂已經到了?」新皇難掩激動的站起。一來人,立刻 擺駕碧朝殿。」

    「遵旨。」

    新皇馬不停蹄地趕到碧朝殿,想像著允樂的模樣,當年 送她離開時,她還是八歲的小娃娃,九年沒見,不知道是否變了很多?

    踏進殿門,他第一眼就認出允樂,精緻秀雅的面容沒變 ,只不過如今已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

    「允樂參見皇上。」允樂盈盈一福。

    「免禮、免禮!」新皇大步上前扶住她,「允樂,讓朕好 好看看你。」

    「謝皇上。」

    她曾幻想過這幕畫面不不千萬次,心中有好多話想對皇兄說,結果人在眼前,只覺得胸臆間情緒滿溢,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允樂,這一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紅著眼眶,允樂用力搖了搖頭。

    「晉寮行宮的事朕聽說了,幸好你平安無事。」新皇歎氣。

    「多謝皇兄關心。」提起晉寮行宮,一時之間好多回憶擠進允樂腦海,快樂的、悲傷的,她低頭,心情複雜。

    「聯早該將你接回宮的,只是-」新皇欲言又止。「沒關係,至少你現在回來了,在這裡沒人能傷害你。」

    「嗯。」

    「咱兄妹倆久別重逢,皇兄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說,但你一路風塵僕僕想必累了,不如你先回寢宮稍作休息,今晚朕設宴幫你接風,有什麼話晚上再聊,如何?」新皇溫柔笑問。

    「謝皇兄。」看著新皇和煦的笑容,允樂輕輕頷首,也笑了。

    「別跟朕這麼客套,你住的地方朕都命人準備好了,有缺什麼、哪兒不滿意,儘管跟昭公公說。」

    「好。」感覺皇兄待她如從前那般,並無皇上架子,允樂心頭暖呼呼的,暫時掃去心頭的陰霾。

    「允樂,今晚見了。」握著她的手,新皇笑說。

    宴罷,剛回到玉清宮的允樂脫下華麗宮服,懶洋洋地半倚著貴妃楊,任一頭如緞青絲披洩子地,一雙澄澈水眸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眉心鎖著濃到化不開的愁緒。

    剛踏進門,喜桃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她猶豫了會兒,放下手中的薰香爐,輕輕走過去。

    「公主在想誰嗎?」喜桃試探。

    聽見喜桃的聲音,允樂猛然回過神,絕美嬌顏畫過一絲不自在。

    「胡說!我哪有想誰?又有誰好想的?」她嘴硬反駁。

    人家都不要她了!她幹嘛對他念念不忘!

    「……奴婢覺得那位大俠,是好人。」喜桃何等聰明慧巧,故意道。

    「你說誰?」允樂擰起眉心。

    「幫奴婢找到公主的大俠啊!」喜桃掩唇輕笑。「不但生得好看,聲音也很好聽,而且他還送奴婢到驛站門口呢!」

    「他送你到驛站?」允樂不敢相信的坐起身。

    「是呀!」喜桃眨了眨眼。

    允樂咬住唇不出聲,心中翻攪的不知是恨還是怨。

    他人都到驛站門口了,為何不進來見她?難道她對他而言就只是單純的任務嗎?一旦任務完成就和她再無瓜葛,是這樣嗎?

    既然如此,他幹嘛又要不斷對她好?擾亂她平靜的心湖。

    「公主剛才想著的人,應該就是那位大俠吧?」仔細觀察允樂的神情變化,喜桃語氣是肯定的。

    「才不是,本公主為何要想他!」心一跳,允樂心虛駁斥。

    伺候公主並非一兩天的事,當她從嘴裡冒出「本公主」三個字時,惱羞的成分居多。

    「奴婢是看公主回到皇宮見到皇上卻一點兒也不開心,還以為公主有心事。」

    「誰說我不開心,我很開心啊!」允樂別開臉,她只是覺得……

    心裡空蕩蕩,像少了什麼似的。

    「可是公主不常笑了。」這句話是事實,從前允樂總是笑顏燦燦的。

    「剛回來不太習慣,可能不安吧!」允樂死鴨子嘴硬的解釋。

    「好吧!那奴婢確定公主不是在想他了。」喜桃很遺憾的歎氣。「只是可憐那位大俠,他好像很在意公主呢!」話聲方落,故意裝忙的走開。

    風滄亦很在意她?!

    「喜桃,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聽見她的話,允樂一顆心懸得老高,趕忙叫住她。

    「沒什麼意思啊!」喜桃轉轉眼珠子。「奴婢剛說過什麼話嗎?」

    「喜桃!」允樂低斥。

    「公主不是對人家沒興趣?」喜桃擺明吊人胃口。

    「本公主只是想瞭解真實情況。」允樂故作不在意的回答。

    明白再玩下去就過火了,喜桃識相地走回允樂跟前。

    「送奴婢去驛站的路上,那位大俠直叨念個不停,一下要奴婢注意公主手上的傷,一下又要奴婢別讓公主走太久的路,還擔心公主有內傷,要我記得請御醫……」

    「夠了。」聽到這裡,允樂輕輕截斷她的話。

    「公主?」還以為公主聽了會開心,沒想到神情更落寞,喜桃茫然。

    「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吧!」允樂擺手,示意她退下。

    她深知風滄亦的性子,絕非話多叨念之人。他會叮嚀,代表謹掛在心,他是真的在意她。

    那麼他又為何要拒她子干裡之外呢?

    聽他做的越多,允樂感到越迷惑,本想恨他的心如今是做不到了。

    風滄亦喜歡她,她再確定不過,只是不明白他在逃避抗拒什麼,難道是因為頭慮他罪民的身份?

    心好亂,原本認知的一切剎那間全被推翻,該愛他、該恨他,允樂不知該如何是好。

    心思紛亂間,允樂眼角餘光瞥見窗外枝椏上似乎佇立一抹熟悉身影,她怔仲,不顧身上只穿著單薄外衫,衝到外頭長廊。

    「公主?」見到允樂忽然奔出去,喜桃嚇一跳,連忙取來貂毛披風尾隨後頭。

    沒人!

    夜色裡樹影晃動,沒有她想看見的人!

    是幻覺嗎?因為思念過度出現的幻覺。

    允樂扶著欄杆乏力跪坐,突然覺得所有力氣被抽乾了,她無法再騙自己不在乎他,她明明很在乎!

    「公主,好端端的您怎麼跑出來了?」喜桃用披風裹住允樂單薄的身子。「這兒天氣不像晉寮溫暖,這麼冷您會受寒的。」

    掩著面,允樂對喜桃的話語充耳未聞,一滴晶瑩淚珠沁出指縫。

    她想他!她真的好想見他!

    她想知道究竟什麼原因,讓他毫不眷戀的捨下她,至少給她一個理由,別讓她一個人煎熬。

    這樣對她太殘忍。

    「公主,您別哭,告訴奴婢怎麼了?」見到允樂掉淚,喜桃嚇得花容失色,記憶裡性子倔強的公主不愛哭的。「有什麼話,我們進去慢慢說,好嗎?」

    驕傲的面具崩潰,哭得不能自已的允樂不斷搖頭。

    後花園深處,一抹削瘦身影靜靜立在樹梢,幾乎和夜色融成一體,他凝望玉清宮方向良久,最後,他頭一撇,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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