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像是被火灼燒一樣,痛得難忍,悶得呼吸不暢。承頎稍稍恢復了意識,睜開眼,房間內安靜得嚇人。四下看都不見書歌,承頎只覺得心沉了下去,冷得他打了幾個寒顫。勉強起來下床,腿都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這房子沒有電話,承頎翻出自己手機,給公司打了個電話,交代一下事情,最後似乎不經意地問:「書歌呢,在工作?」
「誒?葉特助請假在家裡照顧你啊,難道他不在嗎?」何千楚奇怪反問,「我還打電話給黃醫生,讓他出診……呃,是兩個小時前的事情了。」
承頎這才靜下心來仔細觀察,打過吊瓶的地方還留著藥棉,周圍也有一些藥。
可是書歌呢?出門了?再和何千楚說了幾句,承頎掛斷手機,剛要放下,馬上有另一個電話打進來。
「怎麼這時候打過來?」他看了號碼,馬上接起。
「哦,他剛才是去買東西啊……什麼?他不同意?」承頎聽著對方聲音,眉頭鎖得死緊,「他怎麼會不同意?是不是你沒說清楚,還是沒表現出誠意?」
對方又說了些什麼,承頎表情變了數變,最終說:「那你這幾天再試試…… 我知道,我會多讓他獨處的……「 他忽然聽到門外腳步聲,連忙說:「他回來了,有結果立即告訴我。」說完掛上手機。鑰匙聲響,門打開。承頎豎起耳朵聽,書歌竟然沒有回房,而是直接走到他房門外。書歌進來,見承頎站在地上,身上還是自己給他換上的薄薄睡衣,臉上還有些未褪去的紅暈。他停了腳步站在門口,顯出些許怒氣。
承頎怔怔看著他,忽然間有個衝動:不管什麼仇恨什麼報復什麼虧欠,這時候就衝上去把他抱在懷裡,再也不放開。可是竟然不能。書歌以前很少生氣,不過兩人畢竟在一起那麼久,戀人間小吵個架之類的免不了。以往如果書歌生氣,承頎一般都會抱住他賠不是,哄他開心。書歌向來是不計較的性子,一般也就沒事了。
書歌的聲音阻住了他的這衝動:「你怎麼下床了?回去躺著!」
承頎一怔,書歌走到他身邊,把他拉回床上去,給他蓋好被:「黃醫生說你現在身體比較虛弱,要好好養病,不可以隨便下床。」
說完又拿出買來的東西,先給他吃了些藥,然後洗了水果放到他床邊。承頎有種錯覺:那一天開始的傷害並沒有發生,兩人還是戀人,此刻只是自己生了病,書歌在照顧自己……如果時光能回到那一日,他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即使那曾經是自己用了多年籌劃的計策。就算把那些仇恨和痛苦都嚥下去又怎樣,最重要的是他在他身邊啊。可是來不及了……書歌去做飯,承頎躺在床上,倒希望這場病永生永世也不好。
不過當然,沒幾天,他就病好了。說起來原因也很簡單——就算有書歌的照顧,但承頎還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他是要照顧書歌的,而不是讓書歌照顧他。
不過書歌這些日子精神也還算不錯,兩人一起休息在家,吃飯作息都遵照醫囑,把身體都調理得不錯。最重要的是心態,噩夢少了,整個人也顯得不那麼緊繃,放鬆下來。
一旦沒什麼問題了,書歌便開始暗示承頎搬家,理由是這裡不適合休養。承頎這病嚴重,本來就是因為他說讓他搬走那句話,於是病情又反覆了一下。
承頎發現書歌因為他的病,好像有些軟化,話也多說了些,平時照顧得也可謂細心。他抓住這機會,跟書歌提出,搬回家可以,但是他家裡沒有人同住,如果搬回去再生病,可能就要一個人孤零零等死。
——所以,書歌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住?房租和這裡一樣,一切傢俱什麼的都是全的。離公司很近,開車二十分鐘就到。書歌遲疑了一段時間,最終竟然點頭同意。承頎買下的房子就在康景附近,環境好設計佳,樓盤價格升得極高。
三室一廳,裝修得很簡單,書歌乍一進去,還以為是剛交工的房子。
其實只是承頎無心而已。他留給書歌那間是最好的一間,他自己那一間,簡單得讓書歌都有些吃驚——一桌一床一書櫃,然後什麼都沒有。和以前承頎的華麗風格比起來,簡直像是兩個人的房間。
因為承頎的病,書歌甚至有一個週末沒有去等吧。秦老闆接到他請假的電話只是無奈笑笑:「那人害你那樣,你還關心他照顧他?」書歌只是沉默。經過一週末,承頎就完全沒事了,甚至可以搶著做飯做菜——其實週末前他就好的差不多,只是不願意讓書歌去等吧,故意裝成還沒好的樣子。
週一上班,當然公事累積無數,承頎忙得沒有時間纏著書歌,書歌也就落了單。身為特助,他偶爾也得外出處理公務,途中遇到那晚那男人數次,每一次那男人都極力勸說他,書歌每一次都拒絕。
那人似乎是有些急了,更加頻繁地出現在書歌周圍,也更加努力地勸他。太過密集的出現,終於引起其他人注意。
來找書歌的,是原來銷售部一名和他關係尚可的銷售人員。他神神秘秘叫書歌去樓內拐角處,輕聲問他:「小葉,今天下午跟你在joy 咖啡店外說話的人,你認識嗎?」
書歌搖頭:「不認識,怎麼?」
「你知道子葉電器吧?那個人,如果我沒記錯,好像是子葉的一名經理,姓高。」那位銷售說,「小葉啊,我勸你一句,你是副總特助,本身就處於比較尷尬的位置上……」
「原來他是那家子葉的人。」書歌低聲說,明白了為什麼那人能夠跟他許下那麼多好處,還說只要他同意,他們就能擊潰康景,替他報仇。
「是啊,下周Npod不就要招商了嗎?他們公司這時候來找你,恐怕目的不良。」
銷售拍拍書歌肩膀,「你升得太快,很多地方要注意啊。」
書歌低低一笑:「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回到總裁室,精神有些恍惚,數次看向承頎和何千楚。每當承頎開口,他都以為承頎要說這件事,但他沒有半點異樣,依然用平常態度對待書歌。
這樣提心吊膽了兩天,沒有任何情況發生。
那位高經理再找上書歌,依然用平常的話語來開頭:「葉特助,康承頎對你不仁,你又何必對他講情義,我不相信你真的不想報仇……只要你把你們開發的材料給我,我們公司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你要什麼?」「你想要多少錢都好商量,我知道你能力很強,歡迎你來我們公司,你仔細想想——誒?」高經理傻了一下,「你說什麼?」「你具體想要哪份材料?開發部的報告很多,你是要技術方面的還是統計還是預算?」書歌靜靜問,「我該怎麼交給你?你怎麼確定我給你的東西的真偽?」
高經理眼中什麼一閃,暗暗歎了口氣,跟他商量起細節來。書歌回到康景時,承頎並不在。何千楚說他出去談生意了,下班也不會回來,讓書歌下班直接回家就好。承頎回家回得很晚,已經是午夜。書歌見他喝得醉醺醺,走路都東倒西歪,眉頭忍不住皺起來:「康承頎,你怎麼醉成這樣?」
承頎看見他,對他笑了笑。他相貌出眾,這一笑漂亮得很,讓書歌不由呆了一下。承頎對他嘻嘻笑著,笑聲越來越大,最後成了狂笑。
「你喝醉了,快回去睡覺。」書歌怕吵到鄰居,伸手摀住他的嘴,把他往他的房間裡帶。
「對,我喝醉了……」承頎模模糊糊地說,嘴一動就能感受到唇上的溫暖,心中劃過一絲溫柔,隨即又墜入冰窟。
被拉回房間,被推到床上,被脫下鞋子和衣服褲子,被換上睡衣,被蓋好被子。不能伸手,不能拉住他,不能在他胸前感受他的溫度。即使醉了也不能。
因為,沒有僥倖,他確實,恨他。書歌離去之後,承頎呆呆瞪著天花板,一夜未眠。愛的人就在隔壁。但是他和他,永遠回不去曾經的他們。
時間向來過得很快,轉眼到了Npod公開招商的日子。
其實這並不算很有懸念,B 市做電子的雖然一抓一把,真正做得好並且能達到外資企業標準的,只有康景一家。另外有幾家公司雖然也有一定實力,但差距還是不小的。
因此,當Npod宣佈和子葉電器合作時,在場所有人都驚詫了。最驚詫的人,卻是書歌。他看著自家公司經理上前理論,看到Npod公司出示子葉的策劃時,康景那幾位經理突變的臉色。
腦中亂亂的,一時無法理順思路。現場騷動著,康景開發經理對子葉負責人大喊,甚至有要出手的跡象,被旁邊人勸住。過了一小時,場面才平靜下來,承頎帶著人:「我們先回去,其它的事情回去再查……」
書歌跟著他們出去,腦中的混亂好像理順了些。輕輕咬住唇,昂起首,邁進康景。可是——「警察呢?」回到康景,書歌跟著承頎回總裁室,一路上沒有任何外人阻攔。書歌愣了,低聲問。他聲音很低,但承頎時刻關注他,馬上便問:「什麼警——」他忽然木住,整個人都傻了。書歌他……他是以為,子葉的事是自己安排好的,目的是、目的是……什麼衝上頭頂,太陽穴處迸得厲害,眼前一陣陣發黑,頭都是暈沉沉的。
書歌他一開始,就認為這是個套?想到書歌在Npod的驚訝神情,承頎忽然明白,書歌驚訝的是,他本以為那材料是假的,結果卻是真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要害他?他從來沒有相信過半分自己對他的心?
可是他為什麼要故意鑽進他以為的「套」裡呢?是有什麼對付的方法麼?結果材料是真的,自己又沒有報警抓商業間諜,所以他沒辦法繼續是麼?
承頎瞬間想明白了很多,只覺得心痛得無以復加,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身體一軟,撐著一邊的牆,勉強站立。然後露出一個極慘的笑容,閉上眼,眼角滲出淚來。他本來以為,被所愛的人背叛,是最大的痛苦。現在看來,也許,明明愛著,卻被當成惡意恨意,才讓人更無法承受。 Npod 是康景最大的合作對象,這一段時間,康景先是失去了北苑,後失去了Npod,而且兩家都是轉而和子葉合作。子葉電器和康景一向是死對頭,此消彼長之下,康景情況開始變壞,內部也開始人心惶惶。
同時,子葉開始跑到康景挖角。康景雖然制度福利都不錯,不過一所大公司,總不會沒有不滿的人存在,有些人早就想跳槽,也有些人把前途賭在子葉上,乾脆地辭職。一時之間,康景混亂成一團。
何千楚是康景還沒融入外資的時候就在的老人,對康景的感情很深,除了這種事,她顯得比承頎還著急,每天加班加點尋找新的合作對象,同時查內奸。
查來查去,就查到了書歌身上。畢竟能接觸到那份材料的人已經不多,有動機出賣的更是寥寥無幾。何千楚雖然知道書歌不是卑鄙的人,但和他們最接近的她當然也知道,副總和書歌之間的恩怨很深,深到足以影響一個人的原則。
而這陣子這倆人也不太對勁,副總依然對書歌處處照顧,卻不再時時地偷看他。書歌愈發的沉默,有時和承頎視線相對,也是飛快閃開。
兩人共同特點就是看起來都滿腹心事,而且都瘦得厲害。如果說承頎是因為公司事務而消瘦,那麼書歌是不是因為心中不安?
何千楚這麼想著,趁著一天下午承頎外出,直接問書歌:「書歌,你知道康景有多少職員嗎?」「兩萬?」書歌算了一會兒,回答。「這些人大多都有家庭,有父母要供養,有妻兒要照顧。如果康景倒了,他們可能會流離失所會再難找到動作……」何千楚說,抬眼看著書歌,「這是你想要的麼?」
書歌靜默片刻:「子葉也是做電器的,他們承諾說會接收康景的人。」
「且不說子葉能收多少,收下之後會不會好好對待那些人。就算他們能再造一個康景,你以為所有人都會跟著過去麼?」何千楚聽書歌這麼說,顯然是承認了,臉色變幾變,說,「從當初的單一食品小企業,發展到現在的綜合性集團,對很多老人來說,康景並不簡簡單單是發工資的地方而已啊!」
書歌低下頭。他無法反駁,即使他本意其實並非如此,但現在的結果就是這樣,再多的說辭也沒有意義。
「康景之中,很多人都超過了四十。這些人生活擔子最重,壓力最大,同時再就業也最困難。」何千楚說,「你這麼做,也許會害這些人走上絕路,你明白嗎?」書歌震動了下。眼前一片血紅,似乎看到父母站在高樓上向下跳,四濺開的,都是鮮紅血液。
「我既然受過,又怎能讓別人承受這樣的痛苦?」他低聲喃喃,然後提高幾分聲音,「那我去警察局自首,總可以了吧?」
「你胡說些什麼!」隨著聲音傳入,承頎飛快進了房間,一把抓住書歌,轉頭怒視何千楚,「誰允許你胡亂說話?這種事情輪得到你插手嗎?」
他可謂聲色俱厲,何千楚在康景也算是老資格的人,何時被這麼凶過,當即愕然。
承頎緊緊抓著書歌的手,生怕一放手,他就會真的去警察局做蠢事:「書歌,你別聽何秘書胡說,沒你什麼事,你也不要去做傻事……」
「你知道那材料是我給的?」書歌忽然開口問。承頎看著他,點點頭:「我知道。」「那你為什麼不追究我的責任?」書歌盯著他追問,「只要有我指證,子葉也要把吃進去的生意吐出來,康景的危機就會很容易度過……」
承頎面對他的疑問,遲疑了片刻,最終低低笑了一聲:「書歌,也許這句話你不會相信,也許你會覺得我很可笑……」「但是對我而言,你比康景,重要的多。」說完,他轉過頭去,看向何千楚:「這件事情,何秘書你不要管,更不要到處亂說……」
「副總,你知不知道現在康景的情況?」何秘書挑起眉,「康景確實是你們康家的,你想怎麼處理都是你的自由,所謂合資不過是為了發展的名頭,資金還是歸你所有……但是老總裁絕不會縱容你這麼做的!」
「小何說得對。」門外響起一個聲音,聲音很沉,微有些蒼老,顯得極威嚴。
承頎臉色微變:「爸?」隨著這一聲,書歌臉色大變,只覺手腳發涼。承頎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站在他身前,直面走進總裁室來的老人。
「承頎,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老人——也就是康萬榮,承頎的父親——走進總裁室,直直對著承頎,「公司交給你才多長時間,你竟然就惹出這些亂子來?要不是你許叔通知我,我都不知道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康景,竟然就要毀在你小子手裡!」
書歌是第一次見到康萬榮,他看起來至少六十,承頎長得和他並不是很相似,只有嘴比較像,薄唇並且微勾,是無情相。
面對這人,書歌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心中閃過的都是什麼情緒。這人的女兒是被他害死的,可是他的父母……書歌低下頭。父母是被眼前這人害死的麼?書歌苦苦一笑。分明,是被自己害死的吧。
康萬榮一出現,承頎的注意力就馬上全集中在書歌身上。他見書歌這副表情,心猛然縮緊,擋住書歌,直直面對著父親:「爸,如果你認為我不適合當總裁,我可以馬上離開康景。」
「你倒跟我算計起來了?」康萬榮看著他及他身後的書歌,冷笑起來,「老許說最近商場上可熱鬧著,都傳言說我康家出了個同性戀……」
承頎抬頭看著父親:「我早就是同性戀了,你不知道而已。」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眼底就只有一個人。愛也好恨也罷,只是執著也無所謂。重要的是,他眼中從來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你喜歡的就是那個人?」康萬榮伸手指著書歌,「你們最後說的話我聽到一部分,子葉電器這次拿到我們開發的資料,就是他給的對吧?」
承頎正要反駁,書歌從他身後出來,低聲說:「是我。」「好好好,你竟然敢承認——」康萬榮不怒反笑,盯著書歌,「看來你是仗著承頎給你撐腰,連法律都不怕了?」「您可以把我送上法庭。」書歌一直低著的頭抬起來,正視康萬榮,「康先生,我和令郎以前也許有過關係,但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我做過的事情我承認,什麼下場也是我應得的,我並不需要什麼人撐腰。「 承頎聽他這麼說,眼底黯然一閃而過,向前一步,又把書歌掩起:「爸,你既然聽說了商業界的傳言,也該知道,是你兒子我先對不起他的。他做什麼來報復我,都是應該的。我願意替他承擔所有責任。」
「我怎麼生出你這種兒子!」康萬榮被他氣得全身發抖,「我以為把擔子給你,我就可以多陪陪你媽,結果……你是要把家都敗光啊,就為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承頎不說話,只是擋在書歌身前。康萬榮雖然常年都不在承頎身邊,但也知道自己兒子性格其實極為倔強,而且頗有些狠絕。為了那小子,兒子都可以把康景搞得烏煙瘴氣。如果自己真的把那小子告上法庭,恐怕康景先就毀在兒子手裡了。
「康景是我和你媽多年打拼的成就,我們到快四十才生你姐姐,就是因為早些年一直忙於事業。」康萬榮忽然歎了口氣,開始懷柔,「你媽這十幾年精神失常,卻還惦記著康景的生意……承頎,我知道你怨我和你媽沒有好好待在你身邊,但是那也是因為你姐姐的事情。現在我們也沒多少年好活了,你就不能讓我們放點心?」
承頎聽他說到後來,臉色已經大變,飛快轉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抱住書歌,把他抱在懷裡,期望能擋住聲音。
卻哪裡擋得住。書歌臉上瞬間半絲血色皆無,白得發慘。等到康萬榮話語完了,他用極輕微也極清楚的聲音問:「你的母親,她……精神失常?因為你姐姐?」
「書歌……」承頎見他目光渙散,顯然都已經失神,忍不住心驚,把他抱起。
書歌很安靜,一點都不反抗,只是看著他,等他回答。
承頎卻又怎麼能說。遲疑之間,康萬榮忽然叫出來:「書歌?難道他是那個小孩?」
承頎感覺到書歌在懷裡劇烈顫抖了下,低頭看他,見他把唇咬得都出了血,心中大痛。抬頭又見康萬榮走近前幾步,連忙抱著書歌後退,雙目和康萬榮的相對:「爸,你已經逼死他父母了,還要逼死他嗎?」
「我、我當初並不是真的要逼死人……」康萬榮開口解釋,承頎盯著他,緩緩後退:「爸,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書歌狀況不太好,如果你不想逼死他順便逼死我,就先回去……」
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休息室,進去之後馬上把門反鎖,然後走到床邊,把書歌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