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酌茗 第六章
    大夫的醫術還算高明,皓宇身上毒漸漸去除的同時,傷也好了起來。他這次歸家因為明皓凡的事情,本來就已經推遲離去。又因受傷,到了二月尚未成行。

    而此刻江湖上已是風雨滿樓,接連幾起繡女被殺事件明顯是江湖人所為,所以官府找了武林人士保護其他知名繡女,卻沒想到連那幾名武林人士也一併被殺,案子就這樣變成整個江湖關注的對象。按理來說此刻應該由武林盟主出場,但武林盟主季勉之是明皓凡的師兄,替明皓凡找莊海月找到關外去了,臨走前讓明皓凡幫忙管一下武林事務。江湖平靜多年,明皓凡也只是處理些小事,都無需離開徽州。但這次事情大了,明皓凡不能不管,何況莊海月是御封的針神,殺害繡女的人想必不會放過她,萬一被他們先找到她就糟了。

    「所以你至少要留到三月底?」冷水皺起眉,「其實你在家裡也沒什麼事,你爹娘又討厭你,不如回去做生意。」

    「你是在趕我走?」皓宇一挑眉,臉色有幾分不悅。

    「我只是說夫君你該去照顧生意了,以免什麼時候被人吞了還不知道呢!」

    冷水說道,「還有,順便把蔣家兄妹帶走,省得人家來別人家裡一住一個多月,真把自己當一家人了。」

    「吃醋了?」皓宇貼近她問道,兩人都知道蔣晶舞對皓宇的糾纏,大概就是因為想和明家結親,他們兄妹才遲遲不肯走,有拿明府當家的趨勢。

    「吃你個頭!」冷水橫了他一眼,「算了,你這傢伙永遠沒有正形,留家裡受兩天訓也好。而且……唉,那天要殺我的那些人始終沒抓到,你離開確實會有危險。」

    皓宇眼底精光一閃,隨即斂去,笑道:「是啊,我還要留下來保護妻子呢,我離開的話,你會有危險的。」

    是你有危險好不好。冷水扔給他一個白眼,不想糾正這個武功差勁的自大傢伙,於是轉了個話題:「那你大哥要去哪裡?」

    「蘇州,季家在蘇州,所以武林盟主手下大多在蘇州,行事方便。」皓宇答道,「而且蘇州有一出名繡女,大哥想守在她身邊引蛇出洞。」

    「出名繡女?」冷水感覺不妙,「她叫什麼?」

    「呃……挺雅致的一個名字,她……」皓宇想了一會兒,「雲弄影吧,應該是這名字。」

    「不會吧……」冷水苦下一張臉,「居然歪打正著被他遇到了……只希望雪不要表現得太明顯,希望小姐不會被認出來。」

    「你說什麼?」皓宇聽不清楚她嘀嘀咕咕些什麼,問道。冷水搖搖頭:「沒什麼,只是你在徽州不會影響生意嗎?」

    皓宇笑了:「以現在明家的規模,就算我常年留在徽州也不會影響生意。我平時也是到處行商,很少留在一個地方啊。」他頓了頓,「我信任各處分號總管,即使我長時間不去巡視,他們也不會弄垮商號。」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就該這樣。」冷水說道,「那麼你平時總不回來,是因為不想見到爹娘?」

    皓宇臉色有瞬間的僵化:「妍琴,你想得太多了。」

    真是難搞定的人,提到這個話題就轉開,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誰拉著她的手叫得可憐兮兮的,真是不可愛呢!冷水拍拍他的頭:「是是,夫君大人,我想太多了。」

    皓宇不滿她這種態度,拉住她的手,眼中有微微的不自在:「妍琴……」

    「要父母關心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我小時候曾經追著我娘要她抱我呢。」

    冷水嘻嘻一笑,「結果她拎起我把我扔到樹上,我不會爬樹,整整一天都抱著樹枝發抖。直到晚上我爹注意到少了一個人,才把我救下來。」仔細想想,其實娘對女兒向來如此,在沒被派去保護夫人小姐的時候她對她們就很冷淡。後來娘對雪最好,也是因為雪把保護小姐看作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這點讓娘很滿意。

    而她,雖然隱約希望娘的關心,卻不肯像雪那樣變態,活得那麼沒有自我。

    「你娘這麼做?」皓宇皺眉,「對女兒這樣,也太……」

    「嘿嘿,習慣了就好。」冷水依舊笑著,「因為那時是冬天嘛,我之後病了好多天呢,病好了之後就再也不纏著我娘了。現在想來,你的一句話真的說得很對。」

    「我的一句話?」

    「你說過,都是生意啊。」她微微笑著,「因為我無法達成娘的期望,所以她從來不愛我;爹愛娘,因為娘不愛我,他也不怎麼在乎我……親情,其實也是可以用來買賣的。」

    他剛說的時候她只覺得他這話刺耳,仔細想來卻很真實。連父子天倫都如此,何況其它。

    皓宇搖搖頭,歎了口氣:「不要跟我學這些,我從來都是一個偏激而現實的人。」

    「嘿嘿,你是商人嘛。」冷水說道,「商人無情,大家都說過了。我是商人婦,好可憐的。什麼『那作商人婦,愁水復愁風』、『悔作商人婦,青春長別離』、『嫁與商人頭欲白,未曾一日得雙行』……你看你看,作為商人,真是最好一生不娶咧!」

    「我很抱歉。」皓宇輕輕說道。

    「喂,那商人豈不是也很倒霉?因為必須擔負一家老小的生計而不得不拋妻棄子在外奔波,那種酷愛金屋藏嬌的可能還過得不錯,萬一是那種並不怎麼跑煙花之地的,豈不是孤孤單單?」冷水說道,「商人也是人嘛!沒理由說為了賺錢奔波就是負心薄情,這樣明顯的歧視,實在是太無道理了!」

    「妍琴……」皓宇愣了下,看她的眼神微微一變。

    「本來嘛,其實大家都很可憐啊。女人很可憐,男人也可憐。」冷水說道,「徽州好多商人一走就是多少年,很多死在外面,連屍體都無法還鄉。徽州女人則要苦守,把無盡等候換成高聳的貞節牌坊。」徽州牌坊超多,忠義禮孝貞節牌坊,徽州男人女人的悲苦便被壓在下面,喘不出氣來。

    「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皓宇看她眼神漸漸變得幽深,帶著沉思的。

    「三妻四妾,就沒有情愛可言。既然沒有情愛可言,那兩方,都沒有忠貞的必要。」冷水勾起一絲笑,「而且,誰來賺錢養家,誰自然有更多可說話的權力——身為女子,如果覺得不公平,就應該能承受男人所承受的生計問題。」

    「替男人說話的人。」皓宇點點冷水的額頭,「這世上給女人生活的餘地太小,妍琴,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現在的你一樣堅強的。很多女人,除了嫁人生子之外不知道怎麼謀生,這世界也沒有給她們謀生的條件,所以她們只能倚靠男人。」

    「我知道,我也知道這不是女人的錯,是這世界的錯——也不能說不是女人的錯,女人畢竟也是所有錯的組成之一。」冷水窩在椅子裡,低低說道,「皓宇,以前妍……呃,我常對大嫂說,這是個男人的世界,女人的命運是最悲慘的。大嫂常回答,這是皇權的世界,最悲慘的是無數的平民。我當初一直不明白,現在卻有些懂了。」

    男人啊,女人啊,除了少數幾個高高在上的人士之外,誰都是被踐踏的。小姐常說她不怪明皓凡,她說她只是生氣。以前她和雪都不明白小姐的意思,現在,有些懂了。

    「那麼,你知道作為商人婦應該怎麼辦麼?」皓宇忽然問道,冷水看著他雙眼,靜靜答道:「商人婦又如何?既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為何商人婦就該留在家中承受閨怨?或者隨丈夫一起,或者留在家裡紅杏出牆。」

    雖然能做到前者的少之有少,雖然敢做後者的鳳毛麟角。可是,在誰都不幸福的世上,幸福是需要代價的。

    皓宇點點她鼻尖:「等我沒事的時候,你要隨我出去,還是留在家裡紅杏出牆?」

    冷水不習慣這樣的親暱,稍稍後退,皓宇卻拉著她的手不讓她稍離。她一張臉皺成一團:「我要紅杏出牆啦!」

    「現在再出,是不是太晚了?」皓宇問道,見冷水不解表情,續道,「你忘了麼?當初我曾經對你說過,你可以隨我出外經商,或者留在家中。若你喜歡上什麼人,我定然送你一份休書,省得你白白浪費青春。妍琴,當初是你又哭又鬧要以死明志的,你忘了麼?現在再出牆,實在是太晚了啊。」

    啊?他們還有過這約定啊,難怪當日妍琴說不用擔心皓宇的問題,他不會為難她的。

    呃,這男人倒是難得的好人了,在她看來。雖然在妍琴看來,他肯定是重利輕離別的商人,是讓她獨守空閨的夫君。但從他的角度來看,應該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你是做過終身不娶的打算麼?」冷水問道。皓宇點頭:「妍琴,我本來打算,若沒有甘心與我一起出外行商的女子的話,我就一生不娶。反正,妻子於我而言並不重要。」

    「哦,是麼。」冷水橫他一眼,雖然他說得沒什麼錯誤,卻覺得有些生氣。

    皓宇貼近她:「這是我原來的想法……現在我覺得妻子是非常重要的,而我衷心希望她隨我天涯海角。」

    轟……滿臉通紅……這傢伙,不要總這個樣子好不好!她經不起嚇的……明皓凡二月中離家趕赴蘇州,皓宇傷也好了。雖是傷病期間,他也沒休息,每天拿著帳簿寫寫算算。冷水看過兩眼,發現上面每個字都認識,加一起什麼都不知道,於是打消了幫忙的念頭。此刻也已開春,青綠的嫩芽對別人來說是春的顏色,對冷水而言,卻是茶期開始的標誌。她開始整天往外跑,把皓宇扔到家中。

    蔣家兄妹由於要和皓宇談生意,竟然賴到二月還沒走,讓冷水鬱悶至極。蔣德總以切磋茶藝為名找冷水說話,冷水知他心思不正,也不是很願意理他。而且他茶藝上見解著實平平,開是的時候仗著自己去的地方多,還能有點新鮮東西獻寶。等到新鮮東西現完了,他於茶藝上的淺薄就顯露出來,常常是冷水很熱烈地說什麼,他卻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蔣晶舞同時也在纏著皓宇,有明老夫人撐腰,即使看來溫順柔弱的她也執著得很。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家中都在說老夫人打算讓皓宇納蔣晶舞為妾,卻不知這位少在家中的二少爺意下如何。明皓凡離家的時候,江湘綾也跟著去了。

    下人之間不免有下注的:這兩位少爺,到底有哪一位納了妾;大少爺能不能找回妻子,二夫人會不會也離家出走……等等,名目繁多。冷水得知之後,讓瓶兒去下注,賭他兄弟二人都不會納妾。

    「小姐,其實你留下來和姑爺這麼過也不錯啦。!」瓶兒說道,「姑爺雖然對小姐那樣,但他不是壞人,而且我看他對小姐你和小姐是不同的……」

    「什麼小姐小姐的,又不是繞口令!」冷水敲她的頭,「我怎麼能留下來,他又不是我丈夫,遲早會露餡的。而且我還有一堆地方要去呢,怎麼能被絆住啊。」

    「反正姑爺也總是不在家嘛,你們兩個都忙不是挺好的?」瓶兒捂著頭,「我覺得你都二十了還沒嫁出去,估計這輩子也嫁不了了,姑爺也不錯,你們兩個……」

    「去!別忘了作夫妻還要……那個,我從來沒有過,一那個他不就知道了。」

    冷水橫她一眼,「而且你以為都像你這麼糊塗呢,他總會發現我不是妍琴的。

    到時候他上杜家要老婆誰給他?「「嘿嘿,所以我說乾脆你們成夫妻算了,姑爺丟一個得一個,也不好意思再去我家老爺那裡要小姐啊。」瓶兒笑嘻嘻說道,「反正你也幫小姐逃跑了,不如好人做到底……」

    「果然是忠心耿耿的小丫鬟!」冷水瞪她一眼,狠狠哼了一聲,「你家小姐跑她的,憑什麼讓我替她跟著這傢伙,她都不要這傢伙,難道我就該撿她丟下的?」

    「不要這麼說姑爺嘛,小姐和姑爺是性子不合。小姐是大家閨秀,怎能像你這樣跟姑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小姐只能留在家中等姑爺一年回來一次,你卻可以跟著他走南闖北。」瓶兒說道,「所以姑爺只能讓小姐傷心空等,卻可以和你一起開開心心的,多好啊!」

    「哼!少打歪主意,反正我是不會讓你小丫頭如願的,別想把我和他送作堆!」

    冷水笑罵。

    瓶兒嘟起嘴,很委屈地說:「我也是為你好嘛,而且你從年前就說要跑要跑,結果現在都二月中了你還在這裡,服侍他服侍得很樂意嘛!我看你根本也不想走,不如跟他把事情說清楚了,你們這麼下去我看挺好……」

    「那因為他是因我受傷的嘛,我怎麼能一走了之。」冷水辯解,「而且蔣家兄妹設計殺我的證據我還沒找到,怎麼可以這樣就走了?我可不是可以放棄仇怨的人。」

    而且無論如何,明家有難,她不可能不管。蔣家兄妹針對明家財產而來,皓宇在生意上都快成精了,肯定不會讓別人討得好去。明皓凡不在,明家缺乏武力保障,她還不能走。

    「那兩人真的太過分了,一個對你猛獻慇勤,一個纏著姑爺不放。」瓶兒哼了一聲,「切!都不看這是在誰的地盤,居然這麼明顯。」

    冷水一笑,覺得這小丫頭已經完全被自己帶壞了,說話一樣沒大沒小直來直去。

    「二夫人,二夫人在嗎?」外面傳來聲音,兩人對視一眼:「不會吧?說曹操曹操就到?」

    斗茶,又曰茗戰。將茶餅碾碎成茶末,放入盛有沸水的黑色茶碗內。攪動茶末與沸水相合,茶為白,在黑碗中顯出水痕,以茶色定輸贏。

    無聊啊無聊,冷水打了個哈欠,沒精神地縮在角落裡。皓宇發覺她的不耐,對她笑笑:「妍琴,等我輸了我們就回家,你先忍耐一下吧。」

    冷水點頭,瞪了蔣德一眼。這傢伙說什麼皓宇談生意對方要求斗茶,讓她過來看熱鬧。結果根本就是他在為難皓宇,還把她叫過來看皓宇出醜。哼!懂茶有什麼了不起,她也懂啊!蔣德以為他在茶藝上勝過皓宇,她就會見異思遷愛上他嗎?蠢!

    說實話她是最討厭斗茶的,在她而言,茶是享受,是喜好,卻不是用來和人爭強鬥勝的——就算證明她茶藝天下第一又如何?品茗,品的樂趣大於一切,其它都不重要。如果連這一點都沒搞清楚,又怎能說是愛茶之人?

    「這一局是二少爺輸了。」蔣德作為田家一方的出賽人,唇邊含笑說道,「茶色不純,可見無論是選茶選水還是攪勻,二少爺都沒有真的用心。須知茗戰亦是戰,二少如此,可是不妥哦。」

    「誰說他沒用心?」冷水插言,「皓宇碾茶認真,攪拌時連手勢都嚴守規矩。

    他會輸是因為他選用的茶與水不相配,紫霞性溫,硃砂泉是溫泉,兩者相配,反而無法相合。「蔣德沒想到她會為皓宇說話,一愣之下,連忙說道:「也是,二少於茶藝並不精通,選錯也是難免。」

    冷水斜了他一眼:「他才沒選錯呢,只是你們這裡器皿不夠好,才無法煎出最好的茶來。」竟然在她面前欺負她丈夫,當她死人不成,「你們這裡有竹器沒?」

    蔣德一愣,看向田家老爺,他搖搖頭。冷水站起身來走向庭院,扶竹凝視片刻,忽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唰唰幾下,竹節散開。她用手接住幾節竹筒,走回房中。拿起桌旁盛硃砂泉水的罈子,以茶碗承接,通過竹節倒起水來。

    「二夫人怎麼隨身帶著武器,傷到怎麼辦。」蔣德問道,眼底滑過一絲光。

    冷水冷冷看他:「上次和蔣公子說我要去看土,結果出行便遇險,我雖沒事,累皓宇受傷,甚是難受。以後出來進去自然要多加小心,以免被誰害了都不一定。」

    未免皓宇聽到起疑心,她這話說得聲音極低。但蔣德自然是能聽見的,臉上不免青一陣白一陣:「杜妍琴,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你管不著,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就是少在我面前搗鬼。」冷水看他一眼,捧起茶碗,笑著揚聲道,「蔣公子,請幫我取些膏木來。」

    「啊?陸羽有言,勞薪之味,膏木怎可用來煎茶……」蔣德正要說什麼,冷水又一聲笑:「蔣公子,固守成規不是飲茶之道,您自稱懂茶,怎麼連這點彎都轉不過來。」

    蔣德被她搶白一句,田老爺忙名人尋了些桂木過來。膏木是柏、桂、檜等木,向來不作柴火用,卻不知冷水為何要膏木來。

    冷水以桂木煮水,一邊說道:「蔣公子只知紫霞和硃砂水不能一起,其實這是完全錯誤的想法。世上一切茶與水都有相配的可能,關鍵只在於條件。以竹瀝水去其溫性,以膏木文火使其不定。」她手下碾茶,口中不停,「蔣公子,你看——」

    茶末進了黑碗中,遇水頓時成流,碗中顯出水痕,皂白分明。無需他人評定,但只四溢香氣便已宣告勝負。冷水得意勾起唇角:「承讓。」

    蔣德僵著臉,勉強說了句:「二夫人果然精於茶道,但……我不會一直輸的。」

    他看向冷水,「以後蔣某還要向二夫人多多請教,還望二夫人不吝賜教。」

    還不罷休啊,真討厭。冷水皺起眉,覺得眼前這傢伙真煩人。

    「他對你有意思。」離開田家之後皓宇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說了句,聽來卻沒頭沒腦,非常奇怪。冷水抬頭看他:「啊?」

    「蔣德對你有意思。」皓宇說道,表情淡然看著她。

    有個頭意思!她看來他對皓宇更有意思——呃,對皓宇的家產有意思。

    「夫君大人,你不會認為我真的紅杏出牆了吧?」冷水斜眼看他,想著他要是說「是」就狠狠罵他兩句——就算他懷疑她的人格,也不能懷疑她的眼光嘛!

    蔣德那麼差勁……「你不會。」皓宇回答,不再多說,悶悶地走著。

    「知道不會你還生什麼氣?」這種表現,是典型的生氣,「就算出牆,我也得找個比夫君大人你強的人出嘛!差勁男人滿地跑,我才不要咧!」

    「不可以紅杏出牆。」皓宇走著,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

    「當初你說可以的。」冷水抗議道——呃,雖然他是跟妍琴說的,不過沒什麼不同吧?

    「我打消這主意了。」皓宇忽地轉身,站在她身前。他們二人走的是極僻靜的小路,皓宇這麼一轉身嚇了冷水一跳,她拍著胸,瞪眼看他:「轉身也打個招呼好不好?這麼喜歡嚇人!」

    「妍琴,你不覺得我們這樣作夫妻,也不錯嗎?」皓宇盯著她,眼中露出溫柔笑意,「不許紅杏出牆,不要離開我身邊……」

    「啊?」冷水傻住了。

    「我在吃蔣德的醋。」看著她的癡傻,皓宇唇邊笑意更深,「妍琴,我很喜歡你,所以當蔣德在茶藝上表現出和你更有默契的時候,我會不高興。」

    哇哇哇!他在說什麼?

    冷水傻呆呆看皓宇,皓宇一笑,俯下頭吻住她。茶葉的味道,清香醇美,瀰漫他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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