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為什麼要去飯店?』愛麗莎百般不依地又要黏上盛少瀾,結果被他眼明手快地閃過,拉開距離。『我要住在這!』
沒理會她的要求,盛少瀾看向一旁不動聲色、眼睛完全沒朝他們看上一眼的方戀昭。
「還是不聽我解釋?」在她身邊坐下,要摟她卻被她閃過,外加白了一眼,盛少瀾覺得自己真是倒楣透了。「妳是在生什麼氣?被打的人是我耶!」
重點是,他到底招誰惹誰了?
美眸射出殺氣,直直砍向他。「一大清早你身上就抱著別的女人,而且還是在我旁邊,這樣我不該動手嗎?」他那委屈樣是想博得誰的同情啊?一大清早被「捉姦在床」的人還敢一副冤枉樣!她早知道他的床那麼大一定有鬼!
「誰知道你都趁我睡覺的時候在幹嘛!」想到就有氣!
「就算我想幹嘛,對象也是妳!」她也不想想,平常他是怎麼渴望她的,居然還懷疑他的忠誠。「我也跟妳一樣睡到一半被吵醒,她莫名其妙就跳上床了,這能怪我嗎?」
「不怪你,怪我嗎?」方戀昭眉一挑,大有風雨欲來之兆。
愛麗莎坐到一旁,看著兩個人一來一往的,雖然聽不懂內容,不過光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是在吵架,也就靜觀其變地沒開口插話。
吵翻了最好!
「妳怪她啊!」他也是受害人耶!「是她莫名其妙跑進來打擾我們的,又不關我的事。要是再追究起責任,妳去怪曹令淳啊!是他把家裡的鑰匙給愛麗莎的,又不是我的意思!」
「我懶得跟你廢話!」方戀昭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俏臉冷凜。「反正我就是看到你跟她在床上,她還坐在你身上,你賴不掉的!」
「我說了,那是她突然」
「我管你那麼多!」劈頭打斷他的話,方戀昭越想越氣。「今天要是別的男人跳上床撲到我身上,你會怎樣?」
「妳敢?」他狠瞪她。
「你再大聲,看我敢不敢!」她冷冷回瞪他,眼裡沒有半點退縮。
他最好記得,她的個性是不容許人家激的,而且,若有人惹到她的話,她也是絕不會不反擊的。
不管怎麼說,他跟別的女人糾纏是事實,而且光看曹令淳放心地把鑰匙交給愛麗莎,盛少瀾絕不可能跟她什麼事也沒有。
總而言之,姑娘她不爽!
「方戀昭,妳冷靜一點行不行?」盛少瀾當然知道她那衝動火爆的脾氣,可是他真的很無辜啊!
方戀昭的回答是白他一眼,轉身上樓。「從今天起,我搬到客房!」
「愛麗莎是盛少瀾的經紀人,兩個人的合作關係已經持續了很多年,不過僅只於工作上而已。」被派出來當說客的曹令淳在心裡暗歎了口氣,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牽扯進來。
「當然,兩個人是曾經有交往過,可是也分手很久了,現在只剩下合作關係。愛麗莎這次來台灣,一方面是為了盛少瀾的在台畫展,一方面是要跟他談續約的問題。因為大家都很熟,所以我就直接把鑰匙給她,沒想到會造成你們的誤會。」
安靜,是方戀昭唯一的回答。
曹令淳還是笑容不減──他不敢減啊!
「那天早上的事我聽說了。外國人嘛,難免比較開放,愛麗莎大概是跟盛少瀾太久沒見面了,一時高興才會熱情地失了分寸。」曹令淳細細觀察方戀昭的反應,發現她還是一片安靜,他決定要單刀直入了。
「小昭,妳應該不會再誤會他們了吧?」他們是工作夥伴,就只是這樣而已,她千萬要相信啊!不然,他恐怕得面對盛某人的怒氣了。
終於,女主角開口了。「她還喜歡他。」她不是白癡,身為一個女人,她很清楚地看出愛麗莎對盛少瀾並沒有死心。
喔喔,女人果然對這個很敏銳。
「也許吧!」曹令淳含蓄應是。「可是妳應該知道,他現在喜歡的人是妳。」
「也許吧!」沉默半晌,方戀昭模仿著曹令淳的口氣。「但是,誰知道會喜歡多久?」
是的,這才是她真正在意的問題。
盛少瀾「現在」是喜歡她,但是之後呢?誰能說得準?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代為回答。」曹令淳覺得自己真是個不討好的角色。「不過,把握現在不是很好嗎?為了一段早已不存在的過去跟他嘔氣,值得嗎?」
方戀昭忽然笑了。「曹大哥,你好像很怕他?」這樣拚命幫他說話,平常還要受他打壓,真是太辛苦了!
曹令淳苦笑。「誰教他拳頭硬呢?」
「他又威脅你了?」方戀昭難掩好奇。
「可不是?他說問題是我惹出來的,要是解釋不了,這筆帳就找我討。」作勢地打了個冷顫,顯現盛少瀾說這話時的凶殘。
「他自己不惹桃花的話,會有這些問題嗎?」方戀昭輕哼,不以為然。
「小昭,要不要同情我一下,跟他和好了?」眼見她態度有所軟化,曹令淳立行哀兵政策。
方戀昭看了看他,再想想方纔的話,點了點頭,順著這梯子下了台。「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放他一馬。」
但若是有下一次,大家就走著瞧!
看向玻璃窗外的花園,方戀昭下定了決心。再來一次,不等盛少瀾對她感情生變,她絕對會先扔了他!
*** *** *** ***
「總而言之,我現在跟她的關係,就只是工作上而已,再也沒別的了。」盛少瀾拿慣畫筆的手,熟練地在方戀昭頭上搓揉出泡沫,不忘趁此機會再次解釋自己的清白。
方戀昭躺在按摩躺椅上,舒服地閉著眼睛,沒有搭腔。
自從那天她跑回店裡洗頭後,這個人就發神經地在二樓的浴室也擺了張和店裡一模一樣的洗頭用躺椅,也開始接受她的專業洗頭指導,一陣子過去,他還真的開始有模有樣了。
「妳還是不相信?」等了半天沒等到她開口,盛少瀾不免拉下了臉,覺得自己真冤枉。
「你的技術越來越好了,考不考慮轉行?我可以介紹你到我們店裡。」方戀昭終於開了金口,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他真是會被她氣死!枉費他嘔心瀝血地對她解釋了半天,她居然只是在意他洗頭的技術?這分明是故意要嘔他。
「我在跟妳講認真的!」做不出太實質的報復行為,盛少瀾只能做困獸低吼。
「我也是很認真的啊!」說這個總比他一直解釋跟那女人的事有營養多了。他難道不知道有些事情是越描越黑的嗎?既然她都說不氣了,他還在擔心什麼?又不是心裡有鬼。
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盛少瀾勉強回話。「妳到底知不知道我這雙手值多少錢啊?叫我去你們那間小店裡幫人洗頭?」不屑地嗤了一聲,他真想故意抹得她滿臉泡沫。
這女人,究竟是把他當成什麼小角色了?這種服務是她一個人專有的耶!他還不夠委屈嗎?
「不知道。」方戀昭答得乾脆,對於他的身價,她的確是完全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反正你現在做得很好了,我覺得你很有這方面的潛力啊!怎麼,考不考慮?我可以勉強一點,當你的指導。」
「不用了!」這個問題當然是想也不用想。
「不識抬舉!」方戀昭動了動身軀,尋找更舒服的姿勢。「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拜入我門下啊?」
聽出她刻意模仿自己方纔的口吻,盛少瀾笑了。
「不然妳別回去上班了,我給妳個機會,跟著我學畫,如何?」也是很多人等著當他的徒弟耶!
雖然明知她不會答應,只是故意開玩笑,可是他不免要想,若真是如此,兩個人更能名正言順地成天膩在一塊了。
唔那還真不錯。
「跟你?」方戀昭終於睜開了眼。「拜託,你那些畫我沒一張看得懂的。」
進過畫室,看過幾幅創作中的半成品,方戀昭只有滿臉的黑線。
他大概是想跟畢卡索看齊吧?不過看他那個性,早該猜出他不會走正統派的路線。
「沒慧根!」他早知道她對自己的評價。
「是你沒實力吧?」方戀昭笑得皮皮的,很習慣地貶低他。
這個人已經夠跩了,她沒必要再去錦上添花,還是跟他唱反調有趣。
「看來,妳很懷念滿臉泡沫的日子。」盛少瀾眼一瞇,揚起滿是白色泡泡的雙手,示威性地在她臉前張開。
「你敢!」美眸倏地睜大,死盯著他不懷好意的笑。
「妳親我一下,我就不敢。」大臉知情識趣地湊到她面前等著。
「你想太多了。」左掌拍上他虎視眈眈的笑臉,她要是那麼容易妥協的話,就不叫方戀昭。
盛少瀾毫無防備地被那只白嫩手掌拍中鼻樑,俊顏有剎那的扭曲。「很好,我們可以來試試。」不討回一點甜頭,他還算是男人嗎?
不顧手上滿是泡沫,他跟躺椅上的女人摃了起來,一時尖叫聲、笑聲、咒罵聲在浴室裡響起。
而這一切,全落入了躲在門後的人兒眼裡。
愛麗莎僵立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樣高傲、視旁人為無物的盛少瀾,居然會甘心幫一個東方女人洗頭?!認識他那麼多年,就算是身為女朋友的當時,他連件衣服都沒幫她拿過!
為什麼?那個女人有什麼特別之處?
遠遠地看著躺椅上的兩人鬧著鬧著,停戰於膠著的雙唇之中,她的心更痛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盛少瀾,從不知道他也會像個大男孩與人打鬧,更不知道他也可以笑得這麼開懷。
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了別的女人而施展?
那她呢?她又算什麼?
愛麗莎站在原地,只覺得整個人從腳跟冷了上來,彷彿被關在千年冰洞之中,怎麼也逃不走。
不,他是她的!一切都會像以往一樣,這只是他的貪鮮,最終,他還是會回到她身邊的!
冰冷的手緊緊握著,再看向躺椅上交纏的兩具半裸身軀,愛麗莎再也承受不住地轉身跑開。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