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將軍府已經是傍晚時分,手裡提著一堆特色小吃及一些小巧物件,璨冀與宇文凌烈雙雙站在了將軍府的大廳上,看著一臉不悅的「焦將軍」,兩人都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
〔小子們放肆才會玩到這麼晚,還望將軍恕罪。〕璨冀一拱手,身子卻是直直不動,完全不像之前那般有禮,即使口裡謙虛,整個人的感覺卻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讓「焦將軍」不由吃驚非常。
〔凌冀,你是怎麼了?〕「焦將軍」不解地看著眼前這個應該挺好控制的青年,今早之前這青年不是仍舊溫文敦厚斯文有禮的嗎?
〔多謝「將軍」關懷,凌冀身體無恙。〕冷冷回應「焦將軍」,璨冀無視宇文凌烈的推搡,臉色可以說越來越難看了。
〔焦將軍,我哥一累就會發脾氣,今日我們玩得太過結果累著他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們想先告退回房休息。沒能趕回來陪將軍用膳讓將軍久等,真是不好意思。〕見璨冀死死不肯再虛與委蛇,宇文凌烈只得自己接上話,暫時還不宜打草驚蛇啊!
驚訝地看著宇文凌烈的答嘴,似乎意外原來這囂張小子也會客套,一時「焦將軍」也沒了主意,點點頭,示意管家領兩人下去。
拖著璨冀,宇文凌烈跟在管家身後回到了之前寄住的房間,看著眼前這個拱身告退的管家,璨冀突然揚聲止住了他的腳步:〔李管家請留步,我還有些事想請教管家你呢!〕〔請教我?〕停下了步,李管家回頭看向兩位貴客,禮數周全的他掬了掬身笑著說,〔兩位公子剛剛不是喊累嗎?如若有什麼需要我辦的請儘管吩咐,小人能辦的都會為兩位辦到,也免得礙了兩位公子的休息時間。〕〔那我倒真有事要拜託管家呢!大步向前把兩扇門關上,宇文凌烈守住了門前一副不讓任何人進出的械樣。
〔小公子這是……〕看到這跡象,就算再怎麼遲鈍的人也發現有些不妥了,李管家慢慢退後了兩步,看著如今面前給予他極大壓迫感的兩人,臉上的笑開始變得扭曲了起來,〔公子,這是將軍府!〕〔很好很好,你也知道這是將軍府,那我問你,如今在這府裡頭的可是「將軍」?〕不理會李管家聞進此言時的霎那驚訝,璨冀衣袍一拂端坐在椅上,他等待著管家的回答。
〔公子真會說笑,將軍剛兩位不還見過嗎?怎麼這時倒問起小人來了。〕〔那我再問你,十日前,我們到達此處時,你為我們準備了哪樣小食當早點,有多少碟,是什麼地方味道?〕手叩在桌面發出輕輕的響聲,聽在管家耳內只覺得如雷貫耳,聲聲催命。擦了擦額上不自覺冒出的汗,管家陪笑說道:〔公子真會開玩笑,十日前小人不是為公子精挑細選了邊城的地方美食,讓公子細細品味了一番嗎?公子還吃得津津有味,當時大概吃了十幾碟吧,這具體數量小人是確實記不清了。〕宇文凌烈側頭撇撇嘴笑了,把身子半倚在門邊,他挑了挑眉,看著璨冀那越來越重的怒氣,能把璨冀氣成這樣,今天的事情來看對他打擊頗大了,不過,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高。
〔那這樣好了,當時管家一時興起,與我們閒逛了一下將軍的功績,如果管家還記得,就請再重複一次可好?〕璨冀一本正經地說著,似乎真的想聽管家再重述一遍。
〔兩位公子,雖然我是個下人,但並不是任你們愚弄不哼半聲的。
兩位公子真累了,就請早些歇息,明日你們就要進軍營,小人就不便再打擾了。〕看著眼前兩人的舉動,李管家突然一反剛才的唯唯諾諾,態度強硬了起來,這其中的轉變之快連宇文凌烈也不由吃了一驚,看來這人是吃了熊心豹膽,硬要跟他們過不去了。
輕敲桌面的手指停了下來,璨冀眉宇間滿是皺褶,心裡的煩躁終於滿到一個境界必須向外發洩了。撕下溫和體貼的外相,怒氣滿滿地溢上了臉龐,聲色俱厲的模樣讓剛壯起膽子的管家立刻聲勢矮了半截。
明明應該是那弟弟才是惡人,怎麼現在反倒哥哥顯得霸氣十足了?
這兩兄弟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一點也摸不到他們的底?怎麼會這樣的?滿腦子都在轉,可是不管怎麼想,就是找不出一點能讓他脫離困境的辦法。
〔你到底是誰?李管家被你們弄到哪去了?快說!〕一拍桌子,這次璨冀懶得廢話了,如若不是聽到焦晉霄的自白,如若不是出現真假將軍,他跟凌烈根本不會想到,除了第一天出現的管家是真外,以後的都是這個假管家在他們周邊!
〔我,我就是管家啊!公子,你是不是瘋了?〕裝著不解璨冀的話,那管家一臉氣憤又擔心,實在是能騙倒不少人。
〔是麼?那我告訴你,十日前,在我們發現有刺客的第二日早上,管家給我們準備的是京城小食,那份美味讓我們至今難忘,那一日將軍不在,管家做陪客,給我們講述了將軍夫人的不幸往事。這些將軍不知道,相信你也不知道吧?是我們太輕視管家了,所以一直沒注意以後他的不對勁,以至讓你這樣的小人得了逞。這幾天我們的廂房怕是被你翻了個通天吧,難怪我們老覺得東西不太對勁!〕這也是他們懷疑將軍府裡不妥的緣故,他們兩個是貴客,能隨意進出他們房內的絕非一般下人,能鎖定的對象自然就是那麼幾個了。
〔這是污蔑,兩位公子,不知道是哪個手多的下人動了公子們的東西,但是絕非小人指使的啊!〕〔那你可知道,李管家先前雖然口裡謙卑,但在態度上卻從未露出奴相,更隱隱有與將軍平起平坐之相的啊!〕看著震驚的「管家」,璨冀搖搖頭,這府裡的假東西可真多,他與凌烈太習慣下人的待候,竟一時察不出來這活生生的變化,真是太慚愧了。
〔那再舉一樣證據好了……〕一直沒插嘴的宇文凌烈突然開聲了,彷彿想到了什麼,臉上似笑非笑的他慢慢步到了在看到他笑容後不斷發抖的「管家」面前,一手重重拍在了「管家」的肩上,愉快地看著「管家」的臉瞬間扭曲。
〔我們剛到府上時的管家腳步虛空,臉上紅潤,一張臉清秀得連鬍渣子也不長的,身體絕對稱得上完好。〕笑說著,宇文凌烈五指越發加重了力氣,〔你說如若你是管家,那你肩上由衣服裡滲出的又是什麼?這稱之為「血」的東西又是從哪裡滲出的?〕〔你,你欺人太甚了!〕眼神轉為三分兇惡七分慌張,「管家」齜牙咧齒地掙扎著,就要由宇文凌烈掌下逃脫。
〔挺能忍的嘛!我當時捏碎的可是你的肩骨,就算再怎麼厲害的醫術,想十天內痊癒,似乎難了點!〕五指用成爪一把撕下「管家」
的外衣,露出的是被血滲透的內衣,「管家」情知是無法再裝下去,趁這一下手裡不知由何處突然翻出峨嵋刺,短而精巧的兵器迅速刺到宇文凌烈眼前,手上沒有利器的宇文凌烈只得側身一閃,就是這個空當,「管家」立刻跳到窗前就想翻窗而出,可是沒想到剛跳到窗前,一把利劍就險險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似乎忘了房間裡還有一個我!〕從沒被人愚弄得這麼徹底,璨冀穩穩抓著手裡的寶劍,他在聽完焦晉霄的述說後已經明白管家這一身份必定內中有鬼,所以剛剛他拿話試探,果然發現其中的不妥,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人竟就是他們剛到將軍府首天夜裡的刺客!
〔……你們怎麼發現我是假的?〕小心地扯著大氣,假扮管家的人突然一轉聲調,原本有點尖的聲音變成了低沉的男聲。
〔你可知道管家是何人?〕宇文凌烈拍拍手上的血跡走了過來,在「管家」身上連拍幾下封住主要的穴道後,這才讓示意璨冀把劍收起。
〔管家不就是管家嗎?〕仍舊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裡,他想不通,自己已經盡可能模仿了管家的舉止音貌,可是為什麼仍舊輸在這兩個黃毛小子手裡?
〔管家雖然是管家,但他同時還有另兩個身份!〕璨冀收劍坐回了椅上,看著宇文凌烈仍舊站回門外視察四圍動靜,他隨手倒了一杯冷茶,慢慢地把茶倒滿。
〔焦將軍的管家,同時也是他的妻子,這件事,你一點都沒發現的嗎?〕抿嘴把茶倒進口裡,任由苦味刺激了一下舌苔,把精神穩定些,璨冀又倒了第二杯茶。
〔胡說,管家是個男人!怎麼會……〕〔第二件事,這管家又是焦將軍的仇敵。這你可又知道了?〕〔不會,這怎麼……我從沒聽說過。〕搖著頭,「管家」不肯相信,他們組織的情況是如此的全面,他卻從未聽到這個事情?
〔再有一個事實,你認為有著這兩重關係的「管家」,他會認不出「將軍」到底是真是假嗎?〕把假冒管家的人踢倒在地,璨冀稍稍彎下身子,似是要看出到底那像極了真人的臉孔是怎麼做出來的,可是審視了好一會,他還是看不出有什麼破綻,在接觸到那人又驚又疑的眼光時,璨冀這才冷笑重新坐正。
〔我們來到將軍府的第二日,正牌的管家就為我們炮製了我們吃慣的京城美食,這是一個警告,他在告訴我們,他知道我們的身份,可惜當時我們並不知道將軍是假貨,對這個示警完全防備錯了方向,及後他向我們講述了將軍夫人的事,這也是一個示警,只可惜當年年紀還小的我們並不知內情,不然一定能識破他所提點的東西,那就是,這將軍是假的!!〕越講越氣的聲響在最後一個厲音後,突然變成了笑聲:〔我真真想不到,先皇老愛玩「假死」這招,當年雖然先皇大肆賜婚,弄得人所周知,及後新婚三日,將軍出軍,新娘竟是偷偷女扮男裝地跟了過去,在將軍府內的夫人只是由丫鬟假扮。而就在這邊城,十八年前,將軍仍舊是小兵的時候,他便與一女子私定終生,可惜皇命難違,他領功回京,未及上報便有聖旨賜婚,這一消息傳來,惹怒了那一女子,更是惹怒了女子身後的關外強賊,才有了十年前的一戰。兩軍對戰,最後的結果卻是女子怒氣難消,不肯屈就妾位,還死死不肯恢復女裝,至於那賜婚的將軍夫人竟在女扮男裝時意外地愛上了關外強賊的首領,弄到最後,這關係可真是錯蹤複雜,將軍頭疼得不行,攜著另三人回京請罪,最後先皇開恩,由將軍夫人假死空出正室之位,成就將軍夙願。而將軍被勒命久居邊關,只是為了不讓外人看出端倪。怎麼,是不是覺得很驚訝呢?〕無法動彈的人當然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可是眼底那份震驚卻讓璨冀與宇文凌烈略感愉悅,看來這人背後的勢力也是力有不及的。
〔將軍夫人遠嫁關外,那女子卻倔扭不肯嫁與將軍,最後只能將就管家一職。十年來,她即是夫人也是管家,管得將軍府井井有條,無人懷疑她的能力不只,連她是男是女也不曾疑惑過,這真的讓我佩服啊!連我們也眼拙了。〕歎了一聲,璨冀倚坐在椅上,桌上的杯子被他不停旋轉,似乎仍有什麼難解之事他無法想通,宇文凌烈也不言語,任由璨冀想通。
好半晌,被假冒管家那人的掙扎驚醒的璨冀這才放棄地放下杯子倒茶:〔凌烈,這裡面還是有些東西我無法想通,看來得勞動你這個才子了。〕不意外地看到那人在聽到「凌烈」兩字後的驚恐與領悟,宇文凌烈一手接過璨冀丟來的茶杯,把半滴未漏的冷茶喝下口後才清清嗓子:〔你是奇怪為何首日與第二日的管家是真,可是第三日的管家是假對吧?其實很簡單,將軍是假的,管家是假的,但管家知道將軍是假的,將軍卻不知管家是假的!〕似是繞口令的管家將軍聽得璨冀一陣頭暈,好一會才領會過來:〔你是說……〕〔對,這假扮管家的念頭相信並不是這人背後的勢力指使,而是他個人的做法,他是在想「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吧,天天在我們面前逛著,反而無法讓我們起疑心,更能進一步追查我們到底是何身份。所以「將軍」很放心地讓管家跟我們離開。〕經由剛剛一陣的警戒卻沒有發到任何可疑之處的宇文凌烈立刻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管家知道將軍是假的,可是在沒有勝算下,她只能把真的將軍趕走好保存他的性命,更是在知道我們的身份後指使岷鴻來偷明珠,只是可惜她不知道,岷鴻中過魔,太容易被人迷惑利用了。〕想起之前那刺下的一劍,如若不是璨冀反應得快,相信就不只是一個小小的微傷,而是入腹的重創了。
〔可是那假將軍並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不然他不會這麼鎮靜的!
〕璨冀不同意這個說法,他交明珠給岷鴻已過十日,但是將軍真的是一點動搖也感覺不動。
〔我想,那是因為有人截了這個消息吧!〕輕蔑地笑著,宇文凌烈突然一手推開窗戶,顯出了在月下特別清亮的庭院,院裡不知何時站了兩人,一人頭帶白紗,身穿淺色的衣裙,風吹起裙帶,感覺相當飄逸,而旁邊站著一位青衣裝扮的男子,即使距離有點遙遠,可是那曾經留給他們深刻印象的不屈腰桿及清秀白嫩得不似男子的臉蛋仍舊能讓他們清晰辨得,這人真是十日前他們所見的「管家」!
〔月洛!〕由齒間逼出的聲音並不大,可在遠方的女子似乎聽到了宇文凌烈的叫喚,她拖著「管家」走前來到窗口,摘下帽子的小手沒了之前的麥色,在月光下顯得特別蒼白。
〔好久不見了,宇文凌烈。〕自在地打著招呼,月洛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宇文凌烈的怒氣,她輕輕一躍已經進到了房內,「管家」也跟著躍了進來,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廂房中,站在了璨冀面前。
〔來,明秀,這就是我們碧龍朝的新皇,你來拜見一下。〕指著璨冀,月洛簡單地介紹,似乎這個「新皇」只是一個稱呼,並沒有什麼實在意義。
〔……月洛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還跟焦管家在一起。〕斟酌了一下稱呼,璨冀還是想不到該用什麼稱謂叫喚月洛,一聲「姑娘」
讓月洛偷偷笑開了臉,也讓宇文凌烈更寒了眼。
〔她比我們還老上好幾輩,叫什麼姑娘!直喚名字好了,別讓我混身不對勁!〕賭氣地閉起窗,宇文凌烈相信月洛是絕不會再讓周圍出現什麼狀況的,這女人心狠手辣,沒什麼事難得倒她。
〔呵,怎麼火氣這麼燥啊!〕當然明白宇文凌烈是在發洩當時寒星隨危急時她示意雋霖打昏他的怨恨,月洛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她拖著焦明秀來到了假冒管家的人面前,指了指那個「待宰羔羊」,〔這個就是當時在將軍身上下膿瘡癬的人?〕〔沒錯!〕點點頭,焦明秀突然由懷裡抽出匕首就往假冒管家的人臉上刺去,璨冀還沒來得急反應,那人臉上已經被狠刮下了一層皮,露出血淋淋的肉壁。
〔你在做什麼?〕一手止住了焦明秀不讓她再對無法動彈的人下毒手,璨冀厲聲喝止,他想不到眼前這個長得一臉無害的人竟能下得如此狠手。
沒想到有人會阻止她,焦明秀一呆,看著璨冀凜凜生威的模樣,她笑出聲來:〔皇上,你可知道: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這人假冒我在你們身邊徘徊了這麼久,你們半點疑心也沒,一但他查明你們的身世決定加害於你們,你覺得你們能逃得過嗎?況且,你可看仔細了,這並不是他的臉,他的臉可沒這般嬌嫩呢!〕說完甩開璨冀的手,焦明秀伸手按在血肉模糊處摸索了一下,在感覺到有些異象後兩指一捏就把那人臉上的一層東西撕扯開來,然後丟在地上。
璨冀定神一看,卻見一個栩栩如生的臉譜躺在地上,那模樣活生生就是一個「管家」,他不由大吃一驚,再抬頭看回那人,只見那人臉上塗著一層似乎浸透了血液的膏狀物,把應該深陷的輪廓完全托了起來,宇文凌烈見狀驚歎了一聲。
〔好厲害的易容術,簡直是讓人無法在此人恢復原狀後找到他嘛!
而且一但有個什麼擦傷撞傷,這人也不會讓人有任何的懷疑,真的是設想周到。只可惜有一點差了。〕〔怎麼說?〕璨冀隨口回應著,表情稍稍緩和了下來,剛剛那一幕太具衝擊力,他不願接受焦將軍愛上十多年的女子竟是一名心狠手辣之輩,這與他印象中溫柔多情的想像差距太遠了。
〔長期無法讓皮膚透氣,這人的原本面目恐怕被毀得差不多了,大皇子現在做事的手段是越來越狠了。璨冀,你得空得多學些。〕宇文凌烈拍拍好友的肩,換來璨冀不以為然的厥眉。
看著眼前越發親近的兩人,焦明秀似乎有些好奇,她推了推月洛,在看到原本一直注視門窗的月洛回頭後,她便指指站在一旁的兩人:
〔你們皇朝的皇帝這麼容易相處的嗎?任由人打罵也不吭聲?〕此話一出,在場的另外三人都一時出聲不得,月洛咳了幾聲把笑意壓下,好一會才能發聲:〔沒有的事,這次的新皇因為還沒舉行登基典禮,自然沒有身為皇帝的自覺。等他日你要進朝觀冕,他就不會再這麼容易說話了。〕聽到月洛的維護,璨冀拚命點頭,他的確少有帝王自覺,但這並不代表他無法當個好帝王,況且有凌烈這樣的人材在,他又何愁費心太多。
宇文凌烈倒是沒怎麼理會這話,離「假管家」最近的他注意力已被腳下細微的動靜所吸引,在想通這些聲響是怎麼傳出來後,宇文凌烈臉色大變,忙不迭地蹲下已經太晚,只見被他掐住下巴的人滿嘴是血,雙眼詭異地翻著白眼,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他死了!〕踏前一步,看了看已經沒多少氣息的男人,月洛說得輕描淡寫,對這人的死亡不在意。
〔他死了!〕重複月洛的話,宇文凌烈冷笑兩聲,〔你倒是說得輕巧,連救治也懶得動手,可知道這條線索我們好不容易才得到,還有很多疑問需要他來解答呢!〕明明他跟璨冀抓住這人就是想探出些內情,但話沒問上兩句,這人就自盡了,現在他要到哪再找一個知情者好為自己的滿腔疑問解惑,越想越氣,宇文凌烈狠瞪了仍舊沒反應的月洛幾眼,卻深知無法使喚月洛為他辦事,只好啃下這啖怨氣。
〔有必要這麼氣月洛大人嗎?你們想知道的事情問我不就成了?
還需要問個一知半解的小嘍囉,我把焦晉霄趕出將軍府也就是為了要從這假將軍身上獲得些線索,在他身邊呆了一月多,該清楚的我絕不會糊塗。〕自傲地站出擋住宇文凌烈那怨恨的視線,焦明秀一副要為月洛出頭的模樣,那鏗鏘有力的話句敲得宇文凌烈一陣眼花,突聞一聲輕笑,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月洛終於忍不住破功了。
璨冀拖住被月洛那輕笑惹出滔天怒火的宇文凌烈,他明白宇文凌烈此刻的心情,不由也有點埋怨月洛在此時不合時宜的嘲笑。
〔月洛大人,你是在笑我不自量力嗎?〕危險地靠近月洛,在看到月洛搖頭否定後,焦明秀那因為生氣而變得銳利的臉這才平和下來。
〔我怎麼敢笑你呢?你可是莫裡族的「戰女」啊!〕〔戰女?〕驚疑地看向那個身體纖弱的焦明秀,璨冀有點覺悟了,〔我曾聽父皇講起,關外族群中最厲害的就是「戰女」,與其說她功夫了得,倒不如說她深得關外人民民心,只要她在,關外的將士一向士氣十足,勇敢無畏!難怪她不能恢復女裝,也難怪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嫁與焦將軍,原來她竟就是關外的「戰女」!〕〔沒錯!雖然龍朝的皇帝想出了好法子讓大嫂悄悄地擺脫了將軍夫人的身份,可是我仍舊無法嫁與晉霄,在大哥仍沒有生下繼承人,並把他培養成強壯的下任族長前,我不能隨意假死,更不能以「戰女」的身份嫁與曾經是我們敵人的焦晉霄,雖然龍朝與我們達成協議,和平共處,可在遙遠的關外另一頭,還是有我們的侵略者。我們莫裡族是絕不可失掉士氣的!〕焦明秀解釋完,在看到璨冀與宇文凌烈兩人了然點頭後,開心一笑,〔只要再等三年,我侄女在十五年一度的「戰女」大會上贏出,我便可御任,到時就能與晉霄雙宿雙飛了,只是在此之前,我還是要先瞞著晉霄我是「戰女」
的身份。〕原來如此!難怪先前焦晉霄將軍說起他的往事時只說這「管家」仍舊賭氣不肯下嫁。
璨冀跟宇文凌烈開始覺得有些同情這位癡情的將軍了。
月洛這時插進話來:〔先別說太多,還是把這屍體埋了先,然後把假將軍抓起來,我接到消息,京城方面派了專使來邊城,不知道那邊又想出什麼詭計,這裡不宜留太多變數在此,能發現的可疑事物都要一一處理掉,免得到時給他們機會聯手。〕〔京城有人來,我怎麼沒接到通報?況且雋霖在京城,也沒發任何警信給我們?〕〔京城方面早已被安國公及鎮國公掌握,你宇文家在京城的產業全被他們查封了許多,高瞻已經逃離宇文府,只幫你穩住其他地方的產業。雋霖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但是元丞相被人查殺了,兇手已被抓住,至於你宇文凌烈所得的消息來源,我只得說,凌烈,你手下的組織出現了細作!
〕〔什麼?〕宇文凌烈大驚失色,他自問他所用之人個個都是忠誠可嘉的,況且他手下的人都是親自見過然後安置的,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會出現細作,那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