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皓染的偏見像耳光一樣狠搧在尚誠的臉上,他甚至沒有回嘴的力氣,面如死灰,怔怔地看著桌上的信封。
「錢是給你了,要不要拿隨便!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和屹天在一起,給你的,就不是分手費這麼客氣了。」周皓染冷冽地說道,咚地放下酒杯,站起身。
「等、等一下!」尚誠大聲叫住准備離開的周皓染。
「你還想要什麼?」周皓染不悅地停下腳步,睨視著他。
「我什麼都不要,這錢更不會收!我和周屹天的關系不是買賣!」強烈的屈辱感充斥心頭,胸口像要撕裂般的憤怒,全身都在哆嗦。
「那是什麼?」周皓染嗤之以鼻,「犯罪關系?」
「什麼?」
「周屹天可只有十七歲,和高中生做愛,感覺那麼好嗎?」周皓染冷嘲熱諷。
「你說……什麼?」尚誠睜大眼睛,臉色就像土一樣晦暗而無血色,「高中生?」
「我說的你都懂!」周皓染走回沙發前,拿起一個明黃色文件袋,抽出一迭照片,鄙夷地摔在尚誠的臉上。
「嗚!」相片鋒利的邊角刮到尚誠的眼睛,火辣辣地疼,可是他拼命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散落在腳邊的照片照得很清晰,尚誠看到內容,頓時驚呆了,這些全是他和周屹天做愛時候的照片,可以看得出是針孔攝影頭偷拍的,但是……無論哪一張照片,都拍得不堪入目,甚至把他的私密處也照了下來。
尚誠發抖地攥緊雙手,劇烈喘息著,絕望地閉上眼睛。
「還有呢!」周皓染伸手過去,一把抓住尚誠的頭發,把他摁倒在地上。
「不要!」尚誠跪著,被迫睜開眼睛,淚水掉下來,滴在一張相片上。
這張照片和別的不一樣,而是周屹天在國中畢業典禮上的合照,整潔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背景是泉野國中的校門,尚誠顫巍巍地撿起那張相片,右下角的時間顯示是……零五年六月!也就是說,周屹天今年也只有十七歲,他是一九九零年才出生的。
尚誠怔怔地盯著相片,半天不眨眼,他的眼珠彷佛是鉚死的,不會轉動。
這不是真的……
他竟然和一個高中生,和比自己小那麼多的人戀愛,上床……他覺得眼前昏昏眩眩,手發抖著,竟連一張相片都拿不住,緊緊地捂住了嘴……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早就全黑,周屹天有些不耐煩地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沒有特別的簡訊,差五分鍾就是八點了,就算路上塞車,尚誠也該到了。
啪地收起黑色金屬殼的手機,周屹天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皺緊了眉。
如果尚誠有手機,聯絡就會方便許多,明天就去給他買一只吧,然後把彼此的號碼設置在首位……對了,現在很流行的情侶手機也不錯,不如自己也換一只。
正遐想著,口袋裡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周屹天拿出來一看,竟然是量販店的賈經理打來的。
尚誠出了什麼事?周屹天心裡一緊,立刻按下接聽。
「喂,周少爺嗎?尚誠讓我和你說,他有事還沒做完,你不用等他了,先回家吧。」
「他加班?」今天又不是量販店盤點的日子,尚誠也不用再洗購物籃了,周屹天不理解。
「是啊,就這樣吧。」賈經理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搞什麼?」周屹天突然有些擔心,想了一下,撥通了宿捨房東的電話。
「我是四0四室的周屹天,麻煩你去看一下,四0五的住戶回來沒有。」
「好,你等等。」停了大概兩分鍾左右,電話裡傳來房東氣喘吁吁的回答,「還沒人,房門緊鎖著呢。」
「好的,謝謝。」看樣子尚誠真的沒有回家。
但是讓賈經理打電話,還不如他自己打過來,尚誠到底在忙什麼,連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嗎?
怎麼想都不放心,周屹天索性站起來,想去醫院外面看看,才沒走幾步就察覺到背後有人跟蹤。普通人也許不會在意,但是對周屹天來說,他對跟蹤是很敏感的,想了想,他轉個身,裝作內急地走向鄰近的男洗手間。那個人沒有遲疑,立刻跟了過來。
周屹天走進洗手間後,繞了一圈,沒有其它人,他便側身躲在洗手間門口,一堵大理石牆壁很好地遮住了他的身形。
那個人在洗手間門口徘徊了一會兒,見周屹天遲遲沒出來,才小心地推門進來。
「啪!」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住來人的衣領,周屹天狠狠地把他撞向廁所門,那人痛得大叫了一聲。
「梁醫生?」周屹天挑起眉,有些意外。
「停……停手……」梁醫生的面孔憋成豬肝色,腳尖踮地,看上去隨時會暈厥。
「為什麼跟蹤我?」周屹天放松了力氣,但沒有完全松手。
「我、沒有跟蹤……痛痛!」梁醫生吃力地說,他穿著白袍,脖子上掛著聽診器,一副工作中的樣子。
可周屹天不相信他,從第一眼看到梁醫生起,周屹天就對他沒什麼好感。
「你是骨科大夫,應該知道我再用點力氣,你就要上繃帶了!」周屹天沉聲恫嚇,堅實的手肘像千斤頂一樣壓著梁醫生的肋骨。
梁醫生還想抵賴,可是胸口劇烈一痛,忙不迭點頭,算是承認自己在跟蹤。
「你跟著我做什麼?」周屹天惱火萬分,膝蓋撞上梁醫生的肚子,意外的是,梁醫生敏捷地擋了一下,看得出身手並不差。
「我也只是受周先生的囑咐……」梁醫生有些不情願地坦白,「在這裡打架,保全會過來的。」
周屹天很用力地放開他,反問:「我父親?」
「是,周先生讓我看著你……我一直受他的照顧,才能念完研究所,就連這份工作也……」可能覺得說多了,梁醫生有些尷尬,不過語氣裡滿是感激之情。
「你是醫生,卻收黑社會的錢?」周屹天有些難以置信。
「你也許不知道,這家醫院最大的股東就是周先生,很多醫生都不會想得罪他。」
「真的只是這樣?」周屹天緊盯著他,不信,「還有呢?」
「沒有了……」看見周屹天彷佛要殺人一樣的暴戾眼神,梁醫生才改口道:「他要我照顧黎荀,從大學時候開始……」
「什麼照顧!是他*的監視好不好!」周屹天暴怒地叱罵。「不是!真的是照顧他,要我盡可能地幫他,監視工作……我現在才做。」
「那他叫你監視我什麼?」周屹天惡狠狠地問。
「看你在什麼地方,別讓你回家……」梁醫生狼狽地說:「他好像有事和尚誠談……」
「你說什麼?」一把拽住他,周屹天怒喝。
「其它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以為會被周屹天勒死,梁醫生面如土色。
「操!」周屹天丟下他,轉身沖出洗手間……
很久以前周屹天就知道,他一定會和父親起正面沖突,因為他喜歡黎荀,想給黎荀自由。
可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而被牽連的人是尚誠。
父親的冷血和殘酷,他比誰都清楚,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周屹天幾乎咬破了嘴唇,才抑制住滿腔的憤怒。
攔了輛出租車就往家的方向趕,周屹天估計尚誠不會這麼快離開。
就算周屹天不停地催促,並支付雙倍的車費,趕到目的地的時候都已經十點半了。
「少爺?」守門的保鏢看到出租車內的周屹天,愣了一下。
「快給我開門!」周屹天怒吼。
鐵門立刻緩緩開啟,出租車像離弦之箭,往裡開去。
夜深了,寧靜的天空漆黑一片,豪宅庭院裡的路燈也只能照亮一小片范圍,所以周屹天並沒有看見有一輛汽車從宅邸側門駛出來,靜靜地駛離庭院。天空堆滿了灰黑色的層雲,好像又要下雨。
尚誠拿著掃帚和畚箕在周屹天租住的房間內打掃,他本想打開窗戶透透氣,可一望見外面的天色,擔心會下暴雨,於是又放棄。
站在緊閉的玻璃窗前,可以看見空落落的巴士停車場,現在這個時間段,巴士車都開出去了,而那些在空地踢足球的孩子,
也因為開學沒了蹤影。尚誠忽然想起來,第一次看見周屹天,也是透過這扇窗戶。因為巴士司機說,宿捨樓就在前面,於是他不停地抬頭張望,一眼就看到了半裸的周屹天。青天白日之下,看到身材健碩的男人正高傲地俯視著他,說沒嚇到是假的,感覺心跳都停止了。
竟有人在窗戶前裸露,完全不顧會被別人看到,這對性格內向的尚誠來說,是難以理解的。
尚誠想得入神,回過神來時,窗外已經飄起細雨。
如果一直等下去,他突然想到,周屹天會不會出現在停車場,然後也抬頭看著這裡呢?
尚誠的表情顯得落寞,周皓染說過,他不會限制周屹天的自由,如果周屹天是真的愛他,就會回去找他。
雖然周屹天向他隱瞞實際年齡這點很過分,可尚誠仔細想想,周屹天從沒說過他是大學生,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誤解。而且在醫院,周屹天也曾說要帶他去見幾個朋友,也就是說周屹天有打算坦白的,只是……
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尚誠的身體就一陣發冷,他覺得自己沒臉再待下去,更沒臉去學校教書,他竟然和一個未成年發生關系,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他非常想和周屹天談談。先見個面,然後……再決定一切。
尚誠就像孤獨飄零下來的落葉一樣,慌張,無助,眼神就像要哭出來一般。
「砰砰!」
突然,門被敲得震天響,尚誠愣了一下,便聽到房東的叫聲。
「有人在嗎?四0四電話!」
「我在!」尚誠急忙跑去開門,房東看到他,有些納悶地道:「怎麼是你,周屹天又不在嗎?」
「有電話找他?」「是啊,利民量販店的財務部打來的,讓他去結算工資。」房東說道,「說起來,已經有一個星期沒看見他了,他去哪兒了?」
「他……家裡有些事。」尚誠輕聲解釋道。
「哦,算了,反正他的房租你已經幫忙給了。」房東說完,不忘補充一句,「等他回來了,記得叫他趕快去領工資,那邊說,店裡有規定,要是超過月底不去拿,就當他不要了。」
房東走後,尚誠想了想,便拿起外套,出了門。
現在是下午一點,量販店正忙碌的時候。尚誠因為擔心錯過和周屹天碰面的機會,所以一周前就辭了職,一直在家等他來。原來就和表舅說好,只在暑假和寒假在他那裡幫忙,所以表舅也沒有為難他。
不知道能不能替周屹天領到薪水,尚誠心想,他可以找表舅做擔保,不管怎樣,他希望周屹天能拿到他一個多月來的辛苦所得。
尚誠出門沒多久,雨點就密集起來,而且就十幾分鍾的工夫,變成了暴雨傾盆的態勢。
他只好站在離量販店不遠的巴士站台上避雨,繁忙的大街上,剛剛還人潮湧動,現在人行道上只能偶爾看見幾把鮮艷的小傘,或幾個模糊的身影在緩緩移動。
尚誠面前的大馬路上,也只能斷斷續續地看見幾輛汽車在雨中飛馳,車輪飛濺起高高的水花,路旁的下水道被雨水咕嚕咕嚕灌得夠嗆。
看雨勢一時半會根本不會停,尚誠正想著該怎麼過去店裡的時候,一輛眩目的銀色跑車駛過眼前,在前面掉了個頭,飛速駛向量販店的方向。
尚誠一呆,這輛車,如果沒記錯的話,就是那個翻譯接他去周家的車子!
跑車在量販店門口停下,過了不到十秒鍾,就有個高大的男人出來了,一手推開堵在店門口避雨的行人,另一手撐著一把黑色傘,大步走出來─為跟在他身後的周屹天遮雨。
「周─」尚誠在那一刻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屹天竟然在量販店裡!
不顧一切地沖入雨幕中,站台上的人都吃驚地看著他,尚誠朝車子的方向狂奔,還大聲叫著,「周屹天!」
冰冷的瓢潑大雨澆在身上,像無數根細針直扎皮膚,嘴唇凍得發紫,可尚誠像感覺不到寒冷一樣,只顧拼命地追趕,已經相距不到百米,可是跑車卻無情地發動了。
人怎麼可能追得上跑車的速度?可尚誠不死心,這時,路口的交通燈由綠色變成紅色,車子緩緩停下來。
像是看到一線希望,尚誠竭盡全力地沖刺,他已經跑得喘不上氣,心髒咚咚狂跳,連話也喊不出來。
可沒等到他跑得足夠近,綠燈便亮起,跑車一踩油門加速往前疾馳,轉彎,很快從尚誠模糊的視野裡徹底消失……那個方向是回去周家的,不是巴士宿捨。
「周、周屹天……」尚誠呼哧呼哧直喘著氣,雙腿猶如灌了鉛,又往前跑了幾步,卻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暴雨嘩嘩地下著,在混凝土街道上濺起無數水花,從頭到腳淋得濕透,不停發抖的尚誠,無助地望著跑車駛離的方向……
利民量販店,經理室。
送走兩位貴客,賈經理喜孜孜地數著信封袋裡的錢,億萬富翁就是闊氣,少爺來打工,沒領工資不說,還主動送上厚厚一迭感謝金!
不過賈經理也明白,那男人口頭上說承蒙他這段時間照顧周屹天,這些錢表示感謝,其實這是對他聽從他們的指示,給周屹天打電話的酬謝。
早知道能拿這麼多,別說謊稱「尚誠要加班」這麼小的事,要他賣掉尚誠都可以啦!
賈經理又把錢一張一張地數了一遍,正要放回信封袋裡,辦公室門「砰」地一下就打開了,嚇得他差點把錢灑了一地。
「找死啊!這麼沖進來!」賈經理慌張地收好錢,抬頭一看,驚訝得瞪大眼睛。
闖進來的人是臉色蒼白的尚誠,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似,濕透了。
被尚誠的模樣嚇到,賈經理有些心虛地問:「你、你來做什麼?不是說不干了?」
「表舅……我看到周屹天剛走,他來這裡做什麼?」
尚誠站在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子上,賈經理注意到他的手臂在流血,像是狠狠摔了一跤。
「當然是來辭職的,放著好好的大少爺不做,怎麼會來吃這份苦。」原來尚誠不是為了電話的事,賈經理清了清喉嚨,恢復了高高在上的氣勢。
「辭職?」
「跟你一樣,開學了,所以不做了,不過人家可真客氣,工資一分都不拿,說就當是少爺體驗生活……」賈經理一個勁地稱贊道,「其實他不用特地過來,打個電話通知我就行了……有錢人的教養就是不一般。」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尚誠打斷表舅唾沫橫飛的話,急切地問道。
「說什麼?沒有啊。」賈經理有些誇張地擺擺手,「其它什麼都沒提到。」
「我也沒有嗎?」尚誠脫口而出。
「你?」賈經理用奇怪的表情看了尚誠一眼,立刻鄙夷地笑道,「當然不可能提到你啦!你有什麼好說的,你和他的關系,頂多是打暑期工的同事而已……「尚誠,不是表舅說你,那些富家公子交朋友就是這樣的,平時出手闊綽!不過別以為他幫你買了些東西,就是把你當作朋友看待了,其實啊,一旦工作結束,關系也就完了,就像我……到剛才還是他的老板,現在不過是……唉,身分懸殊啊,你也別妄想高攀人家……」
尚誠的臉上一陣茫然,眼睛霧沉沉的,表舅的話變得斷斷續續,好像聽得到,又好像聽不到,心髒以一種緩慢的節奏,怦怦跳動……
久而久之,他的臉像刷上一層白灰,死白死白的,嘴唇抖動著似乎還想說什麼,可什麼也沒說出來。
也不知道是怎樣從量販店出來的,一路上被人罵走路不長眼睛,可尚誠像無關痛癢一樣繼續走。
直到回到宿捨,走進周屹天的房間,環視如同被遺棄的家具,尚誠的淚水才突然奪眶而出。
他一直相信,至少周屹天對他的感情是認真的,可現在算什麼呢?他只是有錢少爺的玩具嗎?
意識到周屹天再也不會回來了,尚誠無法抑制地痛哭,瘦弱的肩頭顫抖得厲害。
為什麼要這樣傷害他?為什麼總是他被拋棄?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尚誠。」周屹天的笑臉在腦海中浮現,「我喜歡你。」
然而一切都是謊言。
「好冷……」一邊流淚一邊哆嗦,尚誠突然覺得身體凍僵般寒冷,不住抖著,緊緊蜷縮起身體,在房間的角落,心痛得無以復加……十月底,入秋後的天氣明顯涼快起來,東帝高中的學生們換上了秋季制服。
男生是帥氣的黑色韓版西裝外套,左胸處繡有東帝的盾形校徽,中心圖案是獅鷲,共有紅、白、金三種顏色,所以十分醒目。
西裝外套下是純白的棉襯衫,深色真絲領帶,以及黑色西褲,腳下是漆黑發亮的皮鞋。
和男生又帥又酷的校服相比,女生的校服則偏向典雅淑女,上半身是黑色收腰短西裝,下半身是紅格子百褶裙,搭配以黑色及膝長襪,黑色低跟綁帶皮鞋。據說每年有不少國中畢業生就沖著東帝華麗的校服踴躍報考,但畢竟是每學期高達五萬七千元學費的貴族學校,所以就算考上了,最後選擇放棄的學生也不少。
現在是早上七點半,上學高峰時段,氣派的巴洛克式校門口,不時停下送小姐、少爺上學的私家轎車。
爾後,一輛非常引人注目的凱迪拉克轎車緩緩地在正門前停下,學生們看到房車,紛紛交頭接耳,主動地退開至兩邊。
「是周屹天!」有個女生驚喜地叫道。
頓時校門口的學生們像吃了興奮劑一般,紛紛圍攏過來,把校門堵了個水洩不通。
「啊!我一直在等他,還以為他這個學期都不來了呢!」
有急忙整理頭發的,也有拿出手機准備抓拍的,不過這些都被兩個負責開路的、身材高大的保鏢擋了開去。
「周學長!我是為你─才拼命考上東帝的哦!」竟還有高一的新生趁機告白,不過她的聲音很快被其它女孩憤怒的斥責聲湮沒。
周屹天下了車,他穿著校服,不過沒扣上,西服自由地敞開著,領帶也是隨便的一系,腳上穿的是耐吉運動鞋,明明是不合規矩的裝束,卻透出一股逼人的帥氣。
這也只有身高達一百八十七公分,身材強健又勻稱的周屹天穿出來才好看,有些男生刻意模仿,卻落下老土、難看甚至邋遢的惡名。
「少爺,您的書包。」早已見怪不怪的保鏢,把深墨綠色的LV斜挎書包遞給周屹天。
周屹天接過書包挎背上,就朝校門走去,一路上不管旁邊的女生怎麼叫喚,他都沒有理睬。
因為是新學期,教室也換過了,在教學樓的大廳裡,周屹天看著公示欄上的學生名冊,旁邊還貼著這個學期各科老師的詳細資料。
「高二……」周屹天找到高二的年級表,他的考試成績全部是A,理應分到全是優等生的一班去,但是……作為比學生會長還能鎮壓不良少年團體的領軍人物,他理所當然地被分進了「放牛」班─二年五班。
「老大!別看啦!你和我在一個班!」突然,有個人重重地撲在周屹天的背上,還用力地抱住他。
「薛霖,給我滾下來!」緊接著,另一人走過來,是三年一班的劉一鳴。
「干什麼啦!人家等了這麼久才抱到他!」見周屹天毫無反抗的意思,薛霖還用臉磨蹭著周屹天的背脊。
「會有反應哦。」不等劉一鳴發作,周屹天微側轉頭,低沉地道。「什麼?」歪過金燦燦的腦袋,薛霖扮相可愛地問道。
「你再抱下去,我會想要強暴你……」周屹天的話音未落,只見薛霖蹭地一下蹦離三米遠,還躲在劉一鳴的背後。
「好可怕!竟然一大早就沖我大發獸欲!簡直不是人嘛!」薛霖指控般地說道。
「哼,開玩笑的,對你怎麼可能有情欲。」周屹天冷笑,誰都看得出他的心情極度糟糕─除了粗神經的薛霖。
「啊啊,你說什麼?」薛霖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
「對著家裡請了四個家教,考試還吊車尾的低能,我怎麼可能會有情欲?」周屹天不客氣地說完,轉身離開大廳。
「嗚嗚嗚!一鳴學長!他竟然那樣說我……」因為被完全戳中痛處,薛霖沒有半點反駁的余地,只能拖住劉一鳴的手臂,委屈地哭訴。
「哎……他說的沒錯,你是笨得可以。」劉一鳴歎氣,他剛才叫薛霖下來,是看到周屹天的臉色十分難看,像是吃了一桶火藥似地。
為免大咧咧的薛霖觸及「雷管」引發爆炸,才大聲喝止他。
不過看情況,現在已經晚了,無法放著這樣渾身是火星的周屹天不管,劉一鳴決定跟過去看看。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周屹天推遲了將近兩個月,才來上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