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君心情愉悅地哼著歌曲,臉色微紅,昨天是她和傑克認識滿三個月的紀念日——也是同居滿月的紀念日,傑克帶她去跳舞,並且送她一枚鑲鑽胸針當禮物,她覺得自己太幸福了,心中反而有點忐忑不安。
傑克給她的並不是物質上的享受,而是精神上的滋潤。
她知道,這種同居行為在衛道人士的眼中是墮落、恬不知恥的醜聞,可是,她一點也不覺得有罪惡感,只要兩情相悅,陋室也成為天堂。
更何況,她環顧傑克的住處一笑,他的住處寬敞明亮,一點也不簡陋。
今晚,傑克要帶她去唱卡拉OK。
為了取悅心愛的人,他和她都付出了所有的感情。彩君也放下身段,跟著傑克無所不至。看到彩君對一些平凡無奇的事物表現出興味盎然時,傑克不禁取笑彩君,「真是井底之蛙。」
「沒看過漫畫,沒玩過柏青哥,沒坐過黑漆漆的雅座,沒唱過卡拉OK……老天!你以前是住在火星上的嗎?」
傑克把她當做稀有人種珍惜。
彩君發奮圖強,「我要學!」
「不是學,這些娛樂是用『玩』的。」傑克微笑。
她真的一樣一樣地做到了,對卡拉OK更是情有獨鍾,傑克應允要帶她到KTV包廂唱個夠。
以前那個孤芳自賞、高高在上的藍彩君正逐漸融入平凡的生活。
在歡愉日子飛逝的速度中,彩君猛然發覺到,她的生理期已經跳過一次,這幾天是第二個月了……
不會吧?她半信半疑,和曹子隆的兩年婚姻生活裡,她一直想生個孩子來鞏固家庭生活都沒有成,怎麼跟傑克在一起就有了?
她憂喜交集地到西藥房買驗孕試紙,遮遮掩掩地付帳,心跳如擂鼓,回到住處時,她馬上進行試驗。
有了!彩君落下眼淚,她真的有了。
彩君百感交集,她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結婚、生子,組織自己的家庭了。
可是,現在老天爺賜給了她一個寶貝……
她的臉上綻放光彩,對命運的眷顧充滿感謝。
她已經快三十歲了,能生育的時機愈來愈短,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受孕的可能性會更渺茫。
只是,她要如何告訴傑克呢?
彩君下定了決心,不論傑克願不願意娶她,她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
在KTV裡,彩君興高采烈地點唱了許多歌曲。
葉歡所唱的「你的寶貝」,她就點唱了兩次——借口歌詞不熟要多加練習。
「傑克。」她輕聲喚他。
「什麼事?」
「這首歌怎麼樣?」
「很好聽,很柔。」
「那我呢?」她問。
「你也是呀!」
「傑克!」
「嗯?」他漫聲應道。
「我們如果生個寶寶,不知道會像誰喔?」
「像歌曲一樣。眉毛像你,眼睛像我,是兩個人的綜合體。」他輕鬆自若。
看到他不以為意的表情,彩君大膽詢問:「我們生個寶寶好不好?」
傑克表情古怪,不置可否。
彩君連忙解釋,「我是開玩笑的。」
「哦!」
傑克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驚嚇。他知道,珍妮一直以為他還年輕,應該有體力讓她生個寶寶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荒唐了這麼多年,他要讓她生寶寶是多麼困難。
彩君轉移了話題,「後天在工都飯店有個慈善餐會,還有服裝表演,你想不想去看看?」
「也好。看到喜歡的衣服,我買下來送給你。」傑克說。
彩君花容轉黯,華衣美服並不能賂賄她的決心,傑克不願娶她也無所謂;她要做一個堅強的單親母親。
彩君咯咯笑,穿衣鏡中的人是妖嬈性感的珍妮,她敢打賭,以前的同學、朋友絕對認不得她的。黑色晚禮服冷艷、神秘,除了傑克送她的鑽石胸針外,她並不想配戴別的首飾。
傑克也是一身黑色裝束,她不由取笑他,「你現在就像我們初識時的那家店名——黑騎士。」
彩君純粹是無心之言,並沒有注意到傑克緊張的神情。
「走吧!快遲到了。」
飯店裡冠蓋雲集,打著慈善作標幟,自然有許多名流仕紳願助一臂之力。即使是匆匆露個面、捐筆錢,也算是「為善不欲人知」吧?
遇到蓓雅和允濤時,實在令人大出意料之外,四雙眼睛相對,唯一能笑得出來的,大概只有彩君了。
彩君略帶羞澀,「你們也來了?真是,主辦單位到底發了多少請帖?太離譜了。」
允濤下巴僵硬,投給傑克殺人似的眼神。
「晚安。」蓓雅佯若不識,等著彩君介紹。
「這位是傑克。傑克,這是我妹妹,還有我的准妹婿。」彩君雍容大度。
「妹妹?」傑克有如五雷轟頂,「她是你妹妹?」
老天!他碰上了不該碰的女人。
「請叫我蓓雅就好。」她甜甜回答,眼中殺氣騰騰,這個久仰大名的神秘男子居然就是傑克?
傑克方寸大亂,勉強伸手和允濤相握,「怎麼稱呼?」
「敝姓路。」允濤冷然回答。
彩君天真地問:「爸媽還沒來嗎?」
「等一下就到了。」蓓雅瞄一眼傑克,看到他臉色泛白,不禁得意洋洋。
看他怎麼面對媽咪!
傑克冷汗直冒,恨不得催促彩君快走。
他拿起一杯雞尾酒,一飲而下。
四個人各懷心事,傑克決定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向蓓雅使眼色,口氣平穩地向彩君道歉,「我還有點事必須先走一步,等會兒再來載你回家。」
允濤忍不住想發火。這個混帳要載彩君姊「回家」?他已經儼若彩君姊的情人口吻,要置蓓雅於何地?他想殺了這個混帳!
他沒有忽略傑克臨走時對蓓雅的眉目傳情。
「對不起!我上一下洗手閒。」蓓雅致歉離席,往傑克消失的方向離去。
「怎麼了?允濤,你臉色不好呢!是不是人不舒服?」彩君關心地問。
允濤額頭冒汗,咬牙道:「沒事!彩君姊,我失陪一下。」
彩君若有所思,擔心允濤的身體狀況,不由得跟在後面觀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蓓雅質問著傑克,「你和彩君姊交往多久了?」
「三個多月。」他說。
「老天!傑克,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她問。
傑克沉默不語。
「你知道她是我姊姊嗎?」蓓雅問。
「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我根本就不會去碰她。」傑克口氣極為不耐。
「我的天哪!」蓓雅呻吟,「傑克,你教我怎麼辦?」
傑克摟住了蓓雅,輕拍她的背。
夠了!允濤無法再忍耐下去,大喝一聲,「放開她!」
相擁的兩人驚惶分開。
允濤情緒波動,他追求了許久的未婚妻,居然是傑克的舊情人。
「你和他還真是情深義重哪!允濤氣極反笑,聲音微顫。
他誤會了!蓓雅想。
「允濤!你聽我說。」
「有必要嗎?你和他舊情未熄?你們怎麼對得起彩君?」他問。
跟隨在後的彩君臉色驟變,失聲問道:「你們早就……認識了?」
「不。」傑克頭疼欲裂,大吼道:「蓓蓓,你想個辦法!」
彩君的情緒受到懷孕影向,淚珠撲簌而流。
「我沒辦法。」蓓雅可憐兮兮地說:「傑克,請你說實話吧!」
他踏步向前,柔聲喚道:「珍妮……」
長久以來的保護動作已經成了習慣,允濤不自覺地攔在前面保護彩君。
傑克不悅地推他的肩膀,「年輕人,這裡沒你的事。」
允濤昂首挑釁,「彩君姊的事就是我的事!還有,我警告你,蓓雅是我的『未婚妻』!」
傑克心頭火起,「好小子,原來是你不准蓓蓓跟我見面——新仇舊怨,我們有得算!」
傑克伸手想推開允濤,卻被他當成攻擊的徵兆,允濤的怒氣訴諸武力——他揮拳擊中傑克的左頰。
情勢變得混亂不堪。他們爭執的地方原本是在入口處轉角的長廊另一端,並沒有人會注意到,等到允濤出拳時,會場人員才聞風趕來。
傑克挨了允濤一記硬拳,雖然曾側頭閃躲,但還是承受了七、八分重量,立刻眼冒金星。
他馬上還允濤一記,正中胃部的力道令允濤悶哼出聲。
「不要打架!求求你,傑克!」彩君說。
「不能打!允濤,住手!」蓓雅嚷嚷。
兩個大男人負氣扭打成一團的場面實在可笑。
「好!要打,你們兩人打死算了!」蓓雅氣呼呼地說:「彩君姊,我們走!」
彩君淚珠盈睫,甩開了蓓雅友誼的手。蓓雅一怔,暗叫不妙,彩君的倔強脾氣又犯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藍鳳笙聲若洪鐘,「想登上社會新聞頭版嗎?」
歐碧倩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看清楚了傑克,她倒抽一口冷氣,「是你!」
傑克的火氣全消,在歐碧倩面前不敢造次。
好奇的人愈攏愈近。
藍鳳笙冷靜揚聲,「全部上車!回去談!」他看著眼眶紅腫的彩君,歎氣道:「你怎麼——唉!回去再說。」
完了!蓓雅閉眼祈禱,無論再怎麼解釋,她背叛了最疼愛她的人是事實,她實在無地自容。
彩君無聲落淚,她最近特別容易感傷。可是,傑克在認識她之前就和蓓雅……不!我永遠也不原諒他們!她的眼淚有如傾盆大雨。
允濤的心彷彿被利刀割開、鐵錘敲過。蓓雅!她怎麼可以這樣做?有沒有人來告訴他,這只是一個該死的誤會!
傑克默不吭聲,表情木然。
歐碧情一臉怨懟,不平不滿溢於言表。
最沉著的是藍鳳笙,喜怒不形於色。
六人分乘三部車回到藍宅。
「爹地。」蓓雅先開口喚他。
「先不要道歉,告訴大家原因吧!碧倩。」
歐碧倩震驚,「你……你都知道?」
「沒有一件事的來龍去脈我不知道——因為,你們母女是我最關心的人。」他含蓄地說。
聽到彩君的抽噎聲,他歎口氣,「尤其是你!彩君。」
「說吧!」他催促碧倩,「解鈴還須繫鈴人。」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