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人的謝禮 第一章
    六年後??洛陽城某家客棧這是妙仙舞團臨時休憩處,上等房裡,一名女子正以手指敲著桌面,眉頭深鎖,面有慍色。

    從她幾乎扭曲的五官裡瞧得出來,她正努力忍耐著胸口的怒火。

    經歷過許多事,做過不少決定,她從來不曾後悔過──牡丹盯著跪在眼前的藍芊,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矛盾與無奈。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會有後悔的一天!

    六年前她收了一心想成為妙仙第一舞姬的藍芊,雖然當時她有些猶豫,但直覺告訴她,這個決定不會有錯;然而……「牡丹姊,你別生氣嘛!再給芊芊一次機會吧!」藍芊懇求道女大十八變,藍芊稚氣的臉龐已經染上成熟氣息,深邃的五官與凹凸有致的身材是轉變的證明,只是她骨子裡的笨拙與迷糊卻一點都沒有改變。

    一想到這點,牡丹又氣又惱,如此笨拙與迷糊的傢伙她還是頭一次碰到。

    妙仙裡有許多舞姬,但是能成為牡丹的嫡系弟子,獲得她親自傳授舞藝的人少之又少。

    妙仙並不是普通的舞團,它還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那就是執行任務,不管暗殺、盜竊、收集情報、尋找失物、臥底……凡是能引起牡丹興趣的任務她都接。

    說白一點,端看牡丹的心情而定吧!因此,牡丹所培訓出來的舞姬不但舞藝精湛,還身懷絕技。

    當然,這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牡丹所接下的任務,只有成功沒有失敗,加上團長與副團長兩人神秘的身份、亦正亦邪的行為,就連朝廷都不敢隨意招惹。

    妙仙舞團的特別眾所周知,舞姬的美艷大家有目共睹,無論是正面或負面的評價皆有,而且往往都是大家討論的話題。

    牡丹明白藍芊一心想要成為第一舞姬的想法與努力,但是她實在無法相信藍芊會笨拙到這種地步。

    牡丹傳授舞藝,杜墨傳授武藝,只要沒有意外,不出三年他們所培訓出來的舞姬就能獨當一面,開始南北巡迴表演,同時暗地執行任務。

    曾是妙仙第一舞姬的緋湘娘第二年就學有所成,不但執行過無數的危險任務,名聲更是響亮;可惜有一天,她突然失蹤,從那時候起,妙仙的第一舞姬就一直空缺著。

    藍芊的抱負就是當上第一舞姬,無奈她的能力實在讓人質疑──第四年才勉強出道,接著兩年來錯誤百出,不但弄錯地點,還會跳錯舞步,最嚴重的是,還會搞錯任務與對像……天呀!救命哦!妙仙的名聲在藍芊的狀況百出下已經出現危機。

    「芊芊,難道你不知道這句話已經快成為你的口頭禪了嗎?你跟我和杜墨學了整整四年才勉強出道,這兩年來你又不斷出狀況,這樣教我怎麼再給你機會呢?」藍芊大受打擊,「牡丹姊,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已經很努力在表演和執行任務了嘛!怎麼知道……」牡丹無奈地撐著額頭,「芊芊,你的笨拙和迷糊已經傳開了!現在妙仙在外頭的名聲正急速下滑當中,你知道嗎?」妙仙創團以來最大的污點就是藍芊,偏偏她又是牡丹的嫡系弟子,想來真沒面子。

    藍芊一臉委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笨手笨腳,同樣的舞藝與功夫,她不但學的跟烏龜一樣慢,甚至還出錯連連,連最簡單的表演和任務,她都能搞得亂七八糟,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幸好其它姊妹反應快,夠義氣,總是在緊要關頭幫了她一把,否則妙仙的名聲早就被她搞得烏煙瘴氣。

    藍芊從小就渴望成為妙仙舞姬,無奈她的認真與熱情卻與她的學習能力成反比。

    嗚……她究竟是哪裡有毛病?怎麼會那麼笨又那麼迷糊呢?藍芊難過地低著頭,不管反省幾次,還是無法改變她的無能。

    「杜丹姊,真的很對不起!可是人家……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就是因為知道她很努力,牡丹才不好意思責怪她,甚至趕走她。看來……有些人天生就是沒有舞藝細胞吧!

    「芊芊,你……真的不適合當舞姬。」牡丹道出最不願意說的話。

    藍芊死命地搖頭,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牡丹姊,你不要趕我走,我發誓,我一定會再接再勵,努力學習,所以請你不要趕我走。」唉!你再不走,我妙仙大概會先走入歷史!

    但如此無情的話,牡丹實在難以開口。

    「芊芊,我明白你想成為妙仙舞姬的那份心,但是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牡丹試著勸道。

    「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請牡丹姊相信芊芊,芊芊真的可以!」藍芊的認真與固執讓牡丹真想尖叫,她懊惱地撐著腦袋,頭疼不已。

    這時,杜墨走了進來,牡丹立刻追問道:「怎樣?擺平了嗎?」杜墨點頭,「幸好來得及,已經沒事了!不過因為這中間出了點狀況,所以對方只肯付一半的金額。」「一半……」牡丹瞠目,「天呀!那豈不是虧大了?」「沒辦法!畢竟抓錯人,對方還肯付錢就已經很不錯了!看來咱們妙仙的名聲又要下滑了。」向來沒什麼表情的杜墨也出現莫可奈何的苦笑。

    牡丹真是快瘋了!而一旁的藍芊頭又更低了。

    這一次的任務真是錯得太離譜,委託人花了大筆錢請他們抓人,沒想到藍芊這糊塗蛋居然錯把委託人當成對像抓走,怪不得需要杜墨親自出面解決。

    「有關賠償一事對方有提嗎?」「沒有!因為對方知道……芊芊的事,所以沒有太為難咱們。」杜墨睨了一眼藍芊。

    刷地一聲,藍芊的雙頰泛紅,差點燒起來。

    牡丹哭笑不得,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不到兩年就被糊塗藍芊搞成這樣,真是妙仙有史以來的大危機、大考驗啊!

    不行!說什麼她都不能再讓藍芊繼續待在妙仙舞團裡。

    她的腦袋轉呀轉,試著找出良策。

    杜墨明白,牡丹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了!

    「算了!既然這次的事件對方不追究,那咱們就作罷了吧!芊芊,你起來吧!」「牡丹姊……」藍芊內心還是充滿愧疚。

    牡丹的態度轉換異常之怏,莞爾一笑,「我說算了就算了!你別放在心上了!」牡丹的原諒讓藍芊感動不已,杏眸閃爍光彩,「真的嗎?那……牡丹姊不會把芊芊趕走了吧?」「當然,你可是我牡丹最可愛的弟子。」牡丹的笑容充滿溫柔。

    藍芊原本緊張難過的情緒頓時受到安撫,「牡丹姊……」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不過……接下來有個重要任務需要你去執行,你願意接嗎?芊芊。」牡丹的神情忽地改變,有點嚴肅。

    藍芊吃驚地瞠目,不敢相信地道:「新的任務?可是……我才剛闖禍……」「放心!這次的任務很簡單,而且對你十分有幫助哦!」牡丹暗示藍芊,這次的任務並不難,希望她別擔心。

    單純的藍芊沒有任何懷疑,興高采烈地道:「真的嗎?」「那當然!只要你能順利完成任務,說不定還能為咱們妙仙爭光哦!」牡丹的表情充滿支持,就好像這個任務除了她,其它人都不適合。

    藍芊整個人從低潮轉換為容光煥發,閃亮亮的眸子燃起鬥志,「真的嗎?太好了!既然能為妙仙爭光,那芊芊一定會努力完成任務。請牡丹姊儘管放心!」牡丹開懷大笑,「太好了!芊芊,就是這股志氣和熱血,真不虧是我牡丹所選擇的好弟子!事不宜遲,你快點下去準備,另外挑選幾位樂師和姊妹,三天後到長安的萬樂樓與我和杜墨會合。」聽見要安排樂師與其它舞姬,藍芊好奇問道:「是要去那邊表演嗎?」牡丹點頭,「是啊!所以你快點去準備。」真的要表演啊!藍芊心裡有些複雜,「可是……我的舞……」她的舞藝那麼差,如果表演失敗,豈不是又讓妙仙丟臉?

    牡丹瞧出藍芊的心思,輕拍她的肩頭,笑道:「放心!跳不好沒關係,因為這不是重點,所以別想太多,知道嗎?」跳舞不是重點,那什麼才是重點啊?藍芊雖然有這樣的迷惑,但又不好問出口,因為身為妙仙的舞姬是不能過問任務內容的。

    「嗯!芊芊明白了,芊芊這就去準備。」藍芊不再過問。

    牡丹拳頭一握,用力點頭,「好!那咱們三天後,長安萬樂樓見!」「是!」藍芊響應,開心地離去了。

    牡丹愉快地去倒茶,順便為杜墨倒一杯。

    杜墨接過杯子,微挑一眉,「喂!牡丹,你在打什麼主意?」任誰聽到剛才的對話都知道其中有詐,只有像藍芊那種單純的糊塗蛋才會聽不出來。

    牡丹輕啜口茶,無所謂地道:「經過這次的事件,你想我會打什麼主意?」依照杜丹的個性和脾氣,這次藍芊闖的禍八成已經讓她的耐心到達極限,但她居然還打算給藍芊任務,如此分析下來,只有一個可能──「你……該不會打算出賣芊芊吧!」杜墨知道這個答案八九不離十。

    牡丹瞪他一眼,「喂!杜墨,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好嗎?我只是打算去還一份人情罷了!」杜墨蹙眉,不解問道:「還人情?咱們有欠誰人情嗎?」怎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牡丹把玩著手中的空杯子,「不會吧!杜墨,你向來精明,怎麼會忘了呢?」杜墨還是想不起來,杜丹不打算賣開子,乾脆地說道:「記得……咱們初到長安時,是誰幫了咱們,你都忘了嗎?當時還說好一定要還『他』一個人情。」記憶回溯到數年前,杜墨「啊」了一聲,「初到長安……莫非是……」「沒錯!就是他!你總算想起來啦!」杜墨輕輕點頭,「那……你打算怎麼還?」事隔多年,對方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

    「當然是送一份謝禮過去囉!」牡丹理所當然地說。》

    頓時,杜墨已經猜到她的心思,「送謝禮?牡丹,你該不會打算……」「這可是一份絕無僅有的大謝禮哦!相信對方一定會很感動的。」牡丹打斷他的話。

    牡丹一臉決定一切、不容許任何人反駁的眼神,讓杜墨不禁在心中歎氣。

    他放棄發表意見,只簡單補了一句,「是嗎?但願如此。」牡丹呵呵地笑起來。他們妙仙有個規矩,欠了人情就要還,而她身為團長當然要遵守規定,所以她決定送一份大禮給對方。

    只是對方收或不收……才不幹她的事呢!

    ********************長安萬樂樓客棧今兒個特別熱鬧,挑高的大廳中間已經空出來,並且設置了小舞台,分佈四周的桌椅早已坐滿客人,就連二樓的圓形長廊亦是。

    兩扇大門外頭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爭先恐後地拚命想往裡頭瞧,為的就是要等待妙仙舞姬的出現。

    議論紛紛之聲絡繹不絕,大伙的臉上都充滿期待。

    片刻,外頭起了一陣騷動,人潮忽然分開來,空出一條路。

    「是龍將軍!龍將軍回來了!」有人如此叫喚道。

    接連的歡呼聲與鼓掌聲立即響起,可見來者十分受眾人愛戴。

    龍鈞魈見到這驚人的場面當場怔住,劍眉一蹙,冷冷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跟隨在他兩旁的護衛齊風與齊雷交換了一下眼神,似乎正在考慮該不該開口解釋今天的特殊場面。

    萬樂樓是龍鈞魈的產業之一,亦是長安最有歷史的客棧。雖然龍鈞魈本人對經營客棧一點興趣也沒有,但因為這客棧是他爺爺年輕時所創,而且是十分重視的資產,因此他不得不繼承,目前經營者是德叔。

    德叔不喜歡龍鈞魈漠不關心的態度,總是叮嚀他要常到客棧走走。

    有近半年的時間他都待在邊疆一帶鎮守國土,如今他回來,首要之事自然先到這兒來報到,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人潮擠在此處,令他百思不解,心情跟著不悅起來。

    他最討厭人多之地,更討厭被當成話題人物。

    「大哥,德叔的信裡有提到,今天客棧裡好像有表演。」齊風開口道。

    「表演?怎麼可能?」龍鈞魈詫異問道,心頭莫名地掠過不安與迷惑。瞧眼前這熱鬧的場景,可見表演絕非一般,而向來保守的德叔根本不可能邀請什麼表演團前來客棧。

    齊雷一邊擋住往前濟的人群,一邊說道:「我聽說是妙仙舞團要來表演,所以德叔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妙仙舞團?」「就是現在最受歡迎、名氣響叮噹的舞團,大哥不知道嗎?」他思索起來,「嗯……好像有聽過,不過沒什麼印象。」他的責任是保家衛國,什麼舞團根本與他無關。

    「聽說妙仙舞姬個個舞藝精湛,只要見過他們的表演就終身難忘。」齊風笑道。

    齊雷附和,「是啊!而且我聽德叔說,這次的表演還是妙仙的團長親自前來拜託德叔。」妙仙是南北巡迴表演的舞團,而且行蹤難以捉摸,因此只要有一丁點風聲傳出,立刻會引起騷動。

    德叔也是妙他的崇拜者,所以才會一口就答應,甚至將會場佈置得美輪美奐,與平時保守規矩的氣氛截然不同。不過妙仙前來表演一事會傳出去,連他也不曉得。

    總之,因為妙仙舞團的到來,萬樂樓頓時成為注目焦點,最重要的是剛好碰到龍鈞魈回來長安,只能說這完全是巧合。

    巧合?真是巧合嗎?龍鈞魈聽完齊風與齊雷的解釋與說明後,心頭湧現一股詭異感。

    排開人群,三人總算進入萬樂樓的大廳,德叔見到龍鈞魈出現,笑容滿面地迎接他。

    「魈兒,你回來啦!太好了!快點進來,德叔幫你安排了一個好位子哦!」德叔熱烈歡迎的舉動讓龍鈞魈越感不對勁。齊風與齊雷跟隨著龍鈞魈一同來到最主要的位子,正是面對表演的舞台前方。

    「魈兒,今天的表演可是絕無僅有,要是你錯過,絕對會很可惜。」德叔開心地道。

    龍鈞魈不以為然,「德叔,你不是向來討厭有人在客棧裡舉行表演嗎?」「是沒錯,不過妙仙不一樣,而且這一次的表演有一半是為了歡迎你回來啊!」「那另一半呢?」只不過半年沒回來,根本毋需辦什麼表演來歡迎,龍鈞魈只覺得今日之事跟另一半比較有關聯。

    德叔咧嘴笑得更開心,「魈兒,你知道牡丹與杜墨這兩個人嗎?」「他們是誰?」德叔咯咯笑了笑,「他們兩人就是妙仙的正副團長,十幾年前來到長安時曾受到你父親的幫忙,今天這場表演就是他們準備給你的謝禮。」什麼跟什麼?龍鈞魈覺得很莫名其妙,「是爹幫了他們,與我何干?」「老爺過世了嘛!所以對像自然換成你囉!」龍鈞魈有種無力感,「拜託!既然爹都過世了,何必還搞什麼謝禮?」那團長的腦袋八成有問題!

    「這點牡丹姑娘有特別強調,有恩必報,這謝禮一定要給,所以德叔才會答應今天這場表演。」撒謊!擺明是德叔自己想看妙仙舞姬的表演吧?說什麼有恩必報,倒不如說是趁火打劫,加上不用錢,當然要答應。

    龍鈞魈已經瞧出德叔打的如意算盤,只是不想說出來。

    齊風與齊雷在一旁忍俊著,兩人其實也很想見妙仙舞姬,因此才有意隱瞞今日表演一事。

    畢竟龍鈞魈才是主角,倘若沒出席,表演如何開始?

    德叔藉著招呼客人,嘻皮笑臉地逃開,龍鈞魈眸子一凜,瞪視齊風與齊雷。

    「你們兩個早就知道了吧?」齊風與齊雷趕忙避開他的視線,一個忙倒酒,一個忙夾菜。

    「大哥!喝酒!」「大哥!吃菜!」這兩個死小子!果然對他有所隱瞞。

    「回去再跟你們算帳!」龍鈞魈取酒杯飲下,懶得在這裡與他們起爭執。

    齊風與齊雷兩人臉色難看,相互苦澀一笑。

    雖然氣氛有些尷尬,但四周依舊熱鬧,有人發現龍鈞魈,連忙端著杯子前來向他打招呼。

    被誤會是特地前來觀賞妙仙舞姬的表演,令龍鈞魈有些哭笑不得。

    什麼舞姬,他一點興趣也沒有,若不是德叔硬是要他留下,他早就轉頭走人了!齊風與齊雷瞭解龍鈞魈的心情,只能在一旁無奈地飲酒。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蕭聲忽地自二樓傳來,接著是鼓聲,現場立即陷入一片靜默。

    樂聲越來越輕盈,越來越響徹,就像受到暗示,眾人紛紛回座,屏息以待。

    龍鈞魈的位子正好筆直地對著舞台正中央,音律由遠漸近,數道黑影陸續躍下,手中各持著樂器,笛聲與鼓聲持續悠揚,琴聲則抓住時機加入行列。

    這時候,數名身穿白衣、腰繫金帶的女子一同出現在舞台上,她們揮動著手中的綵帶,輕快地舞動起來。

    這些人全都蒙著臉,讓人無法瞧清楚他們的臉孔。

    跟隨悠揚的美樂,舞姬們舞了一曲「春鶯囀」,纖細身影嫵媚動人,吸引了在場的每個人。

    片刻,音律與旋律漸漸地由柔轉剛,笛聲與琴聲轉為高亢,鼓聲強而有力。

    舞姬伴隨音樂改變舞動,片片花瓣散落下來,舞姬排圓,下腰之際甩動手中綵帶;屏息間,一道藍衣纏身的女子現身,她的美艷立即成為眾人驚呼的對象。

    龍鈞魈的目光沒來由地定住了!不可思議的情緒湧現上來,他的心飄進奇妙的感覺,那是他從未經歷過的感情悸動。

    他望著藍衣女子,無法轉移視線。

    藍芊看似纖柔,卻舞了一曲剛柔並濟之舞,帶點胡人味道的舞蹈令大家目不轉睛、歎為觀止。

    藍芊愉快地舞動著,意外地沒有出錯,或許是因為沒有壓力的關係。

    想起牡丹說過跳不好也不打緊,因為這不是重點,讓她的心情輕鬆許多,舉手投足有瀟灑有嫵媚,接連牽動每個人的心。

    藍芊的表現真是太精采,與之前常常出狀況的她截然不同,然而佇立在二樓邊緣的黑白身影卻不怎麼看好她。

    兩人十分瞭解藍芊的問題,那就是得意忘形,狀況往往在最後關頭出現。

    果不其然,牡丹的唇角牽強勾起,而杜墨臉上乍現無奈。

    一切是如此地美好,如此地順利、藍芊興高采烈,越舞越開心,結果因為得意而出現大意,腳步一個沒踩穩,誤踩到其中一名舞姬揮動的綵帶,頓時失去平衡,往前倒去。

    「啊呀──」藍芊不敢相信自己再度出差錯,她忘了提氣定身、忘了控制力道,整個人筆直地朝舞台正前方的位子撲去。

    就這樣,藍芊撲向龍鈞魈,辟哩啪啦地將整個桌椅全弄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誰也料想不到,只見現場之人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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