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三藩市,國際刑警中心局,資料室─
這是一個耗資一百萬美元的電子資料檔案庫,裡面存有這二十年來的刑事犯罪案件資料,罪犯的檔案、照片、指紋等等,也有一些新刑偵技術的介紹和新聞剪報。它龐大的主機不僅連接著位於法國裡昂的國際刑警總部資料庫,還連接著GPS衛星
定位系統。
晏子殊在微軟鍵盤上輸入國際刑警組織專用的密碼,電腦顯示幕上,滑鼠符號閃動了兩秒,便跳出了整張世界地圖。
西蒙.迪克森為他訂了前往梵蒂岡的機票,他卻不急於趕去那裡,因為還有很多疑問需要解決。
晏子殊點擊了歐洲地圖,又點擊了義大利那酷似長靴的板塊圖,隨著滑鼠飛快地連續點擊動作,梵蒂岡城越來越清晰地出
現在他面前。道路、廣場、教皇宮白色的屋頂、機場,晏子殊一一審視過它們,猜測著卡埃爾迪夫去梵蒂岡的目的。
可是如同大海撈針,他看不出梵蒂岡有什麼值得卡埃爾迪夫注意。
等一下!晏子殊的目光集中到教皇宮,難道是為了最近突然抱病,讓歐洲媒體萬分關注的教皇─弗羅因.隆薩?
晏子殊的食指下意識地敲擊著鍵盤,雖然不知道卡埃爾迪夫的宗教信仰是什麼?但肯定不是天主教!
因為卡埃爾迪夫的許多行為,都是違背教義的。
究竟為什麼
皺了一下眉,晏子殊存下梵蒂岡城的衛星地圖,然後打開另一個檔案夾,他已經查到莫斯科郊外,那棟豪華別墅屬於誰的
了。
它是尼古拉二世時期〈俄國末代沙皇〉,一個俄國貴族打獵用的莊園,莫斯科發生騷亂以後,幾度易主,還曾遭遇大火,一九九二年的時候,被它現在的主人─漢莫克.沙夏買下,並且重新修建了別墅。
漢莫克.沙夏,是沙夏家族的創始人,沙夏家族是俄國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興起最快,也沒落最快的黑手黨家族。
漢莫克.沙夏四十五歲的時候,在一次槍戰中被員警擊斃,他的妻子,人稱"黑蜘蛛"的柳德米拉.沙夏,接過了丈夫的位子,支撐起整個沙夏家族。
柳德米拉.沙夏比她的丈夫更狡猾,也更冷血,她制造了四起謀殺案,親手將亡夫的兩個私生子扔進了鱷魚池,其中一個孩子才出生一周。
柳德米拉.沙夏因犯多宗謀殺罪、販毒罪、虐待兒童罪,被判終生監禁,囚禁在新西伯利亞群島一個關押重刑犯的監獄裡,與世隔絕。
柳德米拉.沙夏入獄以後,大家都認為沙夏家族已經結束了,因為沙夏家族唯一的繼承人─莫拿.沙夏,是一個因患脊髓灰質炎症,而導致左下肢癱瘓的殘疾兒童。
國際刑警組織也認為這個孩子不可能構成威脅,然而,這是一個十二歲就掌握微積分基本原理的天才少年!
他沒有上過一天學,在家庭教師的幫助下,完成了哈佛大學數學系和化學系的全部課程;在家族事業上,他行事更謹慎,
秘密培養了一個殺手組織,等國際刑警組織重新關注起他的時候,他羽翼已豐,雖然至今也只有十八歲。
莫拿.沙夏的綽號是"冰原狼",美國中央情報局透過衛星,拍攝到他度假時的照片,是一個金發碧眼,像少女般秀氣的美少年。
一想到這次的對手,是一個坐在電動輪椅上的孩子,晏子殊心裡就不是滋味。
"十八歲的時候,我在做什麼呢?"晏子殊扯開領帶結,拿起黑咖啡喝了一口,卻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繼父的拳頭。
歎息著,揉了一下眉心,他不想為這種事傷神,丟掉捧在手裡的石頭,人才能走得更遠。
晏子殊一口氣喝盡咖啡,關掉了電腦。
四月十七日,傍晚六時─
梵蒂岡的面積,不到紐約中央公園的八分之一,可是它沉澱了歷史,積聚了人類的藝術才能與激情,讓人深深為之感動。
夕陽的余暉落在瑰麗的聖彼德堡廣場上,像火一樣的顏色,晏子殊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著教皇辦公室的方向。
他剛剛從瑞士侍衛營裡出來,因為教皇病重,這裡聚集了成百上千為教皇祈福的信眾,還有許多來自世界各國的電台媒體,瑞士侍衛隊的衛兵們個個嚴陣以待,隨著教皇病情的大起大落,人潮的洶湧,媒體的猜疑,他們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斷裂的邊緣!
他們一點也不歡迎晏子殊的到來,認為國際刑警組織的出現,只會引起媒體更多胡亂的猜測,身體一向健康的教皇突然病倒,原因未明,不排除中毒的可能,光這一點,就足夠引起宗教震蕩了。
"除了紅衣主教,教皇閣下從三月分起,就不再接見任何客人了!"侍衛隊的司令官,以很不友好的口氣,回答晏子殊的
提問後,就把他請了出去,"非常時期,請您見諒。"
晏子殊吃了閉門羹。這並不意外,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見到教皇,他來這裡,只是為了證實心中的疑問。
既然教皇從三月分起就不見接見任何客人,那麼卡埃爾迪夫來到梵蒂岡,是另有目的?
現在最棘手的問題是─梵蒂岡雖然小,可是卡埃爾迪夫在哪裡呢?
梵蒂岡博物館?聖彼德堡大教堂?還是在阿比西尼亞神學院?
這無疑是像沒頭蒼蠅般亂轉,晏子殊從風衣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衛星地圖,看了一會兒,正想重新放進口袋裡時─
從高聳入雲的方尖石碑方向,湧來一群手裡拿著統一交通冊子的亞洲客人,晏子殊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為了保持安靜,梵蒂岡現在禁止飛機降落,交通工具只有火車和汽車,火車站在梵蒂岡城的西南角方向,班車和靠站的時間,都有記錄可查。
那麼卡埃爾迪夫,會使用汽車,還是火車呢?
在這個草木皆兵的非常時刻,卡埃爾迪夫會用藍旗亞、賓士、克萊斯勒這些豪華轎車,出現在梵蒂岡街頭嗎?
不僅如此,一大群穿黑衣的保鏢前呼後擁,一定會引人側目,更何況卡埃爾迪夫又是那麼引人注目的男子。
晏子殊的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就是一輛黑色的裝甲列車,車門處標有銀色的劍與百合花形狀的家徽,在凌晨大部分旅客還在睡覺的時候,悄然地駛進梵蒂岡火車站。不用說,卡埃爾迪夫又使用了特權,那就是─大量的金錢與家族聲望。
只要到火車站,查詢列車靠站的記錄,那麼就可以知道卡埃爾迪夫打算在這裡逗留多久,也可以知道他離開的時間。
想到這裡,晏子殊緊緊地攥了一下拳頭,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廣場外的計程車站。
氣勢恢宏的大理石柱廊,總使人顯得渺小。
梵蒂岡火車站─
偌大的辦公室裡,燈火通明,年輕的調度員正坐在滿是按鈕和儀表的操作台前,調度指揮每一輛即將離站,或者進站的列車。
牆壁中央有一幅巨大的電子交通地圖,左面是站長辦公室,從右面的窗戶可以看到火車站月台,有輛特快列車正在上下乘客。
鐵路對梵蒂岡來說十分重要,因為這個國家沒有工農業生產,也沒有軍隊,一切生產、生活必需品,包括燃料及電力等,都由義大利供給。
而梵蒂岡火車站,通過八百六十二公尺長的鐵路線聯結羅馬城內,就像運輸氧氣的動脈血管一樣,給梵蒂岡帶來活力!
站長在一輛制動系統出了問題的列車那裡,聽到有國際刑警找他,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很胖,穿著淺灰色的西裝,外面還罩著一件滿是污漬的長大衣,兩手戴著粗線手套,也是沾滿機油。
他一邊大汗淋漓地脫著手套、大衣,一邊好像還在尋思著該怎麼開口。
晏子殊給他看了自己的證件,然後問道:"你會說英語嗎?"
在梵蒂岡,絕大部分人說義大利語,其次是拉丁語。
"我會。"站長把大衣遞給值班員,喘過一口氣來,"我們這有人犯事了嗎?"
"不是。"
"那是"站長明顯地松了口氣。
"我在找一輛列車,這幾天有沒有奇怪的列車停靠過這裡?"
"奇怪的列車?"站長大惑不解,"什麼意思?"
"比如說裝甲列車。"晏子殊仔細觀察著站長的表情。
"噢"站長大聲沉吟著。
"有嗎?"晏子殊急切地問。
"好像鐵甲克蟲一樣的列車,從薩萊諾來的,我猜是軍方列車,可是上面沒有國旗。"
薩萊諾?那是個港口城市,晏子殊思忖著,問道:"你看見車上的人了嗎?"
"沒有,它是凌晨時分到達的,而且我們接到命令,這輛列車進站的時候,月台上必須空無一人。"
"所以你們都沒有看見?"
"從控制室裡看見列車了,但是沒看見人,車上是什麼?"站長突然惶恐起來,"不會是核彈頭吧?!"
"我倒希望是核彈頭。"晏子殊自言自語,卡埃爾迪夫如果想做出什麼來的話,破壞力不會小於核彈頭。
"什麼?"
"沒什麼,對了,你說接到命令?是誰的命令?"
站長緊張地擦了擦汗,但實際上,他的汗水早就被空調吹干了。"這個"
站長猶豫了很久,才輕輕吐出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晏子殊呆立在原地,覺得手腳冰涼,他才去過那裡,怎麼會
而且─弗羅因.隆薩,作為梵蒂岡城國最有權勢的人物,全世界天主教徒的精神領袖,怎麼會密令一個火車站的站長,讓
他放行一輛什麼證件都沒有的列車呢?
"那輛車現在在哪裡?"晏子殊向月台看去。
"今天早上開走了。"
"哎!已經開走了?"晏子殊大驚,因為站長一直用現在進行式〈注一〉說這件事,而且也沒說過列車已經離站!
"它去了哪裡?"晏子殊沖動地拽住男人的肩膀。
"羅、羅馬。"站長吃痛地說,這人的手勁就像要殺人似的!明明很瘦的體型,怎麼力氣那麼大?
晏子殊放開他,轉頭看著牆壁上的電子交通地圖,羅馬的方向,一個紅點正在閃爍。從梵蒂岡到羅馬,列車大概只需要一
個小時,但是,那會是卡埃爾迪夫最終的目的地嗎?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時,晏子殊看了一下手表,卡埃爾迪夫可能在羅馬停留,也極有可能繼續前行。他咬了一下牙關,看來免不了東奔西走了。
對了,西蒙!
晏子殊想到了現在唯一能幫助他的人,抬頭看著站長,"國際長途電話在哪?"
"這裡就有。"害怕晏子殊的怪力,站長後退一步,指著操作台前的白色電話機,"您要做什麼?"
"截停火車。"晏子殊用拉丁語說,目光炯炯地盯著電子地圖,這是他送給卡埃爾迪夫的"禮物"!
黑黝黝的山谷,杳無人煙,一輛通體黑色的裝甲列車,沿蜿蜒綿長的鐵軌,呼嘯著飛馳。
哪怕是導彈也無法打穿它黑亮的合金金屬外殼,它就像是來自地獄,有著死神的顏色和令人不安的冰冷。
列車內部卻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色,每節車廂都是一個獨立的豪華套房,有單獨的溫控和通訊系統,胡桃木的桌子,柔軟舒適的白色沙發,牆壁上懸掛著印象派大師莫內的真跡,靠牆還有一架玫瑰木鋼琴,來自十九世紀的歐洲宮廷。
這是一座鐵軌上的行宮,光是基礎保養,一年就要花費兩百萬美元,可是對蘭斯.馮.卡埃爾迪夫公爵來說,只有想起來的時候才會用它,而且這個想起來,通常是不經意的,心血來潮的!
修長的手指輕撫著象牙琴鍵,一曲蕭邦的《夜曲》結束,卡埃爾迪夫的面前,出現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和冰塊折
射著枝型吊燈的燈光,看起來那樣柔和,卡埃爾迪夫接過它,喝了一口,"Premier?"〈酒名,尊爵〉
"一九八八年的珍品。"
"謝謝,芙瑞。"卡埃爾迪夫淡紫色的眼睛凝視著杯中佳釀。
芙瑞.隆薩,教皇的侄女,一個有波姬.小絲外貌的超級模特,將白晰的手臂環繞上公爵的肩膀,誘惑著,"只有謝謝嗎?蘭斯?"
塗抹著玫瑰色指甲油的手指,拿走了玻璃杯,放在了身後的鋼琴蓋上,卡埃爾迪夫一動未動,任由芙瑞.隆薩解開他的襯衫鈕扣,將火熱又性感的紅唇,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舔著,又緩緩移到上方。
嘴唇交迭在一起,激情澎湃的深吻竟然得不到回應。
"蘭斯!"芙瑞.隆薩深褐色的眼眸微怒地瞇起,指甲緊掐著卡埃爾迪夫的後背,充滿了野性,"你好冷淡,我記得你不是禁欲主義者!"
卡埃爾迪夫抬起手,輕輕撫摸著芙瑞.隆薩嗔怒的眼睛,秀挺的鼻子,然後又滑到那雙紅潤的嘴唇,手指伸了進去
芙瑞.隆薩低低地呻吟了一聲,將身體更緊地貼住卡埃爾迪夫結實的胸膛和大腿,"蘭斯你是惡魔啊!"
卡埃爾迪夫撫摸著芙瑞.隆薩濃密卷曲的棕發,像是很喜歡它柔軟又滑順的觸感,他抬起芙瑞.隆薩形狀姣美的下顎,與
她接吻,但是,不是芙瑞.隆薩想要的那種欲火焚身的吻!
"夠了!"芙瑞.隆薩坐直身體,揪住卡埃爾迪夫絲綢襯衫的衣領,像女王一樣地怒氣沖沖,"我有什麼不好?蘭斯,我是你的情人!"
"情人之一。"卡埃爾迪夫淡淡地補充。
"你!"蘭斯.馮.卡埃爾迪夫公爵,她唯一想要征服的男人,卻只將她當作情婦!為什麼?
她可是芙瑞.隆薩!羅馬教皇的侄女,鼎鼎有名的隆薩家族的繼承人,論出身,她高高在上,論外貌,更是讓男人們神魂顛倒,她有哪一點還不夠格?有哪一點比不上別的女人?
緊緊地抱住卡埃爾迪夫,芙瑞.隆薩一邊幻想著將其他女人碎屍萬段,一邊拼命地吻著卡埃爾迪夫的嘴唇,但是卡埃爾迪夫溫柔有余、熱情不足的回應,讓她怒火中燒!
"咚咚!"
突然,車廂桃紅色的木門被人敲響了,卡埃爾迪夫冷靜地說了一聲:"進來。"
一個身材高@,面容英俊的青年,推開門走了進來,"主人,打擾了,我們接到了西蒙.迪克森先生的電話,要接進來嗎?"
"從哪裡打來的?"
"三藩市聯合廣場的一個公共電話亭。"青年停頓了一瞬,"要派人找到他嗎?"
卡埃爾迪夫輕輕地搖了搖頭,"接進來吧。"
"是,主人。"青年走到胡桃木桌子前,拿起防竊聽的無線電話機,撥下密碼後,恭敬地遞給卡埃爾迪夫。
芙瑞.隆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依舊坐在卡埃爾迪夫的腿上,像是在宣示自己的特殊地位,卡埃爾迪夫也沒有阻止她,徑自接聽電話。
"是嗎?我知道了,"卡埃爾迪夫突然笑了,連芙瑞.隆薩都覺得驚艷,"就讓他們截停列車吧,我搭直升機走,對了,你告訴他,我在等他。"
卡塔!聽筒裡傳來電話掛斷的聲音。
"什麼截停火車?"芙瑞.隆薩忍不住問道,為什麼卡埃爾迪夫看起來那麼高興呢?
"這輛列車沒有入境許可,"卡埃爾迪夫溫柔地解釋道:"因為得到了教皇閣下的庇佑,才可以一直暢行無阻,但是在義大利就不同了,芙瑞"卡埃爾迪夫輕柔地說:"我們的旅行要結束了。"
"不行!"芙瑞.隆薩火冒三丈地站了起來,"我才見到你!蘭斯!"
"那就下次再見吧。"卡埃爾迪夫站起來,毫不留戀地走向桃紅色的車廂門,青年已經拿好了他的大衣,這輛列車的最後一節車廂裡,停著私人直升機。
"你會後悔的!蘭斯!"芙瑞.隆薩失控地砸碎酒杯,酒液四濺!
卡埃爾迪夫回頭看著她,"芙瑞,"他親暱地叫著,"有件事你說得沒錯,我不是一個禁欲主義者,相反"
卡埃爾迪夫沒有說完,轉身離開了。
芙瑞.隆薩呆站在原地,寫滿了困惑和難以置信,她明明聽見,卡埃爾迪夫口中的"我在等他",是他而非她啊!
半夜十二點,晏子殊接到了西蒙的電話,告訴了他卡埃爾迪夫指定的見面地點─佛羅倫斯。
從羅馬到佛羅倫斯有三種交通選擇,晏子殊選擇了飛機。在候機室裡休息過後,晏子殊搭空中客車直達佛羅倫斯的阿美利戈.維斯普奇機場。
拿著簡單的行李,橫穿過機場大廳,晏子殊遠遠地看見了卡埃爾迪夫的司機科林。
這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濃密的深棕色鬈發,長臉,臂膀肌肉結實得就像鋼鐵,此刻,他如牢不可摧的銅牆鐵壁一般,站在機場大廳的主要出口處,米色夾克衫的口袋鼓起著,應該是手槍。
科林妨礙了其他行人的進出,機場保安員在離他兩公尺的地方徘徊不前,晏子殊看到保安員拿起對講機,連珠炮似地說著什麼,可能在請求支援。
為避免更大的騷動,晏子殊大步流星地走向科林,科林朝他點點頭,臉上依然毫無表情,然後轉身大步地走出機場大門。
晏子殊只得跟在他身後,現在是上午十點左右,陽光亮得炫目,在白色停車線的一邊,典雅而高貴的藍旗亞轎車靜靜地停在那裡,燙金的徽標在陽光下十分引人注目。藍旗亞,亦是羅馬教皇和義大利總統的座駕。
科林拉開後座的車門,請晏子殊坐進去,依舊一句話也不說,晏子殊暗暗納悶,不過科林能帶他去的地方,也只有一個─
那就是卡埃爾迪夫在的地方。
隨著汽車V6發動機的啟動,晏子殊轉頭看向車窗外,思緒萬千。
佛羅倫斯義大利文藝復興的發源地,也是歐洲文化的發源地,這裡,幾乎每一座建築物都是精雕細刻而成的藝術品
這個城市的古老,讓晏子殊想起了捷克的首都布拉格,他只去過布拉格一次,並且總是下意識地避開再去那裡,因為在那個不知名的小巷子裡,他遇見了卡埃爾迪夫─完全是偶遇,卻改變了他生活的方向,記憶裡乍見卡埃爾迪夫時的震驚是那
樣地鮮明。
只是現在與九年前有很大不同了,這裡不是捷克,時間讓世界,也讓他們發生了改變,唯一不變的是那份不肯認輸的心情。
不就算十年後、二十年後,卡埃爾迪夫,我也不會向你低頭!
不知過了多久,藍旗亞轎車在一棟白色的,七層樓高的巴羅克式建築前停了下來,晏子殊下了車,抬頭看著這棟簡潔雅致,裝飾不多的建築,覺得它不像一個恐怖分子的秘密基地,倒像一個度假酒店。
"主人在後花園。"科林終於開口了,他的英語非常糟糕,"不要讓主人久等。"
晏子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可是發現科林臉上既沒有仇視,也沒有鄙視的神色,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晏子殊沒有搭話,走進拱形的白色大理石大門。和外觀相比,大廳顯得無比寬闊和富麗堂皇,可奇怪的是一個人也沒有,走在光可鑒人的拼花木地板上,看著那些富有傳奇色彩的大師們的油畫,晏子殊疑竇頓生。
沒有護衛?實在不像是卡埃爾迪夫的風格。
晏子殊橫穿過大廳,走過裝飾著天使雕像的大理石階梯,來到科林口中的"後花園",可實際上,這一個被整棟建築物包圍住的中庭,碧草如茵,風景宜人,只是安靜得可怕!
沒有一點有人在這裡生活的氣息,就算是明媚和煦的陽光,也無法驅散晏子殊心中的疑惑,太不尋常了!他小心翼翼地走進花園,草坪像地毯一樣柔軟,風輕輕地吹著面前茂盛的樹籬,冷不防地,一道光線刺進他的瞳孔,讓他疼得瞇起眼睛。
晏子殊抬起胳膊,擋住了那些刺目的光線,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光源來自庭院裡的白色大理石泳池,有一個男人在躺椅上小寐,他緊閉著眼睛,似乎睡得很沉,水波在他耀眼的金發上,撒下斑駁的倒影。
晏子殊的心髒像受到重擊一般,劇烈地跳動起來,雙腿似乎凝固了,而肩膀肌肉繃得很緊。
"卡埃爾迪夫"晏子殊低語,灼然的眼神就像逮到了獵物一般,可是也有一絲猶豫,因為這個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
注一:現在進行式,英語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