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呀!怎麼不接電話呢?還是她真的生氣先走了?這麼小氣,她真是沒耐性的女人,儘管如此,他還是愛。
不過她生氣倒也就算了,怎不接他電話?據他的經驗法則想她大概也不會打來罵他了,反正她本來就說要自己回去,是他強迫她答應的。
夏季的夜來得晚,但時近七點,天空一片灰暗,此時是視野最不清楚的時候,加上他邊注意手機螢幕上的訊息邊思緒飛竄,根本就不可能定下心來認真駕駛。
心急的他一見左側才亮起黃燈,又聽見後方有人在按喇叭似在催促,所以沒再左右確認便駛了出去。就這樣一台車搶快搶黃燈,一台車要為愛向前衝,兩台車砰地一聲,在馬路正中央親吻會合了。
童亞瑟的額頭重重撞到了方向盤,痛得暈厥過去……
「啊,董事長,噢,天吶!」一直尾隨在他後方的秘書親眼撞見這一幕,驚呼了聲,急忙將車子開到一旁並打電話叫救護車。
六點五分,急著表明心跡就覺得時間過得特慢。
她已經不知道往車道上看了幾次,其間還目送幾個同事開車離開,就是沒見到童亞瑟的車子。
大概是塞在車陣中了,她想。
她的心情從中午和潔芯見面之後開始HIGH,想高聲歌唱,想盡情跳舞,也想打電話給他,但這些她都按捺住了,為了把那份喜悅、甜蜜蜜心思完整地分享給他,她全都鎖在心裡頭,打算當面再告訴他,那應該會比傳簡訊還來得真實。
想想他會用什麼表情看她,會像電影裡演的那樣,抱她起來轉圈圈嗎?還是吻得她暈頭轉向,也大聲宣告愛情誓言。
有沒有這麼浪漫?她想著他還有什麼更瘋狂的舉動,還是中規中矩的說,哦,那我們去吃飯吧!切,他最好給她一點意想不到的回應,她的心裡依然有著期待。
再看了一眼表,暗驚已經六點二十五分了。
怎麼還沒有來?是不是忘了?會不會他根本沒把這當成一回事,自己還傻傻的當了真?
因為沒當一回事,所以他根本不會來……這道念頭一起,她才頓然察覺他一向都在公司待到很晚,怎麼有可能在五點半就離開?知曉他作息的她怎麼會忽略掉這點呢?他突然要送她上下班,原來是耍弄她。
他只是說玫瑰代表他的心,並沒有說明他的心是怎樣的,她卻呆呆的以為玫瑰表示愛,其實是耍弄而已。
真是耍弄.而自己卻笨笨的相信了,還決定接受他,要和他分享她的秘密心事,自己有如傻瓜般開心了一整個下午,被他的種種舉動給觸動了心弦,他卻……
彷彿整個期待都已是落空了般,心瞬間失落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痛,從高處墜下般的駭人驚悚,就連和傅遙分手她都不曾挨過,這痛,他竟然……其實早在他掀起了愛情遊戲之際,他便清楚知道她終究會愛上他。
是了,他如此自信,怎會做沒把握的事,所以當她屈服他的.時候,他抽身了。
笨呀!一直提醒自己別落入他的陷阱,卻管不住自己的心朝他而去,落得這樣難堪的下場。
她的心被緊緊揪住,胃裡的酸澀蔓延開來通向她的全身,還將她的眼眶逼紅。
別哭!說不定他躲在暗處嘲笑她呢!她提醒自己:別哭!有什麼了不起的,她還沒有表明對他的心意呢.他也沒有贏,她勸著自己。
飛快地仰起下巴,不讓代表脆弱的眼淚掉下來,可惜她還是不夠快,失敗了,串串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灑落。
她不要被他看見她軟弱的淚水,想著,她不再有勇氣等在那兒,她快步地跑了起來,慌亂的神情就好像後方有人在追趕她似的。
叮叮叮……哭了一整晚直到接近天亮才睡的席嬌嬌,被鬧鐘聲吵醒。沒睡好加上大哭,她整個人看起來糟糕透頂,頹廢極了。
幸好老爸昨天就去旅行了,否則一定在她進門時便發現不對勁。
照鏡子看見自己的慘況,睜大了拋拋眼,好難看。
其實她真的想回床上繼續躺,睡覺真的很有用,可以忘記很多複雜的問題和所有的痛苦,但前提是要先睡得著才有用,而且她還要上班,不可能再去跟睡神打交道,讓自己忘記童亞瑟所給的傷害。
她咬了咬唇.拍了拍臉頰讓自己看來有血色,可惜眼睛裡的疲憊是無法遮掩的,而這一切都是童亞瑟害的。
過了一個晚上他都不曾出現,連句抱歉都沒有只更加證明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猜想都是對的,他完全沒將她放在心上,捉弄她算很徹底了。
等著瞧,她一定眼睜睜看童亞瑟被女人修理,她咬牙忿道。
快速地打理好自己,她檢查手提包裡的必備配件,記得手機在昨天下班前就快沒電了,一回來又難過得要死,根本沒心思去換上備用電池。
她將備用電池裝上去,開機後她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把童亞瑟的電話刪掉,卻不知道那組數字她早牢記在心,即使手機刪除了也沒有用。
可她正惱著,拚命想阻絕掉所有關於他的一切,哪管這麼多?
嗶嗶……嗶嗶……嗶嗶……連著幾通訊息聲傳來,告訴她有未接來電,她還沒來得及看,手機就響了,嚇了她一跳。
這麼早是誰找她?一看來電顯示不是童亞瑟的,她便接了起來。
「喂?」
「請問是席嬌嬌小姐嗎?」
「你是哪位?」
「我是童亞瑟先生的秘書。」乍聽到他的名字,她的心猛地一揪,告訴自己掛掉電話別理他,可直覺卻告訴她有什麼事發生。
「什麼事?」他不會自己打電話嗎?
「董事長出車禍了,他要我打手機給你,可是都……」席嬌嬌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聽不見接下來的話。
「他在哪裡?現在怎麼樣?」她只想知道這個。
席嬌嬌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眼淚可以這麼多,也不知道自己這麼脆弱,這麼輕易地被童亞瑟牽著走,好像他扯動著她體內的那條情緒線,要她快樂她就笑、要她憂傷她就哭。
他壞透了,而她卻反悔了,不希望他受到欺侮她的報應,只要他沒事她什麼都可以不計較,就算不會愛她也不要緊,她只要他好好的。
這點小小奢求可以吧?她從不曾想到自己會對一個男人這樣牽腸掛肚,儘管他欺負人,她還是無法不理睬他。
不曾想過他出了什麼事故自己會慌亂至此,從來她就看他在身邊嘻嘻哈哈、故意說著惹她嗔怒的話語,現在生死未卜,叫她怎麼辦?
不計較他的欺騙、慌亂不安的心,在在說明了她真的愛他,已無關於他為人的好與壞、善與惡了,即便他是惡人,她也不能迴避這愛了。
她坐在計程車裡,心亂如麻,腦子卻自顧自地上演著過去的種種,幾乎每一個人生轉折,他都在。
不像現在,只剩一個她焦急的趕往醫院,承受著龐大的恐懼力量,秘書沒有說他到底怎麼樣,害她懸著一顆心,用力地幻想著種種可能,萬一他失憶了,不不不,沒這麼戲劇化:萬一他斷了一隻腳,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萬一他腦震盪變成植物人……夠了!她絕對不可以往壞方面想。
但是秘書的保留態度讓她很慌,除了壞消息在電話裡講不清楚之外,如果是沒事他一定是直說的……想著想著,淚珠滾滾而落,幾平是一路哭到醫院。
司機看她頻頻擦去頰邊的眼淚,也不敢鄉問一句,只能犧牲一點拿出最近漲得非常厲害的面紙盒給她,看著她一張抽過一張,司機的心d土在滴血呀!
總算醫院就在眼前,「到了,一共是兩百元。」
「謝謝!」她匆忙地付款下車,衝進醫院櫃檯便問:「請問七零二的童亞瑟狀況怎麼樣?」
「你是說那個昨天晚上被送進來的童先生嗎?嗯,你是他的……」
因為姓氏特別的關係,所以護理人員對他有印象,而且那個人好像很有人緣,從早上到現在探病的人不少,但席嬌嬌的核桃眼也讓她很有印象。
「昨天晚上……」她楞住,腦中閃過一絲什麼,卻不能夠確定,答案總是要問對人才知道。
「我是他的女朋友,他現在還好吧?」聽到他是住病房,她懸了大半天的心總算落下,也稍微冷靜了。
「是有腦震盪的現象,咦,小姐……」護理人員話還沒有說完,席嬌嬌又飆淚了,像趕火車一般她衝向一旁的電梯,急著上樓見他。
她安心得太早,腦震盪失憶忘了她或者變成植物人怎麼辦?她真的很烏鴉,難怪秘書說她來了再說,嗚……
「幹什麼?你給我好好躺著。」
「媽,拜託給我打一通電話就好。」童亞瑟第八次討商量。
「不行!昨天你已經用過配額了,現在你給我好好躺著不要亂動。」童媽媽非常嚴肅地看著兒子,就是不肯讓他打電話。
這個兒子大半年不回家一趟,再見面居然會給她躺在這裡,好在醫生保證沒事,不然她說什麼也不會再答應讓他一個人住在外面了。
「可是嬌嬌不可能到現在都還不來。」童亞瑟不相信她這麼無情,知道他住院也不來看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秘書根本就沒扣『電話。
「三更半夜你叫她一個人怎麼來?再等一下她就到了。」童媽媽勸慰道,搞不懂兒子一直要找嬌嬌做什麼?這個時候養病最重要。
「席爸可以跟她一起來,如果有心的話才不會管是不是三更半夜。」他咕噥,從醒過來到現在已經見過一堆叔叔阿姨大伯姑姑了,該來的人都來了,卻獨獨不見她,想見卻沒見到那種感覺很落寞好不好。
不行不行,他還是親自跟她連絡比較穩當,想著,他義要坐起。
「你又要幹什麼?頭都包成這樣了,不准你再動來動去。」童媽媽翻了翻白眼,她是生了一隻猴子是嗎?都受傷了還這麼不安份。
「媽……拜託你讓我……」話還未說完,席嬌嬌的大聲叫喚,讓他的眼神為之一亮,開心地就要坐起來。「嬌嬌!」
「等等,你在幹什麼?給我躺好。」童媽媽見狀,雖然也很高興看到席嬌嬌,可卻沒忘了兒子的動作很危險。
「你沒事吧?」看他的頭被白布裹了一圈,但見他的意識還算清楚,她總算能夠放下心,不過注意力只放在童亞瑟上並沒有看到重媽媽。
「還好,是腦震盪,還有一點頭暈要觀察,咦,你幹嘛眼睛腫成這樣,是不是很擔心我?」
見到她的感覺超好,猶如吃了上選雞精、大力士吃了菠菜一般,立刻恢復精神,病情好了大半,頭暈症狀好像也沒有了。
「誰擔心你了,我是眼睛過敏。」知道他沒事,她又開始嘴硬,不願去回想知道他出車禍時的驚惶,那感覺她再也不想嘗了。
「是哦,虧我連絡不到你還一直很介意,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沒良心。」他抱怨,一有氣力馬上抬槓。
「我看我去裝水好了,你們繼續聊,嬌嬌你注意別讓他坐起來,醫生說他要平躺。」
童媽媽看席嬌嬌眼睛裡只裝著兒子,好像沒有見到她;而兒子也比剛才和她一起的時候「多話」,猜他們一定有非常多話要講,乾脆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