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麒麟身上的傷都是皮肉傷,燕秋葉讓人小心照顧他,用王府最好的傷藥,兩三天內就已經癒合了。
燕秋葉現在最大的煩惱是另一件事情,他把手裡的食物小心翼翼的餵給小麒麟,小麒麟拒絕張開口。
燕秋葉實在不能因為他的慢待而生氣,因為小麒麟吃進去的後果就是會疼的抱著肚子打滾。一身的冷汗讓燕秋葉相信那絕對不是為了使自己放開他而做的偽裝。
小麒麟躺在床上,把頭轉到床裡面去,燕秋葉輕輕撫摸他順滑的長頭髮,再向下撫摸他纖細的腰身。小麒麟整個人都比見面的時候細瘦了,雖然因為時間不長還沒有更多憔悴,但這樣下去肯定只能漸漸枯萎。
燕秋葉只好用自己煉的丹丸養著他,雖然不能把他養的胖起來,至少可以使他不會因為挨餓而太難過。然後每夜留在這裡陪伴他,使他不會因為陌生和恐懼加速的枯萎。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溫情的對待過誰,自己都覺得奇怪。
這天中午燕秋葉坐在小麒麟的身邊默默思索。假如把這少年留在這裡,只能看著他挨餓。但也許他就是希望自己放他離開,才不肯吃東西。
風冬雲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苦惱皺眉,笑道:「師兄,我想到了。」
燕秋葉問他:「沒頭沒腦的想到什麼?」
風冬雲得意道:「我想到他為什麼不吃東西,為什麼吃了東西會肚子疼。
燕秋葉感覺身邊的小麒麟都僵硬了,安撫的輕輕摸他的背。
風冬雲繼續說他的新想法:「他既然是妖,應該不吃熟的東西,把生肉餵給他吃下去,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小麒麟憤怒的坐起來,狠狠的咬牙,他本來餓的沒什麼力氣了,但聽見風冬雲可惡的主意,也立刻清醒起來,忘記了對風冬雲的畏懼,很想去咬風冬雲兩口。
風冬雲看他的反應,興奮道:「我說對了,你是吃生肉的?」
小麒麟氣的哆嗦,誰要吃生肉,那種可怕的東西。但他決定不再和燕秋葉說話了,連燕秋葉都不肯理睬,自然更不肯理睬這個打了自己的燕秋葉的師弟。
燕秋葉皺眉:「我看他不想吃。」
風冬雲勸師兄:「也許他吃的,妖怪的樣子看不得的,餵給他,看看他會不會肚子痛就知道了。」
其實風冬雲的想法並沒有錯,沒有人間煙火氣的東西小麒麟是真的可以吃的。但是生肉,小麒麟還沒被喂到嘴裡,已經很想吐了。如果不是肚子裡實在沒有東西,一定會立刻當著燕秋葉和風冬雲的面吐出來。
看燕秋葉還在遲疑,風冬雲取出帶來的油紙包,打開裡面包著一塊生牛肉。
燕秋葉抱起小麒麟,打算死馬當作活馬醫,小麒麟尖叫著往他手臂下面鑽,風冬雲湊到床前面來拽他。
小麒麟顫抖成一團,痛哭:「我不吃,我不吃。」
風冬雲勸他:「不吃會餓死的,吃一點吧。」
這幾天小麒麟不肯開口說話,燕秋葉也不逼他說,沒想到師弟一來就嚇的他開口,略微放心下來。但看他這樣害怕,又不想為難他,實在是左右為難。
風冬雲拉住小麒麟:「燕麒麟,吃一點。」
小麒麟生氣:「我不是燕麒麟,我是雲麒麟。」
就算要有一個姓,也要跟小閻王漫漫一個姓。
他在和風冬雲發脾氣,身體卻是努力的往燕秋葉的懷裡躲藏,實在是有點色厲內荏的,但燕秋葉只覺得可愛。
小麒麟掙扎的厲害,燕秋葉柔聲道:「你自己要吃什麼,我也不願意餵你生肉的。」
小麒麟低泣:「要個桃子。」
燕秋葉細心給他把桃子扒了皮遞在他手裡,風冬雲湊在旁邊好奇的看他吃東西。小麒麟縮在燕秋葉懷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風冬雲仍舊看著他在桃子上開始啃下去,小麒麟在他的目光下覺得渾身不安,吃了一口就把桃子放在一邊。
燕秋葉發現他們兩個之間的暗潮洶湧,揮了揮手道:「冬雲,你先回去吧,他害怕你。」
風冬雲坐在床邊:「喂,雲麒麟,你很害怕我麼?」
風冬雲並不介意這個少年到底叫什麼名字,何況燕是燕秋葉的姓,雲是燕秋葉的國。既然無論叫哪個名字都是燕秋葉的所屬,喜歡哪個叫哪個好了。
小麒麟把只咬了一口的桃子放回到托盤裡去,人悄悄的依偎到燕秋葉的身後去,用行動表明了他畏懼風冬雲。水汪汪的眼睛裡流露出的,不只是畏懼還有厭惡。
燕秋葉安慰的撫摸他,用目光示意師弟離開。風冬雲撅嘴推門出去了,關門聲大的像是在抗議。燕秋葉微笑著搖頭,心想師弟真是孩子氣,難道他被你打了還會喜歡你不成。
燕秋葉把桃子放在腿上,柔聲勸慰:「把這一個都吃了吧,一共也沒有多少東西。」
小麒麟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又向前爬了一爬,伏在燕秋葉的腿上,兩隻手扶著托盤,輕輕啃那只桃子。
眼淚從他美麗的眼睛裡一行行的掉進托盤中去,桃子味道很好,小麒麟更懷念地府的一切,在地府吃飯的時候是多麼的快樂。吃過飯還可以去找小花玩耍。彼岸花心情好的時候,甚至肯趴在草地讓他騎在背上。
燕秋葉等他吃完了,把他抱在懷裡,輕輕拍著他安慰他。小麒麟漸漸在他溫暖的懷抱裡昏倦欲眠。
燕秋葉看他徹底合上眼睛,忍不住撫摸他細嫩的肌膚。燕秋葉喜歡情意相投的親熱,一向覺得在情事裡強取豪奪是最無趣的。
小麒麟昏沈沈的,忽然哽咽了一聲,在夢裡都傷心的落淚。
燕秋葉軟玉溫香的心情一時都化為烏有,把他小心的放在床上,拉被子溫柔的蓋好。
小麒麟拉住他的手,睜開眼睛望著他。
燕秋葉溫柔的躺在他身邊:「你在想什麼,你不知道怎麼回家,我也不知道該把你送到哪裡,就先別想了,讓自己白白難過。」
小麒麟低聲道:「我好想念漫漫,我還想念我的好朋友小花。」
燕秋葉笑:「你天天想他,他也不會出現的。要是想念小花,咱們府裡也有一個的。」
小麒麟略微提起了一點精神:「那我能去找他玩麼?府裡的小花長得什麼樣子?」
燕秋葉咳嗽了一聲:「當然很美,就是有點小。」
雲王府裡的確有一個美麗的花妖,這是一隻倔強的花妖,固執的不肯在平時顯露動人的面孔。
小倒沒有關係,可當人看到一個頭像花瓣似的妖怪,膽量弱的也許會承受不了。不過地府的彼岸花比這會搞怪的多,小麒麟一點也不覺得花妖變出來的形狀嚇人。
花妖對小麒麟的到來也有一些好奇,跳到小麒麟的腿上,仰起花瓣面孔仔細看小麒麟的臉。
小麒麟和它對望,乾脆伸手把這朵花拿起來仔細看。
小花看了他一會,懶洋洋的躺在他手裡。
小麒麟伸手指點它柔軟的肚子,小花也不反感,還咯咯的笑。
小麒麟和它在草地上坐了很久。兩個小東西默默的對望。
小花忽然開口:「你是從哪裡來的?」
小麒麟舉目無親,被別人當作是妖怪,心裡實在是委屈。漫漫囑咐過,不可以告訴人,自己從哪裡來。但是小花不是人,他是個花妖。
小麒麟在心裡左右交戰,最終決定把真相告訴小花。
「我是地府來的。」
石破天驚的消息,小花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哦了一聲。
小麒麟皺了皺鼻子,為自己把這當個大秘密而害羞。因為小花一點都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希奇。
小花繼續它懶洋洋的態度,漫不經心的問:」地府在王府的哪邊?」
這個問題讓小麒麟也很為難,他誠懇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小花看起來也不在乎這件事:」那你是怎麼到王府裡來的?」
小麒麟黯然道:「是燕秋葉帶我來的,我想念漫漫和彼岸花。」
小花歎氣:「我也是王爺帶回來的,可我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
小麒麟安慰它:「那你很不開心是麼,我雖然不能和你離開,我可以給你做朋友的。」
小花奇怪問他「離開?為什麼離開?這裡靈氣很重,如果我在外面,也許會被其他妖怪吃掉的,是王爺把我帶到這裡養起來的。」
小麒麟煩惱:「可是我想念我的漫漫。」
小花問他:「漫漫是誰?」
小麒麟想了想,鄭重的回答:「漫漫是我的主人。」
小花疑問:「漫漫是你的主人,為什麼是你的漫漫,應該你是他的才對。」
小麒麟還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現在想了想,很肯定的的告訴小花:「他是我的主人,但他也是我的漫漫。」
小花在他的手上咬了咬,咳嗽了兩聲。
小麒麟關心道:「你生病了?」
小花點了點頭:「王爺那個混蛋師弟,把我拿出去吹冷風,差點吹的我香消玉殞。」
小麒麟剛要說自己也很怕燕秋葉的那個師弟,就聽見身後風冬雲大聲道:「什麼?」
「香消玉殞?!你當自己是天仙麼?」
風冬雲笑著滾倒在地上,一把把小花從小麒麟的手裡扯了出去,放在自己的胸口。
風冬雲大多時候是一個瀟灑的美少年,現在卻狼狽至極,衣服下擺碎裂成片。從袖口下去,全都是鮮紅的血跡。
小花尖叫了一聲,在他掌心裡蹬了一下,離開了風冬雲的掌握,跳回到小麒麟的懷裡。小麒麟和小花一起望著他,牙齒不住的打顫。
風冬雲奇道:「這有什麼可怕的,我又不是要煮了你們兩個吃了。」
小花顫聲問:「那你煮了誰吃了?」
小麒麟乾脆抖成了一個團,一句話都不說。
風東雲歎氣:「我誰都沒煮,我什麼時候吃妖怪了。就是吃也該吃內丹。我是煉丹的時候爐子炸了。」
小花和小麒麟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小心研究他話的真假,密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風冬雲還想說點什麼,覺得身上疼的受不了,躺在了草地上,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看起來他像是昏迷過去了。
小花和小麒麟伸長脖子看著他,然後飛快的跑到園子的另外一個角落去。
兩個小東西決定離開這個危險的園子,到燕秋葉的房間裡去躲躲。
燕秋葉一早上就出去了,他的房間是沒有人敢隨便闖進來的。小麒麟和小花進去把門關起來後。兩個人感到了一點安全。
但是風冬雲怎麼了呢,血流的太多會死麼,要管他還是不管他呢。
小麒麟撅著嘴思考,小花站在他身邊,兩個人都猶豫不定。
最終兩個小東西互相望了望,小麒麟推開門,小花先跑了出去。風冬雲還躺在地上,臉色已經白的像一張紙了。
小麒麟蹲在他身邊:「他傷的很重,好像快死掉了。」
小花苦惱道:「那可不太好,我們該怎麼辦。他死了王爺會很傷心的。」
小麒麟點了點頭,燕秋葉傷不傷心對他似乎也沒有多大意義,但看著眼前有人這樣淒慘,麒麟的心裡會覺得難過。
風冬雲的長髮服帖在臉上,以往淘氣囂張的表情全部都看不見了,顯得楚楚可憐。
小麒麟猶豫了一會,小聲對小花道:「我要變回本來樣子了,你不要告訴別人。」
小花緊張的點了點頭,全神貫注的看著他。
小麒麟念了一段咒語,在煙霧裡化回本來的樣子,跳在風冬雲的身上,吐出一顆閃爍著光芒的珠子。
小花看著那顆珠子輕輕滾動,風冬雲血肉模糊的傷口變回了光滑平整的肌膚。驚訝的張大了口。
小麒麟做完這些,跳回到地上,化回人形開口:「我是不能隨便變回原來樣子的。」說完這句話,癱坐在地上,覺得渾身的骨頭要散開了。
小花輕輕趴在他的膝頭:「那是你的內丹麼,你是什麼妖怪,為什麼只有一隻角,別人都有兩隻角。」
小麒麟疲憊的把珠子裝回到身上,他已經沒力氣再吞下去了,吃力道:「這不是內丹,是漫漫給我的寶珠,我是地府裡的麒麟啊。」
小花以為他不肯告訴自己實情,撅嘴不語,趴在他腿上不說話了。
燕秋葉回來時看見風冬雲,小麒麟,小花三個都躺在草地上睡的正香。風冬雲一身的血跡他倒也不意外,這個師弟最是淘氣,能順利活到現在實屬不易,看面色不像有重傷也就無所謂。
小麒麟和小花抱團躺在風冬雲的身邊,就非常的奇怪了。這兩個小東西應該是害怕風冬到入骨地步的。
燕秋葉饒有興致的邁步過去,伸手把小麒麟抱了起來。小麒麟迷糊著伸出舌頭來在他臉上舔了兩下,燕秋葉穩住他的唇,小麒麟柔滑的舌在他唇上輕輕舔過去,惹得讓他心裡一陣悸動。
燕秋葉把小花拎起來放回到它的花盤裡去,又叫了人把風冬雲的房間整理好,給風冬雲換了衣服送回去休息。小麒麟疲憊不堪的蜷縮在他懷中。
燕秋葉把他帶回到房間裡,小麒麟沾到床鋪就縮在一起,燕秋葉把他按的躺直了,一顆明亮的珠子從小麒麟的身上滾落下來。
燕秋葉揀起那顆珠子,仔細的看了看,收在了袖子裡。小麒麟還在夢裡熟睡,在溫暖舒適的被子裡翻了翻身,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燕秋葉把那顆珠子帶到書房去,放在了一隻精緻的小丹爐裡。這少年到底是誰,身上為什麼擁有超越三界氣息的寶物。
他不是貪圖財寶的人,是在使對這個少年有了連自己也不清楚的關注,才會這樣細心對待和他相關的事情。
風冬雲在第二天早上起來直衝到燕秋葉的書房:「師兄,師兄,你的功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這樣重的傷也可以一次醫好。」
燕秋葉皺眉道:「什麼?」
風冬雲奇道:「我昨天被丹爐炸傷了,有一片碎片刺在心脈裡,一路來找師兄,已經順著脈絡遊走傷了許多地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醒來身上的傷口已經全好了,難道不是師兄給我醫治的。」
燕秋葉搖了搖頭,他的確不知道。
風冬雲感應到丹爐裡傳來的神奇氣息,伸手進去把那顆珠子拿了出來,訝異道:「這是什麼?」
燕秋葉以目光示意他放回去:「雲麒麟身上掉下來的,很奇妙是麼。」
風冬雲震驚道:「他的?可是我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
燕秋葉沈吟道:「也許他有很好的方法封存住了神珠的光華,等他疲憊支持不住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這珠子在他身上,可能是他治好了你。」
風冬雲難得臉色發紅,赧然抱歉道:「那天我不該打他。」
燕秋葉點頭:「師父說你不知生,也不知死。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生命對你來說和一座房子也沒有差別。但生命與房子畢竟不同不是麼。假如你已死了,紅花綠葉,許多美不勝收的東西就再不能見。」
風冬雲微微出神了一會,半晌道:「那我要去謝謝他。」
他的確是個灑脫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的少年,即使他認可燕秋葉的這番話,也不會把生命看的太重要。
但他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假如治療自己的真是那個叫麒麟的小妖怪,他也願意去道謝並在以後報答他。
小麒麟在睡夢中聽小閻王到雲漫叫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帶著茫然向外望,顫聲道:「漫漫。」
燕秋葉伸手給他擦去眼淚,柔聲道:「你做了什麼夢,想起從前的朋友麼?」
小麒麟淚眼模糊的轉回頭看他,眼神裡全是失望和不可置信。
燕秋葉心裡有些惱怒,還是拿手巾盡可能溫柔的幫他擦了臉。
遇到涼水,小麒麟清醒了一些。雲漫是不會再來人間了,他受傷了還沒有好,要留在靈氣瀰漫的地府九重天裡。小麒麟悲傷難抑,把頭鑽回到被子裡去痛哭。
風冬雲跟著燕秋葉一起過來的,兩個人看他哭泣,都有點手足無措。
風冬雲邁近一步,和小麒麟保證:「別哭了,師兄拿了你的珠子,我讓師兄還給你。」
燕秋葉瞪了他一眼,大不贊同。但顯然也以為小麒麟是因為發現珠子被自己拿走了才傷心哭泣。
小麒麟哭了一會,抽噎著坐起來,伸手討自己的珠子:「為什麼拿我的東西,那是漫漫送給我的。」
燕秋葉柔聲道:「先借給我瞧瞧,瞧完了就還給你。」
小麒麟放下手:「你們兩個來找我麼?」
風冬雲搶過去坐在他身邊:「我來找你道謝,謝謝你幫我療傷。」
小麒麟完全不當這是一回事。他對風冬雲終究是畏懼的,一點點的向床裡縮。風冬雲也發現了這點,抓住他的手臂硬摟著他:「你別害怕,我再也不打你了。」
燕秋葉咳嗽了一聲:「冬雲,你先出去,我有些話要和他說。」
風冬雲囑咐道:「不用害怕我師兄,我師兄人很好的。」
小麒麟撓了撓頭,還不太熟悉風冬雲的熱情。
燕秋葉等風冬雲關門出去:「你家在哪裡?」
小麒麟警覺起來:「不能告訴你。」
燕秋葉笑著坐在他對面:「那你願意告訴我帶你回去的符咒是誰給你的麼?」
小麒麟低聲道:「是漫漫啊,我不是說過麼。」
燕秋葉笑道:「那說說漫漫好麼?」
小麒麟戒備的望著他。
燕秋葉裝作不在意:「你要是不想說,那就算了,我猜漫漫是個醜八怪。」
小麒麟忍不住開口反駁:「當然不是,漫漫生的不知道有多好看。」
燕秋葉笑著說:「那漫漫是個笨蛋。」
小麒麟搖頭:「漫漫很聰明的。」
燕秋葉道:「漫漫一定在人間。」
小麒麟繼續搖頭:「漫漫生病了,不能來人間。」
燕秋葉露出肯定神色:「漫漫是個妖怪!」
小麒麟撅嘴:「漫漫是神仙啦。」
燕秋葉心中歡喜,繼續哄小麒麟的真相:「你是漫漫養大的?」
小麒麟點頭。
燕秋葉悠然道:「李長賀本來該死的對麼,是你們救了他?」
小麒麟又點了點頭。
燕秋葉心中的猜想一一驗證,對那個能讓李長賀起死回生的人實在充滿了好奇。
小麒麟以為他相信了漫漫就是一個聰明美麗了不起的人,躺在床上輕輕吹口哨。
燕秋葉心道,難怪感覺不出來他是神仙,卻也不是妖怪,只有純真的靈氣。原來是仙人養的神獸。
他原本喜歡小麒麟的美貌,現在卻對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莫非,它真的是傳說中的麒麟?!
小麒麟卻不知道他的心事變化,燕秋葉忽然推了推它:「你有幾隻角?」
小麒麟懵懂道:「一隻呀。」
燕秋葉心中一陣狂跳,鎮定了一會道:「原來你真的是麒麟。」
小麒麟怔然望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說這句話,總感覺自己像是落在陷阱離的兔子,不安的撅嘴:「你別和我說話了。」
燕秋葉笑:「我喜歡你,不和你說話,要和誰說話。」
小麒麟覺得困惑:「你為什麼喜歡我?」
燕秋葉無奈:「你哪來這麼多問題。」笑著壓住小麒麟,枕在他的腿上。
他現在奇怪的是為什麼小麒麟這麼久沒回去,卻沒有人來找他。那位漫漫,聽起來像是很寶貝眼前的少年,怎麼捨得把他獨自留在人間。
燕秋葉少時戀慕風懷遠,其後遭遇挫折,放浪形骸,改為喜好醇酒美人,如今清楚知道他是仙人所屬,反而更添興趣。
燕秋葉輕輕撫摸小麒麟光滑的肌膚,小麒麟躺在床上沒有做聲,並沒有要反對的意思。
燕秋葉坐起來放下帳子,湊近了他溫柔問:「漫漫都教過你什麼。」
小麒麟得意回答:「什麼都教過。」
燕秋葉輕吻他的頭髮:「他有沒有告訴過你,什麼是和合交歡?」
小麒麟怔了怔,苦苦在心裡尋覓這個詞。
燕秋葉輕笑:「他沒教過你,那我教你好了。」
小麒麟奇道:「那是什麼?」
燕秋葉正想回答,忽然聽到一點動靜,皺眉對窗邊方向道:「冬雲,領著你那朵花離遠點。」
風冬雲沒有離開,反而從窗戶裡跳了進來:「師兄,這小妖怪很笨的,也許吃了他你也會變笨的,那不是很划不來。」
小花騎在他頭上,點著花瓣的腦袋表示認同風冬雲這一看法。
燕秋葉只覺得哭笑不得。
小麒麟臉色慘白:「為什麼要吃我?」嘴扁了扁,接下來要呼喚的,看口型分明是漫漫兩個字。
燕秋葉怒視了風冬雲一眼,風冬雲和他的感情勝過親兄弟,自然是無所謂,小花則瑟縮了一下。
小麒麟眼睛發紅,哽咽道:「還我的珠子,你才是妖怪。」
燕秋葉心情再好,今天也嚥不下去這口美食了,頭痛的趕人:「冬雲,出去!否則再別進來。」
風冬雲吐了下舌頭,帶著小花從窗戶原路出去了。
小麒麟看他們走了,尖叫著想跟著他跑,被燕秋葉一把抓住了抱在懷裡。小麒麟放聲尖叫,極力掙扎。
燕秋葉年紀並不大,本來也有些調皮的心。平時都壓制著,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那淘氣的念頭活了起來,就是抓住他不鬆口,在小麒麟光滑的肩一口口咬下去。
小麒麟被嚇的肝膽皆寒,一個人呼喚了半天,嗓子都快啞了,漸漸覺也就覺得燕秋葉似乎沒有要吃自己的意思。
燕秋葉好整以暇的看他重新睜眼睛,大笑道:「吃你,誰要生吃你,哈哈哈。」
小麒麟苦悶:「要煮熟了吃麼?」
燕秋葉搖頭:「要養大了再吃。」
小麒麟倍覺可怕:「可是漫漫說我是不能吃的。以前有妖怪要吃我,漫漫就是這樣說的。」
燕秋葉摟著他的腰:「你什麼都不懂,所以不好吃,但我不嫌棄。」
小麒麟在疑惑中做了個決定:「那我還是什麼都不懂好了。」
燕秋葉朗笑了幾聲,要是換了別人說這種話,一定覺得那人白癡可笑,這只麒麟這麼說只讓他覺得有趣。
多有趣,一隻麒麟呢,也許可以帶他去京城給那個人看看,或者,就送給他。
燕秋葉知道小麒麟的主人一時來不了人間,也不去費神想到底是哪裡的神仙養了這麼美麗的小東西。
麒麟是傳說中的神獸,祥瑞的徵兆,總要在國泰民安的時候出現。風懷遠看見他一定會很開心吧,那之前要讓他肯現出本來的面目才好。
小麒麟不知道他心裡在轉什麼念頭,只覺得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溫柔,簡直有些像親愛的漫漫了,手輕輕的擁抱著自己,也很像漫漫的懷抱。
小麒麟還沒有徹底睡醒,躺在他的懷裡,開始重新迷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