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踏進校園,心情變得好複雜。
紀芯兒在教堂裡找到了修女,拿到了大伯父寄放的保險箱鑰匙。
『鑰匙用信封袋裝著,封口處以火漆密封著,封得十分小心,聽修女說,大伯母將這個信封交給修女時,還干叮嚀萬交代,說裡面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千萬不能弄丟。
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大伯母不親自拿給她呢?要這般輾轉又輾轉地交到她手上,而且,大伯父還親自打電話催促了兩回,聲明這件事她非辦好不可……保險箱裡究竟放了什麼東西為什麼設在她名下的東西不屬於她?為什麼大伯父的態度如此詭異「鈴……」不甚悅耳的手機鈴聲再度響起,仍是末顯示姓名的妹電,她遲疑地望著不停閃爍冷光的螢幕,沒有接聽。
許許多多的疑惑在她腦海中盤旋迴繞,她加緊腳步走進銀行,只要看到東西,將東西交給大伯父,她想她一定會找出答案的詢問了銀行的行員、驗證身份後,她跟著服務人員來到地下室編號一八九六的保險庫前,鐵灰色盼保險庫看起來堅固異常,確實是很適合藏秘密的地方,只是不知裡頭裝的究竟是爸媽留給她的秘密,還是大伯父的秘密……猶豫了下,她緩緩以鑰匙打開保險箱,將裡頭的牛皮紙袋輕輕取出,確認過是一件被密封完整的文件信封後,她將它放進皮包內,思緒仍是百轉千回。
想起大伯父交代這裡頭是很重要的文件,她卻興起了為何讓她來拿的疑慮。
大伯父一向對她視若無睹,從未跟她交談,也從不關心她,更談不上信任,怎麼會讓她從她名下的保險箱取出「他的」重要物品呢不自覺地揣緊手中的皮包,紀:蒼兒快步走出銀行,只想趕快回紀家問個水落石出。
於是,她難得奢侈地舉手攔了輛汁程車,直奔紀家。
站在大宅前,她呆呆望著雕花鏤空鐵門,思緒仍是紛甜,按照習慣舉手要按門鈴,才想到前些日子大伯母住院時,為了方便她進出,已經給了她鑰匙,於是她剁找出鑰匙,自己開了門進屋。
毫不意外地,由於這陣子的變故,這座大宅已經不復之前的風光歲月,不管是司機、園丁、女傭、管家,都因為積欠薪水的關係已經離開了,所以她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花園的雜草雜亂無章地肆虐攀爬,車庫裡空蕩蕩的,沒有半部名車,屋內也不像過去那樣一塵不染、乾淨整潔,從亂丟在沙發、地板上的衣服,及桌上、水槽中一堆未洗的碗盤,都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這是一棟沒有人用心打理的屋子。
樓下沒有人,紀芯兒往樓上走去,知道如果要找大伯父就要往書房去,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這樣,大伯父只要在家,就是待在書房。只有用餐時間才有可能出來。
她看了不時間,確認十點四十分的現在,大伯父應該在他慣常待的地方。
上了樓,一陣爭吵聲傳來,她往聲音來源走去,才發現聲音來自書房。
「你說這一切都是那個嚴浩雲幹的好事?」突然傳來一聲大伯母的驚叫。
紀芯兒正要敲門,突然聽到嚴浩雲的名字,她愣了一下,敲門的小手停在半空中,無法動作。
「沒錯,他就是嚴震雲的兒子,嚴凱。他想回來報復我們!』』
「你g蛞L說,嚴凱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路邊了,怎麼可能是他?」
「我知道是他!他改過名字了。你想想看,姓嚴,又以震雲為名創立了震雲集團,而且千方百計想入主永豐集團扳倒我,除了當年逃家的嚴凱,還有誰會做這種事?」
譚玉芳的聲音尖銳了起來,「嚴凱?報復?好歹當年我們在他爸媽死後也養過他幾個月,是他自己腦筋轉不過來跑了,怎麼才短短十幾年,他居然就恩將仇報,還要來報復?」
「你不懂……」
「什麼叫我不懂?難道我說錯了嗎?想當初他還跟芝蕾交往過一陣子,怎麼現不就翻臉不認人?」
「我看他八成已經知道他爸媽的真正死因了……」紀逢元的聲音頓時深沉了起來。
一 嚴浩雲……跟紀芝蕾交往過?而且還曾經在紀家住過一段時間她怎麼全無印象?紀芯兒疑惑地蹙眉,仍然保持貼近門板的姿態。
「什麼真正死因?不就是車禍嗎?難不成這種意外他也要舜到你身上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f',「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是我跟嚴震國策劃的事故,那年公司財務危機,嚴震雲說什麼都不幫忙,剛好嚴震國當時在外頭賭博欠了一屁股債,想要借錢還債,卻一直被嚴震雲拒絕,才想了這個主意,所以我同意了,說好現金遺產歸他、公司歸我。
「我們原本想要連嚴凱那兔崽子一起處理摔,但嚴震國手腳太不俐落了,所以讓嚴凱起了疑心,我才藉機收留他,想找機會再除掉他,所以事先幫他保了保險,誰知那小子很精明,雖然已經讓芝蕾去轉移他的心思了,他還是沒上當。
「有天嚴震國來找我,當天嚴凱就跑了,我懷疑他那天聽到我跟嚴震國的對話,所以知道是我害死了他的爸媽。我看,嚴震國兩年前死在牢裡這件事也不是意外,八成是嚴凱枉背後唆使的!那小子十幾歲的時候就很伶俐,年紀越大想必是越精明了,他人主永豐、我被檢調搜查、芝蕾逃家,根本都是他老早就策劃好的I豺謀,他是來報仇的,錯不了的!」
大伯父深沉的語調令紀芯兒莫名厭到驚恐,她捂著嘴不敢叫出聲來。
一瞬間,她心亂如麻,說不清是大伯父心狠手辣的作為讓她這般惶恐,還是嚴浩雲的遭遇讓她驚心……他的叔叔和父親的朋友聯合起來要害死他爸媽跟他,而她的大伯父居然是參與者一直以來,雖然隱隱約約感覺大伯父做生意的手法不太正派,卻從沒想過大伯父居然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天啦!這是幾條人命啊?她不敢算,也算不清。
這個新得知的消息震撼了紀芯兒,使她身體發涼,手腳不由得發顫,遲遲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你……你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嚴震雲是你跟嚴震國一起害死的?」
譚玉芳顯然也受到極大的驚嚇。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情做了都做了,嚴震國電死了兩年多,再也死無對證了,總之,我要你記得提防嚴浩雲那小子,他絕不可能無故示好。」
過了一陣子,像是接受了丈夫害死人的事實,譚玉芳皺起眉頭思考,有些擔憂地問:「照你這麼說,那他還借錢給我做什麼?」
捕捉到關鍵字,紀逢元瞪大了眼逼問妻子:「借錢?他借錢給你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這麼重要韻事你怎麼瞞著我?」
「你不也瞞我這麼多重要的事?這有什麼好稀奇的!」譚玉芳低聲反駁。 一紀逢元的聲音頓時急躁了起來,「這兩件事根本就不一樣!怎麼可以一概而論?你快說,他什麼時候借錢給你了?」
「就是我出院前幾天啊弛來醫院找我,說可以借五百萬給我,我當然就借了啊!」
「你這女人做事怎麼都不用大腦?他要借、你就借,你完全沒考《薛後果嗎?還有,你當初不是說那五百萬是跟你娘家拿的,怎麼是借的?」
大伯父氣急敗壞的聲音在紀芯兒耳邊迴盪,也提醒了她。是啊他為什麼要借錢給大伯母?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你說這是什麼話,我一個女人家,遇到老公坐牢、女兒卷款跟男人私奔,去求你那些老朋友,設一個管用的,好不容易有人要借錢給我,幹嘛不借?而且我卑恭屈膝去跟別人借錢,還不是要讓你交保出來,你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還敢罵我,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呀!」譚玉芳尖聲嚷叫。
「你別在那兒亂嚷亂叫了,這件事情給我說清楚,他借錢給你,你簽了什麼文件或借據?這錢你怎麼還?」紀逢元氣急敗壞地問。
「這筆錢不用還,他說只要把你那掃把星侄女賣給他,就不用還那五百萬,我也是算過這樁生意划算才同意的,你別老當我是做事不經大腦的女人!」譚玉芳不滿地說。
「我回來那天,你只說芯兒被朋友介紹去嚴浩雲家幫傭,怎麼沒把這些事情說清楚?不用還,怎麼可能?依我對他的瞭解,事情不可能這麼單純,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陰謀……」紀逢元再度陷入思考,揣測起嚴浩雲的心思。
「我還不是不想讓你擔心,才瞞著你這麼說的,你別瞎疑心好不好?整件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他看上了那個小拖油瓶,所以就乘機以她當條件交換去當暖床的,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要不是芝蕾不在,這麼英俊又有錢的男人也輪不到紀芯幾去陪!」
「你這個蠢女人。都跟你說了他是來報仇的了,你還要把女兒送去給別人糟蹋?」因想不出嚴浩雲究竟在打些什麼主意,紀逢元煩悶焦躁地吼叫了起來。
「你對我發什麼脾氣啊?是那個掃把星去陪人上床。又不是你女兒,你激動個什麼勁啊?」受不了被人怒言相向的潭玉芳抓狂地回罵,聲量再度揚高。
身為他們口中的掃把星,紀芯兒倚著牆壁,猛力按住胸口,好像這樣就可以抑下心口那陣悶痛。
她覺得自己痛到幾乎無法呼吸,從沒想到她的存在竟比「無關緊要的親感」更不如,而她賣掉身體換到的,竟然不是親情,仍是「掃把星」三個字。
被譚玉芳的反駁弄得心火頓起,紀逢元也拉高音量回罵:「誰讓你做事不先經過我同意、自作主張?要是你一開始就問清楚、說清楚,我用得著在這裡猜嚴浩雲到底在打些什麼主意嗎?」
「你都被收押禁見了,我要怎麼問過你啊?而且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有辦法交保出來,站在這兒罵我嗎?再說,等會兒那小拖油瓶不是會拿東西過來嗎?你直接問她嚴浩雲究竟打些什麼主意不就得了「哼!」紀逢元瞪了她一眼,氣惱地在書桌前坐下,好一會兒才開口:「你要我指望那個成天畏畏縮縮、安靜到近乎自閉的笨蛋嗎?問她能問得出什麼來?我想都不敢想!」
「既然這麼嫌棄她,幹嘛讓她去銀行拿這麼重要的帳本?要是一個疏忽,那可麻煩了!」潭玉芳憂心忡忡地說。
「你以為我願意啊?我得到的消息來源是檢方已經將搜索範圍擴大到你們身上了,而那間銀行前一陣子又有人事異動,換了新的經理,我跟新來的不熟,說不準他會把我是他們銀行的常客,還有我慣常使用那個保險箱的事情說出去,所以才想把那些文件拿回來銷毀。」紀逢元煩躁地敲著桌子。
「我跟你說過我去拿就好了,你偏不讓我去!」
紀逢元不耐地解釋:「你去?你是我老婆,不管是檢凋還是嚴浩墨,一定都會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你去的話實在太張揚了,要足現在有人在監視你、Fl{蹤你,你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那你就放心紀芯兒?」譚玉芳哼聲問道。
「我向來跟她不親,也沒住在一起,保險櫃鑰匙也不是我們親手拿給她的,外頭的人比較不容易查到我們身上,而且誰不知道她魅她爸媽想瘋了,所有他們用過的東西都要收起來,每天還對著爸姬的照片說話。要是她想作怪,我就當著她的面把她爸媽留給她的遺書跟遺物全燒了,包準讓她瘋掉紀逢元想到自己經過盤算所做下的決定,不由得揚起嘴角笑了出聲,不管怎麼想,他仍是覺得萬無一失。
紀芯兒愣愣地站在門El,用力地壓著胸口、用力地深呼吸,腦袋轟隆隆的無法思維,覺得心痛。卻不知為何而痛。
對親人的失望、對嚴浩雲的憐惜、對自己的可悲、對父母遺物的擔憂…『:『許許多多的痛、許許多多的厭情全部揪在一起,痛得她不能成言。
』痛得即使意識到屋內出現了其他人,她仍無法回頭、無法動彈。
沒多久,一雙熟悉的手摟住她,握著她冰冷的小手,讓她靠在他胸前,安撫她的茫然慌亂。 ,紀芯兒一抬頭,就看見嚴浩雲,她抓緊他的手,好半會兒後,才語無倫次地開口:「你、我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他低頭望著她,眼裡全無笑意。
「對不起……」腦袋一片空白的紀蒂兒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道歉,只是莫名地覺得慌亂,下意識就開13道歉了。
他的手指點住她的櫻唇,面無表情地問:「說清楚,你究竟要跟我對不起什麼?」 『「我……我不知道……」她紛亂的腦袋整理不出思緒,只能愣愣地望著他,「對不起……」 ,他看著她,過了一陣子後才語意深長地開口,「沒關係……還有,對不起。」
對不超?他對不起她什麼了紀芯兒茫然地與嚴浩雲對望,不清楚他的語意,只隱約覺得怪異,卻又說不出哪裡怪。
聽到外頭傳來聲響,警覺性很強的紀逢元走出書房一看,這才發現門外來了一堆人,他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大伯父的怒吼聲將紀芯兒驚醒,她一愣,才一抬頭又被嚇到了。
不知何時,屋子裡來了好多警察。
「你們怎麼進來的?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進來,你們這是非法侵入民宅,我可以告你們的。」紀逢元氣急敗壞地吼著。
帶頭的警官笑了笑,揚高了手上的字據,慢條斯理地回答:c紀先生,請你看清楚,我手上的這張是搜索票,所以沒有非法侵入民宅的疑慮,如果你是擔心你家的門窗有毀損,那麼你大可安心。剛剛這位小姐進來時沒把門關好,所以我們並沒有強行破壞貴宅的門窗就進來了,這裡的門窗一切安好。」
紀逢元噴火似的目光移到紀芯兒身一I-,她驚得後退了一步,抵靠著身後那堵溫熱胸膛,心口仍舊慌亂悶痛。
狠狠地瞪了紀芯兒一眼後,紀逢元將視線調回剮剛發話的警官身上,故作鎮定地問:「搜索票?劉警官,上次你們不是已經搜索過一次,確定我沒有犯罪了嗎?我就說過我是良民了,怎麼你們總是不信,今天還來這一下呀?瞧你們來了這麼多人,還不是要無功而返,這種投大腦、偵辦方向錯誤的案子,就不要再鑽研了,否則豈不是浪費國家資源又擾民嗎?早早結案還我清白吧!」
領頭的劉警宮諷刺地反問:「你確定你是清白的嗎?』,. 「那當然!你可不要聽信一些沒有根據的消息就亂下判斷,不然可會落得白忙一場的下場唷!」紀逢元意有所指地望著嚴浩雲。』
「這您就別擔心了,我們檢方也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劉警官朝紀逢元神秘地一笑,又望向嚴浩雲。
嚴浩雲則是冷瞪著紀逢元,唇邊驀地盪開一抹笑痕,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
他輕輕握住紀芯兒發冷的小手,對上她茫然無措的大眼,順手取過她手上的皮包,交給劉警官。
「那……那是……」紀芯兒慌張地看著劉警官取出她皮包裡的牛疫紙袋,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是大伯父要的文件啦!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要是沒有拿給大伯父,他會很生氣、很生氣的……嚴浩雲捏了一下紀芯兒的手心,讓她呆呆地又望向他,他則開口說道:「這次真的要多謝紀小姐的幫忙,不吝為警方提供線索,這個案子才能有重要性的突破……」 『他邊說話,邊輕輕解開她胸前的水鑽胸針,取出嵌在裡頭的晶片,遞給劉警官,再輕鬆地拿出口袋的手機一按——「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是我跟嚴震國策晝的事故。那年公司財務危機,嚴震雲說什麼都不幫忙,剛好嚴震國當時在外頭賭博欠了一屁股債,想要借錢還債,卻一直被嚴震雲拒絕,才想了這個主意,所以我同意了……」
紀逢元聽到自己的聲音再度重複剛剛與妻子的對話,震驚地瞪著嚴浩雲手上的胸針,「竊聽器……」
他迅速瞪向臉色蒼白的紀芯兒,咬牙切齒地說:「你膽子不小嘛居然背叛我」…」
「我沒有……我沒有……」紀芯兒與紀逢元對望著,一逕地猛力搖頭,被大伯父充滿恨意的眼神嚇哭了。 。
嚴浩雲摟住全身發涼的她,冷笑著,「你可別這麼說,要說背叛……你身為我父母最好的朋友,卻為了錢害死我爸媽,這種事情不也是徹頭徹尾的背叛?我看,這背叛的典範可是你樹立下的,也別怪你親侄女了……」
紀芯兒淚眼迷濛地望著嚴浩雲,不懂為什麼他要故意誤導大伯父,她沒有背叛任何人哪……劉警官用密封袋將證物裝起來,指示警員將紀逢元帶走。
在紀逢元被警察羈押帶走之際,紀芯兒看到嚴浩雲走到紀逢元耳邊輕聲說道:「這一局,我幫我父母贏回來了!至於她,我只能說你不錯棋子了。」
紀芯兒像被一道雷劈中似地僵立在原地,好一會兒後,她渾沌的意識才漸漸領會了他這句話的意思。
她……只是一隻棋子,一隻被操弄在兩個男人的心機之間的棋子。他們所有對她的好都只是一種手段,目的是擊倒對方。
譚玉芳見到丈夫再度被帶走,而原以為無關緊要的侄女居然是害丈夫再入獄的兇手,熊熊怒火讓她理智全失,一巴掌就甩了過去,「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掃把星!」她揪著紀芯兒的頭髮,毫不留情地掐打著。
「你早該死了!你還活在世上做什麼?剋死你的爸媽,現在又要害死你伯父,誰跟你沾上邊就沒好下場,要不是當年想要航空公司巨額的保險金。你以為我們幹嘛要收養你?你不知感恩就算了,還來害我們,賤女人!」
譚玉芳的動作令眾人猝不及防,7等到警員將她架開時,紀芯兒已經挨了好幾下巴掌了。 『但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抵抗、沒有還嘴,甚至連防衛阻擋都沒有,就這麼傻傻地任人打罵。
嚴浩雲瞇起眸子望著她面無表情的狼狽模樣,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紀芯兒在心裡將譚玉芳說的話慢慢咀嚼過一次後,緩緩抬起頭,眼神在雖被架住但仍張揚著手想打她的譚玉芳身上逗留了一下,旋即轉開,逕自緩緩走向樓梯口。
『經過嚴浩雲身邊時,她輕輕地說了句:「你成功了!原諒我說不出恭喜。如果這是你勇敢面對仇恨的結果,我寧願自己不勇敢,得不到幸福……幸福,不是屬於敢做敢為的人,而是屬於放下仇恨的人,你懂嗎?」
他聞言一怔,回頭只見到步履不穩的她下樓的背影,那瓔幽黑深眸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繼而——又回歸平靜。
第十章「芯兒!你今天晚上有空嗎?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紀芯兒停下將資料鍵入電腦的動作,抬頭淡淡一笑,「抱歉,我和別人有約了。」
郭建壬頹鴨地望著她,一臉不敢置信,「是誰?」究竟是誰那麼有本事可以約到她他是這間工廠的小開,自從半年前到公司來找爸媽,無意問見到這個新來的助理小姐時,就被她甜美的笑容跟溫婉給「煞」到了。
從此之後,他三天兩頭就到公司走動,後來甚至天天進公司,遺逼老爸幫他在公司安插一個位子,就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
哪知紀芯兒這麼難追,明明身旁就沒有其他男人,更不用說現在還是個懷胎七個月的孕婦,居然對他的殷慰毫不動心。
而且,不動心就算了,居然還答應別人的邀約?這下真阿是讓他在挫敗之餘更是醋勁大發了。
「芯兒,你寧願跟那種對你有不明企圖的傢伙出去廝混,也不願意跟我去吃飯嗎?」他一定要查出那人到底是誰,居然敢跟他搶人?,「沒錯。因為她跟我有約了。」
郭建壬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哀怨地回過頭喊人,「老媽是你哦?」
「是我呀!」一名衣著入時、保養得宜的婦人笑著回應。
「你們要去哪裡?我也要去!」郭建壬邀約佳人不成,決定改當跟屁蟲。
陳麗惠牧好氣地望著兒子,「我請芯兒陪我去百貨公司買些東西,你止想去?」
「當然!只有你們兩個女人家出門實在太不安全了。我載你們去比較安心。」郭建壬望著紀芯兒,笑得開懷。
陳麗惠微詢著紀芯兒的意見,「芯兒,你覺得呢?讓建壬載我們去好嗎?」
, 「我沒意見。」紀芯兒抬頭輕輕一笑,又低頭鍵入電腦資料,沒留意旁邊的男人正心花怒放。
「好,那我下班時來接你們。」郭建壬喜孜孜地笑著,開始打算今晚要如何製造機會,安排兩人獨處的時間,將三人行變成兩人約會。
就在他正愉快地盤算今晚的計劃時,卻被隨後而來的陳麗惠扯到茶水間說悄悄話。
「喂!我說兒子,你也太不爭氣了吧?追個女朋友追好幾個月了,怎麼一點進展都沒有,居然悲哀到要跟我搶人?」陳麗惠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
郭建壬聳聳肩,一臉無可奈何,「我從沒遇過這麼難追的女孩子。
送禮物、送花她都不收,上班下班也不給接送,更不答應吃飯出遊的邀約,這教我從何追起?」
「她是個好女孩,你可要用點心,不要像以前那樣用遊戲人間的態度對待人家。芯兒長得漂亮,人又溫柔,工作能力強,抗壓性高,好得沒話說,對於我們這些長輩更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別忘了你爸的命是她救回來的,要不是她發現你爸心臟病發,及時叫了救護車,他真的就一命嗚呼了1 1.
「對我也是,上次我才說我大概是年紀大了,所以更年期到了,身體總是這兒痛、那兒痛的,她回去就找了些保健資料、燉了些補品,還帶我去看她認識的醫生。這年頭還能看到這麼敬老尊賢的女孩子真的很難得。聽說她爸媽很早就過世了,所以她對長輩總是特別用心。我呀!對她可是越看越喜歡,就不知道你有沒有福氣把人家娶回家了!」
「媽!我知道啦!」郭建壬無奈地看著母親重複著一天到晚掛在嘴邊的吁歎,「我會很用心對她的。」
但問題不在於他不夠用心,而在於她根本就沒把他的噓寒問暖、慇勤對待放在心上呀她總用最誠摯的心對待每一個她所認識的長輩,專注著他們的需求,舉止體貼又細心,讓每一個長輩都如沐春風,覺得窩心、覺得愉快,也難怪一向對他的女友十分挑剔的母親,對她的評價如此之高了五個月前,父親在談生意時跟人起了口舌糾紛,過了下班時間還在辦公室聯絡相關事宜,一時氣惱鬱悶之下,心臟病發作,幸好紀芯兒回公司拿東西時,及時察覺有異,才來得及將父親送醫急救。
因此,他們全家都非常感謝她,然而她卻毫不居功,只是一貫地溫柔笑著。
父親出院後,她特別注意父親的生活細節,避免讓他有病情惡化的機會,假日更是常陪他的父母出去走走,對他父母所付出的關心與竟質的照料,比他這個親生兒子還盡職。
從這些點點滴滴中,他挖掘了她越來越多的美好善良,更堅定了要將她娶回家的念頭。
她實在是一個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女人,她的笑容是那麼美麗、她的處事態度是這麼成熟、她那純女性的韻味是如此勾誘著他,讓他無法自拔……幸好,他的情敵雖不少,但像他因迷戀她迷戀到被她屢次拒絕仍不屈不撓的人並不多,所以他還是她身邊最有機會擄獲芳心的幸運兒。
陳麗惠猛點頭,「對!這麼好的女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把握。雖然她肚子裡懷著一個孩子,不過她的人品、個性實在好得沒話說,我越看她越中意,實在恨不得她就是我女兒,我怎麼就沒能生出這麼貼心的女兒呢?」
她歎了一口氣,又繼續說,「不過,當不成女兒,當媳婦也沒關係,只是你要多加把勁啦!」
「知道了。」郭建壬拍拍老媽的肩膀,自信地笑著,「你放心,我會的。今晚你要多多製造機會給我,這樣我就更有把握了。」
「就會打你老媽主意!」陳麗惠瞪了郭建壬一眼,「能幫的我當然會盡量幫,但你可別太不爭氣呀!」
「知道了。」 、郭建壬回以一個安撫的笑容,接著便傻笑了起來。有了老媽的幫忙,他覺得今晚兩人的約會更有希望了……船 鎊 。穗 』
「芯兒呀!這間飯店的港式飲茶非常有名,難得帶你來市區一趟,你非得好好嘗嘗不可。你千萬不要客氣,多吃一點啊!」陳麗惠看著兒子跟理想中的未來媳婦坐在面前,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嗯!我會的。」紀芯兒淺淺一笑,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到陳麗惠面前,「麗惠姐,你先喝杯開水暖暖胃吧I』,陳麗惠看著她貼心的動作,更是堅定了要她當媳婦的心念。
瞧!這麼窩心的女孩子要去哪找呀?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一定要把握住!才這麼想著,皮包裡的手機就響了,她瞧了兒子一眼後,迅速接起電話。
「喂?嗯!是呀!我正在吃飯。你說的是真的嗎?哦!那真是太糟糕了,我現在立刻過去找你,好,沒問題,拜拜!」陳麗惠掛了電活,既無奈又抱歉地看著紀芯兒,「芯兒,真是抱歉,我有一個朋友老毛病復發,今天下午住進了市立醫院,我現在必須趕過去看她……」
「那我們陪您過去吧!」紀芯兒正要起身,立刻被陳麗惠壓回座位上。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們吃你們的飯,尤其你還是個孕婦,餓到肚子裡的孩子就不好了。」陳麗惠用不容拒絕救口吻蛻完後,又轉頭叮嚀兒子,「建壬,你陪芯兒吃完飯後,看看要不要出去走走,陪她解解悶,最後一定要記得好好把芯兒送到家,知不知道?」
「媽,我會把她平安送到家的,你放心。」郭建壬拍著胸脯保證。
「那就好。」陳麗惠拿起皮包,走到紀芯几旁邊牽起她的手,「芯兒,很抱歉約你出來,結果臨時有喜要先離開,不過你放心,我這個兒子還挺可靠的,讓他帶你出去走走再送你回家吧!這樣我電比較放心,好嗎?」
,麗惠姐,有事你就先走吧!我沒關係的。」紀芯兒又是淺淺一笑。
聽到她的回應,陳麗惠滿意地點點頭,拍了拍她的小手後,再度不經意地看了兒子一眼,「好,那我先走了。」
見紀茁兒望著老媽離去的背影微微發愣著,郭建壬的手輕輕覆上她放在桌上的小手,「芯兒,你還好嗎?」
紀芯兒回過神來,對上郭建壬關心的眼,輕綻笑顏回應:,r嗯!我沒事。」 』
她只是對麗惠姐離去的背影很有感觸罷了1日月知很荒謬,但望著自己在乎的人的背影,她還是有種被丟棄的莫名恐懼。
明明已經警告自己不准再因為太在乎誰而心傷難過,進而左右自己的心緒,但遇到這種像極了父母親的長章,她仍是忍不住投注了比關心、期待還要多一些的感情.
而一旦投注了厭情,就容易患得患失…」。
「芯兒,別發呆了,來,多吃一點,你可別忘了你還要替小寶寶補充養分,。所以更要好好照料自己。」郭建壬牽著紀芯兒的小手,右手殷憨地為她夾菜,親暱的程度儼然像對小夫妻一般。
紀芯兒強迫自己別再去想一些有的沒的,轉回飄移的心思,向郭建壬輕聲道謝。
「別這麼客氣了,我們是朋友吧?朋友對朋友好是天經地義的,沒有必要這麼生疏。」
郭建壬不敢直接表明追求她的意圖,因為每每只要他表現出超出朋友以外的期待時,她反而更努力與他畫清界線,擺明了不接受這種好意,於是他只好退到朋友的界線對她示好。
紀芯兒垂眸不語,不由得苦笑,天經地義?沒有誰對誰的好是天經地義的而這個道理,她直到受傷後才明白,所以她早就學會不奢望別人對她?天經地義』』的好……她不經意地抬起頭,卻看見了一個她不該看見的人……是他7 .
這怎麼可能?她都已經躲到南部的偏僻小鎮,低調地過著她的生活,避開所有可能與他接觸的生活圈了,怎麼還會遇到他但……確實是他呀!她不會錯認這道身影、錯認這個她生命中如此重要的男人。
他挽著一個女孩進門,在窗邊落坐,距離他們這桌僅僅三桌之尷。那女孩朝她這桌投來別有用意的一『|}:!,抬頭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眼裡充滿笑意。
、那女孩_自勺面容十分熟悉,這半年來,在報章雜誌上不時可見她與他親密進出的畫面,甚至為了她,他還與偉達電子的千金解除婚約。
、這半年來,他的前來婚妻范曉璇拜金、吸毒、濫交又飄車的負面新聞不斷,但是他與這位當紅模特兒的花邊新聞出不遑多讓,精采度媲美連續劇。 』
她沒有特別注意他們兩人的戀情是如何發展的,只是也沒有忽略他們打得正火熱的訊息。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想見到他們在她面前纏綿親密,頓時,她慌了,泛涼的指尖抓住身旁的男人,低聲請求,「郭大哥,我身體不太舒服,能不能先帶我離開這裡「哦!好{那我先去結帳。」
面對紀芯兒難得的請求,郭建王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因此雖然覺得突兀,但他並沒有開口詢問,拿起帳單就走到櫃檯前結帳,而她則先走出餐廳等他。
直到走出餐廳,觸及夜晚的涼意時,她才鬆了一口氣。
這樣最好,不見面、不交談,徹底遠離他,遠離那些恩怨糾葛的生活圈。
不管怎樣,她都有小寶寶陪著她生活,當她生命中最重嬰的親人,他們不愛她,有小寶寶愛她,她還是可以找到幸福。
她不自覺地摸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尋求力量、尋求安慰,感受到寶寶回踢她的胎動,她不由自主地笑了開來。原來寶寶是真的想安慰媽媽呀「笑什麼這麼開心?」獨有的低沉嗓音劃破夜的寂靜,也讓紀芯兒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徐徐抬起頭,望進一對深沉的黑眸裡。
她不自覺地屏息望著走近她的男人——一個令她心痛、令她驚瞌的男人。
/, 一她慌得想拔腿就跑,然而雙腳卻像是被定住似的,無法舉步,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他們凝視著彼此,沒有對話。
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是男生還是女生?」他盯著她因懷孕而隆起的肚子,眸裡掩不住柔情。
她望著俊挺如昔的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無法回應。
她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還會這樣與他面對面說著話,她還沒準備好該怎麼面對他、該說些什麼、該將心態調整成怎樣的平靜無波。
總之,這種沒有預期的會面打亂了這些日子沉澱下來的平靜安寧。
「我……可以摸摸看嗎?」沒有預期地,他又說出這樣的話,眼神專注地望著她盼眼,請求她的同意。
她遲疑了一下,最後才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讓他分享一下喜悅,實在不為過。
溫熱的大掌貼上她的肚子,停留了一下子,她原本以為接著他就該放手了,哪知他居然順勢抱住她,將她擁進懷裡。 .
「你……」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他的唇便覆上了她的,熱情地糾纏她的小舌,吸吮著她的香甜.
厭覺口鼻間充斥著他的味道,身體被熟悉的體溫所包圍,她一時之間無法言語,只能感受著這份暖意。
嚴浩雲將頭埋在她的香肩上,良久之後才問道:「有了我的孩子了,為什麼還不回來?」
如果不是他先找到了她,她還要躲他躲多久?這個突如其來從心底冒出來的疑問,讓他的心情頓時變差。
她離開他已經半年了,這半年來他不時地想起她,卻固執地不願找她,因為他不想承認自己對她念念不忘,不想承認自己喜歡她——喜歡她待在他身邊,喜歡她傻氣單純的笑容,喜歡她到無法自拔一…李特助叨念了他幾次,還特別用g行屍走肉」來形容他現在的模樣,但他卻只是覺得好笑。
這十三年來,為了報仉,他不也是行屍走肉地活著嗎「至少在她身邊你還像個人!認識你這麼久,我從來不知道你會笑,在她身邊你至少還會笑!」李特助沒好氣地這麼回應。
後來李特助實在看不下去了,瞞著他透過情報網找她,才發現她早就懷了他的孩子,於是便假裝不經意地洩漏給他。
知道這個消息,他心情複雜了好久,但不管怎樣,他已有了來找她的理由——見了她之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眷戀這具小小的身軀,眷戀她的笑容,眷戀她帶給他的溫暖…一「回去……」眼神飄茫的她低喃著這兩個字,唇邊泛起一朵苦苦的笑花。 .
那天離開紀家之後,她回宿舍收拾了些東西就南開台北了,她從沒想過還會再見到他,也不認為還有再見面的必要,畢竟對他而言,她也只是一隻棋子罷了,回去做什麼暱?她沒有回去的理由而且,她要「回去」哪裡?她無家可回,不是嗎「該回去哪?」
看著她的苦笑,他的心不禁一緊,把她摟得更緊了,「當然是回我身邊啊!」 、「你身邊不是已經有人了?」她純粹就事論事,餐廳裡頭不是還有一個模特兒女友在等他,他怎能這麼理所當然地說出這樣的話暱「你……不吃醋?」他低頭觀察她的表情。 。
「我……沒有吃醋的理由,不是嗎?」她微笑著反問他,不想讓他知道每當看到雜誌上他與其他女人的合照時,她的心有多酸,更不想讓他知道她在乎。
「吃醋是一種生理反應,不需要理由。」他輕歎一聲,低低說著。
她輕輕掙開了他的懷抱,不願再次在他面前輕易攤開心房。「我該走了。」她的目光轉向正好從餐廳走出來的郭建壬,迎了上去。
郭建壬一走出餐廳,就看到紀芯兒正在跟一個沉穩俊挺的男人交談,他的男性直覺告訴他,那個一直用一種深沉濃烈的目光望著,她的男人,將會是他強勁的對手. 因為,她對那個男人的態度,不若對待其他人那般無動於衷,有了-情緒起伏就代表在乎,而那種在乎……他從未見她顯露過,n不知道她會有這些情緒,畢竟,她總是那麼溫婉有禮,對每個人都一視同仁。
因著這份危機意識,郭建壬帶了點示威意味地摟住紀芯兒的肩,親地在她耳邊詢問:「芯兒,他是……」
沉默了半晌,紀芯兒才輕聲回應:「他是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
「是這樣啊……」郭建壬環著紀芯兒的肩,朝嚴浩雲禮貌性地笑了笑。
「抱歉,芯兒身體不太舒服,我先帶她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再敘舊吧聞言,紀芯兒納悶地抬頭看了郭建壬一眼。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郭建壬的言行舉止帶著佔有慾,就像在跟嚴浩雲宣示些什麼似的……她嚅動著唇欲言又止了好半晌,終究沒有推開郭建王,任由他摟著她離開。
這樣也好,就讓他誤會吧!誤會她已經有了好的對象,就讓彼此都過著新生活,不打擾,也不再互相干擾……然而,即使轉過身,她仍厭覺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令她有些心慌。
他為什麼要這樣看她?用那種憐惜、充滿愛意的眼神,像是戀她極深、像是愛她入骨……霎時,她覺得自己更不懂他了……紀芯兒過了魂不守舍的一個禮拜,都是因為嚴浩雲。
五天前,報章雜誌沸沸揚揚著他與模特兒女友情變分手的消息,原因不明;隔天,那個女孩開記者會聲明他們只是好朋友關係,甚至早就有了論及婚嫁的對象了。
那天過後,每天她的辦公桌上都會出現一束玫瑰,艷麗的紅玫瑰、繽紛韻紫玫瑰、浪漫的粉玫瑰、清麗的白玫瑰……』 那些花看得全辦公室的人限花撩亂,不時猜測究竟是誰送的,就連陳麗惠都頻頻詢問。
然後,嚴浩雲就出現了。
每天,她都在巷子口那間咖啡廳看見他。他並不打擾她,只是用那種令她心跳加速、手足無措的目光默默地看著她。
上班出門時,她會看見他;下班回家時,她也會看見他。
雖然她總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卻不由自主地被他影響,不自覺地心慌。
他究竟想做什麼呢?她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為什麼他還三番兩次地出現,打擾她的生活呢晚上七點鐘,紀芯兒坐在辦公室裡發愣。早先,她婉拒了陳麗惠跟郭建壬的邀約,明明知道與醫院約定例行產檢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她仍然愣愣地凝視著窗外的夜景,不想起身。
不知又過了多久,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停駐在她桌前,深黝的黑眸憐惜地望著她略顯消瘦的臉龐。
「怎麼又瘦了?」嚴浩雲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紀芯兒身體微微一震,抬頭對上他的深眸。他又出現了!令她又是迷惑,又是氣憤。
迷惑著他怎能隨意入侵她的生活、擾亂她的心;氣憤著自己對他無法招架、無力抗拒,無法恨他就算了,心情的起伏迭宕仍被他深深影響著。
她忍不住開口問了,「你究竟還瑟做什麼?你到底為何而來?」
「我來,是為了我愛的人。」他深深地望著她,專注而深刻。
不該是這樣的!他不該說出這樣的話……紀芯兒輕輕搖頭,一滴滴晶瑩的淚水也紛紛搖墜。
直到他的手輕柔而小心地貼上她的臉頰,她才驚覺自己落淚了。
看到她的淚水,他的心一緊,撫著她的手勁更是溫柔,「別哭了。」
她別過臉,氣憤地推開他的手,「你不可以這樣!」
「為什麼?」他的深眸溫柔依舊。
「你別再戲弄我了,我不是你的棋子,我是人,有血有肉,會疼會傷心。你早就達到你的目的,與大伯父的恩怨也已經落幕,請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我有喜歡的人、有了他的孩子,我只想好好過我的生活,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她閉上眼低嚷出聲。
無法遏止的心痛在胸口蔓延開來,她的話、她的淚,都教他難受極了。
「孩子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我們怎會沒關係?況且,你愛我,不是嗎?」
她感覺自己的喉頭好像凝噎住什麼東西似的,他篤定地說出這樣的話,令她有種被說中心事的難堪。
「沒有。」她氣息不穩地別過頭望向窗外,不肯看他:
「沒有?」他忍不住長臂一伸,將她擁進懷裡,「你掛念了十年的那個初戀情人不就是我嗎?」
紀芯兒一怔,忘了要掙扎,抬頭愣愣地望著他,不懂他怎麼會知道?
那天聽到大伯母與大伯父的對話後,她才猛然醒悟,原來在紀家住過一段時間的嚴浩雲,就是那天下午她所遇到的天使,就是那個教導她要勇敢才能看見幸福的天使。
只是她從不知道,他身上背負了這麼多的傷痛仇恨,讓他早已忘卻笑容,迷失了尋找幸福的道路。所以儘管被他傷透了心;她仍是心疼他,無法恨他……「我沒有戲弄你。」他以單指支起她的下顎,瞬也不瞬地望著她,「我是真的愛你。」
「你——」想斥責他別再開玩笑了,然而望著他認真的眼,剎那間,她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他摟緊始。嗅著她秀髮的香氣,輕歎口氣,才又繼續說:「原以為自己不可能愛上任何人了,但自從你離開我之後,我卻一直掛念著你,看著你待過的地方、你用過的東西、你讀過的學校……不自覺地惦念著你,對其他女人根本沒有半點興趣,於是,我知道我淪陷在你手裡了,我不會再輕易地放開你了!」
她淚跟迷濛地反駁他,「你明明就有未婚妻,有論及婚嫁的女友,還有過從甚密的模特兒女友……」
「為了跟范曉璇解除婚約,又不想讓你受到媒體輿論的干擾,我才商請那個模特兒假裝成我的女友,演出長達半年的戲碼,事實上,她確實已經有論及婚嫁的男友,而我也有你了。
她一聽,淚落得更凶了。怎麼也沒想到,繞了一大圈,他竟是愛她的,她又驚又喜,覺得高興卻無法置信。
這是老天爺跟她開的玩笑嗎他低頭輕吻她的唇、她的頰,吻淨她的淚珠,「別哭了!孕婦哭多了對身體不好。」
「我不在乎……」她仍舊無法克制地落淚,但話還沒說完,他的唇立刻吻住她的。
「你不在乎,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