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無反顧 １
相遇的身不由己
相戀的情難自己
對你對我
都是最珍貴的記憶
第一次踏進這棟又大又漂亮的房子時，她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那片看起來比社區公園還要大的花園裡種滿美麗的植物，看起來很深，其實卻只到膝蓋的大水池邊還可以見到羽毛艷麗的鴛鴦，就跟夢境一樣……不！即使是作夢，這些也是她無法想像的。
尤其是不遠處那棟白牆紅瓦的漂亮大房子，在一個小孩眼中就像是座遙不可及的城堡一樣。
「是城堡耶！媽……」好想讓小倩也一起來看。
話才剛起頭，手臂馬上傳來可怕的劇痛，小涵慘叫一聲，瞬間濕紅的雙眼往上看向牽著她的媽媽。
媽媽的臉色好恐怖，陰白猙獰地瞪著她，擰著她手臂的手指更是毫不留情地用力，像是要狠狠地將肉扯下來一樣。
痛死了……
「要叫我洪阿姨，這是妳最後一次犯錯的機會，等一下走進那房子後，如果再叫錯的話，我就打死妳。」洪秀芬咬著牙壓低音量，不讓走在前頭帶路的陳秘書發現她們之間的對話。
走進雷家大門，再順理成章地住下來，這個計畫成功與否就看小涵了，她手中的女兒是顆最重要的棋子……
「洪阿姨。」小涵含著淚水，扭曲的小嘴吐出媽媽要她牢牢記住的稱謂。
媽媽不能再叫媽媽了，要叫洪阿姨，一定要記住。
她以後就沒有媽媽了……
沒有媽媽，多了個洪阿姨，還有等一下要見面的爸爸。不是那個愛喝酒又愛打人的爸爸，是真正的爸爸，現在看到的漂亮花園和城堡，全都是爸爸的，所以她也可以住下來。
她知道媽媽騙她，就跟騙小倩一樣。
前天，媽媽把小倩帶去醫院後就沒再把她帶回來了，小倩不見了，外婆氣得半死，所以那天晚上是媽媽吵羸了。
媽媽真的要她代替小倩住進這座城堡。
但是小倩怎麼辦？
她不敢問，怕媽媽又要捏她，那好痛……
反正外婆說要去帶小倩回來，只要小倩一回來，她就沒事了吧？雖然她也想住城堡……
「妳就是小倩？想不到已經長這麼大了，快過來這裡。」一個男人站在門邊朝她招手。
小涵不知所措地退後一步，躲到洪秀芬身後。
「怕什麼？那是妳爸爸啊，快過去。」洪秀芬蹲下身子，極其溫柔地幫小涵整理衣服上的蝴蝶結。
「記得要叫爸爸。」她伸到小涵身後的手又是一捏，警告女兒別忘了之前的叮嚀，然後才用力的把她往前推去。
「爸……爸爸。」小涵怯生生地走了幾步。
「真乖，長得就跟白雪公主一樣可愛。」雷海徠激動的抱著小女孩。「回來就好，以後有爸爸照顧妳，妳一定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
小公主？她真的可以當公上嗎？小涵眨巴著大眼睛，心裡有些期待。
「快進來，大家都在等著妳。」
小涵讓新爸爸牽著小手，走進大廳之前，又緊張兮兮地回頭望向洪秀芬。
真的可以嗎？不是應該先等小倩嗎？
「乖乖的，從現在起這裡就是妳的家了。」洪秀芬的緊張不下於女兒，只是她掩藏得很好。
「大家看看，這位就是小小姐，雷家的新成員。」雷海徠興奮地向眾多下人宣佈，而後轉向小涵溫柔地說：「小倩，爸爸還要介紹一個很重要的人給妳認識，他以後會陪妳玩，跟妳一起上學，還有教妳功課，他也是爸爸最重要的親人。」
最重要？比她還重要嗎？小涵好奇地看著面前那個很好看很好看的小男生。
「他叫雷景堯，是妳的哥哥。」
哥哥？！
好棒喔！她現在不僅多了一個看起來很棒的爸爸，可以住在他的大城堡裡，有漂亮的大花園，還有一個比隔壁小玲那個髒兮兮的哥哥還要棒的哥哥。
這裡真的好棒，她可不可以不要回去……
如果小倩不要來的話，她就可以一直留下來了，對不對？
「小倩，叫哥哥呀。」洪秀芬催促。
小涵這才驚醒過來，看著眼前高她許多的新哥哥，他也同樣好奇地盯著她瞧，眼底隱約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光彩。
她想，他應該也跟其它人一樣歡迎她這個新妹妹吧？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很棒，好像媽媽念的故事害裡的白馬王子喔！
她從來沒有見過巷子裡有哪個小朋友能把頭髮梳得這麼整齊好看的，那些像跳豆一樣的臭男生們，也沒有一個能像新哥哥這樣站得又挺又直，他真的好棒喔！
這裡既然這麼棒的話，她為什麼不能留下來呢？
雖然多了好多新東西，還多了爸爸和哥哥，但是少了媽媽……
可是媽媽說了，她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只是不能叫媽媽，要叫洪阿姨而已，那……媽螞還是在的呀！
她好想留下來喔！
「小倩，我帶妳去你的新房間，好不好？」雷景堯甜甜一笑。
所有的大人都屏住氣息，欣慰於小主人能毫無介蒂的接納父親的私生女，更折服於他天真可愛的笑容，小孩子就該是這樣才對，這麼俊俏懂事的兒子真是生一個就夠福氣了。
小涵讓新哥哥牽著手，小跑步的跟著上了二樓，還來不及細看華美的裝潢佈置，新哥哥就一腳踹開眼前的房門。
他一反剛才的小紳士模樣，粗魯的將她推到床上，轉身關上房門。
再回頭，他已是一臉鄙夷不屑的神情。
見識過酒鬼爸爸的惡形惡狀，小涵知道新哥哥此時帶有多大的敵意，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她整個人縮在床上，感覺烏雲罩頂。
「妹妹？哼！」小紳士即使在欺負人的時候，看起來都很有氣質。「我不需要妹妹，妳是多餘的。」他睥睨著抖瑟的小女孩。「我可以允許妳叫我一聲哥哥，但妳的真實身份是個專屬於我的下人，是見不得人的，知不知道？」
在他的瞪視下，小涵怯懦地點頭。
「這是妳對主人的態度嗎？回話！」
「知……知道。」
「要加上主人，笨蛋。」
「知道，主人。」
「如果妳以為跟爸爸告密會有用的話，我現在就好心的告訴妳，別傻了。若是沒有我的同意，妳根本連雷家大門都別想靠近一步，妳是沒有人撐腰的小可憐，要想過得好，唯一的方法就是乖乖聽我的話，懂不懂？」
「懂……主人。」
「哼！算妳識相，醜八怪。」雷景堯滿意的揚起嘴角，而後又一臉無趣地扁扁嘴。「真無聊，如果是男生的話就好了，我可以每天找妳打一架……」
他頓了頓，嘲笑地看著她。
「沒關係，看妳膽小得像只小老鼠一樣，偶爾就陪妳玩一玩吧，小老鼠。」
「我不是小老鼠！」小涵最討厭人家這樣取笑她了，雖然她喜歡躲在小倩的背後又怎樣？只要他們不欺負人的話，她就不會躲了呀！
「還敢頂嘴？！不想活了嗎？」雷景堯衝向前扯著她的麻花辮，使出的力道既不會讓頭髮鬆散，又能讓她痛得流淚。「妳明明就有一隻老鼠尾巴，還敢否認不是小老鼠！」
「我不是……這是媽媽早上才綁好的……別拉了……」好痛喔！為什麼他會和那些臭男生一樣欺負她？他不是她的新哥哥嗎？
「媽媽？！」玩得正起勁的雷景堯突然僵了下，一臉詭異地瞅著她。「妳竟然對我撒謊？妳媽媽明明已經死了，妳還有哪個媽媽？」
糟了！小涵瞬間忘了疼痛，只害怕媽媽知道她露出馬腳時，會怎麼懲罰她。
「快說！要不然我馬上叫警察來抓妳。」他太清楚這些笨蛋一聽到警察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的嚇破膽。
「不要！我不要被警察抓！我什麼都不知道……是媽媽要我不能叫她媽媽的，我很聽話，什麼都聽媽媽的……」
「是這樣嗎？媽媽還教了妳什麼？妳最好老實說，要不然我馬上叫人來。」雷景堯像是找到了好玩的遊戲，雙眼燦亮，只差沒有跳起來歡呼。
「我不知道……媽媽說我會有新爸爸還有大房子住，可是不能再叫作孟涵，也不能說認識小倩……」
「那個小倩在哪裡？」原來真正該倒霉的人躲了起來，他一定要找出來。
「我不知道……媽媽帶去醫院就沒回來了……」她好想回家喔，這個新哥哥也不是好人，她不要住大房子了。
小涵掙扎著爬下床。
「我要回家，我不要住大房子也不要穿新衣服了，我要回家。」就算媽媽會生氣也沒關係，反正媽媽也不是第一次打她了，她可以忍耐。
「妳休想逃走！」雷景堯擋住她的去路。
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可以懲罰爸爸和這個討厭的小鬼。
「妳得留下來，聽妳媽的話，最重要的是，絕不可以跟妳媽和任何人說這件事，我要妳繼續當雷穎倩。」
「我不要……我要回家！」他好可怕！比媽媽還可怕，比會打人的爸爸更嚇人。
「妳要我把妳送到警察局嗎？我現在是在救妳耶！小笨蛋！妳和妳媽騙了所有的人，還把真的小倩弄不見了，是要被警察抓起來關的。如果妳不聽話，妳和妳媽都要被抓起來了，搞不好還要被槍斃——妳知道什麼是槍嗎？用槍打死，妳要不要？」
「我不要！」這個更可怕。
「那就乖乖聽我的話，要不然我就講警察來抓妳們。聽到了沒？」
「聽……聽到了。」
「嗯？」他不甚滿意地抬眉。
「聽到了，主人。」
這樣剛好，有了新的玩法，呵呵……雷景堯還來不及得意太久，就響起敲門的聲音，是雷海徠在外面叫人了。
這個老頭子想要一個女兒他就給他，一個假的。
太爽了！
打開門後，就見到笑得同樣開心的雷海徠，雷景堯心裡更囂張地嗤笑著。
全都是一群笨蛋！
「你們兩兄妹以後有的是機會玩，先出來吃飯吧，明天我會讓陳秘書去辦理入籍手續，還要幫小倩申請入學。」他招來嚇得面無血色的小涵，帶頭走到樓下的餐廳。
落坐之後，雷海徠繼續說著。
「剛好景堯也同意回國就學，以後兩兄妹就可以一起上學。我有沒有說過景堯是個資優生？他在國外唸書時一路跳級，今年都要讀七年級了，在國內算是國一，小倩則是剛要上小一，還好陳秘書找的貴族學校有國小，兩個人還是可以作伴。」
「那真是太好了。」洪秀芬在一旁溫和地應道。
「只可惜內人走得早，小玉又……以後就得勞煩洪小姐多幫忙了，小倩年紀還小，我會每個月算酬勞給妳，小倩隔壁的房間也是為妳準備的，非常感謝妳這些年來替我和小玉照顧她。」
「千萬別這麼說，照顧小倩是應該的，小玉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一切就這麼說定了，小涵從今而後不再叫作小涵，換上她最好的玩伴小倩的名字，身上穿著原該是小倩的漂亮洋裝，住在原該是小倩的城堡裡，有小倩的爸爸給予疼愛，媽媽則是緊迫盯人的「教導」，還有一個主人……
他是小倩的哥哥，卻是小涵的剋星，遇見他，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就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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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起，轎車後座的冷硬男子剛按下通話鍵，對方使迫不及待地開口。
「天，聽說你調了一些『特徵很奇怪』的手下去幫你做事，有什麼特殊的用途嗎？」
「特徵很奇怪？你明說長得很醜不就得了。」
「這麼說會得罪很多人，長得醜又不是他們的錯……」對方似乎很有長舌的本事。
「找我有事嗎？我現在沒空。」車子抵達目的地，他準備要下車了，不過在那之前，他打算先掛斷這通無聊的電話。
「聖心堂的人最近常出現在俱樂部附近，看來你的行蹤已經暴露了，打算怎麼辦？」
「我會看著辦，就這樣了。」
「喂……先別掛，我提醒你，有好玩的千萬別忘了我……」
沈睦天逕自切斷電話，沒有給對方機會發表完高見，守在車外的司機隨即打開車門，等待他下車。
眼角餘光瞥見幾個鬼祟的人影在不遠處逗留，應該就是好友剛才在電話中提到的人。想不到他們這麼有本事，連他在香港的落腳處都讓他們查到了。
聖心堂，久違了。
經過這麼多年，這個不大不小的黑道組織竟然還能屹立不搖，甚至有壯大的趨勢——這可不行！只要他活著一天，他就不會再眼睜睜地看著其它無辜的孩童被他們利用。
不過，在他開始行動之前，有件事得先解決。
是他答應穎情的事情。
既然她選擇的宋皓無法給她承諾，他就一個個幫她解決掉威脅。
首先，就從這個雷小姐開始。
時間差不多了，他派出去的手下應該已經把人帶到了，原本這種小事不需要用到經過特訓的機動組人員，但是他希望這樣誇張的場面能收到最有效的成果。
最好是嚇瘋這位千金小姐。
「天哥，他們剛進去沒多久。」迎面走來一位打扮體面的男士，看得出來是這家俱樂部的主管級人物。
「很好，你讓人在外面注意著，別讓人來打擾我。」
丟下這些話，沈睦天頭也不回地穿過富麗堂皇的廳堂，越遏一道又一道的長廊，終於在一扇特殊又美麗的彩繪玻璃門前停下。
他將芯片卡刷過牆上的機器，玻璃門隨即自動開啟。
門後是一條條的長廊，他在走廊盡頭的門前停下，門由內打開，一個神情恭謹的男人朝他微微頷首。
「如何？」他邊問邊走進室內，窄小的空間中只有幾張椅子，但是一見到對牆的大片透明玻璃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裡顯然是有特殊用途的，他們可以經由透明玻璃監視隔壁房間的情況，但另一邊的人卻渾然未覺。
「沒什麼大問題，不過那位小姐已經被嚇暈過去了。」
「用水潑醒她。」
從透明玻璃上可以看到一個年輕女孩雙手被縛，臉色蒼白的倒在簡陋的鐵床上。
果然是個千金小姐，重頭戲都還沒開始，她就這麼捧場的昏了過去，待會兒肯定有得瞧。
「是。」男子透過對講機對另一邊的人下命令。
守在房內的五名魁梧大漢一聽到命令，立刻提了半桶冷水往女孩的身上潑去。
全身濕透的女孩猛地驚跳起來，無奈她的雙手被綁在床頭欄杆上，只能無助的掙扎扭動，一見到身旁的人又圍上她時，她沒有尖叫，只是害怕地縮起身子，默默流著眼淚。
「脫了她的衣服。」
「是。」男人聽令，又拿起對講機。
他知道大哥不會真要手下做太過分的事，只是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當真需要用到這種殘忍的手段嗎？
她看起來怪可憐的，哭紅的眼睛比小白兔還無助，凌亂披散的長髮貼在臉上，而那副被潑了水的身子……
濕透的白色蕾絲襯衫緊貼著身軀，其實用不著脫掉衣服，也已經可以看出她完美的身材。
真是不懂，這樣一個可人的女孩是怎麼惹到天哥的？
房間內的大漢開始行動，有人抓住她的身子，有人動手撕開她的上衣，讓她白皙的身體暴露出來，其餘的人則有默契地圍在一旁發出刺耳的譏笑聲，間或說一些可怕露骨的下流話，讓女孩嚇得驚聲尖叫。
「想不到他們扮起壞人會這麼像。」果然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特徵很奇怪」的人才。
沈睦天沒有理會身旁男子的嘀咕，只是專心的看著隔壁的一舉一動，看著那個倒霉的千金小姐被他們嚇得要死不活。如果她夠冷靜或是夠大膽的話，就不難發現這些「歹徒」除了讓她衣不蔽體以外，並沒有做出什麼猥褻的動作。
「都拍下來了嗎？」
「都拍下來了，要現在放一片到她的袋子裡嗎？」男子從地上抓起一個名牌手提包。
沒料到手提包的拉煉竟沒有拉上，霎時間裡面的私人物品全倒在桌上，包括攤開的錢包、化妝包，還有一張駕照。
沈睦天隨手拿起駕照，翻過背面查看上面的基本資料——
「雷……穎倩？」
這……
他百分之百確定他們沒有抓錯人，她只是剛好也叫作穎倩而已。
但是，這個發現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心驚和錯愕，彷彿有一根針就這麼扎進了身體某處。
他想，即使只是湊巧同名，還是對他造成了影響——他注定要保護名為「穎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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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添購嫁妝當然是騙人的！
若不是雷景堯的命令，她應該還在美國逍遙自在，幸好宋大哥建議她假藉到香港辦嫁妝的名義行逃跑之實，雖然還是擺脫不掉洪秀芬的跟監，但少了雷海徠關愛的眼神，確實讓她輕鬆多了。
她承認自己是膽小懦弱的，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最好欺負，因為她不會反抗，逆來順受慣了，所以和她在一起很無趣也很沒有壓力，想跟她做朋友的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同樣膽小無趣的人。
當然，那是在美國求學的時候，在台灣，一個都沒有。
無所謂，反正她也從不妄想能從朋友身上得到她最想要的平靜。
在這裡，一個人倒好，不過，首先要能從洪秀芬的身邊逃脫才行。
洪秀芬給她的，只有無限的壓迫感和必須服從的指令，很可笑也很難想像，洪秀芬居然是她的親生母親，一個為了私慾把女兒推開的自私母親。
而雷景堯則是一個永遠都脫離不了的惡夢，因為他永遠以取笑捉弄她為樂，也因為他知道她們母女所有見不得人的秘密，所以她只能任他宰割。
其實還有一個人也給她莫大的壓力，就是雷海徠，唯一真心疼愛她的「父親」，只可惜他疼錯人了，她不是真正的雷穎倩，所以面對他時，只有永遠的自我嫌惡。
記得第一次踏進雷家時，她只覺得這個地方是她夢寐以求的天堂，為了它，她可以不顧小倩的死活；但是不到一個小時，她就從天堂重重的摔跌到地獄裡，從此一直無法逃脫。
駕著租來的車子，盂涵覺得今天的運氣不錯，至少她成功的把洪秀芬困在飯店內，該要好好的犒賞自己一番。
只是車子剛轉進某條路沒多久，就讓一輛原本停在路邊的黑色廂型車擋個正著，在她驚覺不對勁想要倒車時，廂型車內很快的竄出幾名彪形大漢，儘管她的車門已經上了鎖，他們還是在一眨眼的時間內就撬開車門，把她拖進廂型車內。
這是怎麼回事？！
孟涵心中掠過幾個可能的答案——綁票？最有可能，雷家在台灣算是富家豪門，她又是唯一的掌上明珠。
但另一個答案迅速閃過她的腦海。
該不會又是雷景堯的惡作劇吧？
那個像伙幾乎沒什麼事做不出來的，從小到大數不清的惡作劇已經讓她很留情他的惡劣性格。
小時候他曾經為她打跑專愛拉她麻花辮的同校小男生，當地傻呼呼的以為這是哥哥在保護妹妹時，他卻轉過頭來邪惡地掐捏住她的腮幫子，惡劣地向地宣告——
「只有我可以欺負妳。」
當時她的感覺就只有天崩地裂的毀滅感和兩頰劇烈的疼痛，臉上的紅睡當然引起了大人們的注意，他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栽贓給那群被他趕跑的小學生，讓雷海徠為兩兄妹的手足之情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從小到大，類似的情形從沒間斷過，最近的一次是她決定獨自前往美國留學那一晚，他顯然很錯愕也很生氣，她猜想，失去她這個逆來順受的小受氣包一定讓他很失落，他會反對是理所當然的。
還好她計畫得夠周詳，中學的成績爛到不行，唯獨英文例外，讓雷海徠認同她的觀點——台灣的升學制度不適合他的寶貝女兒，再說，雷家的千金若是連一所像樣的學校都考不上的話，以後肯定會貽笑大方。
就這樣，她第一次嘗到了勝利的滋味，在雷景堯忙著適應醫學院的生活時，她決定讓自己遠離他的魔掌。
那一次的惡作劇也夠狠，當她驚魂甫定的站在美國國土上，慶幸著飛機上沒有雷景堯奉送的炸彈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行李沒有跟著她下機，趕到學校時又發現根本沒有她的床位，看來一切事先安排好的計畫都被人從中破壞。
連雷海徠給她的副卡和提款卡也全都被掛失，這下可精采！她甚至害怕自己的求救電話會無效，既然他是如此的神通廣大。
還好雷景堯只是想給她一點教訓，幾天後便親自送來了現金和新卡，並且幫她安排好住宿的地方，還介紹了幾名學姊幫助她認識新環境。
他的突然示好讓她受寵若驚，只是——
「別以為離開我的視線後我就拿妳沒轍，我可以讓妳在這裡一貧如洗，連書都念不下去。雷家是妳的保護傘，而我是雷家未來的主人，妳沒忘記要怎麼稱呼我吧？永遠都別想離開我的掌控，除非妳活得不耐煩了。」
在孟涵震愕得啞口無言時，他繼續發表高論。
「就算妳有一天真的豁出去了，也記得要先想一想那個還在雷家享福的洪姨，只要妳一出差錯，我就拿她開刀。」
是了，他太清楚她的弱點。
雷景堯把她掌控得很好，偶爾到美國玩一玩，嚇一嚇她，看她像只抖瑟的小老鼠般躲著他，是他最快樂的事。
現在的情況雖然讓她措手不及，但是若雷景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嘲笑她的狼狽，她可是一點都不會驚訝。
只是……這些人看起來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他有必要玩得這麼認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