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姿去哪了?」
秦方大律師沉著一張臉,心情不佳地回答他:「我不知道。對不起,我很忙,我現在有點私事要處理,再見。」說完就匆匆離去。
一旁的助理們開始小聲聊天,話題圍繞著一向溫婉賢惠的秦夫人忽然不知道為什麼,跟秦大律師鬧起彆扭,分居而住。而兩個兒子也同仇敵愾地站在了秦夫人那邊,所以,現在秦大律師被家事攪和得頭疼無比,無心再理會任何事。
官小瀾一見到他就睜大眼睛,眼睛成心心狀,「哇,哇,哇!二少!真的是你嗎?天啊,真的是你來找我,我好激動哦……我太幸福了……對了,你有沒有看見我戴的這條手鏈,是不是覺得很熟悉?我告訴你哦,其實這根本就是你的手鏈嘛,上回落在天姿家她讓我帶來送給你,我一忙,就忘了,不好意思啊。不過你也不在乎這麼一個小東西了對不對?就把它送給我吧……」
這個女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愣是沒說到重點上去。
Hellen笑瞇瞇地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才回答說:「對不起哦,學姐在休假,她所做的任何事都不必向我報備,所以我不清楚呢。」
在他沮喪地轉身離開時,她又加了一句:「那個……可不可以給我簽個名?」
衛淡嶸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半晌,說:「你……找我……打探她的下落?」
畢非焉一愕,好像是的確找錯了人。
畢非焉開著BMW在街上轉悠,能問的人都問遍了,可都沒有歐天姿的下落,她到底去哪了呢?為什麼一句話都不留就走了?她為他犧牲了自己的前途,她會不會因此而後悔,因而開始憎惡他,所以不再見他?
畢非焉一想到這點,就心亂如麻。但更令他害怕的是:萬一,萬一歐天姿是因為承受不了那些輿論壓力,所以躲起來一個人獨自舔傷口去了,那該怎麼辦?他不要她受傷,不要她難過,更加不要她因為自己而受傷和難過啊!
兩旁的建築屋飛快地向後倒去,隨著跑車車速的加快,顯露出其主人越來越焦慮的心緒--她會在哪裡?會在哪裡?
這時,歐天姿曾經說過的話湧到了腦中:
「我那天問你,如果不當明星你會選擇幹什麼。現在換你來問我吧,如果不當律師,我會選擇幹什麼。」
「其實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個畫家……你說如果我現在去開始學的話,年紀會不會大了些?」
「支持我嗎?我想去學國畫,非常想。」
難道她去學畫畫了?但那也沒必要躲起來不見人啊。畢非焉當即抱著一線希望的去各大國畫培訓班尋找,其結果是不但沒有找到人,反而所到之處紛紛引起一場轟亂,被人潮包圍,差點脫不開身。
最後他筋疲力盡地開車到清竹小區,卻在小區樓下看見了那輛白色伊蘭特,頓時眼睛一亮--她回來了!
搭電梯上5樓,幾乎是手指剛碰到門鈴,門就開了,裡面站著的可不就是歐天姿?只見她身穿一身白色的針織短袖休閒裝,不像以往穿職業套裝時那麼嚴肅幹練,而是懶懶散散的,有著居家的安然和恬靜。
「嗨。」似乎早就知道敲門的是他,她朝他揚眉露出個熟絡的笑容。
畢非焉怔怔看著她,有點人在夢中的感覺,似乎眨眨眼睛,她就會消失。
歐天姿轉身走到客廳,把沙發上大大小小十幾個口袋指給他看,說:「你是不是在想我這幾天去哪了?你肯定猜不到,我去媽媽的墓上獻花了,順便買了一大堆土特產回來。看,這些都是我愛吃的,筍乾、霉乾菜、紫菜和蝦皮,我都流口水了……」
畢非焉一言不發地走到她身後,忽然伸出雙手摟住她的腰,將頭埋到她的肩膀上。
歐天姿的笑容僵了一下,放下手裡的口袋,輕聲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畢非焉沉聲問道:「為什麼事先不告訴我?」
歐天姿轉過身,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說:「因為7月8號是媽媽的祭日,所以沒能等你,自己一個人先去……」
「我指的不是這個。」
歐天姿的唇動了幾下,推開他走到沙發邊坐下,笑笑道:「你是指出庭作證的事?」
「他們說因為這件事,所以妳以後沒法再當律師了……」
「他們胡說八道,你也信?是我自己不想當了好不好?」歐天姿抓過一隻抱枕,不以為然地說。
「天姿……」
「好啦!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你對我這兩天待在媽媽那幹了些什麼一點都不好奇嗎?我說給你聽,我在那碰到了……」歐天姿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見了畢非焉眼中的淚光。兩人的視線在空中膠凝,好一陣子的地老天荒。
歐天姿輕歎一聲,伸手擁他入懷,呢喃道:「你這麼會哭,真像個孩子一樣……」
畢非焉哽咽著說:「對不起……」
「非焉,」歐天姿捧起他的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堅定地說道:「你聽我說,我不要你說對不起。這件事是我自己選擇的,既然我這樣選擇,我就不要你的歉意。一直以來,我是個替別人處理麻煩的人,但我自己從來不沾染任何麻煩上身,不屑、也不願。認識你以後,讓我發現自己原來還有另外一面,艷麗而多情。還記不記得你請我看電影的那天?其實我去了,我還買好了飲料和爆米花準備盡情享受我們的第一次正式約會,結果,我在那碰到了衛淡嶸,他向我暗示警方找到了新證據要起訴你。於是……我就走了。」
看著畢非焉吃驚的樣子,她淡淡一笑,繼續說了下去:「那個時候我意識到了危機,意識到如果自己再和你交往下去,將無可避免地面臨前程和愛情之間的兩難選擇。在第一時間裡我做出決定,在還沒有到那一步前,將我和你的關係提前結束。」
是誰說過的?回憶其實是在舔舐自己的傷口,讓自己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看得更加清晰,痛苦的,更加痛苦;甜蜜的,更加甜蜜。
歐天姿笑了笑。如果在回憶那段往事時,並沒有太多後悔的感覺,那應該算是選了正確的一條路吧?
「可是你來了,你按著我家的門鈴,一下又一下,不肯放棄,每一下都好像敲擊在了我心裡。在開門的前一刻我還想著也許可以和你說清楚,該了斷的做個了斷,但開門的後一剎那,看見你全身濕透站在門外,我原本的決定頓時不翼而飛,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歐天姿咬著下唇,「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
畢非焉情不自禁地將她摟得更緊了些。有些話如果對方不說,永遠不會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現在回想起來,她那天晚上那麼平靜的表情下掩藏了多少暗潮洶湧?在十字路口面臨抉擇的那一剎那。自己勝得那般僥倖,如果他當時沒有鍥而不捨地去敲那道門,沒有非要問一個答案,很可能後來很多事情都會完全不一樣。好一頭冷汗,心有餘悸。
歐天姿伸手撫摸他的臉,微笑了起來,「所以,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對我來說,最為難的時候是那個失約的雨夜,而不是後來出不出庭當你的證人。」
「我該怎麼做?」畢非焉低聲喃喃,「我該怎麼做才能補償妳所為我做的這一切?」
歐天姿「哈」地笑道:「你現在說的這句話就跟那天爸爸跟我說的一模一樣,連表情也一樣。」
他抬起頭,看見她戲謔的表情,不但沒有覺得輕鬆,心裡反而更加沉重了起來。她為他做了那麼大的犧牲,可他就像個幸運而無知的小孩一樣自得地享受著別人對他的寵愛,沒有反過頭去為她做一點點事情。
看出他的內疚與不安,歐天姿揚揚眉毛說:「如果你真的覺得要報答我的話,其實也很簡單,答應我一件事就可以了。」
「什麼事?」
歐天姿一本正經地說道:「鍾蔚藍。」
「呃?」什麼意思?
「拍完這部電影後不許你跟她再有什麼接觸,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對你有企圖,我不說不代表我不介意,如果流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讓我看見的話,你就死定了!聽見了沒有?」歐天姿說著說著,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難怪野蠻女友如今這麼流行,這種撒潑耍賴的感覺還真是不錯啊!
畢非焉卻沒有笑,不但不笑,看起來還更黯然了,「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啊。」
「妳……」畢非焉深吸口氣,站了起來。
歐天姿察顏觀色道:「生氣了?」她想了想。站起來自後抱住他,將臉貼到他背上,柔聲說:「傻瓜,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為你背負麻煩,那些在以前看起來避恐不及的麻煩,但因為你的緣故,都變作了甜蜜啊。我的這片苦心,你不明白嗎?」
她轉過他的身子,讓他看自己的眼睛,那盈盈的瞳仁中,有堅決,有不悔,更有愛戀。
畢非焉動容,腦中靈光忽現,一個念頭逐漸成形,「這樣,那我有份禮物要送妳。」
「什麼禮物?」
畢非焉微微一笑,學她的樣子眨了眨眼睛說:「暫時保密。」
現世報,果然來得都很快。
盛大的《靜默之堂》關機儀式在富豪酒店二樓的展廳裡舉行,吸引了不少媒體捧場。
由主職人員共同切蛋糕、開香檳大肆慶祝一番後,男女主角和導演分別被請到另一邊的看台上接受採訪。其中最受關注的當然是兩進法院最終沉冤得雪的畢二少,他穿著再簡單不過的白襯衫,但就是說不出的搶跟。其它人坐在他旁邊,愣是給比了下去。
一時間,鎂光燈閃爍不停。
「請問王導演,這部電影會在什麼時候上映?」
「目前還在做幕後配音和剪輯等工作,但是我想年底就會上映。」
「你對自己的這部作品有什麼評價嗎?」
「非常滿意。尤其是男女主角,到時候觀眾們可以親自看,蔚藍雖然是新人,但表演不俗;而二少更是在演技上有了很大的突破,把人物演繹得非常生動。」
記者感興趣地將話題轉向女主角鍾蔚藍。
「請鍾小姐談談對這部電影的看法好嗎?」
鍾蔚藍已全不復當初開機接受記者採訪時的緊張不安,坦然自若地笑道:「這是我拍的第一部電影,也是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一部電影。我對它很有信心。」
「聽說在拍攝期間傳出你與二少並不太和諧的傳聞。這會不會影響你們的配合度?」
「怎麼會呢?我和二少沒有任何不和,請不要相信那些沒有根據的流言。我非常希望今後還能和他有合作的機會。」
記者紛紛看向異常沉默、一言未發的畢非焉。
「二少,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談點什麼吧。」
畢非焉接過話筒,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首先,我要謝謝導演。能夠參與這部影片的拍攝,真的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期間因為我的官司的緣故,給整個攝制進程帶來了很多麻煩,但是導演一句話也沒有抱怨過,反而安慰我說沒關係,慢慢來。能夠和這樣體貼的大導演合作,真的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情。我相信,《靜默之堂》一定能取得很好的收視率。」
導演王子恩不好意思地笑笑,臉居然紅了,嘴裡直謙虛道:「哪裡哪裡,說得太誇張了,太誇張了……」
「其次,我要謝謝Venus,尤其是桂姐和Peter。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對我非常照顧,而這次出事時,他們一直站在我身後鼓勵我,支持我,給了我很大的幫助。說實話,其實我一直都不太聽話,經常會任性妄為,闖禍什麼的,然後他們就得一直幫我收拾爛攤子,現在想想,真的覺得很慚愧。桂姐。Peter,謝謝你們!」
遠遠站在台下的Peter完全呆住,萬萬沒料到他會來這麼一招,又是感動又是不好意思,只好學王子恩那樣搖頭歎道:「說什麼傻話哪?真是的……」
「然後,我更要感謝一個人。」畢非焉說到這時放慢了語速,聲音也變低沉了,「在整個事件中,如果沒有她的幫助,我不可能現在這麼輕鬆地坐在這裡參加這個關機儀式。她所給我的,足以讓我銘記一輩子。這個人,就是我的女朋友--歐天姿小姐。」
「嘩--」此言一出,底下頓時炸開了鍋,Peter欣喜的笑容還掛在臉上,聽見這話後立刻轉為僵硬,目瞪口呆,差點沒暈過去。
雖然一直有報導說畢二少與歐天姿之間關係曖昧,但由於Venus公司一直否認的緣故,誰也不敢肯定他們是否真的在交往,而歐天姿因為畢非焉一案退出律師界,從此不再出現人前,因此這段緋聞已過了最高潮期,風平浪靜了好陣子。沒想到在這次關機儀式上竟被畢非焉主動提及,並且承認了!新聞,絕對的大新聞!
記者哪肯放過這種機會,連忙發問,一時間,展廳裡全是聲音。畢非焉最後不得不伸手做了個手勢,將大家的話壓下去,然後說道:「關於我和天姿的事情,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樣。6月份她成了我的辯護律師,我第一次在看守所裡看見她,當時就覺得心裡一震--這個女孩子很特別。不能說是一見鍾情,但此後的每一次接觸都讓我對她的注意力加深一分,最終變成迷戀,無可救藥。之所以公開這件事,是不希望今後再看見有任何對她的指責和猜疑,什麼老牛吃嫩草之類的話,我不希望看見。事實上,是我在追她,追得很辛苦才追到的,我希望這段感情能夠得到大家的祝福,真心的。」
Peter面色如土,汗如雨下,「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誰知更恐怖的事情還在後面,只見畢非焉伸手挽了挽自己的長髮說:「最後,我還要向大家宣佈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要退出娛樂圈了。」
嘩聲又起,而且比上次更加轟動。坐在畢非焉身旁的王子恩和鍾蔚藍都有點被嚇到的樣子,滿臉震驚地看著他。
「我19歲入行,在這行裡待了三年,其間經歷過了很多事情,但總算還是星路坦蕩。不過我自己非常清楚,我並不適合娛樂圈。當時進來是迫於生計所逼,現在手頭有了一些積蓄,我想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我會去唸書,會開家寵物收容所,做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我希望和女友外出逛街時不用遮遮掩掩,大夏天還要帶帽子墨鏡全副武裝。」畢非焉站了起來,環視展廳一字一字地說,「謝謝這三年來你們對我的關心和支持,這將會成為我人生裡一份永恆的回憶,也謝謝大家來參加這個關機儀式,這將是我最後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這部《靜默之堂》將是我在娛樂圈的最後一部作品,謝謝大家捧場!」
他深深彎下腰去,鞠了一躬,直起身來時,一雙眼睛晶晶亮,Crystal Boy,最後的那一凝眸,被永遠地定格在當時參加這個慶祝PARTY的每個人心中。
這一幕,也被攝像機放大了無數倍,定格在當晚播出的娛樂報導裡。
歐天姿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視裡的這個鏡頭,斜眼睛睨她身旁的真人,「你就這樣給了所有人一個大驚喜?」
畢非焉露出一副很乖的樣子說:「我主要是想給妳一個驚喜啊。」
歐天姿很不給面子地回答:「你的驚喜從來讓我有驚無喜。」比如上次那輛伊蘭特。
畢非焉的臉頓時垮了下去,「我以為妳會喜歡……我主要是為了妳啊……」
「什麼叫主要為了我?難道不是你自己想去唸書當獸醫?」這麼沉重的理由,她才不肯往自個兒身上背。
畢非焉不知道小聲嘀咕了句什麼,歐天姿沒聽清楚,再問時,他卻什麼都不肯說了。
第二天歐天姿在畫室裡學畫時,一個學姐走了進來,「天姿,妳的快遞。」
「謝謝學姐。」她伸手接過來,看見上面的字忍不住歎氣,「哦,字還是這麼難看,就這樣子去唸書?真是老師的悲哀啊。」
拆開後,裡面是張與字跡形成強烈對比的精美卡片.上面寫著:「下午兩點,五角廣場,不見不散。」
這個小傢伙,又想搞什麼名堂?歐天姿笑著將卡片放到一邊,沒有多想,有關於他的所有驚喜舉動最後只被證明了一件事情--他的思維非她這種聰明人所能領會,所以,還是乾脆不想了。
下午兩點,五角廣場烈日如火。
「有沒有搞錯?這種天氣約在這裡?」歐天姿一邊抱怨著,一邊不得不再佩服一下她那位小情人的異想天開。
然而過了五分鐘後,還是沒有看見畢非焉的人影。
歐天姿百無聊賴地在城市雕塑下坐下,期翼能擋去一點陽光,這時遠處有幾個小朋友手牽氣球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
這些小孩真可愛,她剛那麼想,就見他們走到她面前,問道:「請問,你是不是歐姐姐啊?」
「我是姓歐,你們有什麼事嗎?」
在她的訝異中,那些小孩已雀躍道:「歐姐姐,有個大哥哥叫我們把這些氣球送給你。」
一時間,好多只小手伸過來,紛紛要把氣球交給她,歐天姿手忙腳亂地接過來,但仍有幾隻沒抓住,就那樣裊裊飛上了天空。
歐天姿的目光慢慢從飛上天的氣球往下移,就看見十米遠外,畢非焉正笑嘻嘻地朝她眨眼睛。
她吁了口氣,再次覺得自己哭笑不得。那邊,畢非焉已走了過來,懶洋洋地說:「沒想到妳也有笨手笨腳的時候,那兒只氣球飛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氣球而已。」
畢非焉挑起眉毛,「妳忘了?」
「忘了什麼?」話說完後歐天姿才想起來,她似乎曾經說過希望結婚時能到五角廣場放氣球,「你……不會是……」
「我是啊!」畢非焉點頭很認真地說。
「啊?」這個驚喜比前兩個加起來還--可怕!歐天姿覺得自己的頭開始隱隱作疼,為難地說道:「可是……我什麼準備都沒有?不行,這個消息太突然了,我不可能今天就……」
畢非焉勾起唇角笑了起來,「我說過今天要結婚嗎?」
「那這是幹什麼?」
「妳為什麼不數一下氣球的數量?」
歐天姿狐疑地看他一眼,低頭數數手裡的氣球,加上飛走的那3只,「26?」
畢非焉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柔聲道:「生日快樂。」
歐天姿一愕,驚呼出聲:「哦,老天!」她竟然連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一時間,那滿目的陽光都燦爛起來,胸口被快樂填得滿滿的,又是驚歎又是歡喜。
名副其實的一次驚喜。
「我們數一二三,一起鬆手。」畢非焉緩緩地數道:「一、二、三--」
兩人同時鬆手,那些氣球便徐徐升起,在歐天姿凝望天空的時候,畢非焉低頭看她一眼,偷偷牽住了她的手。
那群剛跑遠的孩子們此時又跑了回來,每人手裡拿了幾枝綠菊,遞到歐天姿面前,「姐姐,哥哥說送給你的花。」
歐天姿白了畢非焉一眼,「這又是你出的主意?」
畢非焉聳聳肩膀,做了個鬼臉。
歐天姿只好一一接過來,果然,和氣球的數量一樣,也是26枝。最後還有一個小女孩慢吞吞地走到她面前,雙手負在身後,看得出手裡沒有拿菊花。歐天姿好奇地問她:「你的菊花呢?」
「我不是來獻花的。」小女孩說著把身後的手拿出來,竟是個包裝得很漂亮的小盒子,她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舉到歐天姿面前,奶聲奶氣地說:「哥哥說,叫我送這個給姐姐。」
「My God!」歐天姿呻吟一聲,用右手摀住自己的臉。
畢非焉接過她手裡的盒子,給了她一張百元大鈔,拍拍小女孩的頭說:「乖,和其它小朋友們買冰淇淋去吧。」
小朋友們頓時快快樂樂地走了,一時間廣場上,只剩下他和她,兩個人。
畢非焉將歐天姿的手從她臉上拉下來,把盒子裡的戒指呈到她面前,不讓她有躲閃的機會,「做得這麼有誠意,應該答應了吧?」
「什麼誠意,你這是教壞小孩……」歐天姿剛說到這,畢非焉就俯身過來吞掉了她下面的話語。許久之後,他才放開她,朝身後那些探頭觀望的小朋友們掃了一眼,壞笑道:「這才是真正的教壞小孩。」
歐天姿嗔視著他,歎了口氣說:「老實說,這個驚喜我還蠻喜歡的。」
「既然喜歡,那就答應吧。」畢非焉凝視著她,溫柔而深情地說道:「嫁給我。我會對妳好的,很好很好的。」
歐天姿轉了轉眼珠,拿過盒子,「考慮考慮啊。」說完轉身就走。
畢非焉連忙跟了過去,「為什麼要考慮?」
「小朋友,你跟我現在都在求學,結什麼婚啊?」歐天姿揚了揚手裡的盒子,「戒指我收下了,結婚的事以後再說。」
「妳收下了就是答應了,我們可以先訂婚啊,不許反悔!」
「喔。」
「還有,不要再叫我小朋友!」
「啊。」
「《靜默之堂》年底會上映,一起去看吧。我們好像還沒一起看過電影。」
「哈。」
「你還有其它單字音可以回答我嗎?」
「很多,還有哦、嗯、嘎、哈、哇、嘛……」
夏季最後的艷陽下,兩人的身影漸漸走遠,而那束綠菊,在歐天姿懷中婀娜生姿,美麗非凡。
今夏菊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