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出機口處——
鏷光燈的閃爍中,優雅女子含笑出場,無數只話筒立刻伸到了她面前。
「唐小姐,談談你對最新獲得的2004年度米蘭杯最佳珠寶設計師大獎的感受好嗎?」
「唐小姐,請問是什麼樣的靈感促使你設計出了這款鑽石男戒?」
「唐小姐,記得在五年前的Cupid杯鑽石首飾設計比賽中,你以一款女戒獲得了該次比賽的第一名。那款女戒的名字也叫做『生命之瓶』對不對?和這款男戒是一對嗎?」
「唐小姐……」
「唐小姐……」
兩個助理一邊分開擁擠的記者,一邊道歉說:「對不起,唐小姐有急事,請大家不要耽誤她好嗎?讓一讓,讓一讓……」
黑色轎車停在會展門外,唐靈晰打開車門坐進去,車子啟動了,那些記者們還在後面追。
兩個助理滿頭大汗,累的直喘氣,一個說:「哇,這幫記者真是太恐怖了!」另一個說:「沒辦法,誰叫Flora小姐拿了這個國際性的大獎呢?要知道,從來都沒有中國人拿到過那個獎啊。」
「那倒也是……幸好這幫記者們只知道唐小姐拿了獎,卻不知道今天還是唐小姐的大喜之日,否則更不知道要沸騰成什麼樣子呢!」
唐靈晰眉毛一挑,咳嗽一聲說:「知道是我的大喜日子,還不快點開車?想我遲到做不成新娘子麼?」
助手一聽,不敢多言,用力踩油門,加快了車速。
半小時後,車子拐入一片綠茵地,遠遠的一群人迎了過來,口中嚷道:「有沒有搞錯,現在才到?看看幾點了呀!」
紛亂聲中唐靈晰被拉出車子,迅速送到化妝間更換婚紗,化妝師正在忙碌時,伴娘探頭進來說:「好了嗎?新郎都快等不及啦!」
唐靈晰從鏡子前轉過身,攏了下裙擺說:「怎麼樣?」
伴娘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皺起眉毛說:「真過分!」
唐靈晰驚訝,「不好看麼?我覺得沒什麼不妥啊……」
話未說完,伴娘已爆笑出聲:「我說的過分是指你都這麼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能這麼漂亮,太過分啦!」
唐靈晰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當下上前狠狠掐了伴娘的臉一把,「小丫頭,你還在嫉妒吃醋嗎?」
「喂喂喂,雖然我高中時是曾經暗戀過你的寶貝新郎,但不代表我就得一定對他餘情未了吧?本小姐啊,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追!」伴娘驕傲的昂起頭。
「是是是,茲秀兒小姐,你最了不得啦。浪女回頭金不換,居然成了堂堂T大法學系的碩士!」
「好說好說啦,如果你以後要和他離婚什麼的,儘管找我吧!」
「去,少說這些不吉利的!」唐靈晰捧起花束,再對著鏡子照了下自己的儀容,確定沒任何問題後,便在茲秀兒的陪伴下走了出去。
不遠處的教堂裡,婚禮進行曲的音樂源源流淌,而一個身穿白色禮服的男子正站在那靜靜的等候著。他有遠山般的眉,寒星般的眼睛,以及掛在唇邊溫柔無限的笑意。那般風采翩然,那般優雅迷人。
唐靈晰一步步慢慢的向他走去,在行走的過程中,許多畫面蜂湧而至——
那一天,他騎著機車從她身邊掠過,她朝旁邊閃躲,結果戒指掉了,是他撿起遞還給她;
那一天,他在媽媽的陪同下出現在門口,聽律師宣讀遺囑,她跳起來聲稱不願意和他們同住,他卻微笑,說請多多關照;
那一天,她去警局領人,走到路旁時差點被車撞到,是他及時伸手拉了她一把;
那一天,她對著弄裂的水晶盒子火冒三丈,要他賠,用自己賺的錢賠!沒想到幾天以後,他真的賠給了她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
那一天,郊外銀山的碧潭上,他對她說喜歡,她嚇得落荒而逃;
那一天,韓國燒烤城外,他摟住她,請她不要逃開,那種語氣,她無法拒絕;
那一天,Cupid比賽上,她戴著生命之瓶登台,從台上看到台下的他,兩人雙目相接,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一天,那一天,那麼多那麼多的那一天……
然後終於走到了這一天,把「喜歡」走成了「愛」。
這一天裡,他是主角,她是主角。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
歐陽從茲秀兒手裡把唐靈晰接了過去,兩人共同走到神父面前,聽他宣讀愛的誓言,然後交換戒指。
生命之瓶,兩款戒指,一男一女,連續起五年的緣分,戴在了彼此手上。
唐靈晰低聲說:「這是我第一次穿婚紗。」她的上一次婚姻,沒來的及穿,丈夫便已逝世。
歐陽笑了一笑,用同樣的低柔的聲音回答她:「我也是。」
神父說:「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歐陽掀起唐靈晰的頭紗,微微側過臉去,正要吻她時,只聽一人忽然叫道:「看這邊!」
兩人不由自主的同時朝聲音來源處看了過去,然後鏷光燈一閃,手握相機的賀錦添朝被打斷好事的新郎新娘比了個V的手勢,興奮的說:「這張照片實在照的太自然了!」話音剛落就被參加婚禮的人圍攏痛毆,其中猶以茲秀兒打得最是帶勁,一邊打一邊罵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當年追求新娘不成,故意來成心搞破壞?扁他!」
歐陽回頭,對唐靈晰無奈的笑笑。唐靈晰眨眨眼睛,就趁眾人亂紛紛的暴扁賀錦添之際,突然仰頭吻上了他的唇。
雙手相握,十指交叉,兩款鑽戒閃閃發亮——
生命之瓶,恆久永馨。
我是你今生的新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