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凡為了懲罰坦克對她惡意的欺騙,決定不回東勢而改住進琳恩的小套房,和琳恩擠在一起,總好過讓那個壞男人半夜騷擾來得好一點。
不過,坦克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馬上做出了驚人的決定——送琳恩去美國接受短期的發音訓練和造型設計,至於其它不會跟他搶蘋凡的特攻隊員則是因為簽證和兵役問題,只好繼續留在台灣參與剩下的選曲工作。
因為琳恩是美國公民,沒有簽證和護照的問題,行程馬上就敲定了。
當然,蘋凡也在當天晚上找了個時間跟孟父聯絡——
「爸,聽琳恩說您找我。」蘋凡面對最親近的父親,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就嬌嗲了些。
「丫頭?怎麼現在才回電?妳現在在哪裡?怎麼學生套房裡沒有人接電話?」孟父對這個獨身住外面的女兒雖然能照顧的有限,但是對她的關愛卻不減反增。
因為工讀的關系,所以蘋凡假日能回家的機會並不多;但是每次她不能回家時,總會貼心地先撥一通電話回家,而那一通電話便是孟父每每見不到最不放心的女兒時唯一的安慰,他總會勸蘋凡利用對方付費的方式多和他聊一些她的生活點滴。
「我……因為和同學合作一篇報告,所以這幾天都暫住在她那裡。爸,家裡還好吧?」蘋凡將自己的行蹤一語帶過。
「非常不好,我急著要找妳,就是要提醒妳這幾天先不要回家,免得讓妳媽給遷怒了可不好受的。」孟父一點都沒想要質問事情的始末是否跟蘋凡有關系。
「媽……她有沒有問起我?」依她對菲凡的了解,非凡絕不會漏掉她這個可疑人物的。
「就是有,我才擔心呀!菲凡大吵大鬧地說是有人眼紅見不得她好,故意污蔑她的。我是想,她本身若是行得正就坐得穩,演藝圈是非本來就多,我們哪管得著別人要怎麼想。可是妳媽就愛面子,女兒讓人欺負了哪有不還手的?她們兩人今天一整天跟那個賊頭賊腦的蘇先生關在辦公室裡,不知道在計劃些什麼?偏偏妳媽這次硬是不讓我知道內容,我只是隱約聽見了妳的名字出現了幾次,擔心他們會不擇手段……」孟父為自己沒能幫到蘋凡感到汗顏。
「我想應該還不至於吧!媽她一定會保護好菲凡的,而菲凡的精明我們又不是不知道。」蘋凡知道菲凡並未被這件緋聞給打倒,心下欣慰了不少。
「妳哪!我是要妳想想自己的處境,妳還在擔心菲凡!菲凡好得很,她斗志昂擔地說要讓惹她的人不得好死,妳媽偏又什麼都依菲凡。我覺得妳最好離她們遠一點,菲凡的古靈精怪用在壞的地方,那威力妳應該是最清楚的,妳媽被她耍得團團轉,偏妳這個受害者又不愛計較。丫頭啊!保護妳自己可以適時地阻止妳妹妹的劣根性,對她的野性難馴,妳媽有責任,我有責任,妳也有責任呀!」孟父語重心長地歎道。
「我……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要是有人能事先告訴我菲凡在十幾年後會變得如此囂張跋扈的話,我早在第一次被她栽贓嫁禍的時候就極力地反駁了。爸……我該怎麼做?」蘋凡第一次用另一個角度想這件事,恍然大悟卻悔恨已晚。
「曖……我要是知道的話,現在就不會在這裡急得跳腳了,反正妳給我乖乖地待在台中,警報解除前別回來,等我的消息就對了。」孟父一心期望能從旁得知菲凡是否有傷害蘋凡的計劃,以為隔離了她們就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卻忽略菲凡對蘋凡的了解。
就在琳恩出國當天,蘋凡送機回來後,先轉到自己的租屋整理一些日常用品,准備帶到琳恩的套房去時,正好有人按門鈴——
「媽?怎麼會突然想來看我?」蘋凡驚喜地見到徐巧伶出現在她的房門外,早已忘了孟父對她的叮嚀。
「我下來台中巡視一下老房子,想到妳都搬出家裡這麼久了,總是要過來看一下妳這裡的環境好不好,一個女孩子住,要多注意一些安全問題。」孟家是從菲凡出名後才將房子出租,舉家搬進台北新買的公寓;蘋凡為了方便上課,所以就近在學校附近租屋,開始一個人住的生活。
「我好高興您能來看我,進來坐吧!還好我今天特地回來一趟,否則肯定讓您撲了個空。」因為母親首次表示出關心,蘋凡開心地沒注意到母親臉上僵硬的笑容和眼底的異樣光彩。
「不用了,我倒是想看看妳就讀的學校,妳何不帶我去逛逛呢?」徐巧伶明顯地對蘋凡的住處一點興趣都沒有,連踏進去都嫌麻煩。
這麼心口不一的態度是很令人困惑的,但是蘋凡顯然還是不願去面對事實,她心中總有個期待,希望她母親能有一天將她放在心上,哪怕是一天也好,如今,或許是老天准備要應允她的祈求了,她怎麼會去思索更多的問題呢?
「好!我進去關一下電燈馬上就出來,等會兒我一定要請妳吃我們校門口附近的特產,有東山鴨頭、紅豆雪乳冰、燕京烙餅、超好吃的鹵味和香濃的木瓜牛乳,或者您也可以喝一下冰涼的綠豆饌……」蘋凡深怕讓徐巧伶在門外等太久,連門也沒關就沖回房內將該關的開關都檢查了一遍,便迅速地轉出來。
坦克和一群他特召到台灣的工作人員正與宋邦傑在臨時辦公室討論合作的相關事宜。因為坦克和宋邦傑兩人在首次約談後,決定要讓「妖魔特攻」的首張專輯在兩人合資的唱片公司開幕時同時推出,所以現在所有的准備工作全部都擠在一塊。
也還好他們都有默契地只想將公司的規模局限在精致小巧的路線,人事精簡但要能掌握局面,錄音室也很精實先進但是只准備開關一間;反正若有需要補充支持的,財力方面有宋邦傑的T&C,專業技術和設備方面則有坦克,這可說是現今最完美的組合了。
反正宋邦傑只想以玩票的性質讓「十三號廣場」內有實力和夢想的歌手都能圓夢,而坦克則是因為紐約的T.K音樂工廠已經讓他分身乏術了,台灣這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市場他還沒有放在眼裡。
這兩天他為了討心上人的歡心,每天超時工作不說,回到家還見不到她可愛的笑臉,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不識趣的「紅發女妖」。這綽號取得好!坦克又一次在心裡喝采。
不過從今天起,一切又會回到他的掌控中了,因為琳恩今早就搭機飛往美國學習他特地讓人幫她安排的功課,然後他將會在下午抽個空到她的住處把蘋凡架回東勢。一切都如他計劃中的完美——
臨時辦公室的門在幾聲急促的輕敲之後,還沒有得到他們的應允便讓人由外面推了進來。
「坦克,快打開電視。」唐瑞安一進門便朝會議室最裡端的電視機走進去,拿起搖控器打開了電視。
「你不會是趕著過來要我們看你又鬧了什麼緋聞吧?」宋邦傑用他一慣的戲謔口吻取笑著唐瑞安。
「我倒希望有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唐瑞安急切地轉動頻道,終於停在一個畫面上。「就是這個!」
「看起來像個記者會。」坦克瞇起深沉的黑眸。他眼尖地看見坐在鏡頭前面的主角,是和蘋凡有著同一張面孔的孟菲凡。
見到這個女人讓他沒來由地神經跟著緊繃起來,這個頻頻傷害蘋凡的女人他最近都還找不到時間對付她,現在竟然開起記者會了?難不成她還想玩什麼把戲?
「這是孟菲凡今天中午在飯店召開的記者會,因為沒有SNG專車的直接播放,所以下午才能由電視上看到內容,不過據我聽到的風聲,她似乎發表了非常震撼的事情。」唐瑞安知道坦克對這個女人很感冒,加上這兩天孟菲凡混飛車黨的丑聞也已經讓傳媒炒得很熱了。
如今她肯在媒體面前露面,若不是要當眾對她過去的年少輕狂認錯的話,就是要澄清這件丑聞的真真相,問題是他們都知道這件事並非子虛烏有,那麼她又想要如何幫自己解套?
「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備,她說的話對你的寶貝殺傷力很大。」唐瑞安用著憐憫的眼神警告著坦克。
「你何不把你已經知道的統統說出來算了,由這情況看來,我們可能還要等上一會兒才聽得到重點。」宋邦傑因為事不關己,所以神態自然比他們輕松,但是要他一個大忙人讓一場無聊的記者會耗掉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太不符合經濟效應了。
「也好!讓坦克早點了解狀況,也好早點想想因應的對策。」唐瑞安表情難得的嚴肅。
「孟菲凡在中午的記者會上竟然對所有的媒體宣稱,之前報紙上的飛車黨報導全屬誤傳,她指稱那個在高中時期和飛車黨混在一起的女孩其實是她的雙胞胎姊姊孟蘋凡;因為她們兩人長相相似所以經常會讓人認錯,還很可惡地說,在她出道成名前,曾經和蘋凡共同組織樂團,但是後來她成名後蘋凡便眼紅地離家出走,很少和她聯絡,只有在需要金錢支持時才會找她。
「最近因為她已經覺得不堪其擾,想中斷對姊姊的金錢援助,所以她姊姊在氣憤之於威脅要發布一些不利於她的消息,也就是這次讓人誤會她的新聞。最後孟菲凡為了取信於媒體,還提供了『據她了解』蘋凡和那群小混混最常流連的地方,讓有心想挖這條新聞的記者可以親自去驗證。」
唐瑞安沒有多做停頓,一古腦地和盤托出。「聽說很多記者在步出會場後,就馬不停蹄地搭機往台中過來了。」
「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看來琳恩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孟菲凡還會來這一記回馬槍,又害到了最不想出風頭的蘋凡。」坦克皺著眉頭計量著這件風波可能會給蘋凡帶來多大的傷害。
「可是她為何要在最後多此一舉地透露蘋凡的行蹤?就算真的讓記者找到那群飛車黨好了,但是他們絕不會在那裡發現蘋凡的蹤影。」這是唯一讓坦克感到心安的一點。
「不!雖然我不了解這個歌手究竟能做個何種地步,但是既然她敢信誓旦旦地在記者面前歪曲事實後又丟了個餌,那麼再布下一個局來虛應一下,是很簡單的事情。」宋邦傑以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分析情況。
「你是說她早料到記者不會放過這條線索,所以她也已經准備好一個有利於她的場面,好讓記者滿載而歸?」坦克為這個可能的推測心中一緊。
「什麼是既能對她有利又可滿足記者好奇心的場面,這個應該就不難猜出來了。我相信蘋凡現在還只是名字出現在電視上而已,但是,到了晚上,她就會是今天電視上曝光率最高的非藝人了。」唐瑞安點頭做最後的結論。
「可惡!我得快點把她藏起來才行。」坦克焦急地起身。
「你知道她現在會在哪裡嗎?」唐瑞安喚住坦克急促的步伐。
「琳恩的套房……你說孟菲凡提供的地點是哪裡?」坦克不得不往最壞的方向想,現在只能祈求蘋凡不會傻得落入他人的圈套了。
「我開車送你過去吧!你也可以乘機打電話到她可能去的地方確認一下。」唐瑞安不放心讓坦克在不穩定的情緒下開車亂闖。
蘋凡搞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只記得正當她還興致勃勃地帶領徐巧伶前往校區走去時,徐巧伶突然對她說想打電話回家通知她爸爸今天會晚點回去,要她先到對面的冷飲店叫杯飲料等她。
結果,她不僅沒有等到她滿心期待,准備要好好招待的徐巧伶;卻突然來了一大串刺人耳膜的機車風管聲音。一群囂張的年輕人將機車停在店門口,而且還成群走進了冷飲店。
那些人蘋凡都不認識,所以也沒多注意,但是後來的情況就有些詭異了。幾乎就在她等得不耐煩想要出去找徐巧伶的同時,店門外傳來雜沓的腳步和呼喊聲——
「你們看這裡停了這麼多重型機車,應該就是在這附近了。我們再四處找一找。」
「或者一間一間的向店家問清楚好了。」
「都可以啦!反正大家找到了要知會一聲喔。」
蘋凡很清楚的聽到這些高八度的交談聲,心中實在納悶得緊,不曉得這些人在找些什麼東西?所以她也就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走出店門口……
「在那裡!」
一聲疾呼後,蘋凡就莫名其妙地讓一堆手拿攝影機、麥克風、錄音機還有照相機的記者團團包圍住了。
「請問妳是孟菲凡的雙胞胎姊姊嗎?」一名臉上畫著精致彩妝的女記者首先發問。
「這個根本不用懷疑嘛!她們長得這麼像。」她身旁另一位看起來精明干練的記者說道。「孟蘋凡小姐,請問妳看到了今天妳妹妹在媒體面前召開的記者會內容嗎?」
「妳妹妹聲稱之前報紙上的報導全是誤傳,真正跟飛車黨混在一起的人其實是妳。這是真的嗎?」另一名被擠得變形的記者悶哼著問道。
「妳是否真的經常向妳妹妹威脅金錢?」
「妳離家出走後有沒有跟父母聯絡?」
「妳為什麼要刻意向報社透露不實的消息,詆毀妳妹妹的名譽?」
「聽說妳還曾經墮過胎?」
「對於身為台灣歌壇小天後的雙胞胎姊姊,妳有何感想?」
一連串讓蘋凡反應不及的問題紛紛出籠,即使得不到她的答案,這些神通廣大的記者也能夠自己杜撰內容,彷佛可以從蘋凡倉皇無血色的臉上讀取到他們想要的報導。
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充塞著蘋凡的耳朵,而且還漸漸地往更離譜不堪的方向前進;蘋凡剛開始雖然還完全摸不著頭緒,又掙不開這些野蠻人的推擠,直到閃光燈在她眼前辟哩咱啦地閃個不停,將她的眼睛閃成斗雞眼後,她才從混沌的情況中覺醒。
是菲凡在記者會上反將了琳恩和她這個姊姊一軍。這是她唯一能理出來的頭緒了。
直到後來,她身後的店門又由裡面推了開來,那群剛才讓她不敢直視的年輕人也步出了冷飲店,更是吸引了這群記者的好奇和追問。
「請問你們跟孟蘋凡是什麼關系?」
「你們經常在這一帶聚集嗎?」
「你們知道孟蘋凡就是盂菲凡的姊姊嗎?」
那些記者有了新的目標後,很快地就忘了蘋凡的存在,全都擠向她身後的那群年輕人;蘋凡沒興趣在那裡旁聽那些人的回答,也趕緊趁此時機逃離現場,招手叫了一部出租車就坐了上去,直到離開校區一段距離後才想起徐巧伶。
而徐巧伶在遠遠的角落也讓眼前的陣仗給嚇得不輕——
「這是怎麼回事?!菲凡不是說,只要把蘋凡約出來,她就有辦法勸蘋凡拜托那個造謠的朋友出來澄清事實嗎?怎麼這會兒會有這麼多的記者……」孟母早在菲凡召開記者會前便被送上了飛往台中的班機,根本還不曉得菲凡在記者會中故弄的玄虛。
「妳當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孟母惡見聲音後一轉頭,赫然見到她極力想隱瞞行蹤的丈夫。
「妳和那些記者一樣都是菲凡手上的傀儡,妳可知道妳的寶貝女兒剛才在台北召開了記者會,將所有的事情撇得一干二淨就算了,竟然還誣陷自己的親姊姊,說蘋凡是侗離家出走的飛女。」孟父忿忿不平地說出他剛才聽到的消息。
「你……胡說!菲凡怎麼會騙我?搞不好蘋凡真如她所言,在外面跟人家鬼混……」
「妳難道忘了蘋凡除了學雜費外,一切的生活費全是她辛辛苦苦工讀賺來的?她的生活全讓書本和打工給占據了,能有什麼時間和精神出去跟人家混?況且,她也不是這麼野的女孩子。」
「我怎麼知道她除了從我這邊拿了學費外,會不會你又從另一頭塞了私房錢給她?」孟母還是不相信她最疼愛的女兒,會利用她來打擊自己的親姊姊。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妳,自從她上高中後,我給她的錢她都不收,因為她知道以我的薪水,要支付菲凡那間貴族學校的所有開銷已經非常吃力。她年紀這麼輕就已經知道要減輕父親的壓力,而妳……妳真是個失敗的母親!」孟父想起蘋凡被迫早熟的個性,便捨不得地感到心酸。
「我哪裡失敗了?」孟母不自覺地尖著嗓子問道。因為她提不出任何的反證,也害怕自己當真有丈夫所講的那麼失敗。
「我就不相信妳的眼睛當真瞎了,分不清事實的真相。妳怎能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這麼多年?要不是妳把所有的關愛都給了和蘋凡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我還真懷疑妳根本就是個冷血動物。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連我都忘了,妳倒是說說蘋凡從何時開始惹妳厭惡的?」孟父見妻子茫然的眼神,有股沖動想上前搖醒她悶昏的腦袋。
「我……我只記得當兩個小孩子闖了禍時,蘋凡總是悶不吭聲地瞅著我看,然後菲凡就哭哭啼啼地投向我的懷抱……太多次了,蘋凡那種眼神讓我見了就心煩,不哭不鬧的又不會說些好聽話……」孟母當真瞇眼蹙眉地細想起來,腦海裡全都是模模糊糊的片段。
「這都是因為她們個性上的差異,蘋凡個性溫馴,而且從小就被教導要保護並且包容妹妹,所以一旦妹妹犯了錯,蘋凡便以為悶聲不響地維護菲凡就是對她好;所以菲凡野慣了又從不管事情的嚴重性,犯了錯反正有姊姊替她頂著,自然造成了她的自私心態。加上妳的溺愛又讓菲凡變本加厲地傲慢,更不喜歡父母的愛讓別人分享,盡管那個人是她的同胞姊姊。」孟父見妻子終於肯平心靜氣思考這個問題,深信這次會有不同於以前的結果。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一直都被自己的女兒蒙蔽了眼睛?我還是不相信……難道蘋凡的陰陽怪氣會是我造成的?還有菲凡,她真的跟人家混什麼飛車黨嗎?」盂母完全不敢想象真實情形竟是這樣。
「想要答案,妳就得睜開眼睛自己瞧清楚,在妳繼續犯下更大的過錯之前。」孟父認為將所有的事實告訴妻子,不如逼她自己去發現要來得能讓她接受,那樣不僅能讓她從中思考彌補的方法,並且也能適時地留給驕傲的她一點反省的空間。
坦克趕到現場時,剛好見到一群記者簇擁著一批囂張的年輕人,他氣急敗壞地靠近他們,尋找著蘋凡的身影,卻始終瞧不見讓他心急的人兒,反而對這些人的訪談內容大蹙其眉。
這些和孟菲凡同是一丘之貉的飛仔竟然謊稱和蘋凡是多年好友,蘋凡離家後便投靠他們,還說什麼蘋凡出手闊綽,全是因為有一個可以任她搾取金錢的妹妹……
聽不下去的坦克忍無可忍地搶過某個記者的麥克風,出聲問道:「既然你們自稱是孟蘋凡多年的好友,那麼你們知道她今年虛歲幾歲了嗎?」
現場在插入坦克低沉不容人忽視的聲音後,呈現出一片詭譎的死寂。
「我……我們當然知道,她今年十九歲呀!她每年的生日都嘛用她妹妹的錢,招待我們大吃大喝一頓。」其中一名比較快回過神的男孩,像是讓人掐著嗓子似地,用尖銳僵硬的聲音回答。
「喔?既然她每年都請你們大吃大喝的話,那你們應該都記得她的生日是哪一天吧?」坦克在心中取笑他們慌張又不智的反應。
「我……一時想不起來……」那個年輕人傻得不懂胡亂掰一個日期。
「我想再請教一個問題,你們知道孟蘋凡現在就讀什麼學校嗎?依你們這麼熟的交情,一定知道她是什麼科系、幾年幾班吧?」坦克不在乎他們能不能作答,只一徑地又問出一些讓他們傻眼的問題。
「我……我想大概是D大吧……」又一個沒腦袋的飛仔硬著頭皮回答了連記者聽了都想笑的問題。
一些比較敏感的記者此時嗅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干脆就守在一旁靜觀其變。
「你們感情這麼好怎麼好象不大了解彼此似的?我想你們可能連她的血型和星座都不知道吧?這些不是你們年輕人最喜歡研究的嗎?」坦克危險地瞇起他狹長的眼睛,不待他們的回答又出了一道難題。
「真是糟糕,這麼多的切身問題你們都無法代今天的主角回答,那干脆就替我們叫她過來,也好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吧!」接著坦克便遞出他西裝內袋裡的袖珍手機,給那些看起來不是想挖個地洞藏起來、就是一臉蒼白即將暈倒的飛仔。
「咯!就用我這只手機好了,請你們按下她的手機號碼,看是要請她過來,還是要我們過去她的住處找她都可以。別客氣!」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是坦克的臉上卻是無法掩飾騰騰殺氣。
所有的記者見剛才還「一只嘴胡溜溜」的年輕人,現在不僅全變成了啞巴,還遲遲不敢接過坦克手上的電話,全都有默契地往另一個從來沒探究過的情況揣測。
「撥呀?你們怎麼不撥電話?還是根本就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一名回過神的記者趕緊抓住問題的核心,催促道。
「對呀!要不然你們干脆告訴我們她的住址好了,你們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另一個記者咄咄逼人地問。
「啊呀!你忘啦?他們剛才就說了,那個女孩自從離家出走後,就一直借住在他們那裡,我們應該要問他們的住址才對呀!」又一位記者說道。
「他們不會嚇得連自己的住址都忘了吧!那個女孩當真住在你們家嗎?現在就帶我們去驗證一下吧!見不到人沒關系,總有一些生活用品在吧!」
「他們當然不敢帶你們過去,因為他們根本就不認識孟蘋凡。」人群的外圍傳來另一記高呼,是聞訊趕來的特攻隊員們。
記者群讓出一條僅容一人寬度的空間,讓他們加入「批斗現場」。
「我們是和孟蘋凡在同一家店面打工的朋友,她平常的生活除了留在學校、圖書館念書外,就只有打工的地方才會見到她了,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時間和這些不知道打哪裡來的人混在一起。」甘弟義憤填膺地說。
「反而是在幾年前,我們曾經見過另一個和她孟蘋凡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帶領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年輕人,到孟蘋凡打工的地方白吃白喝。」阿忠補充道。
「孟蘋凡是因為考上了大學,才會離家就近租了間學生套房,而她的生活費全都是靠自己辛苦打工賺來的錢支撐的,除了學雜費外,她從未向家裡要過一毛錢。」大保轉頭怒視飛仔們。
「蘋凡她今年虛歲滿二十,生日是三月十八號,浪漫的雙魚座,血型A;就讀H大外文系一年甲班,她沒有手機,如果想找她就必須打她住處的電話號碼。你們怎麼這些事情不是不知道,就是答得完全不對,感覺起來倒是比較像是沒有劇本的臨時演員。」承旭將剛才坦克的問題全部完整地回答一遍。
一個見形勢不妙的飛仔想強行沖出人牆逃離現場,可是這些被他們耍了一下午的記者豈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他們?這些記者在此時全都同仇敵愾地緊緊靠近在一起,把飛仔們圍困在最裡邊不說,還全都一副得不到他們要的答復就誓不甘休的氣勢,嚇得飛仔們腿軟得幾乎想跪下來求饒。
他們這才真正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流氓」。
坦克見到了他想要的結果後,毫不戀棧地坐上躲在一角的跑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找出蘋凡並且對付傷害她的人。
「別躲了!他們根本不會注意到你這邊。」坦克用腳踢了踢龜縮在駕駛座底下的唐瑞安。
沒辦法!他這個大明星可不會笨得選擇在此時來膛渾水,能避得了的就不要在意好不好看了。
「OK了嗎?」唐瑞安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人潮後,才放心地坐正身體,打了方向燈將車子轉進車流裡。
「真有你的!高招、佩服、點點點。」唐瑞安懶得再想一些稱贊坦克的形容詞,所以就這樣三點帶過。「虧你想得出這麼勁爆的方法,不過,還是不太符合你的作風,我原本還以為你會直接沖上前去,先把那幾個不知死活的飛仔揍個半死再說。」
「其實剛才我會那麼做並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我只是無法坐視別人在我面前傷害蘋凡,即使這次的傷害只局限在言語方面,但是我至少還知道名聲對一個女孩的重要性,蘋凡她還未正式的踏入社會,如果我無法在此時站出來保護她的話,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可能會影響她一輩子。」坦克大方的坦承他的想法。
「我想應該還不至於那麼嚴重,她也只不過是個平民老百姓而已,只要這些風聲過去後,誰還會去討論這種小八卦?我相信觀眾是很健忘的。」唐瑞安有他自己的觀點。
「但是那些認識她又生活在她周遭的人,卻會永遠將她和這些丑聞聯想在一起,成為她的標志或是代名詞。這樣對她是不公平的,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度發生,我絕不會再讓那些自私自利的小人任意的傷害她。」坦克眼底的執著是少見的,看來他心裡自有一番打算。
「說這麼多原來全都是沖著你的心上人來的,我還以為前面那一大段義正辭嚴的論點,是通用在每個受害者身上的呢!你這次是認真的嗎?」唐瑞安雖然早已推測出答案了,但是仍堅持要經由坦克的口中得到證實。
「我從來就不是玩世不恭的人,我做任何事情前一定會先立定一個明確的目標,然後便是行動和達成。」坦克不喜歡唐瑞安用看待平常人那樣的標准來衡量自己。
「但是,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所有和她接觸的經驗和感覺對我來說都是陌生而新鮮的。」
聽到坦克會有這麼異常的一面,唐瑞安所有的好奇心全都不怕死地蠢蠢欲動。「願聞其詳。」
「在我的生活中有漂亮的追星族和女歌手對我投懷送抱是非常平凡的事,但是我從來就不會妄想從她們身上得到真感情。我可以拒絕、敷衍或是冷眼看待,但是一遇上蘋凡,我的感覺變成很鮮明,她讓我有驚艷的感覺;那感覺就好象在絕地中發現了一朵經年掩藏在地底下的薔薇一樣,很興奮、也很欣慰。」坦克沉浸在回憶中,侃侃談論起他們誤打誤撞的經過。
「那麼你已經厘清自己的心意了嗎?」唐瑞安再次回到重點。
「毋庸置疑。」答案很簡單卻也十分明暸。
「恭喜你,雖然你們未來要走的路還長遠的很,但是這件事值得慶賀,因為這幾乎可說是你的初戀!」
「初戀?我有這麼嫩嗎?」坦克不相信自己的程度有這麼低。
「別懷疑,你絕對夠資格榮登寶座。你想一想,你過去的歲月是否曾經這麼不理智過、莫名其妙地想霸占一個女孩、真正喜愛和一個女孩守在一起?有過幾次固定的男女關系並不算是談戀愛,有的人一輩子就這麼迷迷糊糊地和人交往、結婚、生孩子,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他身邊的伴侶。你是幸運的!」
坦克繞了好幾圈蘋凡可能會去的地方,但是全都落了空。
直到接到敏姑姑的電話,才知道蘋凡竟然跑到東勢去避難了,這讓他訝異極了。
少了琳恩這個小靠山,蘋凡可以談心的朋友便寥寥無幾,下午他還曾一度責怪自己不該心存不軌地遣走琳恩,讓蘋凡最需要朋友支持的時候,突然無依了起來。
如今她竟然會毫無預警地投奔東勢,是不是就表示他在她的心中已經有了某種程度的重要性?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坦克很願意讓蘋凡永遠見不到琳恩。
雖然已經知道了蘋凡目前落腳的地方,而且一旁又有敏姑姑和阿公的陪伴和照顧,但是在沒有親眼見到她本人,證明她全身上下真的完好無恙前,坦克的心就是無法安定下來。
唐瑞安又再一次慶幸他堅持自己開車載坦克找人,要不,看他這麼急的模樣,難保不會撞傷了哪裡或是毀了他的寶貝愛車。
愛情真的可以輕易地摧毀一個強而有力的男人,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坦克在車子未完全停妥前便打開車門往大宅內走進去,首先出來迎接他的是聽到車子熄火聲的阿公和敏姑姑。
「阿清,你的小姑娘看起來很沒有精神喔!一定是你惹她不開心了,對不對?趕快進去陪不是,要不然我抱曾孫的美夢很快就要報銷了。」阿公看起來比當事人來得心急。
「你們應該沒有鬧別扭吧!她好象遇到什麼挫折還是委屈,可是又什麼都不說,只是一徑地掉眼淚,到最後就是靜靜地坐著發呆,眼眶紅紅的,好可憐耶!我想她應該是想等你回來再吐苦水吧!」敏姑姑一臉緊張地跟在坦克的後頭小跑步,像個盡職的秘書對上司做著演示文稿一樣。
「她在哪裡?」坦克一踏入客廳,就四下張望著蘋凡的身影
「樓上你的房間。」那兩人同時回答。
「你們誰都別上來。」丟下這句話,坦克拔腿就跑,三步並兩步地爬上階梯,猴急的模樣洩露了他故作冷靜的偽裝。
坦克沒有預警地突然推開房門,映入眼底的便是蘋凡驚慌無措的眼神。
「你在生氣?」蘋凡沒想到好不容易等到的坦克,會是這樣一張陰鷙的表情,心底霎時冷了好幾分。看來她不僅自討了沒趣,還會錯了意。
「我很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自己跑來,我馬上就走。」蘋凡吶吶地說著,起身想閃過坦克擋在門前的高大身軀。
「妳想去哪?」坦克拉扯住蘋凡急欲躲避他碰觸的身子,口氣是一慣的粗野不馴。
「放開我!我知道我根本就不應該來這裡的。」蘋凡低著頭,掩飾著掙扎中又紛紛滾落的淚珠。「你把琳恩還給我,都是你害我找不到她,害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誰說妳沒有地方可以去的!這裡永遠都歡迎妳來,妳愛待多久都沒人敢趕妳走。」坦克不顧她的掙扎,將她緊緊困在他厚實的懷中
「你……」蘋凡對他判若兩人的態度瞠目結舌。
「妳難道還看不出來,我會把琳恩丟到美國,全是為了不想讓她分散了妳對我的注意力嗎?我只想獨享妳的所有思緒和依賴,但是妳們之間深厚的友情卻是我無法超越的,妳對我很不公平!完全不給我機會,只會讓我更無理取鬧而已。」坦克第一次在一個女孩的面前如此剖析自己,他難得孩子氣的一面,讓蘋凡頓時相信了他的真誠。
「我不知道你是這麼想的,你好笨!你和琳恩根本就不能混為一談。」蘋凡終於願意靜待在他溫暖的懷中,但是她語意不明的話,聽在坦克的耳裡,彷佛是取笑他的不自量力,讓他高大的身體受打擊般地僵硬了一下。
「琳恩是我最珍惜的朋友,我們互相了解又彼此鼓勵;但是你不同啊!對你的感覺其實我也是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你讓我明白身為女性的快樂,我的心總不由自主地為你任意的一瞥而狂跳。」蘋凡也是第一次對一個心怡的男人吐露心情,言語間的靦腆自是不在話下。
「真好笑,寫了這麼多情情愛愛的歌曲,當真自己碰上了,卻只有手足無措得想逃的份。告訴我,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
「我也不知道,這次妳好象問錯人了。剛才在路上有人為我診斷了這些病因,因為我發現自己也有同妳一樣的感覺,所以那個人堅定地判斷我是戀愛了沒錯,而且跟妳一樣是初戀。」坦克大方地坦承自己同蘋凡一樣沒經驗
「騙人!」蘋凡才不信呢!
「不管以前的我是多麼的不解風情,或是健忘得回想不出戀愛的感覺,但是妳給我的歡喜和眷戀是獨一無二的。我承認自己是愛上妳了,但是逃避不是我的作風,所以就算妳想逃,也逃不了了。」坦克不愧是屬於掠奪的一族。
「聽人家說過初戀是最不容易長久的,我對你越來越沒有信心了。」蘋凡羞澀地咬著下唇。
「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但是若現在不好好把握的話,還談什麼以後呢?」坦克見不得眼前的紅櫻被虐待,低首舔吻住蘋凡的小嘴。
「嗯……可是,你會回美國去……我不喜歡你離我那麼遠。」蘋凡甜蜜地承受著坦克嘴巴的侵略。經過方才兩人的坦白後,她更加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雖然還是害怕著坦克會嫌她的黏膩。「我真想和你一起回去。」
「妳當然得和我一同回美國!」誰知坦克的回答更勁爆,「妳以為我會放妳一個人在這裡讓其它突然長眼的男人覬覦嗎?等我在這裡的工作告一段落,妳就得『包袱款款ㄟ』和我走。」他的態度堅決,不容蘋凡置喙。
「我……可以考慮嗎?」
「當然可以,只是到時候妳還是得跟我走。」坦克又故技重施,在蘋凡的臉頰和脖子上舔出一圈圈的漣漪,讓她無從思考。
「在妳考慮之前,先告訴我妳今天為何會跑去和那些飛仔碰頭?我記得妳下午明明沒有課。」坦克准備擬訂秋後算帳的名單了。
「嗯……我不記得了,你這樣我沒辦法思考。」蘋凡也有法寶壓制他。「反正那些都不重要了,經過這次的教訓,反而更將我推向你的懷抱,也讓我更義無反顧地決定跟隨你,答應我,別再想為我出氣的事情,我看開了也扯平了,有你就夠了。」
蘋凡早在坐上了往東勢的出租車時,便冷靜地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所有的不對勁就屬母親最明顯又反常。她當真明白了,也只有最親的人才能傷她這麼深。
「妳知道這永遠扯不平的。」坦克明白蘋凡有心為那個該死的人掩護。
「就是永遠扯不乎,所以我們又何必自苦呢?」蘋凡不在意似地輕笑帶過,並且將軟綿的小手撫上坦克線條堅硬的臉龐。「這一團混亂雖然讓我的世界變了樣,卻也讓我得到一個誓言要保護我的你。我得到了你,比得到全世界更滿足呀!」
「答應我,你不會拋棄我。如果你敢讓我失望的話,我會加倍懲罰你喲。」蘋凡相信她心底未開發的一面一定就像菲凡一樣激烈,這一面,她想讓坦克獨享。
「我懷疑……」我懷疑我會有厭倦妳的一天。坦克拉回蘋凡欲縮回去的小手,把它們放回他的臉上,闇黑的眸底滿是真摯和……情欲!
「你懷疑?」蘋凡知道他埋在心裡的話,更知道他眼底濃烈的含意。她抬起柔軟堅挺的胸脯,故意在坦克溫度漸升的身上磨蹭著。
「我會讓妳知道的……」坦克倏地淒緊蘋凡的纖腰,將自己腰腹下的堅硬不客氣地頂向她軟馥的馨香,眼神中不再是隱忍的情欲,而是狂野外放的熱潮,一波波的襲向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