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光良好的總統套房內,一個偉岸男子正氣急敗壞的對著手上的話筒怒吼著。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我才剛踏入國門不到三天,就已經有一大堆的唱片公司追著我跑?害我連老家都不敢回,只能整天窩在台中的飯店裡,說有多窩囊就有多窩囊!」
「我說老哥呀!我也沒想到你這次回家省親會順便帶回一股怎麼擋也擋不住的旋風啊!我已經對下面擅自將你的行蹤透露出去的人給予嚴懲,至於那些不在我管轄內的『線人』,我真的是愛莫能助了。」
電話那端的聲音雖然說著陪罪的話,但是語氣聽起來倒是幸災樂禍的成分較多一些。
「現在才說這些已經太晚了,你馬上幫我換間飯店,這個套房已經讓很多不速之客敲過門了,我懷疑接下來他們可能連門都會省略不敲,就直接硬闖進來;要是我的清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給毀了的話,我第一個就找你算帳。」怒氣衝天的男人撂下狠話。
「不錯嘛!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關於換飯店這點我早就替你想好了,等一下飯店的經理會送把鑰匙給你,是那家飯店還未啟用的新館,就在隔壁而已;我這次可是經過周詳的計劃,先讓你住在總統套房內,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轉到隔壁的新館,這樣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你已經厭煩他們的打擾退房離開了。這可是我透過飯店的高層才搞定的喔!如何?」電話裡的男人興奮地等著討賞似的。
「還能如何?如果一開始你就能這麼謹慎的話,根本就不會用到這些管道。」深受其害的男人偏不領情
「坦克,台灣的唱片市場已經低迷得讓人想跳樓了,才會個個都把你當成救命仙丹來搶。其實這正是這次你回來我想跟你談的事情;不過,你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不嫌太悶了一點嗎?要不要我幫你找點樂子?或者,你乾脆也別再矜持了,有自動投懷送抱的美女,就和人家溫存一下嘛!」
不懂得見好就收的男人在電話另一端提議道,他可能以為自己目前的距離夠安全,足以保他生命無虞。
「唐瑞安,你可以閉嘴了,別以為這麼遠的距離我這輛坦克就壓不到你。」
「不好吧!兩個男人壓在一起成何體統?你要壓就找個漂亮的美眉……」
電話直接讓坦克給掛斷了,他可不想讓他這個最愛搞怪的弟弟耍著玩。
坦克是學生時代的綽號,他的本名是唐瑞清,生長在一個演藝世家。父母年輕時是紅極一時的名演員,直到婚後才隱退,目前是經營藝廊有成的生意人;而他們的四個子女都不約而同的從事演藝相關的工作。
坦克是唐家的長男,方才電話那頭的是唐家老三唐瑞安。不同於坦克的幕後工作,唐瑞安是亞洲知名的影星。坦克從小在國外讀書,自從大學修習信息課程時設計了一套可以藉由計算機鍵盤編曲的程序後,就發展出他的另一項興趣——電子音樂。
當時,仍在就學的坦克將他的創作流傳到各個地下音樂場所,也因此讓好萊塢的製片商發掘,坦克開始為電影及電視影集製作配樂,直到他完成學業時,早已經為自己累積了足夠創立事業的積蓄。
畢業後他並未朝向眾人眼中的新興產業——信息科技業發展,反而更加涉人演藝事業中,只是他和家人不同,從事的是幕後的指揮工作。
「T.K音樂工廠」便是坦克成立的音樂王國,涉獵的範圍涵蓋了所有和音樂相關的工程,是所有歐美音樂人的夢工廠,連亞洲的歌手也經常遠渡重洋到T.K鍍了一層金之後,再回來加強宣傳效果,只是事前的洽談和協商總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
坦克向來就不擅於控制自己的脾氣,加上他粗獷、壯碩的外型,在眾人面前很容易就能以氣勢壓倒對方;而他根本也不必刻意去壓抑自己的硬脾氣,因為在家中他是老大,在學校中他向來以優異的成績傲視群倫,出了社會更是專業中的領導者,他彷彿生來就是要站在頂端的人。
所以他是自傲的,反正他就是有本錢睥睨世界。
門外傳來了電鈴的聲音,坦克知道是飯店經理拿鑰匙過來了,他緩步過去開門。
「唐先生,你好。我是本飯店的經理,敝姓劉……」來人態度恭敬的話語還未說完,便先讓坦克截斷。
「我管你姓什麼!把新館的房間鑰匙交給我,你就可以滾了。」坦克的氣勢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是的,唐先生。」乖乖遞出鑰匙後,劉經理趕緊趁他甩上門之前再補充道:「唐先生,您準備好時可以打電話經由總機聯絡我,我將會帶您過去新館並且為您介紹新環境,還有為您安排服務的人員。」
「不用了。」
坦克的聲音在門合上的前一刻傳來,讓劉經理暗吁一口氣。這個客人給人的壓迫感可真強!
「你在那裡等我就好。」跋扈專斷的聲音從門縫中傳出。
敢情他是以為這間飯店是專為他而設的,竟然要堂堂一個經理站在門外等他收拾行李?!
劉經理全身僵硬地杵在門外。這麼大牌的客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有什麼辦法呢?他可是領了上頭直接丟下來的聖旨要盡心服侍這位唐先生的,看來他和上頭的交情應該不淺吧!連尚未啟用的新館都可以貢出來奉承,便可窺知一二。
至於他的身價,只要由這幾天來大鬧飯店櫃檯和耍盡各種心機闖入或是偽裝潛入、賄賂服務人員,只為了見到這位唐先生的異常現象看來,他還真是不同凡響!
雖然這間飯店向來以優雅、清靜和高質感及嚴謹的接客態度著稱,但是經由他這一場旋風之後,還真是刮出了一些他這個管理者平時看不到的問題,看來等這個旋風離境後,他得好好的把內部人事整頓一番才行……
「可以了!」幾個行李箱由房內丟了出來,打斷了劉經理的「心靈對話」。
他提起最熱忱的服務精神抬起頭來,就見到唐先生提了一件意大利高級手工訂製的Paolo Canali西裝外套和名家設計的Lagerfeld精緻風衣走出來,並且等著劉經理接過躺在地上的兩隻手工製造的「愛馬仕」皮革行李箱。
「是的,請這邊走。」劉經理迅速反應後,提起行李帶頭走向早已等候多時的電梯。
苦命的劉經理再次在心中哀歎,真心希望能盡量減短和這位「威儀天生」的顧客相處的時間。
「琳恩!我們這樣未經允許就擅闖進來似乎不太好吧!」凡事謹慎規矩的蘋凡最不喜歡讓自己處在無法掌控的處境下。
「我們好不容易混進這裡來了,妳現在還在給我嘰嘰歪歪的,想扯後腿也別選在這個時候啊!小姐!」琳恩左顧右盼地張望著,深怕讓人瞧見她們鬼祟的行蹤。
「我今天可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不對!應該說是壯烈成仁的準備……反正就是豁出去了,安啦!跟著我準沒錯。」
「可是,剛才在樓下時,妳不是也聽見他們說住在總統套房的客人已經退房了?那我們還上來做什麼?」蘋凡納悶地問道。
「哎呀!那是用來騙人的啦!」
「可是妳怎麼有把握那個T.K真的住在這裡?」
「就算原本沒什麼把握好了,但是剛才在樓下我看到一些唱片公司的熟面孔留守在外面站崗,由這種情形看來八九不離十。」
「可是……」蘋凡還想再找一些理由讓琳恩打退堂鼓。「如果他真的退房了,妳要怎麼辦?」
「什麼我要怎麼辦?到這個時候了妳還想撤清關係?」琳恩凝視著緊閉的總統套房房門,她們已經敲了好一會兒的門,仍舊沒有開門的跡象,看來可能真的沒人住。
想到她們可能要無功而返,琳恩就已經有點洩氣了,現在又聽到唯一的戰友這麼沒義氣的話,她胸口的一把火即將狂燃。
「告訴你我要怎麼辦,我要一間一間的敲門,直到確定這間飯店真的沒有把人藏起來為止。而妳,當然跟我一起做!」
琳恩睥氣一來什麼都敢做,這也是蘋凡最擔心的情況。「琳恩……」她惴惴不安地想勸服琳恩別衝動行事。
「我從那邊開始,咱們門口見!」琳恩說完甩頭就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看著琳恩猶如一朵紅色的火焰急速竄走,蘋凡知道再怎麼不願意也沒有用;可是要她跟著這麼做,還不如讓她從這裡跳下樓要輕易一點。
不是她不夠義氣,而是她真的快累癱了。
從今天凌晨離開「十三號廣場」後,她們兩人各自回家梳洗一下,蘋凡拿了一些自己創作的詞曲便出門了,接著就和琳恩在飯店門外站了一整天的崗,直到天色晚了才壯起膽子偷渡進來。
仔細算一算,她已有四十八個小時沒闔眼了吧!
想一想,反正遲早都是要讓人趕下樓的,蘋凡決定還是直接到門口去等琳恩,但願琳恩不會發現她一個門也沒有去敲。
才在飯店門口站定,一個疾呼的聲音在蘋凡的身後響起。
「我的大小姐,我不是告訴妳會在隔壁的巷子裡等妳嗎?妳怎麼跑到這裡來?」
蘋凡轉過身看向有一點面熟的來人,一時怔忡便讓來人拉往一旁的巷子內,還好在路燈的照明下這個巷子看來很安全,要不然她肯定會尖叫救命!
「妳今天的偽裝真的是讓我刮目相看,我差一點認不出妳來,還好妳這件外套我還認得。」這個男人還沒有發現自己的錯誤,一徑地辟哩拍啦說個不停。
蘋凡原本想要提醒對方認錯人了,但是一聽他提起這件菲凡穿膩了丟給她繼承的外套,她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難怪她會覺得有點面熟,原來這個人是菲凡的經紀人。
「走吧!我剛才好不容易透過超高金額的『線人』,和發揮了我有生以來最大的耐性,終於幫妳爭取到一點時間,成不成就看妳的魅力和造化了。」
蘇建章滿臉疲憊地說完,就轉身往一旁的建築物走進去。
蘋凡不明白為什麼,但她就是知道他們的目的是相同的,琳恩說過有許多唱片公司也在爭取跟T.K合作的機會,菲凡的經紀人在此時此地出現,並且還將她誤認為是菲凡,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看來菲凡也積極地想接觸T.K,並且比別人更幸運地已經得到約見的機會了,這要是讓琳恩知道的話肯定會氣得直跳腳,甚且還會怒發沖「紅」冠呢!
蘋凡幾乎是毫不考慮地就跟著走了進去。雖然她心中正忐忑不安著,但是若讓琳恩知道她竟然白白地讓機會溜走,或者眼睜睜地目送菲凡走進去,琳恩一定會要她磕頭謝罪的。
至少不能讓菲凡碰上他的經紀人,蘋凡心想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幫忙琳恩的方法。
這時候的菲凡,正站在蘋凡租賃的套房外等著她。
「怎麼搞的?這個書獃子一整天都不在家,跑去哪裡混了?」
菲凡原奉打算利用中午約蘋凡出來吃飯,順便將她騙走的,結果……
等了一下午也打了半天的電話,就是找不到蘋凡,倒是便宜了當地歌迷,讓她免費幫這些眼睛夠尖的人簽了一下午的名字。真是有夠嘔的!
「請問妳是孟菲凡嗎?可不可以幫我簽一下名?」又一個膽怯中帶著興奮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當然可以!」菲凡的職業笑容在轉頭的瞬間已經燦爛地揚起。
他X的!
蘇建章將蘋凡帶至房間的門口後就離開了。
他剛才為了說服坦克,已經將他未來半年的生命能源預支並且燃燒殆盡,他現在只想回家並且躺平,三天內絕不出門。他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男人!
蘇建章走後,蘋凡一個人站在門外,考慮著要不要等蘇建章走遠後她也跟著離開?
這裡實在是怪恐怖的!整棟建築物竟然都沒有人,雖然每個樓層的廊道上都有壁燈照射著,但是靜悄悄的氣氛還是挺嚇人的!
蘋凡再次環視一下身處的環境。這裡應該是頂樓吧?剛才雖然是乘坐電梯直達,但是從電梯內的玻璃帷幕可以看到中庭的天井,可是這層樓卻是完全封閉的。
現在要她一個人再由那一條昏暗無人煙的路走回去,更令她害怕。
雖然前進需要勇氣,但是後退更需要膽量,倒不如選擇一條有價值的路來走。蘋凡心中的天秤替她做出了抉擇。
「叩、叩」地敲了門,又等了一些時候,房內仍舊沒有響應。
她嘗試著轉動房門的把手。竟然沒有上鎖?蘋凡索性就自己走了進去!
室內一片幽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蘋凡伸手在牆壁上摸索著試著找到電燈的開關,好一陣子之後才扭亮大燈,也讓她在白晃晃的燈光照亮下有了一點安全感
這個房間一定是頂級的!
光是眼前寬敞的客廳和舒適優雅的裝潢擺飾就已經夠讓蘋凡目瞪口呆了,更驚人的是,在她忙著讚歎、欣賞著這輩子難再有機會親眼見到的五星級晶鑽般的華美套房時,不遠處的意大利手工皮革沙發上正坐著一位精悍凌厲、外放不羈的粗獷男子。
而他,正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麼氣勢駭人的男人是不容忽視的,但是蘋凡卻只顧著想將精美的場景吸收入眼底而忽略了他,這一忽視就是整整好幾秒鐘。
這幾秒鐘對坦克來說已經是一種超越種族歧視的污辱!
稍早那個死皮賴臉、超級狗腿外加有著一張槍炮打不穿的厚臉皮經紀人,用著驚人的耐力像是推銷滯銷貨品似的硬是塞了幾張CD唱片給他,還自做主張地替他約了這位歌手,便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讓他連想炮轟和回絕的機會都沒有。
看來,今天對每一個人來說,似乎每一刻都充滿了磨難和折騰。
沒關係,就等這個不知死活的歌手自投羅網找來時,再把對那個自以為是超級推銷員的男人的怒氣加倍傾洩在她身上好了。
只不過就在方纔他窮極無聊也順便等待的同時,將手上的唱片聽一遍後,心中卻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第一張專輯裡的幾首歌曲聽說是這位歌手自己創作的,雖然創作技巧不是很純熟,但是自有一番清新自然的特色,很適合台灣的市場;由他這個國際級的大師來評斷,雖不完美,但還有再進步的空間。
只是接下來第二、三張專輯聽起來就讓他大失所望,沒有更新的創意,水平平平;而且也不見歌手有任何的創作收錄在裡面。
為什麼?
明明有實力讓自己的作品呈現出更好的風貌,卻沒有好好的利用,這實在很違背常理。由她唱片封面上的照片看來,是個極其年輕帥氣的女孩子,飛揚微鬈的短髮,將她奔放的輪廓毫不遮掩地襯托出來。
是個有本錢走偶像路線的新生代歌手,嗓音也還可以;但是如果她的本事就只有這一些的話,難怪她的經紀人會急成這樣。
管她那麼多!反正等一會兒只要她一踏入房間內,就有得她受的了……
坦克前一刻還在心中信誓旦旦地計劃著要如何疾言厲色地將孟菲凡當野貓野狗一樣的趕跑。結果,為什麼全和他想的不一樣?!
這個女人在門外站丁許久,讓他以為她可能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會白來這一遭而自動打了退堂鼓之時,她卻敲了門。
然後一進門就東張西望的,彷彿沒見過大場面的小老百姓一般,這個不修邊幅的邋遢女人真的是唱片封面那個意氣風發的新生代小天後嗎?
其實只要仔細地打量,便可發現蘋凡不是真如坦克所認定的那麼邋遢,她只是個不擅於打扮自己的普通女孩,但對於經常接觸娛樂界那些經由專業造型師、整型師巧手改造過的人了美女的坦克而言,蘋凡對他來說真的是太「平凡」了,以至於他給的評價會這麼的低。
不過,在她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存在後,冥冥之中似乎有著些微妙的改變,雖然幾乎微不可尋,但是敏銳的坦克並沒有錯忽這種讓他想深入挖掘的絲微吸引力。他還是發現了這女孩的特別之處。
她是封面上的那個歌星沒錯,但是在她「高超」的偽裝技巧下,有一種不同於時下年輕女孩的纖細氣質,是那些照片沒有捕捉到的。
這是要怪攝影師的拍攝技巧太爛,還是要質疑造型師不夠專業呢?尤其是這種專業領域上的嚴重疏失,有可能會毀了一個巨星的前途。
她不應該被定位在無性別的模糊地帶,她該是個敏感有靈魂的創作者!
坦克不曉得為什麼他能在短短的數秒之間幾乎觸摸到了面前女孩的靈魂,但是他就是知道在她那雙因為見到他而睜大的眸底深處,有著不同凡響的心靈。
或許是因為同為熱愛音樂的創作人吧!該是有一點靈犀的。坦克為自己無來由的悸動多做了一道解釋。
至於蘋凡,除了初接觸到坦克時的驚慌失措外,她剩下的時間便只是用來為自己祈禱,祈求上天能讓她在下一秒鐘消失不見。
對方看起來似乎不是她這種沒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惹得起的,光是站在他的面前什麼都不做,就已經讓她的雙腳直打哆嗦了;還有他緊盯著她看的精厲眼神中,隱約透露出來的訊息,根本是她不敢去解讀的……
夠了!這些就已經值回票價了。雖然她拿的是黃牛票,但是她真的無法逼自己融入劇情中。
「孟菲凡?」
就在蘋凡潛意識中已經為自己即將展開的落荒而逃倒數計時,卻看到對方那兩片緊抿的薄唇若有似無地蠕動了一下,然後耳畔傳來一個低沉沒有溫度的聲音,直到她的大腦接收到這兩個訊息時,她只有一個反應——心虛得避開他彷彿會噬人的視線。
可是蘋凡的反應落在坦克的眼裡,只是更惹火了他!
這個女人竟然又再一次的忽視他,是她太目中無人,還是他的存在真的那麼容易讓人視而不見?
「如果妳是孟菲凡的話,就自己走過來。」就不信他這次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這個女人還能不甩他。
喔——天吶!就因為我不是孟菲凡,所以我才不敢過去呀!可惜蘋凡只敢在心中為自己哀號,而且她的倒數計時又要開始了。
「該死的女人,別再讓我說第三遍。進來!」難不成她還妄想要他親自過去迎接不成?坦克因為本來就庫存不多的耐心即將用完而咬牙切齒道。
噯!看來不用浪費時間數數了。
蘋凡把握第一時間轉身就拉開門把;不過,更快的瞬間,一股強大的蠻力由身後將微開的門板急速地踹上。
蘋凡由驚恐的眼角餘光瞥見一修長腿橫跨在她的腰際旁,而且仍舊黏貼著門板不放。
手上握著的把手麻麻的,不過她的心更麻!何不乾脆痳痺好讓她昏倒算了?蘋凡此時更加痛恨自己的身體過分的健康,演不來暈倒的戲碼。
「別太得寸進尺了,女人!」坦克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就是不願讓她如此輕易地從他的眼前溜走,但是更克制不住的是,他不喜歡她想逃離的舉動。
蘋凡由耳後傳來的灼熱氣息,發覺兩人目前的姿態和距離似乎太靠近了一點,她想拉開一些安全距離,但是擋在面前的是一片讓人踹上的門,而兩旁不是更堅固的牆就是那條囂張的腿;沒有選擇地,她硬著頭皮轉過身面對他。
「妳在怕什麼?」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會直接面對這一張狂妄的臉龐,但是這種對方鼻孔裡噴出來的熱氣可以輕拂在臉上的距離,實在是近得有點曖昧。
蘋凡原就敏感的神經彷彿可以感受到頸後纖細的寒毛全都僵直地聳立在表層皮膚上了。
「我……可以給我一些呼吸的空間嗎?」她微側向一旁的小臉上,裝滿著青嫩不諳世事的羞怯。
這些看在坦克的眼裡是意外的。
在他料想之中,她應該是像以往那些急於翻身的女星一樣,毫不掩飾地撲向他的懷抱,即使再如何的裝腔作勢,到最後還不是因有所求而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
但是,她不一樣!
看多了娛樂界的種種,讓他可以輕易地分辨出她的不同。
這些原因讓坦克應她的要求移開他的身軀,這是他首次為一個女人收斂自己脾氣。
天知道,在他的字典中根本沒有「收斂」這兩個字。
「據我所知,對我有所求的人應該是妳,但是妳的態度讓我懷疑貴公司的誠意。」他轉身帶頭走向沙發。「再給妳一次機會,告訴我妳要的音樂是什麼?」
蘋凡感覺到他態度的轉變,趕緊趁勝追擊,將她手提袋裡的詞曲拿出來給他。
「這是我的音樂,請你看一下。」
坦克接通去後,很快地翻閱著
「妳既然有這麼多的作品,為什麼不把它們放進自己的專輯內?」他心中的訝異因為手上的東西,又加深了一層。
「我……」蘋凡不知道應不應該將事實全盤托出,這一說明的話,可能會毀了菲凡的演唱事業。雖然她不欣賞妹妹自私的作法。
坦克似乎也不是很想知道其中的緣由,不等她回答便又問道:「這些作品和妳第一張專輯內的歌曲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這真的全是妳作的嗎?」若是的話,那麼她的可塑性便很值得期許,但是——
「它們當然都是我的心血結晶!」有了之前菲凡的冒用之痛後,蘋凡這次絕不會再裝啞巴了。
「嗯……告訴我妳是為誰創作的?」坦克用他多年累積的專業經驗,仔細地對眼前的作品評估著。
蘋凡聽見他的問題後,心中有著強烈的悸動,因為他懂得她的作品。
「這裡面的歌是三年前她未出道時,我寫給她唱的,所以是以她的唱腔量身訂做的;她的歌喉清亮幽揚適合輕鬆的抒情曲,音階盡量持平,加上一些簡單的轉音做一些變化就很豐富了。」蘋凡不直接道出菲凡的名字,而是拿起她的首張唱片來做比較,盡量地想模糊他的焦點。
「至於後來這些,是我這兩年來又寫的,它們是為一個地下樂團量身訂做的,風格更為輕快活潑,因為主唱的嗓音較有力道,可以多一些震撼的高階音符讓她發揮。」
即使覺得蘋凡用「她」來形容自己有些奇怪,但是坦克還是沒有提出他的疑慮,他僅是用耳朵聽著蘋凡的話,眼睛卻隨著手上的樂譜轉著,試著在腦海裡哼唱出一些旋律。
蘋凡見他似乎能接受自己的作品,心中欣喜不已,但是她更記得要幫琳恩達成她的願望。
「你……你願意到『十三號廣場』來聽我剛才說的那個樂團唱歌嗎?」
「我沒有那麼多的閒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