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的對駱芷環一點印象也沒有嗎?」在醫院,蒲向嵐憂忡的看著蒲向樺問。
蒲向樺皺著眉,怎麼向嵐今日一直反覆詢問他認得駱芷環嗎?他該認識她嗎?
雖然初見她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一直浮動著他的心,但他敢保證過去他從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我該對她有印象嗎?」蒲向樺反問。
「不……沒有印象最好……」
這時蒲向嵐突然有所感慨。很多事情,忘記會比記得來得輕鬆,況且是他們過去那段不被認同的感情……
「對了,陳主任你聯絡了駱芷環的家人了嗎?」
「是……我剛通知過了……」一路跟過來的陳世先開始對駱芷環「特殊」的身份感到疑惑。
什麼樣的人,會讓一個大企業的執行長與副總放下身上許多要事,傻傻地在醫院等她清醒?這個丫頭一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一會兒,一個瘦高的男子緊張的衝過來,眉頭緊蹙,焦急的走向病房。
「你好,我是駱芷環的家人,請問這是她的病房嗎?」一到醫院蔣予風便十分擔憂地問。
「是的,醫生說她沒什麼大礙,只是……營養不良,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陳世先有些尷尬的回答。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會因為營養不良昏倒……
一見到蔣予風,蒲向嵐整個人傻眼……
是他……予風學長還是那樣的迷人,歲月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他就像五年前的勾著她的心魂。
「予風學長……」向嵐情不自禁地喚了出來。
「你是……」蔣予風望著她,一時想不起來她的身份。
「我是向嵐……」蒲向嵐羞怯的模樣寫在臉上,輕聲的說。
「蒲向嵐?」聞言,蔣予風倒吃一驚的說,之後馬上看向一旁同樣在打量他的蒲向樺。
這對兄妹在離開校園數年後,看起來更加的亮眼,尤其是蒲向樺,天之嬌子的他在經過歲月的洗禮後,讓他更加成熟、有魅力,他不得不說如果他是女人的話,鐵定同樣會臣服在他的石榴褲之下。
「你?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莫非芷環昏倒是你們造成的?」收回打量他們的眼神,想到病房中的芷環,蔣予風激動的說。
「不……不是的……是因為……」蒲向嵐將事情的原委解釋一番。
「我該過濾芷環去上班的場所,不該讓她再深入虎口。」蔣予風瞪了蒲向樺一眼後說。
「請你說話客氣些,什麼叫深人虎口?我們『威展』在台灣的地位是數一數二的前百大企業,你這樣污蔑我們公司是想吃官司嗎?」蒲向樺一向不是好惹的人,蔣予風不客氣的話已經激起他的怒意。
「別再那兒裝清高了,你們蒲家曾經對芷環做的一切,以為裝糊塗就沒可以了事嗎?我警告你,你別想再接近芷環一步!現在的我們很幸福,完全不想再跟蒲家的人有任何的牽扯!」蔣予風不甘勢弱的挺起胸膛大吼。
他的話,就像一根根的刺,狠狠的扎進蒲向嵐的心。
想她一個驕傲尊高的副總,在蔣予風面前卻只是一個悶不吭聲的小貓……真是可笑!
「我不管你是駱芷環的誰,『威展』是她的選擇,你有什麼資格左右她的決定?」
蒲向樺很不喜歡這個不停對他釋出敵意的男子。
莫非,過去他們也曾結下樑子?
「就憑她的孩子叫我一聲爹地!」就像是想懲罰眼前這兩個罪人一般,蔣予風氣得有些口不擇言的說道。
話一說出口,眾人皆愣住了。
「你們……結婚了……」蒲向嵐、心痛的說。
「原來是駱芷損的丈夫,難怪氣焰這麼大。」當蔣予風的話一出口,蒲向樺的胸口彷彿被重重捶了一拳,他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對這件事反應這麼大,但他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
「哥……算了……不要再爭下去了。」面對自己曾掏心掏肺深愛的男人,蒲向嵐實在不想撕破臉的去爭辯。
既然他已經與駱芷環結為連理,她會衷心給予祝福,只是當初一直深愛著大哥的芷環後來又怎麼會下嫁於蔣予風,這時在令蒲向嵐一頭霧水。
「我代表『威展』向你道歉,沒有照顧好員工的身體健康是我們的疏忽,陳主任,明天請人送個慰問的津貼過來。」蒲向嵐並不想再與蔣予風打壞關係,她命在一旁看傻了眼的陳世事做好撫恤員工的動作。
「是。」
「不勞費心了,今後芷環不會再去『威展』上班,你們先請吧。」蔣予風不想芷環醒過來看見的是這一些曾傷害過她的人,於是下了逐客令。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蒲向樺說話了:「你當我們『威展』是什麼?樂則來、怒則去嗎?要離職的話一樣請她本人來辨理離職手續。」
「哥……」蒲向嵐並不想再對芷環做二次傷害,只是……早就將一切事情忘的一乾二淨的大哥根本不瞭解她的苦心。
「不用再多說了,我的決定就是這樣,走吧,既然人家不歡迎我們,再待下去也只是遭白眼。」一輩子沒吃過閉門羹的蒲向樺對於蔣予風的態度相當不滿。
最後再看了蔣予風一眼,蒲向嵐忍住想哭的衝動,依依不捨的離開。
「小嵐,那個蔣予風究竟與我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對於蔣予風的頑劣態度相當不解的蒲向樺一離開醫院馬上fhl道。
「沒什麼的……」能遺忘是最好的,蒲向嵐不想哥哥上與她一樣深陷回憶的痛苦中,況且……當初哥哥也是深愛著駱芷環,如今她已為人妻,沒有能轉圜的餘地,還不如就讓一切隨時光消逝。
「是嘛,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知道內幕?該不會在我失去記憶前,我曾辜負過她吧?」蒲向樺輕浮的隨口一提。
蒲向嵐整個頭皮發麻,以為哥哥想起一切了……直到看見他一派輕鬆的神情她才明白哥哥只是瞎扯,於是她撇撇嘴,語氣艱難的說:「怎麼可能,你別瞎猜了。」
「說的也是,我蒲向樺怎麼可能會喜歡那種干扁、懦弱的女人。」蒲向樺無謂的說。
雖然他是對那個女人有萬種厘不清的情緒產生,但是他相信剛正不阿的自己是不可能辜負任何女人的。
蒲向嵐意味深遠的看了哥哥一眼,心想……如果有天。他發現了所有的真相,是否還能像此時一樣坦蕩以對?
「陳主任,這幾天如果駱芷環有來公司辦理離職手續的話,直接將她帶到我面前。」對於駱芷環蒲向樺有說不出的熟稔感,或許他能趁兩人單獨相處時問個清楚。
「是。」雖然有疑慮,但陳主任還是只能應允。
這個駱芷環可真是不簡單的角色,才來公司報到第一天就能掀起驚天駭浪、腥風血雨。
「哥,沒這個必要吧!」蒲向嵐不想事情又弄擰了。
「小嵐,我做事不喜歡人家給太多意見,這點你是知道的。」蒲向樺直接打斷她的話。
算了,她也不想再做垂死的掙扎了,或許一切的一切正是命運為他們所安排的,她無法想像若是哥哥恢復了記憶,想起了過往不堪的種種,他將要以什麼勇氣來面對這些事呢?
「予風哥……我……我看見他了……他回來了……」孱弱的芷環一清醒,雙手便牢牢扯住蔣予風的衣袖,顫抖著身體說。
「芷環你別怕,他奪不走我們嶄新的生活,不過……我覺得蒲向樺有不對勁。
想起方才蒲向樺對他的生疏感他便覺得有異,不可能裝的這麼像啊!就連眼神的交流他也察覺蒲向樺對他的陌生。
「是嘛?哪不對勁?」一直避之唯恐不及的芷環根本沒多餘的心力去觀察那一對兄妹的改變。
「他好像真的忘了我們。」蔣予風摸摸下顎,不解蒲向樺怎麼會像變了個人似的。
「那……那最好啊,我好伯他會發現浩威……我不能失去浩威……」芷環緊張的說。
浩威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害怕蒲向樺發現他的存在後會將他奪走……
「芷環你冷靜點,他不可能將浩威從我們身邊奪走的。」蔣予風握住芷環纖細的手臂,從她慌亂的神情不難看來,她真的很怕會失去這個兒子。
「嗯……那現在浩威呢?他幼稚園下課的時間就要到了……」
「你放心,我已經請大衛去接他了,今天你好好在醫院養病,醫生說明天一早就能出院了。」大衛是蔣予風的親密愛人,與駱家的人相當熟識,平常也擔起共同照顧駱浩威的責任。
「嗯……予風哥,工作那邊……」芷環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
「你放心,我已經向你跟蒲家的人請辭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芷環急著問。
「公司方面希望你能過去辦理離職手續,這樣吧,明天你好些後我陪你去?」
深怕芷環再遭受一次打擊,蔣予風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語氣堅定的說。
「你明天也要上班不是嗎?不要為了我擔擱你自己的時間,店才剛上軌道,好不容易累積了一些客源,若是招呼不周擔待了客人可不好。況且總不能一直叫大衛看店吧?你已經為我和浩威付出夠多了,我想自個兒去就行了。」不想再將麻煩加諸在予風哥身上,芷環連忙拒絕他。
蔣予風與大衛合夥開了家咖啡廳,在台北市算是小有名氣,店裡面的的客人幾乎都是常客,由於兩人同性相戀的事在咖啡廳裡相當公開,所以來的族群也大多是圈內人。
「那……好吧,明天也恰好是店裡的結帳日,我也擔心大衛自己一個會亂了手腳……答應我,避開蒲家的人,別再讓他們有機會傷害你了。」五年多前在芷環身上發生的事已經造成她一輩子的噩夢,蔣予風不知道現在芷環是否還愛著蒲向樺,但不管答案是什麼他都不會讓蒲家的人再有機會傷害善良的芷環了,她這輩子受過的苦實在太多、太多了,能過平靜無漾的日子已經是最大的奢求。
「恩我知道。」芷環點點頭,但心中的不安卻再度竄升。
明天,真的能順利脫身嗎?
翌日,芷環獨自來到「威展」大樓的樓下,她在中庭躊躇了許久,內心焦躁,一顆心上上下下,坐立難安。
這份工作是日前她一直努力爭取才得來的,想不到卻令她誤闖虎穴。那個男人……彷彿也忘了她的身份,在經過兩千多個日子的洗刷,他徹底的忘了她了吧?
當初倆人那段令她刻骨銘心的愛好似一場夢,若非生下兒子浩威,芷環還真要以為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
再次遇見他,心中除了數不盡的惶恐之外,還多了一份椎心刺骨的悸動。
曾無所保留的付出全部的自己,換來的還是無情的玩弄,她一點也不想重蹈覆轍那段令她再也不想經歷的過去。
蒲向樺,這個她曾經傾盡所有深愛的男人……
一提及他,芷環全身上下依舊不自覺地又開始顫抖。
想起他冷漠且公式化的眼神,芷環的心又是一陣刺痛。
她並不奢求他能愛上自己,但是用這樣無謂地態度面對仍舊是再次傷害了芷環脆弱的心。
芷環明白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廂情願,所以她並不怪蒲向樺當初的辜負,雖然在心中千次、萬次的告訴自己,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但當看見再次看見他時,一顆早就冰寂沉封的心卻又再次躍動了起來。
鼓起了莫大的勇氣,芷娛走入『威展』……
到了人事部,她直接被陳世先帶到了頂樓一間高級接待室。
「芷環啊,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你知不知道你將我們所有人都嚇壞了。」一見到臉色還相當蒼白的駱芷環,陳世先還忘不了昨天那驚恐的場面。
「很抱歉給您帶來麻煩了。」芷環相當愧疚的說。
「千萬別這麼說啊,我沒想到你跟副總是熟識……如果你當初有提及的話,我就幫你安排適合你的職務……」深怕自己的不長眼會為自己的職場生涯帶來影響,陳世先緊張不已。
「陳主任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與蒲小姐並不熟……」陳世先的話讓芷環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並不想讓人誤會她來「威展」是攀親附貴,畢竟她事先也完全不知情。
「你就別客氣了,來……你這兒先請坐。」陳世先客氣的請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陳主任,我今天只是來辦離職手續,不是填寫表格就可以了嗎?」他過度招待讓芷環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疑惑的開口問道。
「這……正常的程序是這樣沒錯啦,不過你是特殊案例……」本來想將執行長要他將芷環帶到貴賓室的事說出來,但陳世先突然想起執行長要他先別告知芷環,於是他連忙止住口。
「什麼特殊案例?」芷環突然感受到強烈的不安感。
「這……你先在這等一會兒,待會你就知道了……」陳世先不明白執行長特地召見芷環是為什麼,但他也不方便問,雖然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八卦。
芷環還想追問什麼,但陳世先已經快一步的離開貴賓
芷環內心有莫百個疑感,不是只是來辦離職手續的嗎?怎麼會搞得這麼神秘?
呆坐在沙發上,芷環開始下意識緊張的不停摸頭髮,這是一個慣性動作,從小只要她開始慌張就會這樣做,然而她這個不自覺的動作卻讓甫從另一個門走過來的蒲向樺嚇一跳。
好熟悉的動作……怎麼他沉睡的記憶會對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起這麼大的反應?
為什麼駱芷環這個無心的動作會令他的心這麼痛……他瞬也不瞬的盯著那個嬌小的人兒,同時心中也浮起數個疑問。
一直覺得有人從後頭盯著她的芷環將視線往後方移去
蒲向樺!
是他……原來是他安排她到這兒來的!
攸地芷環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起,站的遠遠的,一顆心就像是要停止躍動般的窒礙。
他高大的身形在她的視線內,逼她不得不正視他。
過了這麼久,他還是一副將世界踩在腳下的傲視群雄模樣……
從前她就知道,有著領袖血統的他將來一定會有一番作為,果然不出她所料……
現在的他,少了那股稚嫩的血剛之氣,多了份成熟穩重,唯一沒變的就是他那雙足以將人毀滅的犀利雙瞳,總在無意之間透露了他的野心勃勃。
在價格不菲的西裝襯托之下,他看起來高雅俊逸,像是一個擁有高貴血統的王爵……與她這只落敗的醜小鴨相比,壓根是天與地的差別。
無論何時,在他眼下,她永遠是醜陋不堪的……
「為何看見我你總會產生這麼大的反應?我不認為自己長得有這麼嚇人。昨天我想了很久……我想知道的是我們倆個過去到底是什麼關係?然而這個答案只有你這個當事人能回答我。」昨夜他一個人在公司沉思許久,無論他怎麼回想,甚至是查遍了手頭上所有資料也想不起來過去他與駱芷環的交集,尤其每當提及駱芷環,小嵐總是一副慌亂的模樣,這並不是她冷若如冰的性格之一,他想……過去駱芷環一定曾佔有他們生命中某個重要的角落,只是他沒半點頭緒去復原那片深埋的記憶。
他的疑問讓駱芷環皺起眉頭。
他這個始作俑者竟問她,他們是什麼關係?
她該如何回答?她曾是他的床伴?他的玩物?他的女僕?她的債主?
還是……這只是他的把戲之一?在過了那麼多日子後,他還是想將她把玩在手掌心中嗎?
她一直瞪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駱芷環,如果你再這樣看我的話……我會把它當成你在勾引我。」蒲向樺挑挑眉,邪佞的說。
他的話令芷環一驚,連忙收回自己的眼神。
他怎能說出這樣邪惡的話?難道他對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嗎?突然芷環的心好有股撕裂的痛楚。
「我都忘了你是『蔣太太』了,不過……我剛瞧過你的身份證影本,你是單身的吧?為什麼那個男人會宣稱他是你孩子的父親?難不成你也是未婚媽媽嗎?」為了尋求破碎的記憶,蒲向樺已經翻閱過所有駱芷環遺留在公司的人事資料,但卻一點幫助也沒有。
「我不是未婚媽媽……我沒有小孩!」提及小孩,芷環的情緒馬上變得高亢,她最害怕的是她的『浩威』被搶走,她不能失去這個一路上陪著她度過無數個風雨的孩子。
見芷環激動的解釋,頗富心機的蒲向樺已經對她的話烙下種種疑點。
沒關係……要查她是否為未婚媽媽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現下他想明白的是他們之間曾有過的關係。
蒲向樺緩緩的一步步走向她,當倆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駱芷環的臉色就益發難看。
「請你不要過來……」駱芷環整張小臉慘白,微翹的嘴唇毫無血色。
「駱芷環,你為什麼害怕我?」她臉上表露無疑的畏懼叫蒲向樺皺眉。
他是洪水猛獸還是深水巨妖?為什麼一見到他,駱芷環就像活見鬼的嚇得魂不守舍?女人看見他總是不請自來的想攀上他,怎麼這個女人例外?
從她一而再、再而三詭譎的反應讓蒲向樺對她的好奇心又多了幾分。
「我沒有害怕你……求你放了我吧……不要再玩弄我的感情了……求你放過我吧……」突然,駱芷環輕泣了起來。
她的哭聲擰痛他的心,他不懂自己哪兒傷害了她,怎麼她會難受成這樣?
「要我放過你什麼?」
「你綁住了我的靈魂……好不容易它已經得到釋放了……為何還要將它縛回?已經離開又為何要回來……」芷環沒想到今日到「威展」會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面對了她最不敢面對的人,她的身軀崩潰的沿著牆腳滑下,跪坐在地上嚶嚶地哭泣了起來。
他不懂,為何她的淚水會絲絲扣動他的心,他很冷血,一向不受女人眼淚所擾的,怎麼今日會因她破例?
她說了那些籠統、含糊的話,沒一句他聽得懂的,但為何他會有如此心酸的抽疼?
「別哭……」不知哪來的動力,他競彎身將駱芷環由地上扶起,並且擁入懷中,用手掌輕輕拍打她的纖背,柔聲的安慰道。
好熟悉的臂膀,那個過去她倚靠了無數次的港灣……
沒有激昂的抗拒,就這樣她靜靜地任蒲向樺擁住她,時間在這一刻彷彿為他們畫下休止符。
身下擁著嬌人兒,一股熟悉的馨香味再次令蒲向樺陷入記憶的潮湧當中。
為什麼擁著她的觸感如此熟悉,一個淺淺的擁抱竟掀起他記憶中最破碎的一角。
「我不知道我與你之間曾發生什麼事,不過我對你兒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弄清楚為何你總給我莫名的熟悉感,我不記得我曾見過你……但為何又覺得你相當的眼熟,身上特殊的香氣、說話時輕柔的語調、緊張時的摸發、害怕時的閃躲……你的每一個動作為何對我而言都是如此的似曾相識?」蒲向樺閉上眼努力回想,但無論他如何思索,所獲得依舊是一片空片的記憶。
他的話讓芷環哭的更凶。
他又想耍什麼花招來玩弄她了嗎?為何過了這麼久了他還是這樣惡質?
「你又想戲弄我了嗎?一開始裝作不認識我……然後將我騙上手後再狠狠地將我甩開一次?人可以笨一次,但得到教訓後絕對不能再當第二次傻子。」芷環在他懷中搖搖頭,彷彿對他莫切的失望般心痛。
「駱芷環,我想你不知道我曾出過一場很嚴重的車禍……那使我失去了某些部份的記憶,我想你正是我記憶中的一部份吧?」聽她這麼說,他曾是負她的人羅?
芷環給他的是一記無言的冷笑。
「收回你這些可笑的謊言吧!我不可能再傻到去相信你了」……
語畢,蒲向樺突然將芷環推開,一瞬間她以為他是被識破招數而惱羞成怒,但想不到他竟是將額前的頭髮撩起。露出一片額間及……一個十公分般細長的疤? 、
看見那個傷口,芷環的心差些停止跳動。
從它的模樣看來,應該已經是接受過美容治療,但由所剩下的形狀依舊看的出來當初這個傷口的嚴重性……
疤……當初蒲向樺細皮嫩肉的肌膚別說一個疤,連一個小傷痕也沒有,這樣說的話……他的說詞很可能是真的……可是她要怎麼認同他的話的可信度呢?
「我真的出了一次意外……據小嵐所說若再慢一分鐘送醫我很有可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駱芷環你怎麼又哭了?你可別哭啊!」只見本來止住沮水的芷環又開始輕泣了起來,蒲向樺連忙安撫她。
難怪他的眼神會這麼陌生、言語會這麼冷漠……原來他已經忘了屬於她一切……
這樣也好,無需再次面對不堪的往事!
「我希望能由你來告訴我那些往事。」
「早經忘記的又何必再想起?我想擁有那些回憶你是不會快樂的,我不會再提的……你也釋懷吧!」芷環好羨慕他能忘了一切,那正是她多年來想要求的解脫,卻一直無法實現的!
「我有權利知道。」
「但我沒有權利告知!」突然覺得蒲向樺對她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原來,他忘了所有!
「駱芷環,你要我逼你說嗎?」這時的蒲向樺冷了臉。
「我說過了,就算擁有那些回憶你也不會開心的,反正會更痛苦,所以……將它遺忘吧!今天就到這裡……將來……希望我們不會再見面……」語畢,芷環推開他頭也不回地往門口奔去。
蒲向樺來不及阻止,只能任她飛快地離去。
她無法再與他獨處一分一秒,他遺忘她的事實讓她心痛,那代表……在他腦海裡壓根沒有她的存在,他們的過去也被抹滅了。
這樣也好……至少她無須擔心他來搶浩威……
但,她的心裡真的很喜悅嗎?毫無牽扯、各過各的生活不就是她一直期盼的嗎?
那這些年悲痛後所隱藏的小小期待又算什麼?
走出大樓,天空下了滂沱大雨……
站在騎樓看著絲絲的雨花,像是在哀悼那場不被承認的感情般,細數著回憶,慢慢地回想起他們認識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