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晚風掠過湖面,穿過庭園,徐徐蕩進樓閣內,輕輕揚起了寢房裡的羅紗垂帳,白色的紗縵隨著輕風款款飄動。
尹花儂窩在被子裡,睡得很不安穩,胸口有一股異樣的糾結、郁悶,讓她不自覺地顰眉喘息;而脹痛的臉頰更令她承受不住,每每於寢寐中疼得醒過來。
半睡半醒之間,她感覺燒痛的臉傳來一陣清涼,非常暢快舒服,減輕了她的疼痛。
好像有人正幫她冰敷,動作極其輕柔,彷佛當她是初生嬰兒般細心地呵護著。
一陣溫暖的鼻息由上而下徐徐拂向她的面容,接著是潤澤的瑰唇……有人在吻她!
尹花儂花容失色地驚醒,猛然睜開眼,嘴邊的驚呼卻怎麼也發不出來,因為她的唇正被人緊密地吻住,舌與舌糾纏得難分難捨。
定晴一看,原來是烈昊天。哼,在他打了她一巴掌之後,居然還好意思來騷擾她!
她下意識地撫向臉頰,接著用力別過臉、翻過身面向裡邊,不想理會他。
「還疼嗎?對不起。」他低聲道,恨自己不該誤會她。
尹花儂絲毫不領情,沒好氣地道:「打了人再來說對不起,哼!我為什麼要原諒你?這筆帳我會一輩子記得。」烈昊天神色頓時黯然,有片刻的失神。「要怎麼做才能彌補我的過錯?」他確實做了不可原諒的事,天曉得他有多後悔!然而,乍見她和另一個男人親密的靠在一起,對他而言是多?大的沖擊,他無法忍受其他男人碰她!
「不必了。我只是個身份卑賤的妓女,怎敢讓尊貴的烈堡主低聲下氣地求我,還奢望彌補?」她將這幾天來的怨氣全都發洩出來。
「說穿了,你就是不肯原諒我。」他悒郁地道,但旋即抬起頭來,黑眸閃過一抹熾熱的光芒,猿臂一伸,將她緊緊擁進懷裡。
熟悉而溫熱的大掌滑入肚兜內,覆上她平坦的小腹緩緩摩挲;灼熱的唇輕啄她的嫣頰,一路蜿蜒至雪白的頸窩……烈昊天企圖用濃情打消她的恨意,他的吻不再像過往那般強橫掠奪,取而代之的是柔情緩緩,直吻進她的心靈深處,蠶食鯨吞她全部的靈魂,一步一步軟化她的知覺和意識。
尹花儂禁不住全身輕顫,他……怎麼可以這麼狡猾,憑什麼在做錯事之後,輕易的要求原諒為何且還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哼!她偏不原諒他,永遠都不!
她假裝無動於衷地躺著,然而,當他的手游移而上,她驀地驚喘出聲……烈昊天得意地輕笑了聲,大掌猛然一使勁,扯落她身上嫩藕色的肚兜,熱燙的唇沿著頸項、鎖骨來到她的酥胸,吸吮玫瑰色的蓓蕾。
尹花儂嬌軀一陣痙攣,忍不住低呼出聲。她幾乎就要投降了,但她告訴自己,這只是他另一種形式的征服,他根本就不愛她,只拿她當另一個女人的代替品,而這卻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她喘息了聲,急忙拉住他的手,睜大水靈的杏眸望著他,「要我原諒你也可以,除非……你放了我。」她決定放棄他了,這樣的男人她要不起也不能要,因為她永遠得不到他的心和他的愛。
這句話對烈昊天造成了極大的震撼,他的眼裡迅速燃起兩簇野火,危險而陰森地望向她。
「我不會放你走的。」他全身緊繃地道。
「為什麼?是為了那三十萬兩嗎?」她索性伸手至床褥下掏出那三十萬兩銀票往床上一扔,「這些錢我不要了,全還給你,從今爾後我和你橋歸橋、路歸路,再無任何瓜葛!」烈昊天陰鷙地瞇起雙眼,沈聲道:「沒用的,我還是不會放了你。」「為什麼?」她憤怒地掄起雙拳槌打他的胸膛。
「因為我還沒嘗夠!」他被逼急了,口不擇言地道。接著低頭吻住她的唇使勁吸吮,彷佛想將她一口吞噬。
「看著我。」烈昊天挾著盛怒和一股莫名的焦躁恐慌攫住她的唇,迫使她打開嘴,讓他狡猾的舌得以悠游其間,竭盡所能地侵擾她的每一分感官知覺。
「我不會讓你走的……」他喘息著,喃喃地道。「這一生一世你休想走出烈家堡,我要你永遠陪在我身旁。」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怎為了,一聽到她說要離開,心裡便慌得緊。這十多日以來和她相隔兩地,他只想趕快將一切事情處理完畢,早日返回烈家堡,因為這兒有個教他日日夜夜魂牽夢縈的人兒。
他曾不只一次自問,究竟這算不算愛?還是這只是因蝶兒而生的一種移情作用?
然而,他找不到答案。他對她的慾望像是無法澆熄似的,根本沒有饜足的一天。他是如此無法自拔地迷戀著她,她的身體、她的一顰一笑、精靈狡黠……深深在他心底烙了印,那形像甚至比蝶兒更鮮明!
記得當初,他是為了吊唁蝶兒而買下她的,也始終以為她對他而言,永遠只會是個代替品,他是不可能愛上她的,他不允許自己愛上蝶兒之外的女人。
孰料如今他卻深陷情淖,他發覺自己不僅要她的人、她的心,還要她整個靈魂歸屬於他。
而她呢?她是否也動了情?那張美麗嬌俏的容?,總是輕易對別人燦笑吟吟,散發著無限風情,就連她的出身來歷,她也只對青峰提起,著實讓他又忌又妒。
她打破了他四年來強裝的自在輕狂、無慾寡情,讓他深沈不動的心完全慌了、亂了!他的冷淡無情只是脆弱的?裝,如今卻已因她而潰決。
因此,他絕不讓她走!他既已沈淪,她也別想脫身。「做我的女人,與我一輩子長相廝守;從今天起你眼裡看的、心裡想的都只能是我,除了我,你誰也不許愛!」他嘶啞地低語。
「為什麼?」尹花儂喘息道。「當初你買的只是我的身體,要的只是我的順從,可沒說我得愛上你。」他要她愛他,卻只當她是個代替品,這既不公平又殘忍;可恨的是,她的心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淪陷。
「我改變主意了。」他攫住她的下顎,沈肅著臉道,灼熱的鼻息挾著烈火直噴向她的芙頰。「我不僅買下你的身體,你這一生,還有你的心、你的靈魂我全都買下!答不答應都由不得你,這是命令。」尹花儂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疑惑地望著他。她不懂他為何執意對她索求這些,她對他而言,不是只有代替品嗎?哼!這個男人未免也太霸道狂妄,只會要求而不肯付出,簡直可惡透頂,她偏不稱他的心、如他的意!
「喂!別太得寸進尺喔!」她伸出食指猛戳著他裸露的胸膛,忿忿地道:「充其量我只是個代替品,你要我是為了拿我來填補你亡妻遺留的空缺,以解相思之情,你沒有資格對我要求這麼多。」她決定不再自哀自憐,想想看,她尹花儂是何等人物,不僅是江南首屈一指的花國名魁,還是義父最引以為傲的得意弟子!靈黠聰慧如她,怎能甘心屈就於一個「代替者」的身份?這實在太有辱她的尊嚴了,她絕對要挺身力抗到底,若抗爭不成,那就……逃跑!她可不想落至傷心斷腸、淒風苦雨的慘況。
「請你看清楚,我是尹花儂,百花樓的名妓,不是你那已死去的愛妻。」她滔滔不絕地道:「買我的身體容易,但要買我的心、我的靈魂,休想!我勸你還是早日放了我,否則──」「住口!」烈昊天憤怒地低喝一聲,霸道地壓住她的身軀,盛怒得指甲深深陷進她雪嫩的肌膚裡。「我要你交心你就得交心,我要你愛我你就得愛我!遇上了我,你就得認命,就算只是代替品,你仍注定屬於我。今生今世,你我都得糾纏在一起,任何頑強的抵抗都只是白費心機。」此刻他的神情就像著魔般狂鷙駭人,冷冽的黑眸精芒畢露地直凝著尹花儂,讓她意駭神離,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她驀地明白自己根本不該惹他、和他針鋒相對,倒楣的永遠只會是她,但她仍倔強地回了句:「這種事不是你說了就算,你得到的終究只是我的人,不會是我的心。」沒想到這句話竟讓烈昊天不怒反笑,綻出一抹邪魅又狂囂的笑,逼近她的唇畔,邪肆地低語:「咱們走著瞧,我會讓你愛上我的!」從今天起,他要徹底馴服她,讓她明白他才是她生命中的主宰者,掌握著她的生死大權,乃至七情六慾。
薄唇微勾,他驀地低下頭咬住她柔嫩的耳垂,一只手悄然來到她柔軟的雙峰,緊緊一握。
尹花儂心口登時一窒,嚶嚀出聲:「你……你這個大壞蛋,我……我不會愛你,也不要愛你!」「這由不得你,你不但要愛,還要愛得地老天荒、矢志不渝……」隨著愈來愈低微的嗓音,他再次攫住她的唇瓣,封住她所有的抗議聲。
他的大掌貪婪地撫握揉搓著她的渾圓,熾熱的唇舌貪得無厭地汲取她口中的馨甜芬芳,直到她嬌喘吁吁,神智暈眩不已,完全忘了要掙扎……烈昊天低吟了聲,移開他的唇,轉而細細親吻她的額、眉、眼……濡濕的舌尖一路探尋,嘗過嬌嫩的蓓蕾,游移至平滑的小腹……「好癢,」尹花儂扭動了下身體,輕喊出聲,「別……別這樣……」他好詐,老是用這一招控制她的身體。
「這是留住你最好的辦法,你根本離不開我了。」他粗哽地低語,倏地剝去她的褻褲,探手入內,蓄意撩撥她的慾念。
「想要留住我……行!除非你娶我?妻。」她喘息道,無助地拱起身子,夾緊雙腿,卻仍無法抵御他的侵犯。她原以為此話一出,他必定會停下動作,知難而退,誰知……「這就是你想要的?」他?起深邃精燦的黑眸,牢牢鎖住她紅暈燦燦的的芙?「說穿了,你仍只是個貪慕虛榮、唯利是圖的女人,一開始就奢望我娶你!」他突然加足手上的力道,尹花儂一吃痛,哀怨地緊鎖蛾眉。
「沒錯!我就是這樣的女人,聰明的話就放我走,否則當心我卷走你所有的家產!」她了無愧色地道。他這麼想最好,只要能讓他放了她,她才不在乎他把她想得有多不堪。
烈昊天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驀地勾起一抹了然的笑,似已看穿她的意圖。
「想用激將法讓我放你走為」他猝不及防地撐開她的雙腿,猛然挺身向前,灼熱堅挺的慾望瞬間貫穿了她。
「對我而言,娶不娶妻都沒差別,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女人。」他邪魅地低語。
他的激狂占有讓尹花儂頓覺口乾舌燥、頭暈目眩,受到蠱惑的魂魄與他廝纏得難分難捨。
分離不過十來天,她不懂他怎會激動若此,像一頭無法饜足、掠奪不休的剽悍野獸,一次又一次掏空她僅余的精力……激情過後,烈昊天讓她伏臥在他身上,雙手親密地環抱著她。
「好好睡吧,你累壞了。」他愛憐地低語,像怕一個閃神她就會平空消失似的,緊擁著她的身子一刻也不肯松懈。「嗯……」尹花儂如貓咪般輕喃了聲,無力地垂下羽睫,枕著他寬闊厚實又溫暖的胸膛,緩緩入夢。
望著她因激情過後而泛滿紅暈的臉蛋,烈昊天心中頓時升起柔情萬丈。她是如此不馴而美麗,和柔弱如水的蝶兒迥然不同。
他該娶她?妻嗎為自蝶兒病逝之後,他總以為自己的心也已跟著死去,也因此,他從未動過續弦再娶的念頭。
然而,遇見了尹花儂,卻讓他塵封四年的心扉在不知不覺中重新開?。他並非不願娶她?妻,可一想起蝶兒,他便無法做下決定。他自覺虧久蝶兒太多,和她成親將近三年,他卻幾乎有一半的時間不在她身旁;為了烈家堡繁忙的商務,他讓她飽嘗了寂寞與孤單,最後甚至悒郁而終。
他永遠忘不了,當他趕回烈家堡,看見她紅顏憔悴、奄奄一息的那一刻,她含淚握著他的手,默默地凝睇著他,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竟是「對不起」三個字!
這三個字絞碎了他的靈魂,摧折了他的心肝。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她的死是他造成的,是他害死她的!當大夫宣告她是悒郁成疾、已病入膏肓時,他有如被當頭打了一棒,心頭的懊悔和自責幾乎讓他痛不欲生。
是他愧待她,因此他始終未曾興起再娶的念頭,也始終認定蝶兒是他這一生中唯一的妻,想藉此彌補他對她的虧欠……思及此,他盈滿痛苦與矛盾的黑眸緩緩望向尹花儂酣睡的甜美臉蛋,他不能娶她?妻呵!這是他僅能?蝶兒做的了。他的心已被別的女人占據,又怎能將這唯一能?蝶兒保留的位置再度讓與別人?
然而,他又該讓懷中的人兒以什麼樣的身份跟著他一生一世為此刻,一向果決明斷的他也不禁茫然……???
深夜的烈家堡,四處一片靜寂無聲。
此刻該是眾人沈入夢鄉,甜甜酣睡的時候,然而,位於烈家堡西廂院落的一處屋宇裡,卻仍亮著一室燭火。
秦媚娘神色慍惱、焦躁不安地在室內來回踱步,隨身服侍她的王媽仍恭敬地立在一旁。茶幾旁的太師椅上,則坐著臉色微微蒼白,神情顯得有些失魂落魄,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烈雲鵬。
秦媚娘走至烈雲鵬面前,泛著隱隱怒氣的鳳目牢牢地鎖住他,壓低聲音罵道:「你為什麼淨給我惹麻煩?不是教你不准靠近憶蝶樓一步嗎為你居然還碰了尹花儂,又該死的讓昊天給瞧見,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面對秦媚娘聲色俱厲的責?,烈雲鵬只是露出一抹滄涼的微笑,沙啞地回道:「我是不想活了!自從蝶兒死了以後,我的心也跟著死了,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你非得氣死我不可是吧?」秦媚娘氣急敗壞地低吼。「我怎麼會生了你這?個沒有出息的兒子!」稍微喘了口氣,平息激動的情緒後,她繼續道:「今天我收到你舅舅的飛鴿傳書,說是咱們派人暗中行刺你大哥的事情已經被揭穿,現下我們母子倆的處境可說是岌岌可危,你竟然還不知死活地去找尹花儂!現在非但你坐不上烈家堡堡主的位置,恐怕咱們也別想繼續待在烈家堡了。」烈雲鵬根本無動於衷,只是眼神渙散地望著遠方,不痛不癢地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當堡主,現在會變成這樣,也是娘您自作自受。不過您大可放心,大哥不像你,他是個重情之人,沒找上你興師問罪,是想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安安分分,他不會把你掃地出門的。」平淡的語氣帶著冷冷的譏諷,對於母親,他心裡著實存在著無法消卻的怨懟之情。
他深愛之人死於他至親之手,讓他內心矛盾不已,飽受痛苦煎熬。
「你……你居然對我說這種話!」秦媚娘氣得全身發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著一向溫順聽話的兒子。
「就為了一個沈蝶兒,你到現在還在怪我、恨我為你也不想想,當初你和她做出了背叛你大哥的事情,若不是我當機立斷,趁東窗事發之前解決了她,你還有命活到現在嗎為你以為你大哥容得下你和他摯愛的妻子發生奸情嗎?」「別再說了!」烈雲鵬痛苦地低吼了聲,「我和蝶兒是真心相愛的,我會求大哥成全我們,蝶兒可以不必死的!」「哼!」秦媚娘不以為然地輕嗤了聲,「你太天真了,身為一堡之主,自己的妻子卻和弟弟發生苟且之事,這種恥辱沒有人可以承受得了的。事情一旦爆發,他有何?面去面對自己的下屬們為你只有死路一條!」「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我求求你別再說了。」烈雲鵬雙手捂著耳朵狂亂地猛搖著頭。
王媽在一旁見狀,實在有些於心不忍,忙走上前道:「小姐,您就別再折磨小少爺了,當今首要之事,是得想個因應之道,只要能在烈家堡繼續待下去,咱們就還有希望。」秦媚娘沈吟半晌,微微頷首道:「你有什麼好主意嗎?」王媽微微瞇起眼,仔細地分析道:「方才小少爺說得沒錯,堡主確實無意當?揭發我們的陰謀,只是透過舅老爺對我們發出警告,他暫時不會將我們驅逐出烈家堡,除非……」「除非怎麼樣?」秦媚娘心急地問。
王媽眼裡陡地閃過一絲陰寒的光芒,「除非堡主夫人真正的死因被洩露出去!這事若傳到堡主耳裡,恐怕我們不只會被驅逐出烈家堡,還會有性命之憂。」秦媚娘同意地點點頭。「這事只有我和你、雲鵬與芷蓉知道,只要咱們四人不說,昊天永遠也不會知道。」說罷,她特地斜睨了烈雲鵬一眼,以犀利的眼神傳遞無聲的警告。
烈雲鵬無言地斂下眼。
「小姐,您別忘了,還有一個人也知道這件事……」王媽開口提醒,卻被秦媚娘以眼神和手勢制止住。
「雲鵬,你回去歇息吧!」她朝烈雲鵬??下顎。「記住我的話,不許再走近憶蝶樓,也不許再和尹花儂有任何接觸。」烈雲鵬微微點了點頭,站起身往外走去,然而,他心裡卻另有打算。方才王媽尚未說完的那句話顯然是被娘親刻意阻斷的,聽她言下之意,似乎還有第五個人知道蝶兒真正的死因,會是誰呢?
盡管心中充滿疑惑,他仍不動聲色地跨出房門,然後偷偷地潛至窗欞下,拉長耳朵仔細聽著房中的對話……「你剛剛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尹花儂吧?」秦媚娘挑眉淡淡地問。
王媽點點頭,「她是唯一從小小姐嘴裡得知這件事的人。」「這我知道。我不是早已經命令你,依照對付沈蝶兒的方法,私下解決了她嗎?」「這事我已經進行了半個多月,依藥性發作的時間算來,她應該離死期不遠了,只不過這幾日間,她仍有機會向堡主告密。」王媽說出她的顧慮。
「不會的!」秦媚娘輕冷一笑,「要是她想說早就說了,芷蓉那丫頭八成請她?她保守秘密。我畢竟是她親娘,她多少還顧念著我。」王媽點點頭,「小姐分析得很有道理,是我多慮了。」「你擔心的也沒錯。」秦媚娘微微瞇起眼,神色黯沈地道。「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這幾日藥量下重一點,早日除掉她,我們才能安枕無憂。」「是,我一定會將這件事辦好。至於小小姐她……還得繼續幽禁她嗎?」秦媚娘輕輕歎了一口氣,「在尹花儂尚未解決之前,還不宜放她出來,只好再委屈這丫頭幾天了。」「是。」王媽點頭表示同意。
待一切商量完畢後,秦媚娘朝王媽揮了揮手,「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聽到這句話,原本躲在窗外偷聽的烈雲鵬,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王媽離開後,秦媚娘房裡的燭火也跟著熄滅,烈雲鵬這才緩緩走出,斯文俊秀的臉龐顯得陰郁而沈重。他沒想到母親竟然想故技重施地殺了尹花儂,他該坐視不理,眼睜睜看著悲劇重演嗎?
不!他已經對不起大哥一次,絕不能再錯第二次!何況尹花儂若真的死了,就好像蝶兒在他面前又死了一次一樣,他無法忍受這一點。可他又不能公開揭穿娘親的毒計,她雖然罪無可赦,但她畢竟仍是自己的親娘,他不忍心看她死在大哥手裡。
反覆思量許久,唯今之計,他只有設法找機會再接近尹花儂,警告她或者要她逃走,這烈家堡對她而言太危險了!
盡管希望渺茫,他仍然會竭盡所能辦到,他不能也無法承受再一次的慘劇。帶著贖罪的心情,他在心裡暗暗發誓,絕不能讓尹花儂受到母親的殘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