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個晚上弓長都沒回來,第二天,徐天懷揣一顆不安的心,帶著滿腔憤怒和堅信正義必勝的信念,跨進市公安局大門,走進該案負責人辦公室,卻發現那裡已經坐了一位正和該案負責人喝茶聊天、又辣又老資格還有一大票關係的老傢伙。
徐天在看到此人時,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糟了!難道這人就是周世琨的律師?
「啊,徐律師來了。」昨天去請弓長協助調查的黃刑警先看到了徐天。
「你好,我……」
「哦,小徐來了呀!你來得正好,弓長在裡面,你過去帶他回家吧。告訴他這段時間暫時不要去外地,在家等法院通知。」
老傢伙捧著茶杯,很隨意地吩咐小律師徐天。
「呃,那個……」
「嗯?你想說什麼?從今天起我就是弓長的律師,他的一切案子都由我負責。不用太驚訝,誰叫你不中用?有人嫌棄你笨手笨腳該做好的事情沒做好,才會請我來坐鎮。
「老黃啊,你別笑,你看看這麼清清楚楚的一個案子,我們當事人明明有十根手指都數不過來的證人,可以證明昨天晚上五點到七點那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拾寶街那條餛飩攤上。他怎麼還會麻煩你們特地把人給帶回來關了一個晚上?
「所以說啊,現在的年輕人真正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只會浪費你們這些大忙人的時間,還順便害到無辜的當事人也跟他一起倒霉!」喝口茶,潤潤喉。
「這個……關於嫌疑人弓長是否無辜這點,在進一步的證據沒有出來之前,恕我保留我的觀點。而且還請柏大律師注意說詞,我們並沒有關他,只是請他協助調查。
「不過我倒是真沒想到,這麼一個小案子會勞動到你柏秋軍。」負責該案的黃刑警把玩著手中茶杯,皮笑肉不笑。
「呵呵呵,弓長無不無辜,明眼人一看就知。先不說他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其次誰能證明他買兇傷人?只要是拾寶街的人,九成都知道弓家窮得叮噹響,他要有那個錢買兇傷人,你說他妹妹還會給人白白糟蹋,還只能眼淚往肚裡流嗎?
「這人啊,真的不能沒有良心,否則老天都會報應他!嘿嘿,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啊!你說是不是,老黃?」柏秋軍其實並不老,也就四十歲後半。但不知道是不是用腦過度導致他臉上皺紋很多,以至於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了十歲左右。
「咳,你說你有進一步證據證明這件案子跟弓長無關,現在證據呢?」黃刑警岔開話題。
「十點。我把進一步的證據帶來,你放人。還有五分鐘。」柏秋軍指指自己的表。
「如果沒有進一步證據,除了這個案子,還有前面周世琨控告嫌疑人弓某故意傷害罪一案,我也會一併起訴並提交到法院。」
黃刑警態度變硬。
「沒問題。我相信我的當事人是無辜的。至於前面周某對我當事人的控訴,哼,老黃,我相信你也聽過什麼叫血口噴人,什麼叫先下手為強。對於周某誣告我當事人一事,我除了會提出反告訴以外,同時我也會坐實周某對我當事人妹妹弓音的傷害罪名!
「不要以為他身後有靠山就能為所欲為,身為人民教師,他不但不能以身作則,還做出勾引自己學生,最後卻在事情敗露後,把所有過錯轉嫁到學生身上,這種不知廉恥的混帳行為!甚至起了謀殺之念?
「現在我當事人的妹妹還躺在醫院裡,我已經拿到她所有醫療報告和診斷書,只要讓我證明弓音流產掉的孩子的父親就是周某,加上弓音腹部明顯的二次負傷傷痕印,我將有足夠的證據控告周某謀殺未遂!」
一句謀殺未遂,讓辦公室裡的空氣一下凝固起來。
「柏律師,周世琨有沒有誣告你的當事人,看他的醫療診斷書就會知道。那天在學校裡,嫌疑人弓某當眾痛打被害人,不但有物證也有人證。你想反告訴可以,但我可以告訴你那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黃刑警頭大如斗。這姜果然是老的辣,字字句句都意圖反咬一口。謀殺未遂……這個罪名可不小!
「醫療診斷書?對於有錢人來說,你覺得拜託醫生做幾份那東西會很難?如果周某真的如診斷書上所寫傷得那麼重,他怎麼還能精神氣十足的到處請人對付我當事人?如果讓我請幾位專家再給他驗傷一遍,我發誓我會讓他露出馬腳來!
「不過可惜啊,現在我想驗也驗不了了,也不知那個缺德的副教授又害了誰家的女兒或妹子,被人打成那樣。唉……話到此結束,剩下的我們法庭上談。我的人來了,你要的進一步證據也來了。」
隨著柏秋軍的話音,一個身材中等的男青年帶著一位年輕女子走進辦公室。
到此為止,徐天沒有能插上一句話。雖然他有一肚子疑問,但好在柏秋軍是站在他們這邊,總算讓他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臟放回了原位。至於這位律師界的老將顯然沒將他放在眼裡一事,他也可以裝作不在意,重點只要弓長無事就好。
不過,算不上善人的柏秋軍怎麼會突然變成弓長的律師?
這個問題不僅徐天想問,負責此案的黃刑警也是滿頭問號。
只要是在法律界混的人,誰不知道根底厚硬,一張鐵嘴能把死人說活、活人逼瘋,原本是檢察官後來自己辭職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的柏秋軍?
在中國,誰都知道做律師的人如果有機會都想往國家機關跑,但柏秋軍卻是一個異類,他大概是唯一一個放棄檢察官職位,變成律師的特例。甚至還有人謠傳說,他很有可能被調去北京擔任司法界重要職務,但他卻在那刻到來之前毅然離開官場。
這樣的柏秋軍,所接的幾乎都是本市最大型案件,從經濟案件到刑事案件,只要是他沾手的,可以說無往不勝。想當然的,能僱用起他、能請得動他的人,也屈指可數。
弓長是什麼人?竟會讓柏秋軍在早上九點準時出現在他辦公室,一開口就是要「為民伸冤」?
「兩位請坐。這位是?」黃刑警覺得這年輕女子有點眼熟。
「我想你應見過她,你受害人的專職護士陳冰。現在人帶到了,我的當事人呢?」
黃刑警考慮了一下,本想聽聽陳冰說些什麼再考慮放掉弓長,但……他決定給柏秋軍一點面子。對徐天點點頭,徐天會意連忙向後面拘留室走去。
不一會兒,弓長在前徐天在後走進辦公室。後面還跟了一名警察。
「你把陳護士請來,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現在你的當事人也在眼前,可以說了麼?」黃刑警對剛進來的那名警察使了個眼色。
柏秋軍不急,對弓長笑笑,請他坐到身邊。
徐天不得不服氣,資歷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光是人家不用帶著當事人坐在審訊室裡聽審,就足夠他佩服的了。
等弓長坐下,柏秋軍眼見對方明明第一次見到他卻毫無驚訝之情,態度非常大方……甚至可以說是大大咧咧的岔開雙腿在他身邊落坐,面對兩名昨天抓他的刑警也是不亢不卑,眼眶有點黑青,精神卻很好的樣子。
柏秋軍想丟開這人有罪無罪不談,他本人倒很欣賞這個很有大丈夫風範的大男人。
「陳護士,麻煩你把昨晚看到的情景,再跟這位警察複述一遍可以麼?」男青年接到示意,很和藹的對陳護士說道。
「好的。」陳護士勉強作出一個笑容,轉頭面對黃刑警。
「昨天晚上六點半左右,最後一位探望者離開,我……」
「對不起,陳護士,請看一下你的右後方,告訴我這人是不是最後一位探望者?」
陳護士自然轉頭看向身後,「是的,就是他。我記得他,他在病房外幾乎等了一天。」
徐天對陳護士點點頭。「很好,你確定他在六點半之前離開醫院了麼?」
「是的。我是看到他離開才去的病房。」
「陳護士,麻煩你再看一下你身邊這個人,請問你見過他麼?」
陳護士仔細看了看,搖頭道:「沒有,我沒見過他。」
「你確定?哪怕只是眼熟?」
陳護士又盯著弓長看了一會兒,再次搖頭道:「不,我沒見過他。如果我見過他,我一定會有印象。這位先生很高大,如果我看過應該不會忘記。」
「很好!」柏秋軍狠狠一拍手掌,「現在麻煩你繼續往下說,謝謝。」
黃刑警和身邊的同事互視一眼,柏秋軍確實厲害,幾句話就幾乎排除了弓、徐二人的嫌疑。現在還是沒上法庭,如果上了法庭……誰勝誰負那就真只有天才知道了。
陳護士想了想,繼續述說道:「昨天晚上六點半,我進病房為周先生送藥。剛推開門就看到周先生被一個戴著鬼面具的男子抓在手中,那人看我進來,立刻丟下徐先生往窗口衝去。我因為害怕就大叫起來,然後我看到那個戴面具的男子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接著我就去看周先生,只見他……傷得很重,滿臉都是血已經昏迷……後來我就按了急救鈴。」
「嗯嗯,」柏秋軍點頭,「你說你看到一個戴鬼面的男子對不對?如果讓你再次看到他,你能認出他麼?」
陳護士偏頭皺眉,「嗯……我不知道,我不能確定。我沒有看到他的臉……」
「那你記得他有多高?有沒有你身邊這位弓先生的身高高?弓先生,麻煩你站起來一下。」
弓長站起。
陳護士仰起頭,看了一會兒也站了起來。「不,我想他沒有弓先生這麼高,那人大約一百七十多公分,絕對沒有弓先生這麼高,而且也沒有弓先生這麼壯實。」
「好的,我想再問你一件事。請問你的病人周世琨的病房在貴醫院幾樓?」柏秋軍請弓長及陳護士坐下。
「十樓。」陳護士毫不猶豫地回答。
「十樓?」
「是的。」陳護士再次肯定。
弓長笑了。
柏秋軍也笑了,轉頭對對面兩位刑警說道:「陳護士說了什麼,我想兩位也已經聽到。如果周世琨不願撤訴,那我們法庭上見。啊,順便說一句:我想你們要找的兇手應該是個會飛簷走壁的武林高手,或是一具死屍!告辭!」
眼看柏秋軍帶著嫌疑人弓長及他的下屬,還有那位護士證人一起離去,兩位刑警同聲歎了口氣。他們不應該在接到周家電話後那麼快把弓長拘留,他們雖然派人去現場查探了,但這位護士的證言卻被忽略……看來警察中果然有人在混飯吃!
後來年輕刑警罵了一句髒話,這個案件不大,但真的很讓人頭疼。如果只是一個後面有靠山也就罷了,現在嫌疑人那方也不知怎麼搞的,竟請來了一面免死金牌。而這種案子最後的結果往往都是——倒霉的是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
「不要急。如果受害人想繼續告嫌疑人弓某,就算這次的傷人沒辦法聯繫到弓某身上,但上次的我們還有機會。那個除了人證,我們還有一迭驗傷診斷。憑這個,再加上其它因素,受害人大約有八成把握可以勝訴。只要他勝訴,我們也算交差了。」
黃刑警歎息,他不是不想做個好警察,但這整個系統就是如此,官官相護,一級壓一級,上面有交代,他們也只能照著完成……熱血可不能當飯吃。
柏秋軍事務所的青年開車把陳護士送走,柏大律師自己開了另一輛國產吉普,說要送弓長和徐天。弓長同意坐進副駕駛座,徐天坐到後面。車上柏秋軍對弓長囑咐了一番,包括讓他按兵不動,一切讓他來辦的吩咐。
弓長爽朗地笑,把T恤衫的短袖捲到肩膀上,他明白這人說的兵指的是誰。再看看後邊那個兵的臉色,倒是正常得很,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同行把他貶這麼低。
「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發現我所有關於弓長的資料都被動過,是你派人來的?」徐天突然對柏秋軍問道。
柏秋軍狡猾地笑,不肯正面回答。「小伙子,你做的資料很詳盡。不知道你是只對朋友才如此盡心,還是工作一向如此?」
「我做工作一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當事人,對得起我的工資。」徐天淡淡地回答。
「呵呵,你叫徐天是吧?有沒有興趣到我事務所工作?」
「謝謝,我會考慮。這是我的榮幸。」徐天沒有轉彎抹角,他覺得在這種人面前虛偽根本沒必要。
柏秋軍顯然對徐天的回答很滿意,臉上微微帶了些自滿的笑容。
車中有一段時間的沉默,柏秋軍沒問弓長路怎麼走,好像他知道弓長住在哪裡般。
弓長盯著前方道路突然開口道:「柏大律師,我不覺得我這樣的人能請得動你。」
徐天雖然沒有告訴他這人到底什麼來頭,但看警察及徐天對他的態度,他能猜出這人是如何不一般。
柏秋軍側頭看了一眼弓長笑道:「你這樣的人為什麼就請不動我?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律師嘛,只要有人請我,付給我相當的報酬,什麼人都能請得動我。你說是不是,小徐?」
「徐天不會附和你的。柏先生,麻煩你告訴我實情。如果你不說,恕我不能接受你做我的律師。」
「哈哈!弓先生,有沒有人說你冷起臉來很可怕?」柏秋軍拍著方向盤,看著前方大笑。「實話跟你說,我只收到一張支票,一支五一二MB的USB,其它的我跟你知道的一樣多。為什麼會接這個案子?
「如果你在半夜起來,發現你的枕頭旁邊放了一堆原本不屬於你的東西,是人都會擔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我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也不想得罪他。
「我看了你的數據,覺得我可以打贏這個官司,而且還是我一向喜歡的和強權對抗的遊戲,也覺得你九成是被冤枉,第一次打人也屬於情有可原,綜合以上因素,我接受了你的案子。」
說謊!徐天根本不相信這人會僅僅為了一張來歷不明的支票,就肯放下手中大堆工作,親自接手弓長這樣的小案子。至於他羅列的那些理由……
他柏秋軍會怕別人威脅?這個官司明明贏面不大他卻說他能打贏,憑什麼?他覺得弓長被冤枉,他怎麼知道他被冤枉?周世琨會進醫院可就是弓長下的手,那至少有五個以上的證人可以證明這點。
至於他說他喜歡和強權對抗,他並不覺得以柏秋軍的實力,可以對抗周世琨後面那座靠山。以柏秋軍的狡猾,這種背景的案子他應該能躲就躲,哪有可能迎風而上!
弓長沒再說話,他在思考。一個個排除可能幫他的人。
徐天?如果徐天有能力請來此人,他應該早就告訴他。
羅峪?那個月初富月尾窮的光棍男人就算寫支票,大概票額也不會超過兩千。
還有誰?他家人……他爸?算了吧,那人不添亂就算不錯了!
把所有對他有好感、跟他走得近的朋友全部篩了一遍,不可能,沒有一個有可能。至於弓家八百年沒有來往的親戚?那就更不可能了。
到底是誰?知道他的事情、對他有好感、願意掏大筆金錢幫助他、有勢力、人面廣、還不願告訴他是誰……腦中閃過一個人名,會是他麼?但怎麼可能?如果真是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而且他有那個閒錢和人面麼?
越想越不可能,但越想又覺得除了他之外好像也沒有別人。等等!
……呃,老天爺,請你千萬不要在這時候告訴我,已經二十五的我其實另有一對有錢有地位,只是不想認回兒子的親生父母哎!
「哈哈哈!」弓長兩手交叉,抱住後腦勺仰頭大笑。
徐天、柏秋軍一起被嚇了一大跳,沒一個明白他突然笑什麼。
謝了柏秋軍,弓長見徐天沒下車也沒特地叫他。心想這一老一嫩兩個律師可能要交流些什麼。他走進四合院,就見院中正在洗菜或聊天的鄰居們一起抬頭向他看來。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一側身就看到自家屋門前的方寸之地上,正坐著他的頭號嫌疑對象。
應閒坐在小板凳上搖著蒲扇,笑咪咪地打招呼道:「阿長,你回來了啊。弓奶奶燒了冰糖綠豆湯,說好讓你回來喝瞭解暑,我剛才喝了一碗,很好喝哦。」
「你給我進來!」膀子一扯,硬把人從板凳上拉進屋中。
弓奶奶聽到門響連忙從裡屋跑出,只看到長孫拖著那個高大可愛少年進自個臥室的背影。「大子,你回來了啊!你快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小閒說你……」
「沒事!奶奶。我等會兒出來跟你說!我現在要跟這小子談點事情。」兄弟倆的臥室門內傳來弓長的大嗓門。
聽到弓奶奶的腳步聲離開,弓長把人往床上一推,兩腿分跨,整個人騎在李應閒身上。「說!你到底是什麼的幹活!」眼睛微瞇表情凶悍。
少年唇角下拉,一臉驚慌,抱住自己的胸膛,抖著嗓子道:「你、你想幹什麼?我、我可是有男朋友的。我告訴你他很厲害的,是這片區的老大!你要是敢、敢對我非禮,我……我就告訴我的阿長哥!」
弓長沒給他氣死,一把卡住他脖子。「你要不說我就掐死你!」
「不要不要!我說我說!」少年嚇得低聲尖叫。
總算這小子識相,「說!」
「我說了你就不……掐死我了?」可憐兮兮的表情。
一拳擂到床上!
「好嘛……我說就是。真是的,為了聽人家說實話就用這種手段,阿長哥你實在太暴力啦!」
「你到底說不說!」弓長的耐性快給耗光了。
「我說啦,」少年的表情似乎很害羞?「我……我愛你啦。」
……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
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弓長沉默三秒鐘後爆發了!
「老子讓你說這個了嗎!我問你你他媽的到底是誰─」
「李應閒,出生在公元九三七年農曆十一月十一日子時。李家當家人,靈魂失蹤於公元九六六年中夏。後於公元一九九七年再現此世,現在是李家當家候選人之一。」
弓長徹底無力,他敗了,敗給這小子天馬行空的想像。
身體一翻並排倒在少年身邊,「你要不肯說就算了。反正不管怎麼樣……謝了。」
弓長不滿,李應閒更不滿。現在恐怕沒有人的心情比他更複雜,很不爽的斜視了身邊男人一眼。「我說你要謝我別光是嘴上說說,實際行動拿出來啊!」
「……幹嘛?想我親你啊?」弓長閉上眼睛,昨晚一夜未睡,他現在困得很。
「我想幹你!」李應閒氣恨恨地翻身爬到弓長身上。
弓長嘴角勾出一絲半似嘲諷的冷笑,「小子,這是我家。」
「那又怎樣,把你嘴巴堵上就行了。」應閒低頭在男人臉上啃了一口。「……唔,你好臭!」
「臭小子……竟敢嫌棄我。去幫我燒水去。」弓長也懶得抬手擦臉上的口水,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應閒又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隨即在他身邊躺下,橫過他的胳膊枕在頭下。
「等會兒起來一起洗吧,我也好困……」
你困啥?昨晚作賊了?把少年摟進懷中,弓長在夢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