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過後,齊皓磊帶著朱雀兒出了趟門。
原本朱雀兒絞盡腦汁地想要留在「皓月山莊」,好趁他不在的時候好好地搜查一番,但齊皓磊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當然不可能讓她如願。
在他的堅持下,朱雀兒只好乖乖地隨行,誰叫她是「唯師父之命是從」的乖徒弟呢?
於是,此時此刻,他們兩人再度共騎一匹馬兒,而這情況讓朱雀兒忍不住提出小小的抗議。
「為什麼不讓我自己單獨騎一匹馬呢?」雖然她的功夫和騎術與師兄們相比還差得遠,但要單獨駕馭一匹馬兒還不成問題。
齊皓磊輕笑道:「瞧你昨夜被王家守衛們追逐的狼狽模樣,說不定連怎麼騎馬都不會,我可不想還沒教會你半點本事,就害你先摔斷了頸子。」「我的功夫雖然蹩腳,可是駕馭馬兒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啊!」朱雀兒立即反駁著。
「好吧!算我小看了你,不過咱們現在已經離開了山莊,就不用特地再回去騎另一匹馬了吧?」「這……好吧!」朱雀兒有些無奈地妥協了,畢竟若是此刻她堅持非要回去自己騎一匹馬兒,說不定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那可就不好了。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既然非得共騎一匹馬兒不可,她也只好很努力地忽視被他圍在懷中的異樣感覺,並且主動找話題來轉移自己的心思了。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兒?總不會這樣一路騎到江南去吧?」她可沒忘了剩下的水明珠位在江南的賀家。
「去江南?」「對呀!你的下一個目標不是水明珠嗎?」「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齊皓磊的語氣透著笑意。
朱雀兒愣一愣,連忙乾笑了雨聲。
「這個嘛……雖然我的技術不佳,但好歹跟你也算是『同行』,多少也有聽到一些風聲嘛!」「原來是這樣。江南我們過些時日會去,但不是現在。」齊皓磊答道。
「噢……咦?等等!你說『我們』?」朱雀兒詫異地瞪大了眼。他該不會打算帶著她一塊兒去江南吧?
「當然呀!這麼好的『見習』機會,你怎麼能錯過呢?」「呃……可是我怕自己礙手礙腳的,反而會壞了你的大事,倒不如留下來,幫你看守『皓月山莊』,免得有偷兒趁你不在的時候來光顧。」開什麼玩笑!夜長夢多,若是真的跟他在一起太久了,難保一不小心會露出破綻,讓他發現她是女兒身,那可就麻煩了。
「依你的身手,想幫我看守『皓月山莊』?我可不希望等我從江南回來之後,整座山莊已經被偷兒給搬空了。」齊皓磊朗聲笑道,惹來朱雀兒一記羞惱的瞪視。
她猶豫了一會兒,心想還是別在此刻堅持不跟去江南較妥,於是暫時轉移話題地問:「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去探望一位故人。」經過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一處伍在山腳下的房子,這幢小屋雖然有些簡樸,但週遭的環境相當清幽美麗。
朱雀兒隨著齊皓磊走進屋裡,就見房裡有著一個臥病在床的老人,看起來約莫有六十多歲了吧!
「皓磊,你來了?」老人開口喚道。
「是呀!您老人家這幾天可好?」齊皓磊走上前去,先是小心地扶他老人家坐起,接著又倒了杯水,並從一旁的櫃子中取出一瓶丹藥,伺候著老人家服藥。
朱雀兒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裡有些驚訝與感動。
身為「皓月山莊」的少主人,這種事情他大可以隨便派個下人來做,但他卻願意親力親為,不僅看起來一點也不勉強,態度甚至是相當恭敬的。
「唉……我的身子還不就是老樣子,死不了的,你就甭擔心了!倒是我心裡一直掛念霜霜的安危,關於那件事……」老人家話問到了一半突然打住,望向一旁的朱雀兒。「這位是?」「放心,她是自己人。」「自己人?」聽了他的回答,老人家不禁多打量了朱雀兒幾眼。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卻有著一雙犀利的眼眸,目光在朱雀兒身上轉了轉後,眸光一閃,像是看透了什麼。
「唉……看來霜霜她……罷了,這事兒也不能勉強。」朱雀兒聽不懂老人啞謎似的話,但齊皓磊的心裡卻是相當清楚,畢竟他們當了這麼多年的師徒,而他和眼前這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偷「鬼手」之間,除了師徒之情外,更有父子般的感情和默契。
當年,他學成拜別師父之後,「鬼手」也正式退隱江湖,並且因緣際會地收養了遠房親戚的遺孤余霜霜,將她當成女兒一般地疼愛。
由於余霜霜的年紀比他小兩歲,而且似乎相當愛慕他,因此師父雖然沒有明確地說出口,但他可以感覺得出師父有意想要促成這樁姻緣。
對於霜霜的一片情意,他始終都沒打算接受過。即使沒有與雀兒再度相遇,他也只會將霜霜當成妹妹一般的關心。
而此刻,師父顯然看出了雀兒是女兒身,也肯定明白他必定是心裡對雀兒有某程度上的認定,才會帶著她一塊兒前來。
「師父放心,我一定會救出霜霜的。」齊皓磊承諾道。
數個月前,師父外出訪友,留在家中的余霜霜竟被一幫惡人給擄走,幕後主使者要求「鬼手」重出江湖,為他盜得四大寶珠。
這件事情令師父困擾極了,一方面師父早已發了毒誓退隱江湖,另一方面師父已年邁體衰,再加上近來身子骨不太好,實在不適合再「重操舊業」了,於是只好找上他幫忙。
基於師徒之情,齊皓磊自然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那現在進行得還順利嗎?」老人家關心地問。
「別擔心,一切都很順利,過幾天我就會動身去江南了。」「嗯,我相信你的身手,你一定辦得到的。你這小子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各方面都比我還要出色。」「哪裡,都是師父教得好。」一直到這時候,朱雀兒才終於恍然大悟,原來眼前這個老人家就是齊皓磊的師父——神偷「鬼手」!
聽起來,齊皓磊之所以會盜取四大寶珠和「鬼手」有點關係,而且他們還提到要救一位叫霜霜的姑娘,看起來這件事情挺複雜的。
朱雀兒的心裡雖然充滿了許多的疑問,但是她也明白自己畢竟只是一個「局外人」,實在不適合多問些什麼,於是便靜靜地候在一旁,貼心地不去打擾他們師徒的相聚。
㊣★☆★㊣陪師父用完了午膳之後,齊皓磊才帶著朱雀兒離開,但他並沒有立刻回「皓月山莊」,反而朝另一個方向前進。
在近郊的路上,他們瞥見路邊跪著一名哭泣的年輕女子,旁邊的草蓆上則趴了個一動也不動的中年男子。
眼看有人經過,那年輕女子立刻一邊磕頭、一邊哭嚷著。「嗚嗚……我的大哥死了,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沒錢可以將他安葬,好心的小哥,可不可以賞點錢,好讓我料理我大哥的後事?」朱雀兒一向心軟,看到這情況,說什麼也不能袖手旁觀。
「你先在這兒等等,我去去就回來。」朱雀兒說道。
齊皓磊點點頭,由得她一個人下馬走上前去。
早在瞥見這封兄妹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小女人絕對無法坐視不管的,果不其然,天生的正義感與同情心,讓她樂於幫助任何需要幫忙的人,而他就愛她這樣的個性。
「這位小姑娘,你別哭了,我會幫你的。」朱雀兒說道。
「真的嗎?那請小哥大發慈悲,多賞點銀子吧!我可不想草草葬了我大哥,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嗚嗚……」「那是當然,我一定會讓你有法子厚葬他的。」朱雀兒承諾道。
既然要幫人,她又豈會吝嗇呢?
正當朱雀兒要掏錢之際,忽然瞥見草蓆上「死人」的手指突然悄悄地搔了搔腿,再仔細一看,原來是有蟲子正在咬他。
好傢伙!原來是想誆人騙錢啊?
朱雀兒目光一閃,掏錢的動作緩了下來。
她朝著死人走去,狀似隨口問道:「你哥哥怎麼死的?」「呃?」小姑娘沒料到這人會突然這麼問,有些結結巴巴地答道:「就……染病……沒錢醫治……」「真是可憐,如果我早一點遇到你們就好了。」朱雀兒說著,忽然用力朝「死人」的背上踩了一腳。
地上的「死人」沒料到會被偷襲,忍不住痛呼了起來。
「唉呀!好痛啊!」「哇!太好了!」朱雀兒露出一臉驚喜的表情。「我就說嘛!若是能早一點遇到我,我早一點踹他一腳,你大哥就根本不會死了!這下子你也不需要任何銀子來厚葬他了,真是太好了!」面對著來人那燦爛的笑眼,被踹了一腳的男子眼光一狠。
本來他們只是要連手騙錢的,但這會兒被揭穿還被狠踹一腳,讓他惱羞成怒,索性決定來個殺人劫財好了!
男子取出懷中的刀子,狠狠地朝揭穿他們的人刺去。
「雀兒小心!」齊皓磊厲聲叱喝。
他將剛才那一切全看在眼裡,見她機靈地拆穿那對兄妹的詭計時,眼底不禁浮現稱許的笑意,替她感到驕傲,但想不到下一瞬間,那男人竟然想傷人。
他施展輕功飛掠而去,及時摟住朱雀兒,一個翻身,避開了那人的攻擊。
這對兄妹眼看齊皓磊的身手利落,自知真的打起來不會是他的對手,因此趕緊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齊皓磊也無暇理會他們,他只在乎懷中受到驚嚇的人兒。
「你沒事吧?」「我……我沒事……只是嚇了一跳。」朱雀兒有些愕然。不過是揭穿他們的計謀而已,有必要氣得殺人嗎?
「沒事就好。人心險惡,往後要小心一點。」「嗯,我知道了……咦?」朱雀兒這時才猛地發現,他們正以不太合宜的姿態躺在地上——她正壓在他的身上,兩人的胸膛貼在一塊兒,而他的手則摟住她的腰!
這這這……這像話嗎?
「那個……師父……可以起來了……」「是可以,不過我發現一件事……」「發現什麼?」朱雀兒提心吊膽地問。
「身為一個『男人』,你實在太瘦了點,這樣體力會好嗎?你瞧你的腰,細得像個女人似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環在她腰上的手臂收攏得更緊。
朱雀兒差點忘了呼息,她的俏臉開始發燙。
「我……我以後會盡力把自己吃胖的,師父還是先放開我吧!兩個男人抱在一起,成何體統?」「說得也是,倘若你是女人,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了,真是可惜啊!」齊皓磊說著,拉著她一塊兒起身。
聽了他的話,朱雀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她率先轉身朝馬兒走去。
「咱們該走了吧?師父剛才不是說要去什麼平樂村嗎?」「是啊!是該繼續上路了。」齊皓磊笑望著她倉皇的背影,總算好心地「暫時」放過她。
又走了一段路之後,當他們接近平樂村——一個位在山谷的村落時,齊皓磊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兩條蒙面布巾,將其中一條交給了朱雀兒。
「喏,將你的臉蒙起來。」「嗄?大白天的……你要行動?」朱雀兒驚訝極了。
她東張西望了一下,眼前除了那個看起來相當貧困的小村落之外,並沒有任何像是「肥羊」的目標啊!
齊皓磊笑了笑,解釋道:「不,我們不是要去偷什麼,而是要去幫助他們的。
前陣子這個村落剛遭受水患。」「喔,我懂了!」朱雀兒意會過來,立刻用布巾蒙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靈活的美目。
由於不想引人注目,齊皓磊帶著她施展輕功,直接闖入平樂村村長的屋中,村長李智勇是個年近六十的老人。
他們的突然出現,嚇了李智勇一大跳,尤其兩人此刻皆蒙著臉面,更讓李智勇又驚又恐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們……光天化日之下的……想做什麼……」「村長別怕,我們沒有惡意。」齊皓磊從身上取出一隻小布袋,擱在桌上。
「這是特地送來給你們的。」李智勇驚疑不定地打開布袋,赫然看見許多白花花的銀兩。
「這……這是……」「前些天不是山洪爆發,使得村民辛苦的耕作全毀,有些孩童還染上了病嗎?希望這些銀兩能幫助你們度過這次的災難。」李智勇一聽,又驚又喜,也終於恍然大悟自己碰上了什麼人。
「你是『魅影』?!」他感動地嚷著,眼底泛起了激動的淚光。「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有了這些錢,我們平樂村的村民們一定可以很快振作起來的!人家都說『魅影』劫富濟貧,是個善良仁心的大好人,果然沒錯!你真是咱們村落的大恩人哪!我該怎麼報答你才好?」李智勇感激涕零,再三地答謝,只差沒跪下來叩拜了。
「村長就別客氣了,只要你能好好運用這筆錢來幫助村民,就是對我最好的答謝了。」聽了他的回答,不僅李智勇鹹動得老淚縱橫,就連朱雀兒也不禁為他心折,望著他的目光多了幾分的驕傲與傾慕。
這個世上有太多爭權奪利、自私狡詐的人了,可他卻願意對貧困的人伸出援手而不求任何回報,如此的慷慨與氣度,實在是難能可貴。
不過……他到底為什麼要奪走她那幾樣朱雀飾物呢?
坦白說,那些東西她雖然喜愛,但是就算被拿走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對於身外之物,她一向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可他奪走那些飾物的動機卻讓她耿耿於懷。
一思及此,朱雀兒忽然有點沈不住氣,想要立刻問個明白。
但是倘若她不先將東西給拿到手,到時候他來個不認賬,宣稱奪走朱雀飾物的人不是他,那豈不是白費功夫了嗎?所以說什麼她也得先設法取得「物證」才行。
「二位請務必留下來,讓咱們好好地款待——」李智勇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了此刻村裡拮据的情況,不禁感到有些困窘。「不過目前的情況,咱們這兒也只供得起粗茶淡飯……如果二位不嫌棄的話……」「當然不嫌棄,不過我們並沒打算久留,所以村長就甭費心張羅了。」齊皓磊委婉地推辭,不想給老人家添麻煩。
「……那好吧,二位的大恩大德,老夫永遠銘記在心。二位如此善心助人,必定能長命百歲!」見村長連她也一塊兒感激進去,朱雀兒不禁感到有些汗顏,畢竟她根本什麼也沒做呀!這一切,全都是齊皓磊的功勞。
告別了村長之後,他們像來時一樣,不驚擾其他村民,迅速地離開,而朱雀兒的心裡又多了許多疑問,這回她忍不住問出口了。
「我不懂,以『皓月山莊』的能力,要幫助這些村民應該是行有餘力吧?」「是啊!」齊皓磊點了點頭。
事實上,這許多年來,他也常以「皓月山莊」的名義捐助一些貧困的百姓,只是他一向不主動提起這些事情,畢竟那些舉動純粹是出於一片善意,並不是為了拿來說嘴誇耀自己有多麼樂善好施。
「既然這樣,為什麼你還要用『魅影』的身份劫官田濟貧?雖然你的身手不凡,但畢竟還是有風險的呀!」「因為當年我在拜師之時,就已在師父的面前許下了誓言……」齊皓磊娓娓說起了往事。
數十年前,他師父「鬼手」還只是個跟家人一塊兒住在小村落的男孩,原本日子過得還算平靜,可後來竟遭到貪官的欺壓與迫害,使得一家人流離失所,爹娘也因此抑鬱而終。
當時他師父就誓言一定要所有的貪官付出代價,並從此發憤拜師學藝。習得了一身好本領後,師父專找一些貪官污吏下手,將那些傢伙從老百姓手中搜刮來的錢財全部奪走。
在收他為徒後,師父也要他發誓——日後必定要劫貪官、濟貧民。
「原來是這樣。」朱雀兒明白地點了點頭,心裡對他的佩服與讚賞不禁又更多了幾分。
她一向最欣賞頂天立地、重信守諾的男子漢了,而他不正是如此嗎?
不僅如此,他還是個高大俊美、渾身充滿魅力的男子,讓人實在很難將眼光從他的身上移開……齊皓磊察覺了她的注視,黑眸深處掠過一抹灼光。
「你這樣盯著我,該不是愛上我了?」「嗄?」朱雀兒的雙頰突然一陣熱辣,心虛得趕緊移開目光。
「開……開……開什麼玩笑?我……我是男人耶!男人就是要愛女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變男人呢?」她很努力想要理直氣壯地回答,無奈卻因為過度緊張而變得結結巴巴。
「說得也是,男人就該愛『女人』。」齊皓磊非常好心地假裝沒注意到她欲蓋彌彰的態度,而她的反應讓他的嘴角噙著一抹愉悅滿足的微笑,彷彿他終於得到了等待已久的珍寶。
望著他那迷人的笑容,朱雀兒的一顆心無法控制地怦跳不已。
唉,慘了慘了,被他偷走的東西都還沒拿回來呢,自己的一顆心又幾乎徹底淪陷,這下子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不行不行,她得趕緊設法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咳!嗯……」她清了清喉嚨,假裝不經意地換了個話題。「師父能夠遵守承諾劫官田濟貧,真是了不起。那……師父下手的對象,就只有貪官污吏嗎?會不會有時候……也對跟你沒有恩怨的無辜百姓下手呢?」齊皓磊目光一閃,聽出了她話中的試探意味。
「這個嘛……那就要視情況而定了。」聽了他的回答,朱雀兒眼睛一亮,連忙追問:「比方說什麼情況?」「比方說……我看上了某個美麗又特別的女子,想找些特殊的珠花首飾來送給她,討她的歡心。」齊皓磊似笑非笑地說。
「什麼?!」這個答案令朱雀兒氣結。
這該不會就是他奪取那幾樣朱雀飾物的原因吧?倘若真是如此,她一定要掐死他!
齊皓磊看著她眼底跳動的火光,眼中掠過一抹笑意。
「我只是隨口開個玩笑罷了,你做什麼這麼生氣?」「呃?我……沒有啊!我沒有生氣啊!」她只好連忙否認。
「放心吧!你師父我是很有原則的,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不是貪官污吏的人下手,倘若我真的那麼做了,必定有我的用意。」他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他眼底認真的光芒,讓朱雀兒的心突地亂了節奏。
用意?到底是什麼用意?她實在是怎麼也猜不透呀…看來,還是非得要先取得那幾樣朱雀飾物,才能好好地當面問個明白了。
㊣★☆★㊣今兒個在外頭奔波了一天,當他們踏上歸途時,天色已暗。
「你累了嗎?」齊皓磊一邊駕馭馬兒,一邊關心地問著坐在身前的人兒。
「不會。」朱雀兒搖了搖頭。
她從小跟著義父和師兄們練武,體力還不錯,才不像那些嬌弱的千金小姐,動不動就喊累,半點活力也沒有。
齊皓磊揚起一抹讚賞的微笑,就愛她這般的活力十足。
在返回「皓月山莊」的途中,他們經過一片林地,齊皓磊忽然勒住了馬兒,神情一凜,眼神充滿防備。
朱雀兒雖沒瞧見他的表情,但可以感覺由他忽然變得有些緊繃。她轉頭瞥了他一眼,那戒備的神色讓她的心情也隨之緊張了起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小心,有埋伏。」齊皓磊的話才剛說完,忽然從林子裡竄出好幾名持劍的女子,個個殺氣騰騰、神色不善,而為首的是一名年約三十的艷麗女子。
看見這等陣仗,朱雀兒不禁咋舌。
「你……你該不是個可恨的負心漢吧?」而這些女人是來報仇的?
齊皓磊一聽,沒好氣地說道:「當然不是!」「那這些女人 什麼一副想殺了你的樣子?」「那是因——」齊皓磊正想著該怎麼回答的時候,為首女子的叱喝聲便打斷了他的話。
「姓齊的,欠債子償,既然你爹逃之夭夭,我就殺了你,讓他後悔莫及!」黑媚娘咬牙切齒地嚷道。
齊皓磊無奈地輕歎,低聲說道:「大概就是她說的那樣,不過我爹從沒有欠她什麼,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由愛生恨。」幾年前,爹在一次遠行時恰巧救了負傷昏迷的黑媚娘,基於道義,爹為她找了大夫療傷,並等她清醒且無大礙之後才離開。
身為一名女殺手的黑媚娘,對爹一見鍾情,再加上爹的救命之恩,讓她決定要終止殺手的生涯,以身相許。
但對爹而言,當時之所以會出手相救,純粹只是不想見死不救罷了,想不到卻因此惹上了大麻煩。
即使爹明白表示自己早已娶妻生子,並且無意納妾,但執拗的黑媚娘卻仍癡纏不休,讓爹感到頭疼極了。
不堪其擾的爹,最後索性帶著娘雲遊四海,來個眼不見為淨,心想黑媚娘在遍尋不到他之後,應該就會死心了。
豈料,性情偏激的黑媚娘在四處找不到爹之後,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的一片情意被這樣輕賤、糟蹋,竟由愛轉恨,誓言殺了他,要爹痛苦懊悔。
「等會兒小心一點,千萬別大意,知道嗎?」齊皓磊提醒道。
他看得出來,黑媚娘這回是有備而來,還帶了好幾名幫手,他得小心應付才行,畢竟這會兒他的身邊多了個朱雀兒,他可不想見她有任何一絲損傷。
「放心吧!我可沒那麼嬌弱,我會自己見機行事的。」朱雀兒的心情雖然有些緊張,卻仍反過來安慰他。
齊皓磊聞言眸光一閃,似笑非笑地問道:「嬌弱?那不是專門用來形容女人的嗎?」「呃……所以找才說我不像女人那麼嬌弱啊!」朱雀兒硬是把話給轉了回來。
齊皓磊望著她,沒再說什麼,不過他可不希望她一直女扮男裝,畢竟一張臉蛋刻意塗上了顏料,應該不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吧?
「夠了!」黑媚娘叱喝一聲,橫眉豎目地瞪著他們。「兩個男人眉來眼去的,不嫌噁心嗎?哼!姓齊的,納命來!」在她的叱喝下,幾名女殺手一擁而上,而齊皓磊迅速擁著朱雀兒下馬,將她安置在一棵大樹下。
「你先在這裡等會兒,自己小心點。」簡短叮嚀完後,齊皓磊立即抽出了隨身的長劍應戰,和這些女殺手們過招。
相對於她們個個出招陰狠,意圖置他於死,齊皓磊的招式就顯得客氣許多,畢竟他跟她們無冤無仇的,要他痛下殺手要了她們的性命,他也實在做不出來。
十多招過後,眼看她們幾個人連手圍攻都取不了齊皓磊的性命,黑媚娘不禁惱極了。
她便了個眼色,其他夥伴們心領神會,一塊兒纏住了齊皓磊,而黑媚娘則飛身刺向朱雀兒。
齊皓磊見狀臉色一變,叱喝一聲。
「雀兒小心!」朱雀兒迅速朝旁邊一躍,躲開了黑媚娘的攻擊。
好歹她義父當年也是一代俠士,她雖然不是什麼練武奇才,但也從小跟著師兄們一塊兒「比手畫腳」,身手倒也不是那麼的蹩腳。
無奈的是,她的功夫不夠高強,並非黑媚娘的對手,面對黑媚娘的攻勢,她沒有半點還擊的能力,頂多只能狼狽地逃竄閃躲。
齊皓磊的怒氣被黑媚娘的舉動徹底挑惹起來,他黑眸一瞇,厲聲叱喝道:「該死!雀兒若是被傷及一根寒毛,我定要你們全部陪葬!」齊皓磊憤怒的叱喝不僅讓黑媚娘的心驀地一凜,同時也震住了朱雀兒的心。
他的語氣充滿了對她毫不掩飾的在意,讓她一顆芳心無法控制地劇烈怦動,幾乎要以為自己是他誓言以性命保護的女人……「哼!想要我們全部陪葬?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黑媚娘不甘示弱地哼道。
他對朱雀兒的極度在意,讓黑媚娘改變了主意,在她的吆喝下,所有殺手全都改朝朱雀兒攻去。
齊皓磊見狀,渾身的血液彷彿瞬間沸騰了,他迅速躍至朱雀兒的身邊,一邊攬著她,一邊應戰。
由於身旁多了一個顧忌,對方又對準了他懷裡的朱雀兒猛攻,即使他已仔細地為她擋去一切攻勢,仍被黑媚娘狡詐地以一個假動作,反手揮劍刺向朱雀兒。
眼看情況危急,齊皓磊想也不想地擁著朱雀兒一個轉身,硬是用自己的背去擋這一劍!
「不!」朱雀兒倒抽一口涼氣,瞬間紅了眼眶。「你……這是做什麼?」從剛才他們的打鬥來看,她知道他的身手遠在這些女殺手之上,要不是為了保護她,他也不可能會受傷。
「別擔心,我沒事。」齊皓磊在低聲安慰朱雀兒的同時,神情和眼色浮現了肅殺的光芒。
他感覺得出來,這群女殺手們已殺紅了眼,不僅想殺他,現在就連雀兒也成了她們的目標。
夠了!既然如此,就別怪他下重手了!
「我說過,你們若是膽敢傷她,我不會饒過你們的!」他叱喝一聲,反守為攻,出招變得凌厲而凶悍,原本無心傷人的他,此刻已沒有太多的顧忌。
不一會兒,這些女殺手紛紛負傷倒地,傷雖不至於致命,但也讓她們無法持劍再戰,而最後,他手中的長劍直指著黑媚娘的心口!
黑媚娘身上有幾道血痕,整個人狼狽極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齊皓磊的武功居然如此高強,她們幾人連手竟還打不過。
「你索性殺了我,一勞永逸!」她咬牙,恨恨地說。
「殺了你確實可以一勞永逸,但我不會那麼做。」齊皓磊冷冷地說。他並不是個嗜血的人,對於殺人沒有半點興趣。
黑媚娘聞言一怔,像是沒料到他竟會放過除掉她的大好機會。
齊皓磊望著她,語重心長地說:「倒是你,為了一個根本不曾愛過你的人而癡纏不休,你這麼做到底是不肯放過我爹,還是不肯放過你自己?」若不是她太過於執拗偏激,非要爹順遂心意地接受她的感情,也不會造成她今日被深深的恨意束縛心靈的局面。
扔下這幾句話之後,齊皓磊也不管她聽不聽得進去,摟著朱雀兒上馬,迅速離開了這場混亂。
一路上,朱雀兒焦急地轉頭望著齊皓磊的臉色。
「你還好吧?要不要緊?」雖然他剛才英勇地擊敗了那些女殺手,但她可沒忘記他早被砍了一劍!
齊皓磊低頭瞥了她一眼,看見了她形於色的憂慮與焦急。
「你說呢?」齊皓磊輕吐了一口氣,健碩的身子忽然往她靠去,彷彿想要尋求支撐似的,原本只是輕環住她的手臂也驀地收緊,像是渾身的力氣都快耗盡了似的。
他的反應讓朱雀兒擔憂極了,她想也不想地伸出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身子,就怕他一個不小心摔下馬去。
由於她太過於擔憂,一顆心全惦掛著他的傷勢,以至於沒察覺他的眼底掠過一抹笑意,嘴角也相當可疑地悄悄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