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自雲縫中採出,明亮的室外,空氣不再濕冷,是個適合出外郊遊的好天氣。
倪安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目光似乎在尋找著某人的身影。
前方小型公園內傳來孩子們天真無邪的嬉鬧聲,站在公園旁觀看孩子玩耍的母親們聚集在一塊閒話家常,看來好不悠閒。
終於,倪安發現到要找的人的身影!
靜靜地,她動也不動的望著婦人那略顯孤寂的背影,看著她瘦弱的身子。
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這幾天,倪安每天都會來到這座公園報到,將視線鎖定在前方獨坐長椅上的婦人身上。
一如往常,那名有點年紀的婦人靜靜的坐在那裡,視線停留於正在玩耍的孩童們身上。
「早知會後悔,當初為什麼要丟下自己的家庭,拋棄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呢?」
責備的低喃著,倪安對前方那名眼中有著悔恨和孤寂的婦人感到同情,卻是無法原諒。
從嚴父口中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後,倪安終於知道為何嚴飛會如此痛恨女人了——最親近,相處了近二十年的母親,竟然將殘忍的事實拿來當作傷害兒子的最佳利器,這教嚴飛如何能承受?
就算是她,如果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也許她會比嚴飛的反應還要糟吧!
在地契被偷的事件發生後,倪安曾經透過嚴飛的幫助找到她的父親——也許是因為從小到大,她沒有和那個所謂的父親共同生活過的深刻印象,兩人間也沒有深刻的情感,所以與他經過一番交談後,她能毫不留戀,甚至沒有半絲痛苦的給了他一筆錢,選擇兩人從此不再往來。
但嚴飛不同,他是如此深愛著自己的母親,和母親間也擁有不少美好的回憶,當他得知自己只是一顆被母親利用的棋子,可想而知,這其中所造成的傷害會有多麼的可怕。
如果不是嚴飛的快樂在於母親的歸來,倪安知道自己今天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因為只有母親回家,才能解開他的心結。只有這個婦人才能讓嚴飛幸福……
沒來由的,倪安心頭感到一陣抽疼……收回恍忽的心神,她用力甩甩頭,下定決心鼓起勇氣朝前方婦人的方向走去。
從嚴父口中得知真相,倪安在最後一次發現婦人又出現在嚴飛居住的大樓,她悄悄的跟蹤婦人回到住處,又觀察了她好一段時間,發現她並無任何不正常的舉動,就連當初與她一塊離開的男人,好像也已經離開她後,倪安決定好好的和婦人談一談。
怕嚴飛再次受到傷害,倪安寧可謹慎點,也不願再有人傷害他了。
嚴飛已經夠脆弱,好不容易她打開了他封閉的心門,任何人都休想讓他再次受到傷害。
是的,這一次換她來幫他,換她來保護他,就算這只是多此一舉的行為也無所謂,她必須確定他能真正的感到快樂和幸福。
「希望這次你能真正疼愛自己的兒子,讓他再也不為你所造成的傷害而持續痛苦。」倪安真心的祈求。
當距離婦人僅剩數步路程,倪安眼尖的發現前方有個男人正站在公園內對嚴飛的母親揮手。
疑惑的停下腳步,倪安遲疑的不再向前進,她改變方向,坐在距離婦人最近的另一張長椅上。
「你怎麼來了?」嚴母口中發出不悅的抱怨。
「我來問問你事情辦得怎樣?都這麼久了,我一個人沒地方住,每天睡在街上很苦的,你都不知道嗎?」與嚴飛母親交談的男人,從外表看來大概五十出頭,除了臉上有著些許的皺紋外,不難看出這名陌生的男人年輕時肯定是女人口中的大帥哥。
「你別現在來破壞我的計劃。」方才一臉慈愛溫和的婦人在一瞧見男人出現,整個人像是換了張臉孔似的,顯得既猙獰又駭人。
聽了他們的話,倪安不安的皺眉,計劃?什麼計劃?
「你不是說只要你哭著回去對你兒子哀求,以他的個性,一定會心軟的不計前嫌就讓你回去嗎?怎麼都個把月了,你還在這裡?」男人的口氣看似詢問,實則質問,似乎很不滿婦人無法把事情如期完成。
婦人冷笑輕哼,先前那雙慈祥的雙目,轉眼間充滿了銳利的光芒。
她信誓旦旦的說:「吵什麼?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嗎?為了得到他的同情,我還三番兩頭去他家堵他,雖然他看起來還是對我無法諒解,不過我看要不了多久,他就會以為我是真心想念他,我是真心後悔當年離開他的行為了。」
「那到底還要等多久?我可不想一直留宿街頭。」男人巴結地坐在婦人身旁,一手曖昧的搭上她的肩,語氣親呢的在她耳邊詢問。
「再等一等,等他上勾,相信我是真的在懺悔,他就一定會來找我,到時候……」婦人得意的笑了,眼中流露出鋒銳的算計。
「還要等多久?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頭還是很冷,我晚上根本沒辦法睡?你倒好了,還能睡在床上,有間屋子幫你遮風擋雨。還有,你還有沒有錢?給我一些。」男人不滿的抱怨,後又理所當然的對婦人伸手要錢。
「你不是才拿走幾萬塊嗎?那已經是我們最後的生活費——」
婦人不知想起什麼似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你又給我跑去賭!還是又上酒店?王八蛋,你就不能忍一忍嗎?當初離開嚴家和你一起離開時,我可是帶了幾千萬!結果呢?和你在一起才不過幾年,你把那些錢都花光也就算了,竟然還連我們最後的生活費都拿去玩樂!」
坐在嚴飛母親身旁的男人聽到她這麼指責,心情也跟著不爽了。「什麼我花光你的錢?別忘了那些錢有一半是你自己花掉的,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初除了和我在一起,你還同時包養了幾個年紀小到足以當你兒子的男人,而且你不也去賭了嗎?我聽店裡的小弟說,上次你在他們那裡一晚就輸了不少,你還敢指責我!」
「你還敢說,是誰讓我變成這樣的?要不是你只會花天酒地,把我一個人冷落在家裡,我需要其他男人的陪伴嗎?當初那個被你搞上的女人,你該不會也忘了吧?她那時才十五歲,你不但讓她懷孕,最後是誰為了替你解決麻煩,花了大筆錢去封住那女人的嘴?哼!要不是我,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在外自在逍遙嗎?說不定早就被關了!」婦人尖銳的對著身旁的男人發出叫罵。
「好好好,別生氣了,我錯了、我錯了,這樣可以了吧?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我發誓,這次只要你兒子再帶你回去,等你順利進駐到他家,再想辦法把他的錢全都弄到手後,我再也不敢拿去賭,也不會再去玩別的女人,我會一心一意的對待你。」男人安撫的將嚴母緊緊摟進懷,語氣溫柔的像是在對待珍愛的女人,但他那雙邪佞的眼卻透露了可怕的心思。
「真的?」嚴母依在他的懷中,前一刻還尖銳的對他叫罵,下一秒卻又轉為溫柔可人的女人。
「當然,這輩子除了你外,誰還能擁有我的心。」另人肯定的點頭。
「那……最近都別來找我知道嗎?我伯哪天你在這裡,嚴飛卻剛好跑來找我,那豈不是就穿幫了!」婦人好聲提醒,雙手緊緊摟著男人,神情看來好甜蜜,似乎真信了他的誓言。
「好好——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詭計得逞的男人笑了,笑得十分得意。
「這麼傷害自己的兒子,你真的不會感到內疚嗎?」
打情罵俏的男女發現坐在他們身旁的陌生女人正望著他們,神情充滿著憤怒和不諒解。
「你是誰啊?」嚴母瞪著倪安,神態驕傲的質問。
「你知道因為你的離開,帶給你兒子多大的傷害嗎?你知道他有多麼的想你嗎?你知道因為你的關係,他過得有多痛苦嗎?為什麼到現在,你還是只想要傷害他?」顫著身子,倪安好生氣,她站起身,走到兩人面前,用盡全力大聲的責備。
「你在說什麼啊?小姐,你認錯人了嗎?」男人自以為是的對倪安露出一抹帥氣的笑容,目光卻不正經的在她身上直打量。
「嚴飛!我說的是你的兒子,難道對你來說,他就只有利用的價值嗎?為什麼?他是你親生的兒子啊!做母親的人難道不該愛自己的孩子嗎?你都不會心痛?你都不會不捨?看他痛苦、難過,你難道都沒有半點內疚嗎?」
徹底忽略眼前的男人,倪安瞪著嚴母,憤怒的質問。
眼眶在發酸,淚水在她的眼裡滾動,倪安不知該如何解釋現在的她有多麼的生氣和失望,原以為他的母親已經後悔了,原以為他的母親是為了思念兒子才會出現,誰知……他母親到底想要傷害嚴飛多少次才夠呢?
刨開的心需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癒合,她不瞭解嗎?嚴飛是她一的親生骨肉,為何她無法替自己的兒子多想想?
聽到兒子的名字,嚴母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聽到了什麼?」
心虛的推開身旁的男人。
「該聽的我全聽到了,我以為你會出現在嚴飛面前是因為你已經後悔,你渴望得到他的原諒,我以為你只是因為愛你的兒子,才會風雨無阻的每天出現在他的面前!」倪安失望的低喃,從頭到尾充滿失望。
「我愛他,嚴飛是我的兒子,我當然愛他。」仔細打量眼前的倪安,嚴母一瞬間又轉變為先前慈愛的神韻,雖然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女人是誰,但總覺得有點眼熟。
「你愛的是他的名聲,你愛的是他的權勢,你愛的是他的金錢,別再偽裝成慈母的模樣了,這樣的你好虛偽、好醜陋,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嚴飛的重視,更沒有資格讓他喚你一聲母親。」倪安尖聲大叫,緊握著雙拳,指甲扎入掌內,彷彿只有這麼做,才能制止她的情緒失控。
「你胡說!我……我愛他,他……他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當然愛他。」婦人吞吞吐吐的解釋著,從倪安的口氣中,她知道倪安已經聽到她和自己的男人所說的計劃了。
「你的愛毫無意義,也沒有價值,你的愛只是想將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兒子身上。」這樣的母親,倪安決定不再讓她靠近嚴飛。
「你……我想起來了,你是和嚴飛住在一塊的那個女人。」嚴母驚聲大叫。
「對,我就是和嚴飛住在一塊的女人,我警告你,從今天開始,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出現在嚴飛面前,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虛偽的臉孔,否則我會把今天聽見的話全部告訴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倪安努力將眼中的淚水眨去。
無法溫柔,無法好言相勸,現在的她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如果不是一再提醒自己,倪安知道她有多麼渴望傷害眼前的男、女,讓他們好好感受一下受傷的痛苦。
「不,你不能這麼做,我不准你這麼做,我兒子才不會相信你,他才不會相信你說的謊話!」婦人臉色猙獰的站起身,粗聲大叫。
如果這女人把事實告訴嚴飛,那她就完了,現在的她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如果無法從兒子身上拿到錢,她就再沒好生活可以過了。
「是,我是不會把你這些骯髒的想法告訴嚴飛,但那是因為我不希望他再從你身上受到任何傷害。如果你不聽勸,只要我在他身邊的一天,我就會想盡辦法用比你還要骯髒的手段來傷害你,讓你後悔再次出現在嚴飛的眼前!」她必須更勇敢、必須更堅強,為了保護心愛的嚴飛,她必須更加努力。
「你不愛他?無所謂,我會愛他,我會把所有的愛完完全全的給他,讓他體驗到除了我的愛之外,其他都是多餘的,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他瞭解真正的幸福和快樂,我會讓他從此將你遺忘;如果你敢再出現在嚴飛面前,如果你敢再傷害我的男人,我會讓你從此痛不欲生!」咬緊牙關進出威脅。倪安從不知道痛恨一個人的感覺竟會是如此可怕,彷彿心靈已達到毀滅一切的地步,甚至……她仍然覺得不夠多啊!
不等婦人開口,倪安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力氣才將心口那抹被扯傷的痛楚抹去,帶怒的憎惡眼眸狠狠的直瞪著彷彿因她的話而受到驚嚇的嚴母后,倪安挺直身子,毫不猶豫的邁步離去。
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最心愛、最重視的男人,任何人都不行!
所以她必須勇敢,她必須堅強,她不要成為渴望得到男人保護的柔弱女人,她要成為能保護她男人的勇敢女人,就如同嚴飛曾經為她擋下一切的痛苦一樣,她也要替他擋下一切。
「那女人是誰?」身旁的男人不解的詢問。
受到驚嚇的嚴母撫著微微不安的心口,似乎真的被倪安的警告給嚇著了。「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
「是嗎?可是她剛才提到你兒子啊!該不會因為她的緣故,我們要的錢無法到手吧?」男人可擔心了,他想要過的是好生活,一點也不想吃苦。
「不會的,她只是嚴飛玩玩的女人,她說的話嚴飛才不會棚信,沒什麼好擔心的,反正我才是他媽,我是他的親生母親啊!他不可能會為了一個隨便的女人而不相信我!」嚴飛可是她懷胎十個月辛苦生出來的財富來源,只要她裝個樣子,他一定會相信她的。
「那就好,我可是過怕了窮日子。」男人亮起帥氣的笑容,將嚴母勾進懷中。
「我知道,告訴你,我那兒子可是想我的呢!只要我去纏他一些日子,就不信他不會心——」信心滿滿的話才說出口,嚴母眼一尖,突然發現到站在公園內一道熟悉的身影。
渾身一僵,她緊張的又將身旁的男人狠狠推開,臉色難看的站起身。「嚴、嚴……嚴飛?」
不遠處的嚴飛靜靜的站在原地,他的目光森冷陰狠,唇瓣帶著邪佞又殘忍的笑意,像是面對陌生人一般的望著她。
「該死!又怎麼了?怎麼老是在推我啊!」男人不明就裡的揉著發疼的手。
嚴飛到底聽到了多少?他站在那裡有多久了?嚴母不知道,只是這一次她發現,曾經帶給嚴飛的傷害不知何時已無法從他的眼中看出,曾經給予他的痛苦不知為何早已自他的釋然神情上消逝。
取而代之的是某種令人陌生,彷彿與她毫無關係的生疏情緒,好似她是一個局外人,一個從今天開始再也不重要,再也無法傷害他,再也不存在於他生命中的陌生婦人……
最後一次看著稱之為母親的女人一眼,嚴飛垂下眼,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
他會永遠記得自己有一個母親,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將她遺忘,他依然感謝她曾將他生下來,讓他存在於這世上,但僅止於此,其他就再也沒有了……
「嚴飛——」哀求的呼喚聲隨著風聲傳入眾人耳中……
又隨著風聲逐漸消逝,直到再也聽不見……
一抹嬌小的身影以飛奔的方式衝進嚴飛的懷中,彷彿承受不住她所帶來的巨大街擊,他緊緊擁著倪安,整個人緩緩向後退了數步。「回來了?今天好像特別早。」
嚴飛的語氣十分輕柔,有種溫柔且充滿安慰的意味。
躲在嚴飛的懷中,倪安用力摟著他不願開口。
看不清倪安此刻的面容,因為她從頭到尾都垂低著臉不發一語,但嚴飛毫不在意的任由她窩著,同時收緊自己的手勁,將她擁得好緊、好緊。
「我來……」哽咽的低喃聲自他的胸口緩緩發出。
「什麼?」嚴飛下巴抵著她,輕聲的詢問。
「我來疼你。」抽泣聲愈來愈清楚,倪安鬆開拳,雙手離開他的頸間,繞過他的腰。
「小安?」唇瓣流露出溫暖、幸福的微笑,嚴飛閉上眼,發出滿足的喟歎。
「我來疼你,就算她不疼你也沒關係,她不愛你也無所謂,我會把我的愛全都給你,我會很疼、很疼你,讓你忘記痛苦,在這個世上,能讓你感到快樂的事有很多,不一定只要她,所以你別傷心、別難過。」說著、說著,倪安開始低泣,從微弱的泣聲逐漸轉為激烈的大哭。
「好。」嚴飛配合的回答,唇角不斷上揚,眼中佈滿濃濃的寵溺。
他知道她為何流淚,更聽懂她話中的意思,不管她要說什麼,他都會舉雙手完全贊成,只要她永遠待在他的身旁。
「我知道什麼東西能夠讓你快樂,我會好好努力的,所以……把她忘了吧!把她全都忘了,她不是個好人,她……」那女人根本不配當人的母親,她是個失職的媽媽,從頭到尾只在打嚴飛錢的主意,她根本不是真心後悔,根本不是真正愛她的孩子,她……她讓人無法不憎恨。
為嚴飛而心疼,為他的思念感到不值,倪安想讓嚴飛快樂,想讓他感到幸福……但忙了這麼久,花了這麼多的時間,她還是失敗了,她無法替他帶回思念的家人,她好沒用。
「別哭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發生什麼事,無論你願不願意告訴我,我都必須讓你知道,我不會輕易再受傷,也不會再為任何人而難過,除了你和爸爸外,再也沒有人能傷害我。」嚴飛意有所指的暗示。
可惜某人聽不出來,她仍然在傷心、難過中——為了他。
拉開懷中哭泣的倪安,嚴飛緊緊握著她冰冷的雙手,「小安,先去洗澡好不好?你的身子都快凍僵了,你吃了嗎?我替你買個吃的回來。」
吸了吸鼻子,倪安抬起滿是淚水的雙眸。「你知道嗎?今天是你第一次叫我小安。」
「是嗎?」嚴飛唇邊浮現溫柔的笑意。「以後我會常常這麼喚你,小安。」他很肯定的保證。
「好了,快去放水暖暖身子,我等會兒就回來。」寵溺的揉揉她的發,嚴飛拿起身旁的外套,帶著溫柔不曾消退的笑意轉身離開。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倪安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下定決心,她眼中流露出誓在必得的光芒一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一直哭是解決不了任何事的,現在的她該想盡辦法讓他快樂。
既然無法勉強別人給他快樂,那不如她來為他創造。
轉身快速衝進房內,一分鐘後又快速衝出房,拿著換洗衣物衝進浴室。
對,現在能讓他快樂的只有她,只有她——
兩個星期後——
一塊回到家中、一塊用餐、一塊談天說地,一塊享受兩人溫馨又甜蜜的休閒時刻。
晚上十一點,一塊躺在床上,一塊拉上被子閉上眼準備睡覺。
毛手毛腳、毛手毛腳,略帶涼意的小手自他的胸口向下滑,來到他的肚子,再向下滑,滑到他的——
「你在做什麼?」睜開帶笑的眼,嚴飛揚眉,幽亮的雙眼在黑暗中散發出異樣的光芒。
「你說呢?」裝無辜,頑皮的睜大眼,倪安展露可愛的笑容。
「你還要?」昨天才來了一、二、三……到底幾次連他都忘了,累得他快虛脫了。
好吧!嚴飛承認,他不是個嗜性的男人,一般男人也許對性極為重視,也渴望成為一夜七次郎,但他不是,只要能和心愛的女人享受極致的歡愉,時間長不長,次數多不多,對他來說都不是他在意的。
更何況他身旁的女人可不是經驗豐富的高手,僅能算是初級班的小朋友。
「你不累?」一連兩個星期天天來,天天做……到底做了幾次他都數不清了,這女人竟然還有精力?
他記得剛開始,這女人一次結束後就累得呼呼大睡,早上能把她叫醒就算是奇跡了;但這兩個禮拜以來……她好像又不太正常了!
「怎麼?沒能耐了?」挑釁、嘲笑,倪安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沒能耐?我就讓你知道我有沒有能耐——」被激怒的他揚起邪惡的微笑,朝她身上覆去。
一個小時後,倪安全身無力的喘氣,骨頭都快軟了的將自己掛在床邊,連動都不想動。
嚴飛嘴角揚起勝利的微笑,看著心愛的女人累得都快閉上眼,他還很好心的替她蓋上被子,再將她緊緊的擁進懷裡。「快睡,明天還要上班。」
懷中的她沒有回答,嚴飛知道,她是累得說不出話了。
誰教她敢質疑他的能耐,要不是不想嚇到她,否則她以為先前親密時,他為何不折磨她一整晚?
滿足的閉上眼,嚴飛帶笑的吻上倪安的額。
但是一個小時後——頑皮的手又開始在他身上毛手毛腳,從胸口撫上他的肚子,再從他的肚子持續向下移、移、移……嚴飛睜開有些睡意的雙眸,大掌將頑皮的小手緊緊抓牢。「怎麼了?」視線對上枕在他胸口的倪安。
「還很累嗎?」一看就知道倪安毫無睡意,而且精力十分充沛。
「累?」嚴飛腦袋有些混沌,聽不太懂她的意思。
「再來一次?」睜著晶亮的雙眼,倪安毫不羞澀地提議。
「再一次?」清醒、回神,嚴飛神情古怪的直朝她的臉上打量。
微微撐起身子,他關心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
「你不行了?」又是挑釁的口吻。
不行?被激怒了,任何人都能說他不行,就眼前這個女人不准質疑他的能耐,「誰說我不行!」
到口的關心全然消逝,現在他打算身體力行,好好的讓她瞭解他到底行不行!
一個小時後——她又全身無力的癱在床上,不但氣喘如牛,一口氣還差點梗在胸口吐不出來。
嚴飛瞪了一眼小看他的女人,嘴角又揚起一抹勝利的笑容,是誰說他不行?
哼!看她還敢不敢小看他?
將她擁回懷中,替兩人蓋上被子,他的大掌緊緊將倪安摟著。
「快睡,兩點了,明天還要上班。」
房內呈現沉靜一片,無聲無息的氣氛,是讓人好睡的最佳時刻。
但在一個小時後——屬昆蟲類的倪安又開始在嚴飛的身上毛手毛腳了,她摸啊摸、摸摸摸,向下一直摸個不停。
再如何累,雙眼再如何倦地睜不開,但身旁有個人強烈影響他的睡眠品質,干預他的睡眠時刻,他想睡也不得安寧。
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他咕噥低語,「又怎麼了?為什麼不睡覺?」她是吃了精氣散,還是精力充沛丸?一整晚都不需要闔眼嗎?
「再、再一次好不好?」自他的胸前抬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倪安依然活力十足,半點睡意也沒有。
很好!現在他很肯定這女人一定有問題。「這幾天,你真的不太正常,要不要和我談談?」
有事在困擾著她嗎?不,也不像,兩個星期來的倪安顯得活力十足,對他有說有笑的,看不出半點異狀……除了在床上外!
「你虛了?」
還敢挑釁,看來這女人是真的不懂得什麼叫作男人是激不得的。
疲憊的雙眼瞬間睜亮,嚴飛瞇起帶怒的眼,翻身惡狠狠的壓住她。
驚訝的大叫,倪安發出清亮的大笑聲。
又一個小時後——一她一樣陣亡的趴在床上,氣喘如牛,時間過了五分鐘,她還在喘!
他則是呼著不平穩的氣息,嘴角僵硬的抽搐,想笑也笑不出來,誰……誰說他不行?哼!小看他的後果就是這樣。
吃力的將倪安擁進懷,大掌有些無力的發著抖,他伸手替兩人拉上被子,「快睡……四點了,再不休息就真的別想上班了。」
又是一個小時後——倪安依然睜著大眼,毫無睡意的緊望著天花板,當她的手碰觸到身旁的他的胸膛時——
「不行!等會兒要上班,至少讓我休息一下。」不會吧!這女人還要?
「嚴飛,天亮了,該起床準備上班羅!」柔軟的耳語聲。
聽在嚴飛耳中竟莫名的毛骨悚然,老天!他才睡了三個小時耶拉下被子,倪安神色詭異的瞧了嚴飛一眼,快速拿起一旁的皮包衝進廁所。床上的嚴飛則累癱的在偷睡。
十分鐘後,倪安神情懊惱的拿著皮包走出廁所,她若有所思的站在床邊凝望床上的他。「嚴飛、嚴飛,起床了。」蹲下身拍拍他的臉頰,輕聲呼喚。
痛苦的坐起身,嚴飛抹抹疲憊的臉孔,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睜開眼,視線對上與他相望的倪安。「怎麼了?」瞧她緊盯他的目光,既專注又詭譎到極點。
「今天晚上要再接再厲。」下定決心,倪安誓在必得的大聲宣告。
「再接再厲?」這女人到底是怎麼了?什麼再接再——
嚴飛的臉色瞬間慘白,不敢置信地死瞪著這個邪惡又殘忍的女人,還再接再厲咧!要是今晚再來個三次,他差不多就可以送醫了,別人是心力憔悴,他呢?恐怕是「精力憔悴」!
嘖!這女人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別告訴他,他未來的人生將從此過著這麼的……幸福……
夜夜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