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陷入全面戒備,天國軍隊兵臨城下,與武定的忽汗軍戰得難分難捨。
失去了臨於的八萬大軍,武定只剩兩萬,若再加上阿克斯帶來與本屬林將軍的便是十二萬。如此十二萬大軍守住一個武定是輕而易舉,何況天國已經與臨於一戰,所剩兵力約六萬,兩方實力相差懸殊,怎麼都不可能讓武定再次易主。
然而,天國越戰越勇、越戰越近卻是事實。阿克斯焦急地在議事廳內來回踱步,眾位將領雖面上也難掩心急,但仍是耐心地等待阿克斯下達命令。
天國軍隊已經兵臨城下,萬萬不能再讓他們靠近。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將其一網打盡?
阿克斯不斷思考著,忽而停下了腳步,對底下兩個將領道:「察哈爾你率五萬人,庫倫你率三萬人出城,繞道天國軍背後左右包夾,圍攻他們,削弱他們的戰力,務必阻止他們的進攻。」
兩名男人領命,疾退下去。一名小兵卻是與他們擦身而過,在一名鬍髯男人耳旁說了什麼後又退了下去。
「王上,威靈那頭似乎有些異動。」鬍髯男人道。
阿克斯正為天國軍心煩,一張臉已黑得像塊木炭,口吻十分不耐:「有事快說!」
「威靈傳來消息,爾漢……爾漢被人發現陳屍於城門外。」
阿克斯一聽,猛地抬頭,震驚。「他不是去接管威靈,怎麼會死在那裡?!」
「據消息,爾漢一進威靈後便失了蹤影,直到方才才被人發現氣絕身亡,任人懸在城門口。」
阿克斯聽著,心「喀」了一下,沉到黑不見天日的谷底。
似乎……有某樣東西正朝著他兇猛逼來!到底是什麼?
阿克斯扶著自己的額頭,到底他漏掉什麼了?為什麼總覺心裡翻覆,山雨欲來?為何一夕之間天地似乎全變了樣?
臨於是絕頂聰明的大將,為何不懂得撤退?天國軍隊要越過大江防線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只要扼住過江路線便有機會反敗為勝,為何臨於會沒有想到此等關鍵?
阿克斯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驀地想起朋朋給他看的那六顆人頭,背脊又是一涼,甚至是隱隱作痛。那六個密探被殺,依那腐敗的程度估計是阿修特領兵來到武定後不久的事,既然那時密探便已被殺,那每隔時日便回報自己的那些人究竟是……
難道─
阿克斯疾步向前,抓起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將怒吼道:「說!阿修特於駐守武定期間除了人皮裘一事外,還做過什麼事?」
「……屬、屬下……不明白……」小將抖得像秋風落葉,好不可憐。
阿克斯摔下他,又抓了另一個人問,同樣問不出個所以然。
此時,角落一個同樣顫抖的男人向前跨了一步,道:「……大……大王所說的可是慶功宴一事?」
「什麼慶功宴?」該死的!為何此事無人提起!?
「……便……便是那阿修特於攻陷威靈後所舉辦的酒宴……」
「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特別……便是阿修特與天國俘虜慕容覺人之比試……」
慕容覺人?莫不是那逃走的天國俘虜?!他與阿修特比武?那麼……
「結果呢?!」
「……結……結果敗……敗了……」
─果然如此!可恨!
阿克斯恍然大悟,陰厲的目光瞪向那人,咬牙道:「去給我抓住阿修特!」
他一掌推出,那人飛了出去,落地便吐了口血,見阿克斯似又要出掌,忙領命向外爬去。
「報!」又一名小兵急跑而進,灰頭土臉,衣衫破敗,滿身傷痕,顯然經過鬥毆,但還不至於致命。
阿克斯心情壞到極點,煩悶、心頭大火,一開口便是駭人的威脅:「你最好有大事稟報!否則我便將你的皮活生生扒下來!」
小兵縮了一縮,道:「稟……稟大王……烏克……首城被攻陷了!」
驚天動地的消息,眾人不禁倒抽冷氣,阿克斯卻是冷著一張臉,口中輕吐:「你再說一次?」
那小兵抬頭望了一下,驚見那熊熊燃燒的殺意,不禁暗中退了幾步,重道:「烏克……烏克被攻下了!」
「……是誰?」毫無起伏的聲音,莫名地讓眾人膽寒。
「……是……阿羅斯……啊!」
「碰!」那小兵方說完,驚呼一聲,身子便軟軟倒下。
眾人瞪大眼,只見阿克斯手中一把長刀,刀上染血,地上的身軀被一刀砍下了頭,手腳皆被斬斷,鮮血噴滿阿克斯的衣飾。下浴血的他手又一揚,將地上的身體砍成兩半。
有些人不禁轉過頭去幹嘔─腸子跳了出來,白白紅紅的流了滿地,五臟的切面看得清清楚楚,心臟還一收一放地跳著。見了這種場面誰能不膽寒?!
可阿克斯卻一腳踩在那噗噗跳著的物體上,磨牙:「動搖軍心的人,就該殺!殺!殺!殺!」
眾位將領噤若寒蟬。
那阿羅斯已是廢人,怎麼可能造反攻下烏克?!何況他布了一萬多軍隊於烏克內,怎麼可能輕輕鬆鬆被阿羅斯攻下?那天國主軍盡佈於此,更不可能是他們做的!
到底是誰……在傳著這種謊言,妄想動搖忽汗軍心!
……不對!威靈異動,古將行蹤不明,於此關鍵時刻卻又傳來如此情報,若是真的─
「備馬!待本王去殺了阿修特,便親上戰場拿下祈臨的人頭!」
仍是華美的屋子內,熏香裊裊,平靜安詳,感覺不到那外頭的緊張氣氛與那飄散整個武定的血腥味、煙硝味。
阿修特靜靜地坐在床邊,對於少年遞過來的水果無動於衷。他只是捏緊自己的右掌,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少年憂鬱,也不強迫他,將手中的東西放回案上,輕聲道:「不餓嗎?」
阿修特仍不理會他。
少年看著他,歎了口氣:「我也不逼你,你想吃再吃吧。」頓了頓,少年上床,輕輕靠在他的身上,感受那源源不絕的體溫,炙熱自己的心。
就算不吃不喝不說話也好,只要能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怎樣都好。
可悲的自己,除了如此,竟是別無他法了!他不想失去他,無論如何都不想!
少年伸出手,輕輕握著他的手,卻在肌膚相觸的一瞬間,他的身子一震,門口傳來急喚:「山月!」
少年只覺眼前一花,阿修特從床上跳了起來,鐵鏈「喀啦喀啦」大響。
順著阿修特那驚喜的目光望去,門口此時正站了兩個男人─一個面帶微笑,雖全身是傷,但那笑彷彿是天塌下來了都不干他的事;另一個則比微笑著的男人矮了點,滿臉焦急,衣服上血痕斑斑,竟是靠另一個男人攙扶才能勉強站立。
那聲「山月」便是出於略矮的那人口中。
少年心一涼,那人便是阿修特鍾愛的祈朋!少年深怕阿修特離去,即便知道阿修特身陷囹圄,卻也撲上前去抱住他的腰身,死不放手。
朋朋一見兩人親密的模樣,呆了一呆,說不出話來。
覺人只是將攬著朋朋的手緊了一緊,笑容加深,更是燦爛了。
「你們怎會來了?」阿修特輕瞥少年一眼,然後問道。
朋朋只是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回答。
覺人看著好戲,倒是解釋了:「阿克斯殺了林將軍,朋朋將你平日暗中下手的那六個人頭給了阿克斯。阿克斯一怒之下打傷朋朋,正巧祈世子已率兵前來,現已兵臨武定,阿克斯想必正大傷腦筋。也幸好如此,我將朋朋自地牢中救了出來,順手殺了幾個士兵,城裡現在已經大亂了。」
看了眼朋朋,見他仍是與那少年對視,明白他的心情,暫時不去打擾他們。覺人接著又道:「朋朋受傷不輕,我給他輸了內力暫穩傷勢,你……就別再刺激他了。」
阿修特不理會覺人戲謔的笑,望著朋朋,柔柔地又帶著憂慮地問道:「朋朋,還好嗎?」
聽見阿修特的聲音,朋朋才微低著頭,低低地道:「嗯……雖然很痛……可暫時還撐得下去。多虧覺人,他也受了傷,但還是將功力輸給我,救了我一命。」
阿修特聞言,對覺人點了點頭,隨後向少年道:「解藥。」
少年深愛阿修特,正想藉此來留住他,又怎麼可能給他解藥。
「我不會給你!」少年埋在阿修特的胸前,死命搖頭。
阿修特皺了皺那美好的眉,沉聲又問了一次:「解藥。」
「我不給不給!」少年大吼,雙手怎樣就是不肯放手,又向朋朋怒吼道:「你滾!滾出去!阿修特是我的!他是我的!你為何要來拆散我們!我不想見到你!滾出去!」
少年愴然淚下,心痛得就像要碎了。
朋朋一愣,此時明白過來……原來少年也深深愛著山月……可是……
朋朋抬眼望著阿修特,那雙黑瞳正漾著莫名的火焰,直直地、坦然地讓他看見那堅定不移的感情。
山月以眼神傳遞的事他怎會不明白?若是在一年前,他便不敢說,但若是現在,朋朋敢自信地說,他與山月有著同樣的心思與誰也打不破的默契!只是少年如此倔強癡心一片……這要怎麼算得清?
朋朋苦笑,輕輕歎了口氣,事情怎會變到如此地步?
「你叫什麼名字?」朋朋問。
覺人扶著朋朋坐下,自己則是去關了門,守著門邊。
少年恨恨地瞪著朋朋,朋朋的微笑實在讓他覺得心裡帶刺,怎樣都不舒服。明明自己的情人被另一個人抱住,為何他還能那樣微笑?是嘲笑嗎?他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不想告訴我嗎?」朋朋輕輕問著,沒有怒意也沒有嫉妒。就只是柔著一張表情,微微勾起唇角,連少年都覺得那笑美得晶亮。
「……朵蘭。」少年悶聲地道。並不是受了那抹笑的引誘,他只是想讓祈朋知道,就算只是區區一個名字,他也比祈朋好上太多、美上幾分!
朋朋點點頭,「很美的名字。那麼,朵蘭,你在山月身上下了毒?」
「是又如何!」
「你這麼做就只是為了留下山月?」
「你、你在嘲笑我?!」
「不是的,你別誤會。」朋朋搖頭,「只是,你這麼做也困不住山月的。」
少年身子一僵,「你胡說!他現在不正是被我困在這裡了?」
朋朋看了阿修特一眼,「山月武功恢復了,這你可知道?」
「不可能!王上已封住他的琵琶骨還對他下了毒!就算武功恢復了,毒不解開他一樣不能運功!」
「是嗎?」
阿修特頷首:「阿克斯對我下的毒是與那鎖魂針一起下的。當時被鎖住琵琶骨,我便暗中要求了某人,以忽汗皇室武功的冰針鎮住了毒液,讓它無法隨著血液四處竄動廢了我的武功,只是無法避免的每月一期的發作仍是痛不可當。
「而覺人的那兩掌已運了全身功力逼出鎖魂針,毒卻因此竄流,我暫將它封在兩手,後來朵蘭又對我下毒,沒有解藥,只下要我一運力,輕則武功盡失,重則死去。」
「所以,須有阿克斯的解藥?」
「朵蘭有。」
朋朋看著朵蘭,還未及說話,朵蘭便大喊:「我死都不給解藥!」
「什麼毒?」
「我不會告訴你!」
朋朋失笑,這緊要關頭,少年還是有著任性。
阿修特卻道:「蛛絲。」
朋朋一震,心涼,臉蛋嚇得發白。然一經驚嚇,朋朋的唇角溢出了一縷鮮血。
「朋朋!」阿修特一驚,忙要下床,卻被朵蘭死死抱住。
「放手!」
「不放!」
覺人忙趕上來,從朋朋的後心輸了些功力。
「……我……沒事……」朋朋輕咳幾聲,這麼說著。
朵蘭別過頭去,不忍去看那張俊秀的臉蛋溢滿著痛苦的表情。
「……朵蘭……你不給解藥也無妨……咳……因為我想那並不是真正的解藥……」
「胡說!這是王上賞給我的!」
朋朋直搖頭,因為方才驚動了心脈,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傷勢又復發了。咳著一聲又一聲,連話都說不出來。
覺人的笑容消失,手中輸進的內力又更多了。
「咳……阿克斯心腸狠毒,連自己的父親都能殺害,你以為他利用你來控制山月會給你解藥?他難道不會提防你反叛他?」朋朋緩緩地說,盡量不去動氣再牽扯到傷勢。
「……是我疏忽了。」阿修特道。
「既然沒有解藥,那我們快點走。祈世子帶了御醫來,得盡快回去才好。」覺人道,扶起朋朋便要離開。
「不許走!我可以去向王上要解藥的!」朵蘭死死抱住阿修特,慌了,「我去求他!阿修特你不要走!難道我就不行嗎?!」
「從一開始就已注定。」阿修特看向朋朋,眼神溫柔。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朵蘭垂淚,心已漸漸成灰……
原來,他從一開始,便已輸得徹底。
「山月,我們該走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朋朋會……」覺人面帶憂慮。
阿修特默然點頭,將兩手抬了起來,長長的鎖煉便是銬在床柱上。
覺人一看,小心翼翼地讓朋朋靠在桌邊,自己則向前運力,喀啦數聲,鎖煉盡斷。
「不要!」朵蘭的小臉煞白,卻已是遲了。阿修特已重獲自由。
「走了!再過不久,武定便要血腥滿天了!」
覺人方纔這麼一說,便有陰寒的怒吼自門口傳來─
「哪裡走?走去黃泉路吧!」
「王上!」
「……阿克斯!」
長長的刀刃兀自滴著血,陽光從窗外照進,鋒刃閃著光芒,每一晃動便是一陣刺眼的亮光閃過。刀刃的血緩緩地滴在地上。
一滴、二滴……從房外一條血路延了進來,不知,那是誰的命?
阿修特不會在意,如同覺人與朋朋只想著先逃離。阿克斯更是不放心上,他的手中人命百條,踏上這個皇位便是幾百條的人命殞去,他能笑看,如此殘忍,又怎會在意?
屋外一隊人馬團團包住,密不透風,怕是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去。
朋朋腦袋急轉千百個方法,卻因力不從心,只能吐出幾口鮮血,幾欲昏去。
阿修特抱著朋朋,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覺人則是護在他們的身前,目前只有他一人擁有戰力,情勢十分不妙。朵蘭則是扣著阿修特的腰身,說什麼也不願放手。
「覺人,小心應戰。」阿修特寒著一張臉,收回放在朋朋腕上的手指,方纔他趁機把了脈,朋朋內傷很重,恐怕是之前阿克斯對他下的毒手,再拖延下去……不堪設想!
「速戰速決!」
覺人斂了笑臉,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朋朋身子的傷勢他也很明白,只是……眼前的阿克斯便已是不好對付,何況加上他帶來的人?根本是欲置他們於死地!如果關山月能戰的話……
靈光一閃,覺人忽然想起了─
「關山月,朋朋曾吃過紫莖靈芝是吧?」
「是。」本不明白覺人突發此問的用意,但在看向阿克斯人多勢眾與受了傷的覺人後,頓時明白了。
「朋朋的血……還真珍貴啊……」覺人失笑。
紫莖靈芝可抑「蛛絲」之毒,但與朋朋一年前所中「苦籐」一樣,只是暫時的功效。然只要撐過刻下,毒便可回到祈臨的軍內再解。
阿修特抬起朋朋的臉龐,朋朋已神智不清,半?著眼,呼吸有些微弱。阿修特的心像是有隻手緊緊掐住了,喘不過氣來。
他撩開朋朋的衣襟,左胸上的傷口未結痂,那口子周圍卻是泛紫,一團血塊凝在傷口內。他瞥了正與覺人對峙的阿克斯一眼,心下猛然明瞭,眼神閃過一絲厲芒,抱著朋朋的手緊了一緊,心中泣血。
如今他心疼朋朋,已傷了朋朋一次的他又怎忍心再傷一次?可依刻下情勢若不選擇,朋朋遲早死去!
真要如此做嗎?他愛朋朋勝愛己身,怎能忍心!
「……山月……」氣若游絲的呼喚,低低傳來。
仍在猶豫的阿修特只覺面頰一涼,特異的觸感,是朋朋的輕撫。他忙握住那微顫的手,望進了那瑩瑩的雙瞳,卻是搖首。朋朋低咳,將阿修特的手放在那傷口上,一溫一涼的體溫讓阿修特一震,咬牙,俯下身去─
朋朋腦袋昏沉,但他知道覺人與山月的意思。若山月下不了手,他們必定死在此處,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他一人承受疼痛,讓大家皆能得救。所以,不要緊的……要多少血都儘管拿去……只要他還能再與山月手牽著手回到天國……什麼都不要緊……
「唔!」胸前的傷口又被人撕了開,之前的血塊被一股溫熱帶了出來。
阿修特的唇抵在朋朋的傷口上,輕輕舔著那又汩汩流出的血。
─他就像個鬼,嗜著愛人的鮮血!
「無論你們如何掙扎,我定要你們全部死在本王的刀下!」阿克斯早已不耐,手中一揮,攻了過來。
覺人手中沒有兵器,擋在阿修特等人面前,只能靠著靈巧閃過阿克斯致命的攻擊。他雖身受傷,但之前托阿修特的福,每次下手均避開了要害,如今傷勢倒也不重,只是一些皮肉傷,動作仍是相當靈敏。
阿克斯的武功不弱,但比之有傷在身的覺人顯然是高了一等。加之周圍的士兵蠢蠢欲動,阿修特不再沉溺私情,待喝了足夠的血、內力運行無阻、丹田一股溫熱後,阿修特便知他的武功已然恢復。
周圍士兵見王上已經行動,便也舉著兵器偷襲過來。目標卻不是覺人,也不是剛恢復武功的阿修特,更非是被阿修特護在懷裡的朋朋,而是一臉呆滯、全身破綻的朵蘭。
「小心!」阿修特就著此勢,手中一抓,長長的鐵鏈被扯斷甩開,一頭打凹偷襲士兵的面門,頓時血流如注,噴在了週遭幾人的臉上。
當此士兵氣絕倒下,又是幾個攻了上來,眾人深知朋朋對阿修特的重要性,便是招招致命往阿修特的懷裡去。
鏗鏗數聲,阿修特憑著一條被震斷的鎖煉防住了對方的襲擊。內力一運,深厚如海,只是一招,便將對方連人震飛出去。鎖煉灌注了內力,瞬間像是一條活龍,每一揮過便是一個旋風,龍嘯狂狂,不容別人一碰。
短兵相接只是轉眼,雄厚的力道透過兵器而來,即是高手極力克制住胸內翻騰的氣息,卻也被那煞氣一亂,五臟六腑如滾水般沸騰,只能眼看著自己的身體如風箏斷線撲飛出戰圈。才一開口便是鮮血猛噴,方知自己的肋骨早被打斷好幾根,穿體而出。
阿克斯見覺人武功極高,阿修特又已恢復那驚人的武功,心下又是冷了幾分,殺意濃了一層,招招絕學盡出,勢力先擒下覺人再斬阿修特。
一旁的朵蘭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他怎麼也想不到他與他們同是阿克斯的手下卻要自相殘殺!更想不到的是阿修特竟出手救了他這個背叛的人!
兩者一比,究竟是誰的仁慈,又是誰打動了他的心?朵蘭蒼白的臉,潸然淚下。
阿修特見朋朋氣息越弱,萬不能再驚動他,便回到朵蘭身邊,將朋朋交給朵蘭照料,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朵蘭便心甘情願地照做─
「我如此相信你,別傷害他。」
朵蘭是感到高興和欣慰的。因為在經過了背叛後,阿修特仍是選擇相信他。就算之前只是癡夢一場,可現今當下,阿修特卻是真真實實地保護他、信任他!若是他現下死去,也是甘之如飴了!
他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他等的一直都是這樣的東西。
朵蘭抹著淚,大力點頭,「謝謝你。我會幫你照顧他。」
阿修特眼神一柔,摸了摸朵蘭的頭,不再多言,轉身加入戰場。
其實朵蘭是個好孩子,他只是被阿克斯迷了眼、惑了神,毫無自覺地被利用。
朵蘭很善良,只是這樣的善良的孩子卻是他無法承擔的情。
阿克斯攻勢凌厲且陰狠,覺人手無武器只能節節敗退。
阿修特見狀,空手劈向面前的士兵,喀啦一聲,對方手臂骨折,大刀掉落,阿修特伸手一抄,腳上一頂,正好覺人翻身過來閃過阿克斯的攻擊,手腕一轉,長臂一撈,便是武器在手。
阿克斯窮追不捨,覺人回手便是一刀,鏗地一聲,火光在兩人之間迸出。
阿修特又一個空手奪刃,自己也有了武器在身,便是大刀一揮,運足了內力,劃斷了逼近上來的兩個士兵的咽喉。
此時,覺人忽悶哼一聲,猛退幾步,以刀支地。阿修特趁空一瞥,覺人被阿克斯刺中右肩。他暗道不好,踢飛糾纏的敵人,飛身到覺人身邊,一刀斬斷阿克斯的武器;又出一掌,震出埋在肉裡的斷刃。
阿克斯受斷刃之力,旋身,反手便是偷向阿修特脅下空隙。
阿修特眼捷手快,推覺人一把,覺人向旁倒下,他則是翻過阿克斯頭頂。落地同時卻是心膽俱裂─阿克斯陰笑著,手中氣勢未變,目標竟是朋朋!
朵蘭驚恐,抱著朋朋的身子猛然後退,卻快不過阿克斯的凌厲。
眼見他們便要命喪刀下,覺人支力,刀鋒已先一步擋在他們之前。阿克斯見鋒芒朝己,忙身勢一換,切入覺人的右邊,企圖震碎覺人的右手骨。
阿修特此時已趕至,出刀一挑,猝不及防的阿克斯手臂多了一道傷痕!
阿克斯掠過阿修特,企圖再次追擊,阿修特左右換手,運刀如劍,以刀背連擊阿克斯後背。阿克斯後心一涼,回身擋下,腳下步形一變,從旁閃了過去。
不過轉眼,覺人已重新站定朵蘭與朋朋身前,尖鋒對著阿克斯。
阿修特瞟了覺人一眼,眉一挑,覺人便抄起那不會武的二人,衝向門口。
阿克斯見狀,喝令一聲:「給我攔住他們!」周圍士兵又是一擁而上。
覺人將朵蘭與朋朋二人輕帶牆角,反身又是亮花花的刀光一片逼了上前,低喝一聲,力大如牛又身輕如燕,一人抵六、七人,雙手並用,閃身避過諸多偷襲,將之兵器連連挑下。
他腳尖一蹬,將眾人引至一邊,此又增加四、五名敵人,長槍前刺,足尖輕點,手腕一轉,便是一刀揚起十數隻殘肢落地。
哀聲頓起,敵方潰散。
覺人掠至朵蘭身邊,低聲一道:「抓好朋朋。」
朵蘭不過下意識一抱,將人緊緊扣入懷中,覺人便抄過朵蘭的腰肢,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