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風(上) 第五章
    武林大會比武時間定在一個月後,也就是十五日。自武林榜確定榜單貼出後,杭州頓時少了很多原本進城的武林人士,還原了杭州本來的江柳依依的柔弱面貌。

    這一個月裡參加比武的人紛紛到荒郊野外去秘密訓練習武去了,只要在規定時間內回到杭州即可。不過這一個月雖長也不長,人人都想爭得武林盟主的寶座,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更可一手掌握天下三大盟,其威權利益之窮大無法言喻,多少人還覺得練武的時間一個月實在太少了。然一個月的時間說短也不短,多少人私底下以期先下手為強,斬殺敵人,為了自保,這一個月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長了,更別說他們要在這一個月內保護好自己的令牌了。

    武林別館不在意一個月內你身在何處、習什麼武功,但他們規定這一個月內每人定要保護好自己的令牌不被他人所奪,只要令牌一遺失即喪失比武資格,那麼之前好不容易才通過的測驗就白費了,更別說得到令牌的艱辛過程。

    遺失令牌的人不可參加比武,然搶到令牌的人可頂替空位參賽。因此,這一消息放出後,許多在第一關測驗便被刷下來的人們便開始萬般設想計劃搶奪武林榜單上的人的令牌,這其中,猶以無條件晉陞第二級人物的令牌炙手可熱,也就是三大盟主的令牌成為人人眼中的目標。

    也因此,寒若風現在除了苦練武功和與齊玥對戰外,冷懷璧便加緊腳步調配出適合寒若風體質的補身與健身藥材燉成料理當成寒若風的三餐,也在他們暫時居住的地方外圍布下藥幛,防止敵人進來奪取寒若風身上那塊唯三之一的盟主令牌;空閒時便和祺祺易容到街上去探聽各種關於武林大會的消息。

    「這次又是什麼?」寒若風膽顫心驚地望著瓷碗內烏漆嘛黑的湯汁,實在十分之十二不願意喝掉眼前這碗看來能一喝斃命的藥,然面對冷懷璧那雙企望的眼神時,他還是敗退了……

    雖然冷懷璧調配的補藥確有輔佐他練功的益處……

    「十全大補湯,雖然很苦,但寒大哥你就乖乖喝了吧!」祺祺眨眨眼,幸災樂禍十足。

    很苦……寒若風的心跌到谷底。

    喝藥前能先給他一盒糖嗎?

    「師兄,你覺得我熬的藥很苦嗎?」冷懷璧察言觀色,寒若風頓時陰暗下來的臉色讓他不禁這麼猜測。他本人沒試過藥味,不過照他所加的藥物來看應該是很苦的,但之前師兄喝時也都沒說什麼啊……

    不苦嗎?一整碗的藥有一半是黃蓮熬出來的,怎麼不苦!寒若風在心底哀嚎。

    「那麼我給師兄加過甘草再拿來……」冷懷璧說著,急忙端起藥碗往廚房走。寒若風拉住了他,搶過他手裡的碗,一乾而盡!

    「不用了。」擦掉唇邊的藥汁,寒若風嘴裡叫苦連天,卻絲毫也不表現出來,然冷懷璧看得出來他嘴邊的笑容有一點點……龜裂……

    冷懷璧偷偷笑著,他這師兄就是這樣,怕苦也不明說,硬要自己逞強。別看他臨風玉立的瀟灑模樣,其實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些孩子氣的。

    「師兄,嘴張開!」

    天啊,還真苦!寒若風正專注於嘴裡的苦味,被冷懷璧一喚,茫然所以。

    「什麼……唔!」

    堅毅的唇一開一合間,冷懷璧的指尖捏起一顆糖──那是祺祺前陣子托他買的,他自己留了一些──神准的將糖丟向寒若風的口中。

    甜甜的香味從舌尖那點蔓延開來,絲絲沁入喉中、心裡,原本苦澀澀的藥味一瞬間被甜香趨走,甜而不粘不膩,甚至有股清涼在甜而後發,整個人為之神爽,連笑容都讓人神清氣爽起來。

    「我加了薄荷,看來師兄很喜歡。」冷懷璧莞爾。

    「讓師弟笑話了。」明白冷懷璧的體貼,寒若風尷尬地笑。

    「寒大哥你也知道被取笑了啊?早向冷哥哥說你怕苦就好了嘛!」祺祺挖苦著,卻讓冷懷璧一作小懲地敲了敲額頭,微斥:「做什麼沒小沒小,你還得叫他大師兄呢!」

    「冷哥哥你打我!」祺祺抱著額頭哇哇大叫,「你偏心!你喜歡他不喜歡我!」

    冷懷璧一窘,「胡說!」

    「本來就是!」

    「再說我把你嘴給縫了!」

    「不說不說……」見冷懷璧的手又要敲下,祺祺連忙跳開。「你自己心裡知道就好……」最後一句都還沒說完轉身就逃了。

    冷懷璧無可奈何,只好對寒若風抱歉地笑道:「抱歉,是我太寵他了。」

    「無妨,他是一個有趣的孩子。」一笑置之。

    其實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寒若風本身也不是個嚴守禮法的人,世俗的禮制對他來說沒有多大的影響作用,然冷懷璧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他們之間的新關係,這讓寒若風有些不快。

    莫名的不快。

    自己喚他懷璧,他喚自己師兄。自己大方熟稔,他卻小心疏遠。

    小心並非不好,這是種珍惜,只是懷璧太過小心,小心到讓自己不快和懷疑他是不是認為自己不夠讓他信任與信賴,彷彿再過不久後他們就會分離一樣……

    他們是師兄弟,縱然不可能一輩子在一起,但相處的時間還是很長的,懷璧應該要學著信任信賴他的!

    「懷璧,你……」

    「嗯?」

    「……不,沒事。師父不是說要再與我比一場嗎,怎麼一去看你熬藥就沒再回來了?」本想叫懷璧放寬心胸與自己相處,但又生怕此番話一出又會驚退了他,所以終是沒說出口。寒若風心疼又無奈,不想再逼他,話鋒只好一轉。

    「時正伏月,師父說過他胃口不佳,方才熬藥時我便用梅子作了一道小菜,現下可能正吃著。」想起那張俊美的臉因暑氣逼人而皺了一團,全身無力的癱在桌上,食不下嚥,說來那情景倒也可憐,但也好笑。

    「什麼菜?」早該想到的,那嘴饞的師父上次將他要買給懷璧吃的藥膳烏骨雞給全吃了,不提是否買錯了,光是那驚人的食慾和速度怎麼會屈服在這小小的艷陽天下?嘴饞不好說,倒是以胃口不佳來求饒了!明明就是愛煞懷璧那身易牙好手藝!

    胃口大如牛的人說胃口不佳,那他這個在大熱天下苦練武功就是五個時辰的人又是如何?胃口不佳的人才是他吧!

    「冰鎮梅子,師兄要吃一點嗎?」望著那張近來又曬黑了些的俊臉和那如涓滴如流彎延而下面頰的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眩目不已,冷懷璧不禁升起想要為他擦去汗水、束好隨風飄揚的濕發的念頭……

    師兄這樣辛苦,處境又危險,他想為師兄做點什麼……可是,他有什麼能為他做的?

    「那麼給我一碗。」非常乾脆。寒若風其實也熱得快受不了了,長年生在北方的他怎麼知道南方夏日的炎熱!

    「那麼師兄請進屋,我馬上再去做一道。」除了一碗冰鎮梅子,除了身為藥師的身份,他還能幫他什麼呢?

    「好。」寒若風凝著冷懷璧離去的背影,不禁想歎氣……懷璧總是將他當成了恩人了……他懂懷璧在想些什麼,可他不需要回報式的相處啊……

    他要的,就只是,並肩而行。

    一盞茶間,寒若風已經換上乾淨清爽的衣物,嘴裡咬著冰冰涼涼的梅子與一碗淺色的梅子湯,透心之涼讓人仿如徜徉於山林泉溪之中暢快。冷懷璧玲瓏心思與巧藝果然驚為天人!寒若風不禁心想:若一輩子都能嘗到這樣的滋味該是多麼美妙!

    「若風,好吃吧。」齊玥洋洋得意。他就說他的徒弟才貌雙全,連一碗冰鎮梅子都能收服人心呢!

    「好吃,不過又不是師父您做的,得意什麼?」寒若風笑意十足,可話裡的調侃也十足。

    坐於一旁的冷懷璧只是輕輕笑著。

    「不說這了。」齊玥尷尬,刻意咳了一聲,山回路轉。「懷璧你來說說昨日發現的事。」

    「是。」收集情報是冷懷璧與祺祺的任務,當然齊玥若空閒或良心發現也會到街上繞上一繞聽聽八卦。

    稍微整理下,便侃侃而談:「在城外五里處的一個林子裡,被人發現三個男人慘死,不僅頭顱被割掉丟棄一旁,連眼睛都被挖了出來、手指一根根被硬生生地扯斷,身上毒藥被搜括一空。後經查證,那三個男人是齊月盟弟子,也是武林榜上第三級參賽者。當然,令牌已經不在他們身上。」

    果然開始了!寒若風沉吟。

    「……東越盟所為?」

    冷懷璧頓了頓,「不,雖然身首異處,但東越盟一向乾脆俐落,以死狀來看更像天煞一盟所為。」

    「天煞一盟以酷刑聞名,這麼說來也不錯。不過……三大盟已經聯合召開武林大會為消靡之間的紛爭,怎麼還會在這眼皮子底下殺人?」

    「召開武林大會後,三大盟的動作雖收斂許多,但他們的紛端未決,廝殺之事是常有的。不過以這三人慘狀來看,我倒覺得不是三大盟所為,而是有人嫁禍。」

    「會有誰如此膽大妄為?」一口氣殺了以毒為長的齊月三人,又熟知另相對二盟的行事手法殺人予以嫁禍之,這人是不容小覷的。然三大盟勢力龐大難免與人結怨,只是人人懼怕其威權無人上門挑釁,可這人卻是如此歹毒,明顯已經與三大盟過不去了,何況是在武林大會即將開始的一個月內,實在讓人懷疑他的用心。

    到底是什麼人如此膽大一舉挑釁三大盟的威嚴?且由一舉殺害齊月三人看來,那人能力不低。

    「還不知道。但照其人武功與行事看來,只有三大盟裡的人才可能如此大膽一舉挑動三盟,因此判斷此人可能是三大盟內的人。」

    「有沒有可能是東越盟派去齊月盟的間諜所為?」

    「有十分可能,但也不排除他盟他派所為。」

    「這麼說來,以此時機內,任何人都可能是劊子手,三大盟的人也都可能是叛徒了。」如此一來,武林大會賽前不就已經先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也許這就是武林別館的目的……要比武之人自相殘殺,一一勝出的人便是凌駕他人之上的高手了。如此變相的挑選武林盟主的人選,也許這三人會是武林別館內定之人所殺。

    「這麼好的機會誰會放過?現在是人人自危。」齊玥冷哼。

    「師兄的處境已經很危險,尤其又是以盟主令牌晉陞二級,容易成為眾矢之的,也許這三個齊月盟人只是牛刀小試,真正的殺機在不久以後便會襲來!我們得萬分小心。」冷懷璧凝著臉說完,氣氛已十分沉重。雖然這地方已經布下漫天藥幛,但並不保證十分安全,手法比他高明的人在江湖中多得是,有心人還是闖得進來的。尤其又因為現在寒若風在武林榜上的顯目,也許再過不久殺機就要來到了!

    「……師父,我們要換個地方嗎?鎮上也許已經不安全。」寒若風提議。其實若是只有他一個人倒不要緊,一個人不會束縛手腳,但現在多了懷璧和祺祺,武林人士武功高強的人不在少數,若他們群起圍之自己怎麼保得了他們?何況他們又都惹上東越盟,若再繼續待在這裡情況會越來越不樂觀,也容易被仇家找上,換個地點藏身會是比較好的辦法。

    齊玥思索了下,便道:「……也好,地點我找,一天後我們就搬去。晚餐前回來。」說完,縱身掠窗離開。

    「師兄,其實你不用顧慮我們的……」冷懷璧苦笑。他早該知道他們遲早會給師兄給帶來麻煩的……從以前開始,他在別人的眼中就只是個麻煩……一個多出來的麻煩……

    「懷璧,別胡思亂想。」寒若風盯著冷懷璧憂傷的眼。他的懷璧背負太多痛苦了,一時間不能適應別人給予的關懷也不要緊,只是他不希望懷璧總是耽溺在自卑自憐中。「你是我的師弟,我當然要照顧你。」

    「師兄……我是不是總是給你帶來麻煩?我不想這樣的……」哀傷的語調,聞者揪心。

    「懷璧,麻煩也不要緊,我心甘情願你麻煩我。」

    寒若風終於明白,十年前為什麼懷璧不找他……因為被人嫌棄、被視為麻煩、被認為不必要的存在,懷璧早就變得比別人獨立,卻也比別人膽小,不敢依賴、不敢麻煩、不敢說出心事……他的懷璧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過,有誰停留在他身邊過的?他差點就失去看著那雙眼的機會,如今失而復得,無論他對懷璧存著什麼樣的感情,他都甘心為懷璧犧牲,只希望那雙眼裡總有一天會盛滿盈盈笑意。

    懷璧的眼會發光的,只是現在時機還未到,所以眼中的星子黯然無色。

    「你就放開心胸,把我當成你的朋友與親人,好嗎?」

    「師兄……」

    「不相信我嗎?那麼這樣吧。」寒若風舉起左手,五指朝天,振振發誓:「我寒若風以性命為誓,決不丟下師弟冷懷璧,若不遵守,願遭──」冷懷璧越聽心越驚,一把摀住了正要發下毒誓的口,大叫:「師兄,別這樣!」

    「也行。懷璧,我不要你報恩,我只要你與我並肩而行。嗯?我可答應你不發誓,你也答應我?」包容的笑,寒若風眼波溫柔。

    「你好狡猾……」明知道他這樣做等於是在逼他,可是他卻無法不理……

    「不答應我就繼續發誓了?」

    「不要!」

    「那麼你的回答呢?」

    「我……」他不知道!不知道!他真的可以奢侈的擁有別人的關愛嗎?老天會不會懲罰他?

    寒若風歎了口氣,「懷璧,與我並肩這麼難嗎?我只是想要與你站在平等的地位,並非是你的報恩啊……除非你不需要我,否則我決不丟下你的!」輕輕擁過冷懷璧。「相信我,答應我,否則我要心碎了。」

    冷懷璧的胸口要被寒若風的擁抱漲破了!試問昔日至現在有誰對他這般好過?有誰這般擁抱過他?沒有,除了死去的娘親外,一個也沒有,就連那個父親也沒有!只有寒若風待他好,將他當成親人朋友……只有他……

    「……好……好……」冷懷璧熱淚盈眶。「以後懷璧的家人就是師兄了。」

    好,就與你並肩同行,相互扶持,決不背叛你!師兄。

    ***

    夜深人靜,陣陣蟲鳴中夾雜著風吹樹葉的颯颯聲響。冷懷璧側身跨在欄杆上,一腳擱在欄杆上,背倚樑柱,衣襬隨意垂下隨風飄動,長髮紛飛,面容在月光下顯得出奇潔淨與清麗,宛如夜半的出水芙蓉。他面前還擺了一盤小菜、一壺小酒,一面喝酒一面側耳聽著那天然的音樂,特是閒情逸志。

    那雙眼,黑瞳中住著一彎月娘與幾顆星子,越看越發覺得閃閃發光,柔和的光芒似在黑夜中草叢裡穿梭著的螢光點點,那清澈又湧著流光的眼神令人心動。

    夜涼如水,寒若風方才沐浴出來看到的便是一幅畫。

    有多久沒見過那種眼睛了?這眼神與十多年前他見過他的那一面相比,更是璀璨勝昔日。

    寒若風不由得心動而笑了。

    他就知道,總有一天他會見到懷璧這樣的眼,那仿若上等璀璨寶石的眼,令他心醉的眼。

    「懷璧。」輕聲喊著,寒若風甚至覺得自己的聲音都要柔得像可以擠出水來了,就怕驚擾了月下賞夜的精靈。

    冷懷璧一回首,眉眼彎彎,露齒而笑,便是臨崖而立的飄逸神仙也比不過。

    「師兄。」這一聲「師兄」叫得真切,寒若風心想就算師父當日在懷璧窮困潦倒成為乞兒收他為徒時,一定沒聽過懷璧這樣叫過他。然這一聲「師兄」真真切切喚進他心坎裡,他知道懷璧終於開始接受他,無論朋友或親人,他樂見懷璧這樣開懷。

    「師父可要吃醋了。」寒若風一躍而上冷懷璧對面的位置,隨手便拈起小菜送入口中。

    「為什麼?」冷懷璧歪著頭,眼中寫滿不解。

    可愛啊可愛!他的懷璧終於懂得放任性情了!

    「師父收你為徒時,一定也沒聽你這樣喚過。」懷璧自冷家的燎原之火後便流落街頭,一時三餐不繼無以溫飽,一日昏倒路旁,師父救了他一命且看他孤苦無依、資質也好,便收他為徒。後來師父雲遊,他便進入了東越盟當藥師。曾問過他進入東越盟的目的,然而他卻笑而不答,笑裡有悲傷。

    「怎麼會沒聽過?我一樣叫他師父啊。」說話間,冷懷璧已為寒若風斟了一杯小酒。

    望著他熟練的手法,心知過去冷懷璧一個人一定也時常在半夜這麼做。

    對影成三人,那是多麼的淒苦!

    「什麼酒?」寒若風不打算點破,生怕這抹清靈稍縱及逝。

    「冰鎮梅釀,是我自己釀的粗醅。師兄不介意便嘗嘗。」多年來,只要冬日一到他便會采梅釀酒,總想著有一天會有人與他共品,只可惜在今夜之前從沒實現過,現下他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與他一同品酒的人了。冷懷璧為此是很開心的,尤其那個人還是他的師兄,寬容接納他的人,是願意與他並肩而行的人。

    小心捏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酒!」淺紫色的酒汁,微酸又微甜的味道,入喉溫潤而不辣,醇香在口中繚繞不去,口頰留香,微微的酒香會從呼吸中吐露出來,彷彿整個人都浸泡在這醇酒中了。「懷璧真是好手藝。」

    原本提心緊張期待的面容頓時放鬆下來,那張今晚一直笑著的面容更是燦爛了。「師兄喜歡是懷璧的福氣。」

    「懷璧若不介意,以後師兄與你一同共飲,一同賞月賞夜,可好?」寒若風自斟一杯,舉起酒杯朝向冷懷璧,柔聲道。

    懷璧,別再一個人喝酒,那令人心疼。以後,有我。

    凝視著那張俊朗的面容許久,眼中流光百轉,冷懷璧才緩緩舉起自己的杯子,輕輕地道:「好,以後懷璧只與師兄一同月下飲酒,共賞良辰與美景。」

    他的懷璧!

    他終於走進他的心了!

    「有懷璧這句話,師兄死而無憾。」

    「有師兄這句話,懷璧也無憾恨了。」

    兩人舉杯飲盡,然後或吟詩作對,或高歌一曲。

    月色太美,兩人的心底情愫暗生,懵懂所以。

    「懷璧,你還是笑著好看。」

    「那以後我便笑著。」

    如是說,冷懷璧便會做到,以至於破天荒的,敵人來襲時,他仍笑著應對。

    凌波步伴著雲上飄,一個如水一個流雲;龍泉劍隨著漫天藥幛,一個悠然一個飄忽,一抹朗笑一彎清笑。

    天衣無縫,難逢敵手。

    他們絕塵而去時,已無人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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